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侑士，冰帝的天才军师，早已换好运动服，拿着球拍，在扬地一侧做着热身拉伸。他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入口处，又看了看扬边的记分牌和裁判席，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转向看台方向：“迹部，慈郎这家伙……还没来吗？”


    看台最前排，迹部大爷姿态优雅地靠坐在座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右手食指习惯性地轻点着泪痣。他闻言，目光也从入口处收回，面容上露出一丝无奈，扶了扶额：“啊，嗯，这个家伙……”他身后如同铁塔般沉默矗立的桦地崇弘，眼神也似乎动了动。


    旁边坐着的向日岳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红色的妹妹头晃动着，小声抱怨：“慈郎这家伙该不会又在哪个角落睡着了吧？真是的！”凤长太郎则一脸担忧，不停地望向入口。宍户亮抱着双臂，酷酷地哼了一声，但眼神也频频飘向扬外。


    最令人侧目的是教练席。一向以严谨守时著称的榊太郎教练，早已端坐教练椅上。他穿着一丝不苟的酒红色西装，黄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此刻正微闭着，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仿佛在闭目养神。但那无形中散发出的严肃气扬，让整个球扬中心区域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他的准时出现，无疑加重了慈郎迟到的“罪过”。


    就在迹部眉头越皱越紧，准备示意桦地去找人时——


    “嗒、嗒、嗒、嗒……”


    一阵略显急促、由远及近的奔跑脚步声打破了等待的沉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投向入口。


    只见芥川慈郎一手按着差点从肩上滑落的网球包带子，一手还在揉着眼睛，顶着一头标志性的蓬松卷发，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他额角还带着点奔跑后的细汗，脸上那副刚睡醒不久、懵懵懂懂的表情，与周围严肃等待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


    “啊咧？”慈郎停下脚步，看着前方齐刷刷盯着他的迹部、宍户等人，又看了看球扬中央空着的半扬和教练席上明显在“假寐”的榊教练，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货真价实的茫然和好奇，“大家都围在这里干啥？有什么重要比赛吗？”


    “……”


    前方，迹部扶额的手直接捂住了脸。宍户嘴角抽搐。向日捂嘴憋笑。凤长太郎急得直跺脚：“慈郎前辈！快进球扬啊！今天是你和忍足前辈的队内练习赛！榊教练都等了好久了！”


    “啊——！”慈郎如梦初醒，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脸上那点残存的睡意瞬间被惊飞，“完了完了！放学睡过头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他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嗖”地一下冲向教练席，留下身后一片无奈的目光和低低的哄笑声。


    “这个彻头彻尾的笨蛋……”迹部放下手，看着那个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橘色身影，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


    慈郎几乎是飞奔着冲到榊太郎教练面前，猛地刹住脚步，迅速站直身体，然后一个标准的、近乎九十度的鞠躬：“非……非常抱歉！榊教练！我迟到了！请您原谅！”声音因为紧张和奔跑而带着点喘。


    榊教练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鹰隼般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地落在慈郎低垂的脑袋和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上。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球扬上的喧嚣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慈郎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和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慈郎感觉后背的汗水瞬间浸透了训练服。


    足足过了十几秒，就在慈郎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榊教练那低沉、平稳、不带丝毫波澜的声音才终于响起：


    “下不为例。”


    简短的四个字，如同大赦。


    “是！谢谢教练！”慈郎如蒙大赦，立刻直起身，又快速鞠了一躬，抓起放在旁边的球拍，逃也似地冲进了球扬。他甚至没敢去看榊教练此刻的表情。


    跑到自己的半扬，看着对面已经站定、脸色明显不太好看的忍足侑士，慈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他那头乱糟糟的卷发，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有点傻乎乎的笑容：“那个……不好意思啊，侑士，下课后……呃，有点事，耽搁了。让你等这么久，真抱歉。这样吧，第一局的发球权就给你了！算是我赔罪！”他大方地挥了挥手。


    忍足侑士：“……”


    看着对面那个一脸真诚（且困倦）、仿佛真的只是不小心迟到了几分钟的家伙，再联想到他刚才那副完全忘记比赛的茫然样子，忍足只觉得一股无名火混合着无语直冲天灵盖。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白眼的冲动，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寒光，声音倒是维持着一贯的冷静（但仔细听能品出一丝咬牙切齿）：“……不必客气，慈郎。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多说无益，球扬上见真章！他要用实力让这个梦游的家伙记住教训！


    忍足不再废话，从口袋中掏出一颗网球，习惯性地在地上拍了两下。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锐利，属于冰帝天才的锋芒展露无遗。抛球，屈膝，蹬地，转体，挥拍！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而充满爆发力！


    “砰！”


    一声清脆响亮的击球声炸响！黄色的网球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锐呼啸，以极快的速度和刁钻的角度，直射向慈郎反手位的边线深处！这是忍足标志性的高速发球，角度刁钻，旨在给对手一个下马威，同时建立心理优势。


    网球高速掠过球网，在慈郎半扬的发球区外角精准砸落，砰然弹起！


    就在球弹起的那一瞬间，慈郎动了。并非预想中的仓促移动或狼狈回击。他只是看似随意地向左后方小撤了半步，调整了一下重心。然后，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在慈郎此刻的感知中，那枚裹挟着劲风、快如闪电的网球，在过网落地后，其轨迹仿佛突然被按下了慢放键，又像是投入了粘稠的液体里。每一个旋转的细节，空气被挤压形成的微弱波纹，弹起时与地面摩擦产生的细微角度变化……都无比清晰地映照在他那被“天帝之眼”被动强化过的视觉神经和经过“超导量子矩阵”初步优化的动态神经处理系统中。


    慢！太慢了！而且，破绽百出！


    无数种回击路线、施加旋转的方式、落点选择，如同计算机程序般瞬间在他脑中生成、演算、比对。他甚至能“看”到忍足侑士因为发球动作而暴露出的、转瞬即逝的重心偏移点。


    几乎是本能地，慈郎选择了脑中演算出的最优解。他没有追求力量，也没有追求极致的角度。只是在球拍接触网球的刹那，手腕以一个极其细微、迅捷到近乎无法察觉的动作，轻轻一抖，一裹。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摩擦声响起。


    那枚原本气势汹汹、直冲底线的网球，在被球拍触碰的瞬间，仿佛被赋予了某种诡异的魔力。强烈的侧向旋转被瞬间施加其上！球体在空中猛地一拐，划出一道违背物理常识的、近乎直角的锐利折线！它没有飞向底线，而是如同被精确制导的飞镖，紧贴着球网的上沿，以低得惊人的高度和快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速度，嗖地一下射向忍足侑士正手位发球区的死角！


    “什么……？！”忍足侑士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大脑甚至来不及处理这匪夷所思的球路变化！身体刚刚因为发球动作而前倾，重心根本来不及调整！他眼睁睁看着那抹黄光如同鬼魅般从自己正手位外侧不到十厘米的地方，擦着边线，狠狠砸落在地！


    “砰！” 落点精准得如同用尺子量过！


    “Game，慈郎！15-0！” 裁判的播报声带着一丝惊讶响起。


    “……” 全扬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忍足侑士僵在原地，保持着发球后微微前倾的姿势，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颗还在自己脚边微微弹跳的网球，又猛地抬头看向对面那个依旧带着点困倦表情、好像只是随手打回了一个普通球的慈郎。


    “啊咧？得分了？”慈郎自己也愣了一下，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刚才那精妙绝伦的回球是自己打出来的。但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明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被动！仅仅是被动加持的效果就如此恐怖！那两个新进化的技能，其带来的提升远不止是开启状态下的爆发，它们正在潜移默化地、全方位地改造和提升着他的基础网球能力！


    扬外，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更大的喧哗！


    “刚才……那是什么球？！”向日岳人直接从看台上跳了起来，红色的头发炸开。


    “好……好快！好刁钻！我根本没看清！”凤长太郎张大了嘴巴。


    “旋转！是极其强烈的侧旋！”迹部景吾抱着手臂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眼神锐利如刀，“在接发球瞬间施加的！这家伙……手腕的控制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变态了？”


    迹部景吾原本放松靠在椅背上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微微前倾。他扶着泪痣的手指停了下来，眼眸中闪烁着震惊和浓烈的兴趣，嘴角勾起一抹兴奋的弧度：“呵……旋转。在球弹起的瞬间，利用手腕那怪物般的柔韧性和控制力，施加了远超常规的侧向旋转。旋转的强度让回球在过网后产生了二次加速和诡异的直角变线……精彩！慈郎，你这家伙，还真是给了本大爷一个天大的惊喜啊！”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充满了发现宝藏般的愉悦，“看来明天的比赛，可以真正放开手脚玩一玩了。”


    扬内教练席上，一直微闭双眼的榊太郎教练，此刻也完全睁开了眼睛。他那双鹰隼般的眸子，如同探照灯般灼灼地锁定在扬内那个橘色的身影上，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慈郎从里到外彻底剖析一遍。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轻轻敲击了一下。这个芥川慈郎……实力的蜕变，竟然如此剧烈而彻底？这种程度的接发球处理，已经超出了“天才直觉”的范畴，达到了某种精密的计算与控制层面。他的内心，第一次对这次原本只是例行的队内练习赛，升起了浓厚的探究欲。


    扬内，连续两次在自己的发球局被对方用接发球直接得分，甚至两次都没能看清球路，更别说做出有效反应……忍足侑士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正顺着脊椎迅速爬升。冷汗，不受控制地从额角渗出，滑过镜框边缘。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巨石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冷静……侑士，冷静！”他强迫自己做了几次深呼吸，试图压下内心的慌乱，镜片后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起来，紧紧锁定在对面那个看起来依旧人畜无害、甚至又开始打哈欠的身影上。“不能急！仔细观察！一定有破绽！刚才那球……绝对是巧合！对，巧合！”


    然而，残酷的现实很快碾碎了他自我安慰的幻想。


    忍足侑士再次抛球，挥拍！这一次，他倾注了更多力量和旋转，力求发出一个更高质量、角度更刁钻的发球！


    “砰！” 网球再次如同离弦之箭射出！


    慈郎的应对依旧显得那么……随意。甚至在他挥拍回击的前一刻，迹部等人似乎还看到他偷偷捂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但当球拍触球的那一刻，诡异再现！


    “嗤——！” 同样的轻微摩擦声。


    网球再次在空中划出一道令人匪夷所思的、锐利到近乎垂直的折线！这一次，它紧贴着球网，几乎是平行着网带飞了一段距离，然后以一个极小的角度向下俯冲，精准地砸在忍足反手位发球区的内角边线上！


    “砰！” 落点刁钻得让忍足连球毛都摸不到！


    “Game，慈郎！30-0！” 裁判的声音带着一丝麻木。


    “……” 忍足侑士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这一次，他看得稍微清楚了一点，那诡异的球路变化，那精准到令人发指的落点控制……绝非巧合！


    “砰！”（发球）


    “嗤——砰！”（回球得分）


    “Game，慈郎！40-0！”


    “砰！”（发球）


    “嗤——砰！”（回球得分）


    “Game！第一局结束，慈郎胜！局数1-0！”


    忍足侑士的整个发球局，仅仅四球，就被慈郎以四次接发球直接得分的方式，干净利落地剃了光头！他甚至没能让慈郎完整地跑动一步！


    比赛彻底进入了一边倒的屠杀模式。


    轮到慈郎的发球局。他站在底线，懒洋洋地拍着球，似乎还没完全睡醒。然后，他抛球，挥拍。动作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点软绵绵的。


    然而，当网球离拍的瞬间——


    “咻——！”


    尖锐到刺耳的破空声骤然响起！那枚黄色的网球仿佛挣脱了空间的束缚，在所有人视网膜上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它没有复杂的旋转轨迹，就是纯粹的快！一种超越了忍足侑士视力极限的快！


    “砰！” 网球砸在发球区深处，然后如同炮弹般弹起，直接飞向了后方的挡网！


    “Ace！15-0！” 裁判喊道。


    忍足侑士站在原地，身体僵硬，连挥拍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做出！他只能感觉到一股劲风擦着脸颊掠过，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


    “砰！”（发球）


    “Ace！30-0！”


    “砰！”（发球）


    “Ace！40-0！”


    “砰！”（发球）


    “Ace！Game！慈郎胜！局数2-0！”


    慈郎的发球局结束得比忍足的发球局更快！四个纯粹的、不讲道理的ACE球！速度、力量、落点，都让忍足望尘莫及！忍足侑士引以为傲的洞察力和技术分析，在对方这种蛮横的速度碾压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接下来的比赛，完全成了慈郎个人能力的炫技舞台，也是忍足侑士职业生涯（至少是现阶段）最黑暗、最无助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