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藏春弓
作品:《青山十里探玲珑》 早从瞿长命与伽兰岛人众交手时,霍铃七就从那些声音中探出了他的招式。
是那日劫镖的人。
霍铃七压着声音,透露三分肃杀。
余下三人对视一眼,还是瞿长命反应过来,细细地看了一眼霍铃七,缓声道:“你通身的功法......他是你什么人?”
见瞿长命果真认识师父,霍铃七眼睛一亮,心里没来由地泛起紧张。
“你说的是——我师父他现在在哪里?”
“那个人是你师父?”瞿长命诧异。
没等两人继续叙话,持明低声劝道:“时间来不及,若是被蔺兴枕发现就完了,快挖吧。”
几人趁着夜色挖开花圃,花圃表层覆盖的那层土下是一张钩织细密的渔网,用剑尖轻轻一勾便尽数扯了出来。
看起寻常的薰草花圃下竟然真的有一条人为挖通的的暗道,持明吹亮了手中的火折子引着几人下去。
靠近通道的地方才填了台阶,霍铃七下去时顺手扶了一把张鹤老的手臂,这吸引了后者的注意,担心她目不视物行走不变,便关切道:“霍女侠,需不需要我扶你?”
等到了平地,霍铃七径直绕到他身前,握着剑柄抱拳,声音冷淡:“这地道这么黑,看不看得见毫无分别。”
她说的这句话也并无错漏,他们一共四人仅靠着持明手中的火折子,挤在狭窄的暗道内连身子都转不开。
持明手扶着身侧的墙壁,摸到一盏嵌在墙壁上的陈旧烛灯,轻轻将火折子靠了过去。
窄道里忽然亮起来,尽头黑洞洞的。霍铃七感到一阵暖意,毛茸茸的睫宇颤了一下。
持明松了口气,伸长脖子看向张鹤老,问道:“鹤师弟,你还好吧?”
回声很响,霍铃七敏觉地反应过来这个会医术的和尚名字中带有鹤一字,难不成有这么巧?
“你方才唤他什么?”她问道。
面对霍铃七略显突兀的问话,持明愣了一下,边走边回答:“鹤,师弟?”
“实不相瞒我来伽兰岛就是为了找一个名唤张鹤的人,他出自药王谷,十年前离谷来到殷城,说要找什么天下第一毒。”霍铃七抱着胳膊,毫无隐瞒。
她有三分猜测,持明口中所唤的鹤师弟应当就是令狐授渔的师弟张鹤。
闻言持明愣了一下,目光迅速在四周逡巡。
张鹤老的影子映在青石墙上,扭曲细长,他陡然笑出了声,道:“我可不认识什么张鹤。”
听着他略带沙哑的声音,持明也是附和道:“是啊,他名唤张鹤老,如今已然而立之年。只会些鸡毛蒜皮的医术,连药王谷的边都挨不上,”
“可他会解伽兰岛上的瘴气。”霍铃七蹙眉。
他还记得聂同光说过当初他们三人上岛时中了伽兰岛的瘴气,便是由一年轻药郎所救,当初他们猜测那个年轻药郎便是张鹤,也就刚好能跟彼时眼前的人对得上。
见霍铃七仍是狐疑,张鹤老跟持明对视了一眼,旋即解释:“一个瘴气而已,若无人能解,伽兰岛上的人岂不是要死光了。”
“再说——”他定了定神,淡灰的瞳孔里一圈一圈晕开琥珀色的光晕,“你口中的那个张鹤,当初孑然一身来到殷城,若是真的上了伽兰岛,只怕早就死了。”
霍铃七垂下眼睛,顿感浑身一阵脱力。
她靠在墙壁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迈步朝前走去,丢下一句:“你最好不是。”
张鹤老盯着她的背影,半晌追了上去,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与你无关。”霍铃七头也不回。
“万一我曾见过?”他补充道。
两人的影子延长往那尽头伸去,霍铃七顿了一下,不咸不淡开口:“找他救命,我中毒了,需要解毒。”
闻言张鹤老沉默。
另一边持明已经找到了入口,入口处要比暗道还要矮一截,他不由得屈下身,轻轻触摸头顶石壁上的刻纹。
光风摇动兰英紫,淑气依迟柳色青。
“天下——”持明愣了一下,依据着指腹下的刻纹又仔细去摸。
见他半晌接不上下一句,霍铃七等不及了上前将他推开,“我来。”
自从眼睛看不见后,她对于触摸文字这方面很是轻车熟路。石壁上那些刻纹陈旧甚至有些残缺,突起的部分藏有细碎的石块,硌着指腹,
“天下——第一香。”
瞿长命重复了一边:“天下第一香?”
“没错。”霍铃七扶着墙壁慢慢下来,她能感觉到暗道里愈加稀薄的空气,有一阵细弱的风从背脊处悄然流过。
她回过身,腐朽的气息充斥着鼻腔。
几人顺着摸进去,靠近入口边有一处浅洼,种满了兰花。
张鹤老蹲下身,让柔软的兰花细叶自指缝间穿过,这叶子似乎绿得过分了一些,几近墨色,从中繁复的脉络更是漆黑无比。
“这难不成是墨兰?”持明诧异道,“从前只从前人的口中听过,不想有得见的一日。”
张鹤老站起身,复审视起这个暗道,他没想到兰惜蕊会将暗室建在薰草花圃之下。
几步之外霍铃七正用剑柄挨个敲着墙上的石砖,许是担心有机关,她始终蹙着眉。
瞿长命抬起眼,慢慢地挪到墙前。这墙不高,转折的地方是用泥糊住的曲面,在那里落下一小枚模糊的指纹。
“惜蕊真的不在这里吗?”他暗自神伤。
当初答应了兰大哥,终有一天还会回到伽兰岛,他会把惜蕊当做自己的女儿,可是他食言了。他没有回来,没有找到惜蕊,连兰大哥尸身都未曾见到一眼。
瞿长命抬起手臂,隐没地用衣袖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花。
持明手里拿着火折子四处去照,暖黄的灯光衬得他眉心的褶皱也是一片柔和的平滑:“这处暗道虽然简陋但是也需要人力和时间,在伽兰岛我想不到除了兰小姐还有谁回去挖这个地下暗道。”
他扭头看向瞿长命,问道:“东西是不是就在暗道里。”
瞿长命正是神伤,并无心思揣测他话中深意。
两人目的并不是完全一致,他停顿片刻,咽了口唾沫道:“你先告诉我,镖里到底是什么?”
两人对视着,眸中似有冷火在燃烧。
这边剑拔弩张着,霍铃七耳朵一动,倏地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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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鞘。一支飞速刺来的羽箭撞在剑刃上,折在半空。
张鹤老一眼便认出了那支箭矢,上前捡起若有所思道:“藏春弓?”
霍铃七闻声偏过头,被声音所吸引的同样还有持明二人。
“藏春弓是我为惜蕊亲手所作,”瞿长命急切上前,捡起地上剩下的半只箭尾,箭身上尚带有破风的余温,“每一支箭都是由我细细雕刻,在她小的时候赠给她的。现如今怎么会在这儿?”
霍铃七站起身,轻轻挪动步子。耳畔是风流的声音,她敛眉低眸,探寻着羽箭飞来的方向。
如果她没记错,这是在伽兰岛中的第三次箭了。
她眉头不自主地开始痉挛,指腹贴着墙上的裂纹,寒意透骨。方才那箭不论从速度还是力度,都不像是人射出的。
她又走了两步,在一个拐角处倏地顿住,俶尔侧过身,一支羽箭恰好从鼻尖蹭过。
张鹤老惊愣在原地,霍铃七靠在阴暗处,满是污泥的衣裙连同她的四肢五官尽是一片模糊,唯有从袖口露出的那一截手臂清晰劲瘦,五指紧紧攥着一支羽箭。
瞿长命走上前,他抬起头,头顶三面交汇的地方悬着一把时刻拉紧的弓,只要他再上前一步,羽箭便会离开射出来。
“她知道会有人会找到这里。”
霍铃七扔下手里的箭,掌心已然血肉模糊。
“里面有东西。”瞿长命走上前,伸手扯下眼前的一块破幡布。
待持明点燃了屋中所有的蜡烛吹灭手中火折子时,倏地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这是一间布置简陋的灵堂,堂内铺着一张草席,似乎有人在这里睡过。
张鹤老走上前,祭台上放的不是灵位,而是一盆又一盆的兰花。
“兰大哥——”
瞿长命三两步走上前,利落掀开衣摆,屈身跪了下来,重重磕头,“弟弟来晚了。”
“不能亲手斩杀狗贼蔺兴枕,不能保护我们的女儿惜蕊,让您死不瞑目了。”
他又磕了一下,磕到额头红肿,哽咽道:“当初我们结义时,说生不能同生,死要一起为了大义而死。如今兄弟分崩离析,阴阳相隔,世事如沙物是人非,我连你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何谈共死!”
瞿长命站起身背过去拭泪。
他用余光看见张鹤老的身影没在一片闪烁摇晃的灯火间,正将手伸入那些兰花中。
“你这是做什么?”他赶上前,阻拦道,“这些都是兰大哥的心血!”
持明盯着张鹤老满是污泥的手,凛声道:“当初攻破殷城时,兰岛主带着乾冥绝笔进了伽兰岛,从此醉心研毒一事,偏安一隅护佑族人平安。如今他死了,若是乾冥绝笔落在他人手中,后果你可知?”
瞿长命甩开他的手,道:“我知道你们这些武僧的心思,你想要乾冥绝笔,而我——只想知道你运的镖里到底是什么。还有,惜蕊在哪里?”
“一切都已经过去十年了,我只在乎兰大哥,不想搅进你们的是非中。乾冥绝笔最终落在谁的手中,还未可知。”他厉声道。
持明蹙眉,双手搭在祭台上,“这么多年了,兰岛主就没想过将乾冥绝笔私存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