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我是月华仙府的弟子，苏掌门请各位去大殿议事。”门外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方轻崖将门开出一条缝隙，对上穆飞飞弯起的眼睛。


    还真是熟人。


    “嘿，怎么哪里都有你。”方轻崖看着她，忍不住打趣。


    这个大大咧咧的姑娘听不出画外音，率直地说道：“宿芊舟在这里，我特地来看她呀！”她说着，头往里张望，对上宿芊舟冷冰冰的视线之后一点没被伤到，反而洋溢起更加明媚的笑容朝她挥手，“偶像，咱们走啦！”


    若不是中间隔着方轻崖，她恨不得扑到宿芊舟身上去。


    不知道的以为宿芊舟给她下了什么迷魂汤不成。


    将他们带到之后，穆飞飞就得回苏玉哲身边去侍候了，临走前她不忘安慰宿芊舟，“没事的，掌门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苏玉哲正被几个人拦在中间说着什么。


    看他们神色激动，怒目圆睁，想来就是那几个同伴失踪的过来找说法的人。


    苏玉哲先是让他们放宽心，稍安勿躁，说月华仙府会将此事查清，还大家个明白。


    那些人却仍然不依不饶，不肯让苏玉哲离开。


    宿芊舟看着苏玉哲的神情有些恹恹，应该是失了耐性。


    果然，接着她就感觉到一阵威压的余韵，而围在苏玉哲身边的几人已经面露痛苦之色，趴在地上站不起来。


    苏玉哲平日以和为贵，不与人计较，在这些人眼里倒是真以为她一个化神期的尊者是什么好脾气的软柿子，想要摆布起来了。


    殊不知二者实力天差地别，那面子人家想给就给，不想给，他们也得受着。


    在场的众人全都安静下来，等着苏玉哲一步步走上高台。


    她脸上还有余怒，让人不敢造次，向后给出一个眼神，身后的弟子托着一盘盘符纸走上前来，将它们一一发给在座的人。


    等发得差不多了，苏玉哲才开口：“诸位，昨日有人在我月华仙府无故失踪，这是公然挑衅我月华仙府的威严，我定会严查到底。”


    “你们手上的追踪符务必贴身佩戴。并非监视，而是为了诸位的安全着想。”


    这就是明摆着说她月华仙府要掌握所有人的动向，偏偏刚才那一手让人敢怒不敢言。


    看这次没人再吵些什么，苏玉哲脸色稍有缓和，然后说道：“若有线索，也请不要隐瞒，及时说出来，以免耽误救人。”


    *


    几人本来打算在府中等待苏玉哲出手事情会有转机。


    但每日重新清点，都会有新的弟子失踪，那追踪符竟然也没半点作用，一时间人心惶惶。


    有人提出要离开东洲速速返回宗门。


    一两个倒也还好，如今想要回去的弟子没有一半也有三成，后面的比试完全办不成了。


    苏玉哲虽然面色不好，但到底是人攸关。


    这事恐怕她自己应付不来，需得请帮手来相助。如今只好将比试暂停，但是再要什么时候继续也是未知。


    方轻崖也给宗门传了书信，说打算速速返航，这事危急，他传过书信之后便打算直接带着众人启程。


    江不流也就此别过，独自回中洲找哥哥，他走就走，还非要提一嘴“芊舟你要是想好了就来中洲找我。”惹得宿芊舟得到一只炸开了毛的狐狸。


    临行前凤九离想再去街上买些杨梅酒回去带给姐姐，其他人不放心她单独行动，跟着她一同出门。


    排个队的功夫，却又遇到了熟人。宿芊舟本来只是看着背影眼熟，而且街上也没什么别的东西，视线追着那人一直走，直到他似有所觉，突然转过身来和宿芊舟对视。


    那风尘仆仆的面容，不是姬长命是谁。


    他也认出了宿芊舟，三两步走过来，“芊舟。”


    “嗯。”宿芊舟应声，然后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姬长命苦笑一声，宿芊舟猜出来了，接着问：“你妹妹在东洲吗？”


    “对。”他一副说来话长的表情，说道：“梧桐和瑶娉也来了，我们分头在找她。”


    凤九离买好了酒，看着他：“有什么事这里说也不方便，你们在城中有住的地方吗？”


    “有的，跟我来。”姬长命点点头，转身带路，路上正好遇到了另外两个，于是几人一起回去。


    坐到客栈里，姬长命最后一丝精气神也没了。


    师梧桐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能说明白话的，自行同他们解释：“小福应该是被来神谙带走了，我们一路查下来，他们应该一个月前来了东洲。”


    “竟然带着她走这么远，她要干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卜灵昀脑海中想起对宿芊舟态度亲密的“画皮女”。


    她做事颇为随心所欲，很难让人知道她真正的想法。


    不远万里就为了将人带来东洲，真的只是觉得有趣？


    “查到什么线索了吗？”卜灵昀问他，见师梧桐摇摇头，“不曾，我们也是昨日刚过来，还没怎么查。”


    “说来奇怪，最近五洲大比，凤凰城中应该热闹非凡，怎的我在街上没见多少人，和我们苍山下也没差多少。”师梧桐心有疑惑，也就问出来了。


    方轻崖摆摆手：“别提了，大比恐怕办不成了。”


    “什么？”


    “前几日开始，一直有修士失踪，闹得人心惶惶，好多人都离开了。”方轻崖说道：“要不是碰见你们，我们也打算今日起身回去呢。”


    “这样就说得通了。”师梧桐听了他的解释，心中有了猜想：“我觉得此事或许和来神谙有关。”


    “可她善于画皮，在城中找她如同大海捞针，难。”


    姬长命咬牙切齿地拍在桌子上，“难也要找，我不能让小福跟在她身边。”


    这时候方轻崖几人也不急着走了，说道：“好，你别急，我们一起帮你，人多力量大。”


    “多谢。”


    *


    结果破晓之际，城门突然遭受重创，紧接着是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那威力之大让在睡梦之中的百姓都惊醒起来，一时间街头巷尾都是惊恐的叫声。


    宿芊舟从打坐中睁开眼，握着剑与满脸担忧赶过来的卜灵昀一起出门查看。


    他们来时，苏玉哲也正匆忙赶来，如同一阵风越过宿芊舟。她身后跟着衣衫不整的城主。


    城中百姓性命攸关，那城主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从床上惊醒就匆匆忙忙去月华仙府找人。


    苏玉哲隔着好远的距离一抬手，一道月影般的灵力自她袖中飘出，直直与那道最劲霸的招式冲撞，在空中炸出白白粉粉的烟花。


    她脚尖轻点一跃而上城楼，“大胆妖族，无缘无故竟然擅闯我族境地，竟然还敢在此袭击无辜百姓。”


    城门外，满是半兽化的妖，他们虎视眈眈盯着苏玉哲，恨不得将她喝血吃肉。


    其中一个虎妖站出来，他的脸颊旁侧还有黝黑长条的花纹，身材健硕，应该是这群妖族的首领。他当着苏玉哲的面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直把苏玉哲看得满脸铁青，然后说道：“去你奶奶的，跟你们有什么好讲？识相的赶紧把我族人交出来！”


    苏玉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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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皱起眉，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妖族向来如此，要么狡猾诡诈，颠倒是非。要么愚蠢蛮横，只会闹事。这些妖是随便找个由头过来撒野，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她祭出自己的法器九转仙筝摆在腿上，一手搭在弦边，“你们若执迷不悟，别怪我不客气！”


    “好啊，当老子怕你不成？我们既然来了，今日是一定要把人带走的，兄弟们，给我接着打！”那虎人仰天长啸一声，脑袋完全兽化，身后的妖族如同打了鸡血，势必要攻进城中。


    “简直不知所云。”苏玉哲锁眉，发动琴弦。


    江南烟雨般轻柔绵密的弦音缓缓而起，每一下都暗藏杀机。


    月华仙府的弟子陆续赶来，在苏玉哲旁边列阵相助。


    宿芊舟看向一旁的卜灵昀，“你想帮哪边？”


    卜灵昀摇摇头，“我只帮你。”宿芊舟在他心里永远排在高高的塔顶，谁也没得比。


    他听见宿芊舟好像笑了一声，拉着他的手腕趁乱隐入暗处，兵荒马乱的大战之中，她将卜灵昀抵在墙根，捂住那双勾人的含情眼，缓缓又轻轻地，踮起脚贴上他。


    感受着掌心中的睫毛颤动，她撬开卜灵昀的唇，探入其中。


    柔软的部分相互触碰勾缠。筝声逐渐紧凑弹出脆响。宿芊舟的腿顶在他的双腿之间，探寻的力气加大，握在他手腕的指节泛着白，在上面留下清晰的指痕。


    她哪里吻过人，动作青涩只知道横冲直撞。铁腥味混着两人的涎水被卜灵昀囫囵咽下，他竟然觉得此刻的宿芊舟好可爱。


    胸腔中的气息逐渐稀薄，和刺痛，还有宿芊舟萦绕在他身边的香气让他晕头转向。


    他把宿芊舟如同宣泄一般的亲密当作是回答正确的奖励，为了继续下去不惜凑得更近。


    但主动权一直在宿芊舟的手上，她亲够了，从温热的地方退出来。手移开，是卜灵昀不能聚焦的水润瞳孔。


    宿芊舟静静地看着他，按在被她咬破的嘴角处，等他自己缓过劲。


    那边，晨曦已经破开黑暗倾泻而下，战事却不见停歇。一大片鼠妖不怕死一样，前仆后继向上扑着要越过城墙，死了的妖堆在下面，新赶来的就踩着他们的尸体向上爬。


    与城楼上的人族距离越来越近。


    苏玉哲迫不得已，只能分神向城墙下扫去一片筝音。


    就在这时——


    “掌门，小心！”


    “掌门！”


    周围的弟子个个面露惊恐，他们想要拉过苏玉哲，但那东西比他们快千倍百倍。


    宿芊舟清楚地看见，一支利箭势如破竹，快到要把空间撕裂一般突然出现，直接穿碎了苏玉哲周身的防护，将她肩膀捅了个对穿。


    箭尾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触碰到血肉的一瞬间旋转炸开花瓣，苏玉哲够果断，抓住箭身生生将它拔了出来。


    刚一离体，利箭瞬间爆开将她整条手臂炸得血肉模糊，然后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支箭……”卜灵昀已经缓过来，他也看见了。


    宿芊舟点头：“嗯。”


    正是在乌村之时炸开郑九脑袋的一模一样。


    这凤凰城真是热闹，什么人都来了。


    那边苏玉哲负伤，拼着一口气将领头的虎妖打残。


    群龙无首，妖族退去。


    但他们并没有真的撤走，而是干脆在三十里开外驻扎下来，不知何时要再次攻来。


    苏玉哲被弟子们搀扶下来，路过宿芊舟停留的暗处，她的脸色比宿芊舟预想的还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