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李昭仪
作品:《求求你,当个皇帝吧!》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让位。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便疯狂滋长。
找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比如……那个一直安分守己、似乎对权力并无太大野心的二皇子萧景睿?
然后带着苏挽月,远离这重重宫阙,去做一个富家翁,游山玩水,研究些自己真正感兴趣的“奇技淫巧”,岂不快哉?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现实的重锤击碎。
“陛下,”影七低沉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北疆密报,突厥新可汗阿史那社尔,已基本整合内部势力,近日频繁调动兵马,其动向……似有异动。
且,我们安插的探子回报,突厥使者曾秘密接触过……西域乌孙国。”
萧景逸猛地睁开眼,刚才那点出世的想法瞬间被压了下去。
外患未除,他若此时流露出丝毫退意,无疑是给内外敌人可乘之机。
“知道了。加派斥候,严密监控。
令靖安侯提高警惕,边镇进入战备状态。”他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冷静与威严。
“是。”
影七退下后,萧景逸长长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这个“甩手掌柜”的梦想,在现实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前朝的压力如影随形,后宫的暗流也并未因苏挽月正位中宫而平息,反而因为萧景逸偶尔流露出的疲惫与疏离,变得更加诡谲。
这日,萧景逸难得有半日清闲,与苏挽月在御花园散步。
春光明媚,百花争艳,但他眉宇间却笼着一层化不开的郁色。
“陛下近日似乎心事重重,”苏挽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柔声问道。
“可是朝务太过繁重?”
萧景逸看着身边女子关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倾诉的欲望。
他屏退左右,与她坐在凉亭中,望着池中游鱼,缓缓道:
“挽月,有时朕真羡慕这些鱼,看似被困方寸,却无知无觉,自在遨游。”
苏挽月心中一动,轻声道:“陛下承天之重,自有其责任。
但这池水,亦非鱼之全部。陛下心怀的,是万里江山,是天下百姓。”
“万里江山……”萧景逸苦笑一下,“挽月,若朕说,朕有时觉得这万里江山是个沉重的枷锁,你信吗?”
苏挽月怔住了,她从未想过皇帝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看着他眼中那份与年龄和地位不符的倦怠与迷茫,心中一阵抽痛。
她握住他的手,坚定地说:“无论陛下如何想,臣妾都会在陛下身边。
这江山是枷锁,臣妾便与陛下一同承担;
若陛下想……想去看看池水外的天地,臣妾也必生死相随。”
她的话语如同暖流,熨帖着萧景逸冰冷的心。
他反手握紧她,低声道:“朕知道。
只是……谈何容易。”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
“臣妾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来人是李昭仪,出身江南书香门第,容貌秀丽,性格看似温婉。
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她是之前立后呼声较高的妃嫔之一。
“平身。”萧景逸收敛了情绪,淡淡道。
李昭仪起身,巧笑嫣然:“陛下与娘娘真是鹣鲽情深,令人羡慕。
只是……”她话锋一转,似是无意地说道。
“臣妾方才路过揽月轩(苏挽月旧居,现仍保留),听闻宫人议论,说娘娘旧日整理的许多书稿、图表,因搬迁匆忙,有些散佚了,真是可惜。
那些可都是娘娘的心血呢。”
苏挽月眉头微蹙,她的东西搬迁时都亲自清点过,并无遗失。
她不动声色地道:“有劳李昭仪挂心,本宫之物,皆已妥善安置。”
李昭仪掩口一笑:“是臣妾多嘴了。
只是觉得,娘娘昔日忙于内府事务,那些图表数据,条分缕析,堪比男子。
如今母仪天下,统御六宫,更是需要这般细致心思。
不像臣妾等,只会些针织女红,实在惭愧。”
这话听起来是奉承,细品却带着刺。既暗示苏挽月昔日“干政”。
又暗指她如今身为皇后却仍可能留恋“旧业”,不够“母仪天下”。
萧景逸眼神微冷。他如何听不出这其中的挑拨?
他正欲开口,苏挽月却已淡然回应:“李昭仪过谦了。
针织女红是女子本分,管理宫闱、为陛下分忧亦是皇后职责。
二者并无高下之分,端看是否尽心尽力,恪守本分罢了。”
她语气平和,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将李昭仪那点小心思挡了回去。
李昭仪脸色微僵,连忙告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萧景逸心中的厌烦更甚。
这就是后宫,无时无刻不在的试探、算计、言语机锋。他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苏挽月看着他,轻声道:“陛下不必为这些琐事烦心。”
“朕烦心的不是她,”萧景逸叹道,“而是这无处不在的……争斗。
前朝如此,后宫亦如此。朕有时真想……”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苏挽月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只是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无声地传递着支持。
萧景逸内心的挣扎与偶尔流露的疏离,没有逃过某些有心人的眼睛。
朝堂之上,一股新的暗流开始涌动。
这一次,攻击不再直接指向皇帝或皇后,而是巧妙地利用了“国本”问题——皇嗣。
率先发难的,依然是礼部尚书王崇焕。
他在一次常规朝会后,并未直接提及皇嗣,而是上了一份关于“宗室子嗣教育”的奏章。
其中“不经意”地提到:
“……皇嗣乃国之本,陛下春秋鼎盛,中宫娘娘亦贤德,然东宫久虚,非但宗庙不安,亦使臣民悬心。
臣闻民间尚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训,况乎帝王家乎?”
这话极其阴险!他将民间“无后为大”的压力,直接引到了皇帝和皇后身上!
而且选择在立后不久、苏挽月尚未有孕的时候提出,其心可诛!
立刻有御史附和,言辞“恳切”地请求皇帝为了江山社稷,多多眷顾后宫,广延子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