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作品:《是我哥

    渔夫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影唬了一跳。


    “小姑娘在灶房里呢,哎哟,没见过这么勤快能干的孩子,非要给你们做饭。”


    谢知易立马调头直奔土灶房。


    宝诺果然坐在干柴堆旁生火。


    伍仁叔松一口气:“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把我吓得够呛。”


    谢司芙拍拍胸口:“老四,你病好了也不说一声。”


    谢倾倒头睡回笼觉。


    “诺诺。”谢知易走过去蹲在她跟前:“你病才刚好,别干这些脏活累活。”


    宝诺摇头:“我可以的,早饭很快就做好了。”


    谢知易看着她利索的动作,默了片刻,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生病耽误行程,所以想弥补?”


    宝诺手握火钳子顿住,脸上露出尴尬的笑:“都怪我。”


    谢知易屈指轻轻敲她额头:“又说傻话,谁会责怪病人,心疼还来不及。”


    渔夫的媳妇儿进来招呼:“丫头玩够了吧,快出去,收了你们的银子,烧水煮饭都交给我。”


    谢知易回房更衣。


    宝诺端着一盆热水进屋,搁在木桌上,拧了张帕子,递给他。


    “嗯?”谢知易接过:“给我洗脸吗?”


    宝诺站在原地仰头看着。


    等他擦完脸,宝诺又放在热水里搓,拧干,再递给他。


    谢知易不明所以。


    她抿着唇,上前拉过他的手,替他擦拭掌心。


    于是谢知易突然间领悟,不由得莞尔失笑:“你想把我手上的皮搓破吗?”


    宝诺低头专心致志:“我吐的东西,脏。”


    “早就洗过了。”


    她不语,只觉得抱歉,这么漂亮的手,竟然接她的呕吐物。


    谢知易也没拒绝,安安静静等她擦完,拉着她出门:“走,我们去院子里透透气。”


    天色熹微,农家院落散养家禽,他们用小簸箕里的糠麸和野菜喂鸡。


    “冷不冷?”谢知易问。


    宝诺摇头。


    默了片刻,她忽然道:“哥哥。”


    谢知易愣住。


    宝诺问出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仅仅因为那点儿血缘关系,只见过一面的表妹,值得他如此推心置腹,无微不至吗?


    谢知易垂下幽深的眼帘,眸色与将明未明的天如出一辙。


    “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被至亲视作多余的存在。”


    宝诺倏然转头看他。


    “什么?”


    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谢知易莞尔一笑,抬手揉乱她的头发。


    “三年前见你的场景,我现在还记着呢。”他说:“长辈们在屋里争执不休,那动静像要把屋顶掀翻。”


    宝诺“嗯”一声,仍旧沉浸在他刚才那句话里。


    谢知易却沉浸于回忆。


    “当时我想劝架,想破脑袋该怎么让长辈冷静下来,心平气和沟通。正在焦头烂额之际,转头却发现你坐在树下发呆。那种情况,你居然能视若无睹。我有点好奇,便走过去看你在干什么。”


    宝诺在看小鸡崽子。箩筐里毛茸茸一堆鹅黄小鸡,喳喳乱叫,声音又细又软。


    当时谢知易也不过十二岁,见着如此可爱的小东西,顿时被吸引,坐到她身旁的矮凳上。


    院子西南角种着高大的枣树,不时往下掉果子。


    “你娘骂得好大声。”他说:“你不去劝劝吗?”


    “那是大人的事。”宝诺异常淡定:“他们应该自己解决,我们只是小孩子。”


    这个回答完全超出谢知易的认知,他过于早熟,很小就养成察言观色的习惯,一股少年老成的意味,别人也拿这些词来夸赞他懂事,似乎从未将他当做孩子,他自己也忘了其实自己只是个孩子。


    宝诺用衣裳兜着一堆甜枣,分给他吃,两人就这么边吃枣子边看鸡崽。


    “哥哥,”她忽然问:“你下次还会来看我吗?”


    “嗯。”谢知易下意识点头,随后又顿住:“下次……可能不是我来了。”


    宝诺皱眉不解:“不是你是谁?”


    他不确定地说:“另一个我,脾气秉性很不一样。”


    宝诺听不懂,自顾坚定地告诉他:“那不管,我就认你,别人都是假货,我只跟你分果子吃。”


    他眨眨眼睛:“你不明白,我只是一个附庸,或许什么时候就会消失,做不得数。”


    宝诺拧起眉头,语气相当严肃:“你就是你,活生生一个人,独一无二,什么叫做不得数?你是我表兄啊!下回必须是你来,换别人我断不会认的。”


    ……


    她是第一个承认他独立存在的人。


    尽管宝诺根本不明白,这对谢知易来说意味着什么。


    “诺诺,”他望着她发呆的侧脸:“如果有一个更好的哥哥出现,他比我耀眼,比我风趣,比我张扬,你会更想要哪个做你哥哥?”


    宝诺仰起头:“我只要你。”


    谢知易垂眸想了想,喉咙滚动,有点小心翼翼:“等你真正见了他,未必还这么想。”


    那副表情好可怜见的。


    宝诺心肠软,明明自己处境糟糕,朝不保夕,可是看见别人示弱就难过,大概源于一种惺惺相惜的同情共感。


    “哥哥。”她朝他招招手。


    “嗯?”谢知易不明所以,但还是弯腰凑近。


    宝诺长着冻疮的爪子捧住他的脸,用鼻尖蹭蹭他的鼻尖。


    “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更好啦,你是独一无二的。”


    亲昵的触碰让心脏暖呼呼,晒了冬日阳光般,浑身沐浴在温柔里。


    可是这动作怎么有点眼熟。


    “从哪儿学的这个?”他轻声问。


    宝诺弯起眼睛笑:“以前我养过一条小黄狗,它和我一样时常挨打,每次被凶了,可怜巴巴跑来找我,我就跟它蹭蹭鼻尖,它马上又高兴起来,围着我转圈圈,好可爱的。”


    谢知易语塞,不禁挠了挠自己的眉梢:“怎么拿我和小狗比……”


    “你生气了吗?”


    “哦,没有。”他倒是有些脸红:“我记得是见过一条黄色的小狗,它后来去哪儿了?”


    宝诺表情慢慢变得凝重,脑袋也垂下去。


    谢知易自知失言,立即补救:“你现在可以想想,今年生辰要什么礼物。往年我也给你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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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过,但是……”送不出去,路途遥远不说,即便顺利送达,只怕也到不了她手上,还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宝诺想了想,扬起笑脸:“哥哥,我不想要原先那个生辰了,不如换个日子。”


    谢知易抬眉思忖,心想真是个豁达的好孩子,只要决心做改变,整个人都会全力以赴。


    “好呀,你喜欢哪个季节?我们挑最吉利的那天给你做生日,好吗?”谢知易自己琢磨起来:“春天草长莺飞,最是生机盎然的时候,夏天烁玉流金,骄阳似火,初秋丰收,但深秋萧索,冬天就更不好了……不行,得找一本黄历慢慢挑。”


    宝诺笑:“哥哥,不必麻烦,我已经想好了。”


    “嗯?”


    “就是……”她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你来接我那天。”


    谢知易心底浮现微弱的酸涩,可仍旧欢喜:“正月初十?”


    确定吗?


    “嗯。”宝诺认真点头:“新生的日子。”


    谢知易拉过她的手:“所以,我对你来说是重要的。”


    “自然重要。”宝诺对于认定的事情会钻牛角尖:“你是我哥哥呀。”


    谢知易笑:“还以为你有了姐姐,就被她拐跑了。”


    宝诺又朝他招手,等他弯下腰,便挡住嘴凑到他耳边:“我心里跟你最好,没有人比得过你,千万别告诉二姐。”


    谢知易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唇角止不住地往上扬,瞧她眸子亮晶晶的样子,忍不住屈指夹住她的小鼻梁掐了下:“狡猾。”


    转念又想,这么贴心这么俏皮的女娃娃,竟然得不到父母的疼爱,大人们眼睛都瞎了吧。


    呵,没关系,谢知易告诉自己,我的妹妹我来疼,我来养,旁人不稀罕她,那是没有福气,也不值得放在心上。


    ——


    距离平安州越近,沿途经过的镇子也愈渐繁华。


    他们几人风尘仆仆,带着孩子,却又拿刀配剑的,瞧着实在古怪。于是在镇上置办行装,由头到脚焕然一新。再置办车厢套在马上,之后赶路便让三个小的坐车子,伍仁叔和谢知易骑马带路。


    “妹妹,这个喜欢吗?”谢司芙拿起一枚碧玺蜻蜓簪子:“方才在市集上看见,小小一支,适合给你戴。”


    宝诺点头。


    谢司芙给她插进发髻里。


    谢倾不忍直视:“可怜的审美。”


    宝诺却很喜欢:“我有首饰啦。”


    “这算什么。”谢倾轻哼:“让大哥给你买一屋子金银珠宝呗,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谢司芙清咳:“哎呀,有人说话好酸呀。”


    谢倾瞥她:“同样是妹妹,大哥对老四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对你却不闻不问,啧啧,谢司芙,你说你为何混成这样?”


    二姐想怼回去,张口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攻击。


    宝诺赶忙摘下簪子:“这是二姐的东西,我不拿。”


    “诶,”谢司芙从怀里掏出另一支银簪,又粗又大:“我这个更值钱,看见没有,浮雕龙头,多霸气!”


    宝诺“哇”一声,由衷捧场:“好漂亮。”


    谢倾翻个白眼,不愿再跟她俩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