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结束了。


    最后一根发着绿光的木刺，从旗木朔茂身体里被拔了出来。


    纲手紧绷的身体猛地一晃，差点瘫倒在地。


    药师野乃宇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脸上又庆幸又担心。


    “纲手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


    纲手的声音很沙哑。推开野乃宇的手，她还是强撑着站直了身体。


    无数小蛞蝓覆盖住朔茂胸口的伤，用大量的生命能量帮他愈合。


    朔茂微弱的呼吸，终于平稳有力起来。


    危机解除了。


    房间里混杂着血腥味、药草味和汗味。


    角落里，自来也哭丧着脸，晃了晃自己扭着的胳膊，小声重复着刚才的话。


    “那个......纲手，我也需要治疗啊......”


    纲手慢慢转过头，金色的眼睛里布满血丝，透着疲惫。


    那要喷出火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自来也。


    “死不了就给我等着！”


    一声怒吼，吓得自来也脖子一缩。


    但医生的天职终究占了上风。骂完后，纲手深吸一口气，还是迈开了步子。


    可身体比预想的还要虚弱，刚走一步，眼前就一黑，人往前倒去。


    “纲手大人！”


    野乃宇惊呼一声，再次扶住了她。


    一道虚弱但冷静的声音，从病床上传来。


    “野乃宇，扶纲手大人坐下。”


    “先给她倒一杯静心蜂蜜水。”


    然后，他的目光转向自来也。


    “自来也大人，请先坐下，您的伤势纲手大人稍后会处理。”


    接二连三的声音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让乱糟糟的房间安静下来。


    纲手没有反抗，任由野乃宇扶着她坐到椅子上。她确实需要休息。


    看着这个躺在床上的少年几句话就稳住了场面，自来也心里不是滋味，最后还是老老实实找了张椅子坐下。


    野乃宇很快端来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清香让纲手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些。


    豪炎寺看向野乃宇。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野乃宇的脸上带着几分佩服。


    “一切顺利。卡卡西和凯做得很好，宇智波富岳大人派出的警备队把秩序维持得很好。排队买东西的人虽然多，但没出乱子。”


    豪炎寺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悲。


    一场能动摇民心的大事，就这么变成了一场千万两级别的生意。


    心里的不安感，却越来越重。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在牧场外围帮忙的孤儿院少年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一脸惊慌。


    “豪炎寺大哥！不好了！”


    粗重的喘息声中，少年的手指着门外。


    “火影大人来了！还有......还有波风水门大人！他们带了好多医疗班的人！”


    一句话，让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僵住。


    纲手猛地坐直身体，眼睛里只剩下警惕。自来也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火影亲自前来，还带这么大的阵仗，绝不是来探病的。


    透过敞开的门向外看，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身穿火影袍，表情凝重。


    他的身旁，是穿着上忍马甲的金发青年波风水门，脸色同样严肃。


    身后跟着一队至少十二人的医疗忍者。


    这队人全都穿着干净的白色制服，背着统一的医疗箱，脚步整齐，与牧场泥泞的小路和悠闲的气氛格格不入。


    随着他们走近，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了整个房间。


    自来也下意识地小声问道。


    “他们来干什么？”


    猿飞日斩、波风水门和一个看似队长的中年医疗忍者走进了房间。


    小小的房间一下子挤满了人。


    三代目的视线在房间里缓缓扫过，最后，落在了病床上那个异常镇定的少年身上。


    猿飞日斩的声音又沙又沉。


    “纲手，辛苦你了。”


    随即，他向身后的医疗队长示意。


    “中野，接手吧。”


    “是，火影大人。”


    名叫中野的医疗队长先是恭敬地对纲手鞠了一躬。


    “纲手大人，接下来请交给我们吧。”


    话音落下，中野一挥手，两名医疗忍者立刻上前，用仪器开始接管对朔茂的监控。


    另一人则走到自来也面前，开始检查他那条脱臼并伴有骨裂的胳膊。


    整个过程迅速而冷静，充满了木叶式的专业。


    纲手没有说话，只是疲惫地点了点头，默认了这次交接。


    等所有医疗程序都走上正轨，猿飞日斩终于转向了房间里的所有人。


    “我带来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


    他深吸一口气，接下来的话语，分量极重。


    “今天早上，大名府派来特使，送来一份大名的亲笔手令。”


    “志村团藏，逃走以后，偷偷见了火之国大名。他向大名展示了某种力量，还送了某种大名无法拒绝的礼物。”


    猿飞日斩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与愤怒。


    “作为交换，大名公开承认了团藏在火之国边境建立的根之影村的合法地位，还承认那是直接归大名管辖，拥有自治权的忍者村。”


    房间里一片死寂。


    下一秒，这片寂静就被一声大喝打破。


    “什么？！”


    纲手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怒火瞬间冲散了疲惫。


    “猿飞老师！您是说那个老混蛋疯了吗！他怎么敢打破一国一村的平衡！”


    “什么某种力量！他用的是我爷爷的细胞造就的木遁！这是赤裸裸的叛国！大名他凭什么承认一个叛忍！”


    喊到声音都哑了，她还是觉得这事荒唐得可笑。


    正在接受治疗的自来也也愣住了，忘了胳膊的疼痛，呆呆地看着火影。


    “怎么会......大名怎么会支持团藏......这......这不合道理......”


    “木叶可是忍界最强的村子啊！”


    一直沉默的波风水门开口补充道。


    “手令上写得很清楚，要求木叶立刻撤销对志村团藏的S级叛忍通缉，并将根之影村视为火之国的盟友。”


    “团藏此举，是把我们和大名放到了对立面。如果我们继续追杀他，就是公然与大名为敌。”


    猿飞日斩闭上眼，疲惫地接话。


    “届时，削减村子预算，冻结任务委派，甚至......将我们木叶定义为叛乱势力，都在大名的权力范围之内。”


    “木叶确实是最强的军事力量，可仍需依赖火之国的物资补给，忍者......毕竟不是农夫。”


    纲手的胸口剧烈起伏，气得说不出话。


    在这片压抑的沉默中，豪炎寺的声音响了起来。


    “三代目大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病床上的少年身上。


    豪炎寺的视线扫过众人。


    “团藏究竟给了大名什么条件，我们现在还无从得知。但我们，或者说，您应该很清楚，大名想要什么。”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却让猿飞日斩浑身一震。


    不等他回答，豪炎寺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虽轻，但每个字都扎在心上。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强大到让他寝食难安的木叶。他想要的，是一把能随时敲打木叶，又绝对听话的刀。”


    “现在，团藏把这把刀递到了他的手上。”


    “曾经的初代大人的木遁镇压忍界，被称为忍者之神，当这种力量再次出现在大名面前时，大名如何能不心动？”


    猿飞日斩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豪炎寺。


    这个少年的洞察力，让他始料未及。


    迎着火影的目光，豪炎寺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那么，那把刀，有多锋利？大名又愿意为他那点虚无的安全感，付出多大的代价？”


    这个问题，是问火影，也是在问他自己。


    它将一场关于正义和背叛的怒火，强行拉回到了利益和代价的天平之上。


    猿飞日斩沉默了。


    此行的目的，是为了通知坏消息，安抚众人，甚至得到纲手的支持，唯独没料到，会在这里被一个动弹不得的少年点明了思路。


    他张了张嘴。


    “豪炎寺，你......你有什么想法？”


    豪炎寺慢慢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我需要时间。而且，大家都累了。”


    目光从纲手身上移开，落到旁边病床上昏迷的叔叔身上。


    “朔茂叔的命刚捡回来，纲手大人也已精疲力竭。天大的事，也要等养好精神再说。”


    这是在下逐客令，却又让人无法反驳。


    猿飞日斩盯着他看了片刻，最后疲惫地点了点头。


    “好。朔茂的看护，就拜托中野队长了。你们......好好休息。”


    留下这句话，他带着波风水门和满腹心事，转身离开了这个小房间。


    随着火影的离开，房间里紧绷的气氛仿佛被抽走了，但一片更沉重的阴云，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豪炎寺闭上了眼睛。


    外界的一切嘈杂似乎都远去了。


    在他的脑海里，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代表牧场资金的数字，正在闪烁。


    一千万两。


    这笔刚到手的巨款，本是牧场下一步扩张的资本。


    但现在，它有了新的名字。


    战争储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