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喜爱的

作品:《青山十里探玲珑

    薛小堂见状说不出话来,谁能想到兰祈留下的后手是这个,与莲真教交换的秘密便是自己的尸身。


    持明靠近兰祈的棺木,轻轻抬起手,将他微微睁着的眼睛合上,默念:“兰岛主,安心罢。”


    言罢他转过身,冷冷盯着蔺兴枕,道:“难道由此还不可证明是你杀了兰岛主吗?”


    谁料后者从那暗光里走出来时竟然是满脸泪痕,蔺兴枕模样伤心,一手扶着心口匍匐到棺木前,哭喊道:“岛主,弟弟总算见了你一面,你竟然如此狠心决绝,抛下我与惜蕊一人离去——”


    他哭完,瞪着通红的双眼指向持明:“莲真教为了得到乾冥绝笔竟然不择手段,甚至盗走你的尸骨,让你连死都不安心。”


    蔺兴枕腮边还挂着一滴泪珠,看向兰惜蕊时,却见后者的目光格外冰冷。兰惜蕊瞪着他,带着三两分记恨和嗤笑。


    “你在装什么?”她道。


    “你流这些眼泪只会让我觉得虚伪,无论你再怎么哭,再怎么惺惺作态,也没人会相信你。”兰惜蕊蹙眉,神色冰冷锐利,“岛上的人大部分受我父亲的恩惠,若不是我装疯,这个岛主轮不到你来做。”


    她站起身,眼神落在蔺兴枕腰间那枚惹眼的岛主令牌上,伸出手一把拽了下来。


    “你这贱妇!”蔺兴枕猛地站起身。


    他瞪得眼珠快要蹦出来,用力地咬字:“你以为伽兰岛还姓兰吗?”


    “哈哈哈,你爹其实就是你害死的,”蔺兴枕笑得癫狂,“如果不是你当初任性硬要留下那个药郎,不让他随云氏的人走,我怎么会有机会,用他制的毒杀了你爹。”


    兰惜蕊心弦一颤,千言万语都被喉间那一股凝噎堵塞住。


    他笑着:“你说你喜欢他,想嫁给他,不过是郎无情妾有意。说到底,还是因为你骗他。”


    当初蔺兴枕本好奇为何张鹤言之凿凿伽兰岛上一定有天下第一毒,还不惜与自己做交换,原来是岛上那个娇气的大小姐为了留下情郎而撒的一个谎啊。


    兰惜蕊无声流泪,泪珠儿砸在棺木上,她浑身颤抖起来。


    众人一片静默,无法猜想她此刻的情绪。


    就在这时,一只羽箭斜着插进蔺兴枕的脖颈,鲜血喷出来,他瞪着双眼,不甘心地直挺挺倒下,脑袋重重砸在棺木上,而后滚落缠在一截枯黄的麻绳上。


    *


    “这个给兰姑娘,我验了尸,也写下了说明。”张鹤将一叠厚厚的纸折递给穆什,“兰岛主的确是因为蔺兴枕借我之手所制的毒而死,请阅吧。”


    穆什盯了那纸片很久,道:“岛主因你而死,你还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不怕走不出去吗?”


    张鹤当然明白他不是在说笑,兰祈死了,如今蔺兴枕也死了,若是没有可证清白的证据,他们这些岛外人都走不出去伽兰岛。


    他微微一拱手,说明:“这天底下没有什么比真相更重要。”


    “如今伽兰岛有了兰姑娘作岛主,相信一切都会向好的。”


    “是吗?”穆什垂眸,带出一声悬而未决的叹息,“小姐,她可不是这么想的。”


    张鹤唇角微抿,一身素白的僧服上竹影微晃,不知何时他的思绪回到七年前,初见兰惜蕊时,活泼娇美的女子提着银壶,边唱着小调,边浇灌兰花。


    他从没有听过那样好听的曲子,他只想知道那曲子叫什么。


    浇花姑娘见了外男,却是又羞又恼,一边驱赶一边骂道:“敢上道?小心你的小命!”


    张鹤将这些思绪慢慢收敛,轻声道:“不要再彼此责怪,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


    穆什看样子是不肯放弃,追道:“小姐说那些薰草总是真的。”


    张鹤没有否认:“花是真的。”


    在平地烟霞的薰草田里,穆什跪下,手里紧攥着张鹤留下来的那些陈情书。他眼前的兰惜蕊,一声淡紫衣裙,外罩素白纱衣,亭亭玉立,又如云雾朦胧。


    她问:“他没有来?”


    他答:“他说‘花是真的’。”


    兰惜蕊舒心地笑了,她偏过头看向穆什,轻声道:“我死后,还请你替我敛骨。”


    “小姐!”穆什将头磕出了血,直到他抚平身下的浮土,呆愣地看着薰草间影绰的岛主令牌。


    情爱之事于如今的兰惜蕊而言太幼稚了,她轻转着目光,看淡紫色的绒絮缓慢和天边的云霞相接,旋即跪下身,对着初落的夕阳叩拜。


    “替我谢过莲真教的持明师父,并告诉他父女连心,骨肉难离。”


    湘江水畔,云雾相接处,张鹤伫立,掌心接住一枚缥缈而来淡色近白的绒絮,忽尔间,又随风而去。


    汹涌的烈火包裹着两具尸身,这是伽兰岛的习俗火葬,意在人这一生,于水中来,于火中去。


    这些年来,蔺兴枕不禁给兰祈下了毒,竟然连兰惜蕊也没有放过,不过是凭着装疯卖傻,苟延残喘了几年。


    现在——都解脱了。


    持明盯着熊熊的火苗,心里揣测着兰惜蕊死前让穆什传递给自己的话到底是什么。


    父女连心,骨肉难离。


    骨,肉。


    忽而一道声音不轻不重地在耳畔炸响,霍铃七蹙眉道:“这烧骨头的声音好像不对。”


    他反应过来,直直盯着烧得正旺的火,火苗扭曲冲天,恍惚间竟形成两道渐行渐远的人影。


    等火烧尽,穆什收敛尸骨时,持明突然冲了上去,抱起一根烧得焦黑的骨头使劲用衣袖去擦上面附着的碳灰。


    见状穆什愣了一下,恐他还有轻率之举,忙阻拦道:“持明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骨肉难离!”持明只重复这一句话,瞿长命也瞧出了异样走过去。


    但见持明手中细长的属于女子的根骨,拭去焦黑徒留乳白的地方,竟然浮现了浅浅的刻纹。


    *


    霍铃七被冷不丁响起的脚步声吓了一跳,她收起对乾冥绝笔牵肠挂肚的思绪,把玩着一串木珠子,这还是从莲真教弟子那得来的。


    她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有心问道:“你身上的烧伤还未好?”


    孟璃观停了一下,伸手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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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小臂的包扎,继而笑道:“快好了。”


    “你可要当心啊,若是留疤了可就不好看了。”霍铃七仰面笑笑。


    她虽然在笑,可孟璃观听出她心不在焉。


    “我在想——乾冥绝笔。”霍铃七用手拖着下巴,突然道。她手上从小臂到虎口的位置也被一圈又一圈的布条缠着,露出几只冻得红红的指头。


    孟璃观看她:“你也想要乾冥绝笔吗?”


    霍铃七没理会到他话中的深意,只一下一下犯困似点着下巴:“我只是在想蔺兴枕济济营营是为了乾冥绝笔,莲真教也是为了乾冥绝笔,那定是本奇功。”


    奇功,哪位习武之人不想要呢?


    索性他一个读书人也不懂,霍铃七循循善诱:“就是一个你本来就很喜爱的东西,忽然出现了一个更好的,并且人人争抢,你会不想去掺和掺和?”


    “喜爱的吗?”孟璃观盯着她,双手却解开霍铃七手上的布条。


    他一圈一圈地绕开,另一只手如玉温润贴着后者的掌心,五指试探着卷曲,轻轻探入指缝,五指相交缠绕起来。


    霍铃七心头一跳,小臂的烧伤已经坦露在烛光下,她能感觉到孟璃观富有规律的心跳正随着掌心传递,顺着骨节,血脉,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阵痛。


    好像他真的在找自己喜爱的东西。


    她的嘴张了又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抿着嘴,侧过去看像一只呆愣愣的乖兔子。


    风,撞着门扉,吃了痛后转而去摇那扇悬悬欲坠的旧窗。


    霍铃七耳际一动,几道细碎的脚步声落入耳中。那声音急匆匆的,来回乱撞不加掩饰。


    “谁!”


    她一把执起桌案上的剑起身冲到了门前,孟璃观打开门,赶在距离门口几步之远的人抬头之前,先一步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年轻公子锦衣银冠,身姿风流,潇洒的马尾肆意在肩后飘散。萧屿麒咬着指甲踌躇不定,一眼便瞧见了那张甚是熟悉的脸。


    “还真的是你啊!”他惊讶中带有欣喜,大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霍铃七蹙眉,还当他是对着自己,冷冷抬起手将咲命往前一抵,冷声道:“谁跟你认识?”


    萧屿麒愣了一下,扬起下巴正欲解释,站在霍铃七身后的人却定睛向着他,而后浅淡又陌生地移开。


    “这位少侠,你认错人了罢。伽兰岛夜里不太平,可要当心。”孟璃观关切道。


    难道是自己真的认错了?萧屿麒自我怀疑了一下,片刻便见孟璃观将霍铃七劝了回去,背过手合上竹门。


    他不肯死心,压低声音追着孟璃观的背影道:“兄长是你罢?我方才见到陆蒙了,你怎么也在伽兰岛?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


    风声被阻隔在轻轻合上的门间,萧屿麒被挤在一个缝隙里,他自小养尊处优,宝贝儿似的娇养着,这几日可谓是前十几年未曾见过的腌臜地界儿都待过了。


    他的声音越缩越小,终于等到一只手将门拉开。


    孟璃观的声音清晰响起:“殿下,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