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误饮烈酒

作品:《钓系寡后攻略错了人

    扬州,是楚月鸢自幼便耳熟的所在,是母亲胡氏曾无数次提到的故乡。


    扬州的莲子颗粒饱满,皮薄肉厚,用来做莲子糕是最好不过。


    扬州的青鱼肥硕,鱼肉做成的鱼糕色泽如雪,清香滑嫩,入口鲜甜。


    每当提起扬州的种种,母亲眼中总会亮着光,


    楚月鸢的双眸情不自禁亮起,须臾后,又如流星划过夜空,转瞬暗淡下去。


    她摇了摇头:“若本宫假死出宫,那皇上该怎么办?”


    “还有许嬷嬷和锦潼,她们二人原本不用入宫,可她们怕我在宫里熬不下去,誓死相随,我绝不能抛下她们...”


    沈子瞻敛起剑眉,声音仍旧清润,却透着蛊人的诱惑:


    “不日后,宸王和梁王会入京面圣,彼时是最好的机会,太后若在两位藩王入京时‘暴毙而亡’,摄政王为平息风声,只会按下此事不表,臣如今在宫中尚存些人脉,能将殿下顺利带出宫。”


    “摄政王在朝中的势力日新月盛,太后若不抓住此次机会,只怕日后再也离不开了。”


    沈子瞻的话,让楚月鸢内心陷入挣扎。


    平心而论,在这段时日里,摄政王并未苛待过她和萧允这对孤儿寡母,偶有受到轻慢,大多是宫里那些拜高踩低的奴才所作所为。


    可她毕竟知晓宫变那夜的真相,待到男子问鼎龙位,会放过她这个隐患吗?


    见女子紧紧咬着下唇不言语,娇嫩唇瓣都被咬出殷红的血印,沈子瞻满眼心疼,他松开手柄,握住女子冰凉的手腕。


    “鸢儿,再信我一次,我定不辜你。”


    男子掌心温热,让满身寒意的楚月鸢忍不住想要去依偎。


    她有片刻沉溺于这种温暖,直至低垂的目光落在男子腰间悬挂的鸳鸯玉环,倏地清醒过来。


    他是人间皎月,是品行高洁的君子,德才兼备,前程似锦,男子理应站在明堂高处,入阁拜相,成为名垂千古的股肱之臣。


    他不该沾染上她这种世人眼中的祸水,在青史留下与先帝之妻祸乱宫闱的佞臣恶名,落得身名俱败。


    “沈大人...”


    她轻轻扭动皓腕,没用多大力气,却表达出她的抗拒。


    握在腕间的手掌一僵,下一刻便迅速松开五指。


    跳动烛光映出男子眸底的失落,沈子瞻暗暗用力紧握空落落的掌心,声音暗哑:


    “臣...唐突了。”


    楚月鸢盯着琉璃宫灯里渐渐弱下的烛火,轻声道:“沈大人是重诺的君子,可你我的婚约早已解除,如今...本宫是先帝的发妻,于本宫而言,沈大人不再是君子,是臣子。”


    “即是臣子,曾经的君子之诺便可放下,正如本宫那日回应沈大人的话,本宫在宫中过得很好,无需沈卿记挂。”


    话音落下,琉璃屏画宫灯里最后一点灯芯燃尽,骤然来袭的黑暗遮掩二人脸上的神色。


    女子的声音轻灵如烟:“沈大人多保重,本宫要回去了。”


    楚月鸢转过身,快步走下青石阶。


    青石桥下,锦瞳已然归来,她手拎一盏青纱明灯,神色焦急地垫脚眺望。


    瞧见石阶上出现的身影,她终于放下高高悬起的心,同时忍不住看向另一人的身影。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立在黑暗中的男子,身影仿若比之前显得落寞许多,整个人都快与黑暗融为一体。


    “皇上可回了瑶华殿?”


    锦瞳收回目光,忙点了点头:“陛下跟许嬷嬷已经先回瑶华殿看皮影戏。”


    楚月鸢紧了紧领口的披风,她未曾回眸,只面色平静道:“那本宫也回去瞧一瞧皮影戏。”


    青石九孔石拱桥上,沈子瞻望着那抹被烛光簇拥的倩影缓缓消失在视线中,他的神色无比落寞。


    扑通一声,白瓷瓶落入湖底,激起的层层涟漪割裂男子倒映在湖面的颀长身影。


    他其实想同她说,他并非是君子。


    他想带她离开宫,不仅仅是因为当年的承诺,而是想保护他,照拂她,予她一世幸福。


    昔年诗画宴上眉眼艳丽的小娘子,文采斐然,笔墨精妙,嫣然一笑,犹若洛神下凡,然而正因她出众的容貌,使得那些自诩清流的文人羞于承认她的卓异,以免被扣上意志不坚,贪声逐色的名声。


    他当时在想,小娘子平日里定受了不少委屈。


    后来在清河郡王府上的那次相遇,小娘子眼眸洇红,衣衫不整,发髻散乱,当她从百花屏风后走出来时,犹若被一只折断翅膀,无力落在花瓣上的玉腰奴。


    侬丽,脆弱,且惹人怜惜。


    他才发现,小娘子受到的委屈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沈子瞻心底悄然升起一种念想,他想要守护她,照拂她,不让她再受到一丝一毫委屈。


    遗憾的是,他终是辜负了她。


    ————


    夜色如浓墨,洇透着高耸巍峨的殿宇。


    大殿内的烛火被宫人撤去,唯剩下一盏明灯放置于影窗下,为让小皇帝看得尽兴,影人的尺寸要比普通皮影大许多,长约一尺八,剪裁精巧,栩栩如生,投在八尺高的影窗上,仿若有真人大小。


    手艺精湛的伶人在影窗下手持皮影,一抖一动,在有节奏的锣鼓唢呐声里,一幅幅形态各异的人影跃然纸上,惟妙惟肖演绎起《搜神记》里惊天动地的涿鹿之战。


    宴席上的皇亲贵胄和百官亲眷看得目不转睛,不时鼓起手掌,连声叫好。


    楚月鸢不想引人注目,于是让锦潼熄了手中宫灯,从偏殿缓慢走上螭陛金阶。


    即将抵达玉几前,她倏地踩空一层台阶,身子不受控制歪倒。


    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掌托住她的小臂,楚月鸢在黑暗中对上男子深邃眉眼。


    男子的眸子极亮,宛若嵌在夜空里的璀璨星子。


    “太后当心。”


    “多谢裴爱卿。”


    楚月鸢站稳身子的同时,男子收回了手臂,二人淡淡颔首,将这场小小意外揭过。


    上首,坐在龙椅上的萧允目不转睛盯着大殿中央的幕布,他奶声奶气不瞒控诉:“母后,您头上的凤冠挡住朕看皮影戏了!”


    楚月鸢哑然失笑,于是让王公公将她的玉几朝边上移了移,无意间侵占到一旁摄政王的领地。


    裴慕唯侧眸看着小太后施施然落座,女子拂来一阵淡淡馨香,逶迤裙摆犹若黑暗中盛放的昙花,与他的玄袍交叠在一起。


    皮影戏台上,正演绎到蚩尤役使风师和雨伯与黄帝大战,一时间,琴音铮铮,鼓声瑟瑟,大殿内仿若刮起一阵雷电交加的倾盆大雨。


    昏暗之中,楚月鸢不必忌讳他人的目光,得以卸去端庄大方的姿态。


    她给自己到了一盏酒,一边自酌自饮,一边看向台上明暗晃动的皮影,恍惚间好似光阴倒转,回到她收到封后圣旨那日。


    彼时,楚月鸢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任凭楚书珩和杜氏在门外说得唾沫都干了,她就如一个不吃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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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磨喝乐娃娃,外表鲜丽,内心枯竭。


    直至有一日,沈国公夫人造访楚府,叩响她的房门。


    沈子瞻的眉眼生得很像他母亲,同样是琥珀色的浅色瞳仁,眼神中透着温柔沉静。


    沈夫人见她的第一句话便是:“傻孩子,人生天命,天生人命,你母亲给你的命,就要这样白白作践了?”


    “自古君王都争不过天命,你一个小女子,又何苦去争个明白。”


    沈夫人拉过楚月鸢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劝道:


    “外人都说子瞻是个温文儒雅的君子,身为人母,我却清楚他的性子最为固执,他当初执意要迎娶你,纵然你二人身世相差悬殊,族中耆老都反对这桩婚事,我亦没有多言,因我知晓只要他认定的事,旁人是劝阻不了。”


    “如今看来,你二人终究是有缘无份,你要入宫的事,我还未在信里同子瞻提起,思来想去,这封信还是由你来书写好。”


    楚月鸢明白沈夫人话中的深意,沉默片刻,她轻声开口:“沈大人在扬州彻查盐务,不容分心,这封信不写也罢,至于我二人解除婚约之事,国公夫人亦不必在信中提及,只待木已成舟,便...不用去挽回了。”


    沈夫人深感欣慰,目光惋惜盯着楚月鸢,轻声感叹:“你是个聪慧懂事的孩子。”


    沈夫人离去后,楚月鸢放弃绝食,她认命了。


    自从她得到人人艳羡的凤命,这条命便不属于她,而是属于楚家,甚至还牵连着沈国公一家。


    后来殇帝死了,她被束缚在后宫,纵然凤命飞走了,但她的命仍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朝堂,成为摄政王稳定朝中新旧势力的秤砣。


    她就如影窗后被伶人牵扯的皮影人,让它哭就哭,让它笑就笑,穷极一生都要被那根细细的线束缚住,挣脱不得,没有自由。


    楚月鸢握住梅花纹银酒壶,晃晃悠悠又给自己倒上一盏酒,随着辛辣酒水滑过喉咙,呛得她眼角绯红。


    却让她有活着的感觉,亲手操控自己命数的感觉。


    这感觉让她心头上瘾,停不下来,不知不觉饮上一盏又一盏。


    直到男子温热有力的手掌攥住她的手腕,楚月鸢晕晕乎乎抬起头,眯起水盈盈的乌眸,定定看了半晌。


    待认出阻拦自己的人,她不由皱起鼻子,露出嫌弃的表情。


    “裴卿这...是做什么?”


    女子不胜酒力,舌头有些大,说出的话也是囫囵不清。


    可二人挨得极近,裴慕唯还是听清楚了。


    “太后拿错了酒壶,饮得是臣的屠苏酒。”


    楚月鸢目光涣散,她轻轻摇晃着脑袋,扭过头看向快要挨在一起的两面玉几,果真如摄政王所言,对面案上的白玉酒壶不知何时被她拿过来。


    难怪...难怪这酒壶里的酒水这么烈。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螓首微斜,头上的凤凰衔红宝石步摇在黑暗中摇曳生辉,映得女子眸底波光也在晃动。


    “裴卿...你...你不要这么小气嘛!”


    女子尾音拖长,犹若淬了蜜的钩子,勾住裴慕唯的目光。


    裴慕唯眸光微暗,淡声道:“屠苏酒后劲霸道,太后再饮下去,只怕明日醒来时头会疼不已。”


    “本宫现在很清醒。”


    楚月鸢不耐烦蹙起黛眉,她挣扎着想要抽出手,可桎梏在腕间的手掌仿若焊死枷锁,如何都挣脱不掉。


    她忿然道:“裴慕唯,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