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我摊前的烂菜叶,是你们抢破头的秘
作品:《我在都市活了亿万年》 灶台的余温烘着清晨微凉的空气,顾尘拿起抹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不锈钢台面上的油渍。
他随手抓起几片蔫黄的菜叶,那是昨夜打烊后实在无聊,用油笔在上面随手涂抹的几幅草图。
菜叶皱巴巴的,上面的线条歪歪扭扭,旁边还标注着“此处憋三息效果更好”、“第七步容易岔气,建议改为先迈左腿”之类的调侃话语。
他看也没看,揉成一团,精准地抛进了不远处的公共垃圾桶里。
晨练的人流渐渐多了起来,可不到半个时辰,一阵异样的骚动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群衣着各异、气息驳杂的散修,竟不顾形象地围着那个垃圾桶,像饿狼扑食般疯狂地翻找着什么。
一个满脸胡茬的大汉从里面抢出一片沾着汤汁的菜叶,激动得浑身发抖,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当看清上面的线条和字迹时,猛地发出一声狂喜的尖叫,声音撕裂了清晨的薄雾:“天哪!是《言谕诀》!这是《言谕诀》的残篇!这上面记载的符律运转方式,和古籍孤本里的描述完全吻合!”
这一声吼叫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
周围的散修瞬间红了眼,疯了似的扑了上去。
“给我看看!”“放屁!这是老子先发现的!”撕扯、咒骂、甚至灵力碰撞的闷响声不绝于耳。
几片烂菜叶,在此刻仿佛成了通往大道的唯一阶梯,引得无数人为之癫狂。
顾尘只是瞥了一眼,摇了摇头,继续擦着他的锅,仿佛那场闹剧与他毫无关系。
就在这片混乱中,一道孤高的身影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了摊位前。
是白玉京。
他的脸色比上次更加苍白,眼神中的锐气被一种深深的疲惫所取代。
这一次,他没有多余的废话,来到摊前后,竟缓缓解下了腰间的佩剑。
那柄曾剑气冲霄的“惊鸿”,此刻却剑鞘暗淡,宛如死物。
他双手将剑横置于油腻的案板上,这个动作,对于一个剑客而言,无异于交出自己的性命与尊严。
“我不求你出手,”白玉京的声音沙哑而干涩,“只求一问——若剑心已裂,该如何重铸?”
顾尘舀起一勺滚烫的羊杂汤,浓郁的白雾瞬间蒸腾而起,模糊了他的面容,只留下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位天之骄子。
“你练的不是剑,是愧。”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白玉京的心口。
“愧疚是毒,压不住你的剑气,只会让它在你的经脉里更狂乱地冲撞。”
话音未落,顾尘伸出手指,在汤碗边缘轻轻一弹。
一滴滚烫的油珠,带着微不可闻的破空声,划出一道肉眼难辨的弧线,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惊鸿”剑脊一处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小凹陷上。
“滋啦”一声轻响,仿佛烙铁烫入血肉。
“那里,”顾尘的目光穿透蒸汽,直刺白玉京的灵魂深处,“就是你的死穴。”
少年浑身剧烈一震,如同被雷电劈中!
他猛地低头看去,只见那滴油珠落下的地方,正是三年前他在师门大比中,因一时心软而失手,导致同门师妹经脉受损时,剑身被对方的护体法器磕碰出的唯一伤痕!
此后,他的剑再无寸进,剑心裂痕日益加重,皆源于此!
嗡——!
案上的“惊鸿”剑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心神巨震,发出了长久以来第一次剧烈的嗡鸣,剑身颤抖不止,似乎在悲鸣,又似乎在渴望。
白玉京的脸色刹那间血色尽失,他看着顾尘,这个人……他到底是谁?
与此同时,街角的一对“情侣”食客眼中精光一闪。
他们是玄霄子派来探查顾尘虚实的内门弟子,男的叫张远,女的叫李月。
两人看似在甜蜜地分食一碗豆腐脑,实则手指在桌下飞快地掐着法诀。
随着他们口中念念有词,八张薄如蝉翼的符纸悄无声息地从他们的衣袖中滑出,化作流光,分别贴在了小摊四周的电线杆、墙角、甚至邻摊的遮阳伞骨之上。
“窥天阵,启!”张远心中低喝。
此阵法极为精妙,能于无声无息间勾勒出一片区域的灵力脉络,任何细微的灵力波动都将无所遁形。
他们不求能伤到顾尘,只求能捕捉到他身上哪怕一丝一毫的灵力痕迹,也好回去向师尊复命。
阵法刚成的瞬间,一股玄奥的波动悄然连接了八张符纸。
然而,就在这千分之一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无形威压,以顾尘的摊位为中心,如水波般轻轻一荡。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光华四射的特效。
那八张耗费了玄霄子无数心血炼制的上品符纸,连同上面繁复的阵纹,就像被投入了亿万度高温的熔炉,瞬间、彻底地化为最细微的碳粉,甚至连一丝青烟都未曾升起。
“噗!”张远和李月如遭重击,齐齐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如纸。
阵法被破的反噬,几乎震碎了他们的神魂!
恰在此时,一身劲装的柳青眉正好路过,她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一闪即逝的恐怖波动。
她目光一凝,快步走到一根电线杆下,伸手捻起一点从空中飘落的黑色灰烬。
那灰烬细腻得如同尘埃,但在她的指尖,却能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熟悉的纹路残留。
她将这丝气息与记忆深处的一个烙印对比,瞳孔骤然收缩!
这……这股力量的本源气息,竟与她之前探查过的哑婆体内,那个神秘莫测、强大到令人绝望的神魂烙印,完全同源!
柳青眉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那个依旧在低头擦拭灶台的背影。
这一刻,她心中所有的疑惑、猜测、试探,都汇成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结论。
她浑身冰冷,喃喃自语:“他不是不会法术……他是根本不需要。”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规则。一切法术,在他面前,皆为虚妄。
摊位前的喧闹还未完全平息,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扎着羊角辫的陈阿满捧着一个古旧的铜制模具,小跑到顾尘面前。
“顾尘哥哥,你看这个。”她献宝似的递上东西,“这是我奶奶留下的,做糖画用的。可是昨天晚上,它自己变得好烫,上面还浮现出一行字——‘交给持铃之人’。”
顾尘的目光从白玉京失魂落魄的脸上移开,接过了那个有些变形的铜模。
模具入手温润,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感。
他借着早晨的阳光翻转片刻,上面的确有几个模糊不清的古字印记。
忽然,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捏着模具,手臂一送,竟直接将其按进了灶台下那尚未完全熄灭的熊熊灶火之中!
“啊!”陈阿满惊呼一声。
火焰“腾”地一下窜起老高,将铜模瞬间吞噬。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铜模在熔化的刹那,并未变成一滩铜水,而是迸发出一道柔和的光芒。
光芒在半空中交织,竟投影出一段复杂而残缺的立体阵图!
无数玄奥的符文在空中缓缓流转,彼此链接,构成了一条繁复无比的链条结构。
顾尘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道符文链条,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守界令”那块缺失的中枢符链!
他伸手一招,那段光影阵图便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眉心。
他感受着脑海中补全的信息,忍不住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与感慨:“原来钥匙,一直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夜色渐深,正当顾尘准备结束一天的忙碌时,天空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鸦鸣。
成百上千只黑色的雷鸦,不知从何处聚集而来,它们没有发动攻击,只是在夜市上空盘旋、躁动,黑压压的一片,仿佛一片不祥的乌云。
顾尘仰起头,双眼微阖。
下一秒,他那浩瀚如海的神魂映照之力毫无保留地全开!
他的意识瞬间与每一只雷鸦的感官相连,透过它们千万双眼睛,他的视野无限拔高、延伸,越过城市的霓虹,穿过连绵的山脉,最终聚焦在了千里之外,那片被称为禁区的昆仑墟深处。
在那里,他“看”到了一副足以颠覆世人认知的景象——一座巨大无比、样式古朴的倒悬庙宇,正从地脉深处缓缓升起,庙宇的轮廓和结构,与苏轻烟梦境中描绘的图案,分毫不差!
就在那座倒悬庙宇彻底破土而出的同一时刻,顾尘的识海深处,那个被他以无上伟力镇压在最底层的、由无尽猩红与疯狂构成的面孔,忽然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低笑。
一个戏谑而又冰冷的声音,直接在他灵魂中响起:
“哥哥,你封我的地方……快要撑不住了。”
顾尘猛地睁开眼,眼中神光一敛,天空中的雷鸦群瞬间恢复平静,四散而去。
他面无表情地将最后几个碗碟码放整齐,拎起保温箱,转身准备回家。
路过那个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垃圾桶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弯下腰,从一堆狼藉中,捡起一张被踩得满是脚印的菜叶残片。
上面用油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练功别太狠,容易便秘。”
看着这行自己随手写下的涂鸦,顾尘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微笑。
他小心地吹掉上面的灰尘,将它对折,夹进了随身携带的一本陈旧笔记本里。
而在他身后,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整条已经渐趋安静的夜市长街,所有的路灯、招牌、霓虹,毫无征兆地,同时闪烁了一下。
那一下明灭,短暂得如同错觉,却又齐整得令人心悸。
仿佛整个沉睡的城市,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某个存在,屏住了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