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作品:《不老春》 树小得可怜,衬着陶土盆尤其的大。也没开花,不是牛大说的,细姑根本认不出这是桂花树。
“桂花树好啊!”倒是丽娘,一见到这棵树就认了出来。
细姑以为她接下来会说什么“富贵”、“吉祥”之类的话,毕竟“桂”通“贵”么。
然而她接下来说道:“等开花了,摘下来,拿糖渍了,泡水喝!”
很好,这话说得很丽娘,很实用,跟风雅富贵没有半点关系。
细姑则既不风雅,更不实用,她纯是好奇,又馋,“到时候我也尝尝!”
只有刘月儿这个小孩儿,会为了院子里面又多了一个活物而感到高兴。她站到盆边,和桂花树比了一下,树的最顶端才到她的眉毛。
刘月儿像摸小狗一样,摸了摸叶顶,“我以后天天给你浇水!”
院子里太整齐、太空了,也不好,这盆桂树放到哪里都显得多余。细姑和丽娘在院子里面左腾右挪,也没有给它找到一个合理的地方。
最后还是细姑一锤定音——就放在她卧室的窗户下面。
她们住的宅子,呈长条方形,北面四间半房子,东南角向外赊出去一间半的铺子。从铺子和院子连接的地方,西边错进去一间茶水房,茶水房出去是今年新打的一口井;向北也错进去一间,是厨房。厨房和细姑住的那半间屋子当中还空出块地来。
桂花树就摆在这块空地上,不碍事儿。
全家上下对这棵半大的树苗寄予厚望。
刘月儿每天浇水,丽娘上工、下工都要看看这棵桂花树,细姑更是时不时地从铺子里面抽身回来看一趟。
可能是天还有些热,一直到八月,树上都没什么动静。
细姑后背都好的七七八八了,她还一直想等沈宿过来,请他给白霜带封信,一直也没等到。
倒是有一回,丽娘下工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乔宽,她说细姑:“大姐,你干脆请乔三哥帮你把信带过去算了,反正和白家姐姐做生意的是镖行,谁带过去还不是一样?”
细姑想想,点头道:“你说的对!”
于是把信转给乔宽,“乔三哥,这是我带给小岭村白霜家里的一封信,就是你们镖行里跟她家定的瓜果蔬菜,不管是谁从她家路过,都帮我把信带过去。”
信上,细姑简明地说了自己把她给的半框菜卖了几十文钱,请白霜若是有时间,托人再带一些蔬菜过来,茶铺门口,可以帮忙寄卖,多少又是一份进项。
“小岭村,我知道!”乔宽收了信,“王娘子放心,我一定帮忙带到。”
信带出去的第四天。
这天,细姑照常开铺子卖茶水。
天气慢慢地转凉,早晚就没有什么茶水生意,接近晌午的时候,细姑刚送走了一桌人喝茶水的客人,正在擦桌子,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叫:“大姐?”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她一回头,就看见了白霜——一身尘土,脸上又是红的又是汗,手上推着一辆独轮小车,稳定车身的引绳就搭在她的脖子上,车上头放了两个大筐,筐里是她这次带来的蔬菜。
“你怎么找来的??”细姑又惊又喜,撂下抹布,急忙走了上去。
白霜放下车把手,抬起袖子擦汗,满脸是笑,歇了两口气,才道,“大姐,真的是你?镖行有个姓乔的镖师告诉我的,我就一路找过来,倒也不难找。”
“乔三哥告诉你的?他是我一个巷子里面的邻居!”细姑把她把挂在脖子上的绳子拿了下来,“先进来喝口茶!”
“等等,大姐,先把菜放起来,”白霜还是更惦记着细姑信里说的能帮着买菜,“大姐,你这那里能买菜?”
“不急这一时,”细姑想了一下,又道:“你先跟我把车送到后面,后面院子里有空!”
“好!”白霜点头,又把车抬了起来。
到了后院,细姑帮着白霜把菜一筐筐地搬下来,她给白霜倒了一碗茶,“这么多菜,这么远,你一个人推过来?”
白霜又累又渴,坐在凳上,一口气把茶水喝了干净,才回细姑道:“早上天不亮就出门了,一路上倒是好走,那位乔镖头把你的地方,说得也清楚,好找,没费什么事!”
细姑看着脸上热得泛红的白霜,心中涌起一股带着苦味的敬意。
白霜碗里的茶喝干了,细姑立刻提起茶壶道:“你还要不要再来点?”
“好!”
看着白霜喝茶,细姑又问她,“孩子呢?都在家?”
白霜点点头,“都在家,树儿、叶儿都乖,就是老二,死活闹着要跟过来,我不答应,就撒泼打滚,被老大揍了一顿!”
确实是李果的性格,细姑一笑,又问道:“郑阿婆也好?”
“都好!”
“肚子饿了没有?中午在我这里吃点吧?”
“好!”
丽娘上工,最近又把刘月儿带上了,细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吃得很随便。中午就蒸一锅米饭,配上一点腌菜,或者就随便炒点青菜。反正晚上丽娘回来的那一顿才是一天主餐,中午这顿,也就无所谓对付不对付了。
但是今天中午她要请客,白霜又是第一次上她家的门,说什么也要重视一些。
白霜要自己上灶做菜,细姑拦着没让——开玩笑,哪有让第一次上门的亲戚客人自己做菜的?
但细姑知道自己的厨艺,让她做饭待客,那真的是慢待,于是找了一个巷子里住的庆嫂来帮忙。
庆嫂是牛大的老婆,头脸大,眼睛也大,说话声音更大,细姑时常能听到她在家里骂牛大的声音。不过庆嫂只骂牛大,对旁人倒是都很好、很爽朗。
附近的人家唤牛大就是牛大,很随意,但是对她都十分尊敬,不论男女老少,都称呼她“庆嫂”。
庆嫂听了细姑的请求,二话没说,放下手织布的梭子就来了。
她一进细姑家的院门,先跟白霜打了一声招呼,马上看到白霜带来的两大筐子菜,嘴里一直“哎呀——呀——呀——”
随即说细姑,“你这个茶老板!做人不讲究!你有卖鲜菜的一门亲戚,怎么不早说?害得老娘天天去外面,买那贵价的烂菜!”
庆嫂说话就是嗓门大,爱夸张,细姑反驳道:“你那么会过日子,哪可能花钱买烂菜?卖菜的不倒赔你钱就不错了!”
“去你的!”庆嫂笑着斜了细姑一眼,又满意地打量这两大筐鲜菜,对着白霜热切道:“这位妹子怎么称呼?”
白霜回道:“我娘家姓白,夫家姓李,我叫白霜!”
“那我就叫你霜妹子!”庆嫂自来熟,“你这菜有多少斤?打算怎么卖?”
“菜有两百来斤。”至于价格,这白霜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求助地看向细姑。
细姑笑着对她点点头,然后对庆嫂道:“嫂子有门路?”
“嗨!周围这片谁家不吃菜?”庆嫂笑道,“外面菜店,菜摊上也就青菜萝卜便宜点,两文钱一斤,旁的都贵,只要霜妹子卖得比外面便宜一点,给点搭头,我帮你去给周围的人家说一声,包你不出半天,全卖出去!”
庆嫂是这一片妇人里面的头头,她说的话,细姑是信服的。
“你卖给镖行里是多少钱?”细姑问白霜。
“一文钱一斤!”
这价就太低了。
细姑听完赶忙补道:“镖行里都是自己赶车上门拉菜,今天这是我妹子自己送来的,过城门还得交一遍入城税呢!”
城里摆摊,都要交税,少则一日十文八文,多的一日二十文钱也不在少数,所以无论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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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比城外要贵上许多。
“啪!”庆嫂两手一拍,“你听我的,也不用你添搭头,你就两斤三文钱的卖!大家都不亏!”
细姑按照庆嫂说的算了一下,这一车菜如果都能卖出去,大约就是三百五十文钱上下,她问白霜:“大概能卖个三百来个铜板,你觉得怎么样?”
白霜忙点头,“可以的!可以的!”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茶老板!来碗茶!”铺子里有声音传过后面来。
细姑大声回道:“客人坐一坐,我就来!”
转过身来,细姑让白霜先去堂屋里歇一会儿。
白霜道:“大姐,你去忙,我正好拿个凳儿来把菜挑挑!”
细姑,“好好好!”旋即又给了庆嫂四十个铜板,“嫂子,你去帮我买点肉,买点豆腐,你家里要是还有鱼,也拿了一条来,帮我做顿好的,我这妹子第一次上我这门!”
“晓得!晓得!你前头招呼客人去!”庆嫂接过钱,对白霜道:“霜妹子,你把菜拿出来分分好,我买了菜,回来路上就把人都叫过来!”
“好!”白霜感激地点头。
开铺子就是这样,要么半天没客人,要么客人就是一蜂窝地来。细姑在前面铺子里,一会儿招呼了十几位客人。
等她好容易歇口气,转到院子里面一看——嚯!这附近有名有姓的当家妇人有一半都在这里。
她们或是挎着篮子或是拽着口袋,围了一圈,你商我量,这个递一把菜,那个分几根萝卜,根本不用白霜招呼,连称菜的秤杆子都是她们自己带的。
“白娘子,庆嫂说你你这菜是三文钱两斤?”她们分好了菜问白霜。
白霜忙点头,“是是是!”
“那就好!”
当家的女人对钱账、分量都极为精熟,白霜的菜便宜又实在,不像那城里卖菜的,又贵,还总是在菜上洒水压秤。
她们不满很久了!
是以称完了分量,算好价,一个个十分痛快地把钱都付了。
临去前她们还问,“白娘子,你下次不论什么时候来,一定让庆嫂去叫我们!”
细姑送这群满载而归的女人出院门,回到井边,白霜和庆嫂在择菜、洗菜。
“大家都买这么多?不少钱吧?”细姑闲聊道。
斜西街、梭子街这一片多少都是有点手艺的人家,日子都还过得。
庆嫂在淘洗大米,“茶老板自己不买菜?”
“家里的米菜都是丽娘买的,我就给钱。”丽娘很嫌弃细姑买东西不讲价的行为,所以不让细姑买米买菜。
“怪不得!”庆嫂端起生米沥水,“你改天去买个菜就晓得了!”
说完庆嫂带着米菜去了厨房。
庆嫂做好了饭菜,拒绝了细姑留她吃饭的好意,“我一家人还在家里等着,跑你这儿吃什么饭!你要是想谢我,就把你那半罐腌苦瓜送我了!”
腌苦瓜是七月十六那天白霜送的,腌得极好,酸脆里面带点咸鲜味儿。
细姑舍不得都给她,“我分你一半!”
“也行!”庆嫂目的达到,笑眯眯地应了。
庆嫂既介绍了买菜的,自己又照价买了二十来斤的鲜菜,白霜真心要谢她,干脆对二人说道:“我家里还有,下次来,多带两罐,嫂子和大姐都有!”
庆嫂一手拎着菜篮子,一手端着装有腌黄瓜的碗,听了这话,大喜,“那多谢霜妹子了!”
白霜吃过饭就推着空车走了。
“我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我不回去不放心!”她这样说道。
细姑没留她,给她灌了一小茶壶水,让她带着路上喝,“你把钱揣好,路上稳当点!”
“晓得了!”白霜的语气和脚步都很轻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