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张家举办宴会。


    张澜清一扫往日颓废模样，穿着打扮光彩照人。


    张润泽看到后，嫉妒的直咬牙，转念一想，张澜清马上就要嫁给比爹年龄都大的人，她脸上恶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张澜清看见张润泽的笑之后，她只觉得恶心。


    她提起自己桌上的酒壶，走到张润泽桌前，“喝酒。”


    张润泽不想搭理张澜清，但却被捏开嘴灌了进去。


    富商包氏看到张澜清这样粗鲁，他也害怕，瑟缩了下肩膀。原本以为大家族的小姐自然是端庄贤淑，知礼守礼，可张澜清这模样，倒是能把他吃了。


    张澜清扭头，看向“未婚夫”，微笑问道：“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想喝酒？”


    包氏不断摇头，可张澜清还是提着酒壶过去了。


    包氏很识相，“我自己喝，我自己喝，不劳张二小姐。”


    张澜清嗤笑一声，直接拿着酒壶就往包氏嘴里灌。包氏边咳边推，“够了够了。”酒水洒的到处都是。


    “那晚我求你放过我时，你怎么没停下来呢？”张澜清声音冷的像数九寒冰。


    包氏瞳孔放大，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张澜清掂着酒壶空了，笑道：“还是你命好。”


    她又看向高座上的父母，唇边绽开一抹笑：“还没给您二位敬酒。”


    张润泽觉得张澜清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没等张澜清抱着坛子过去，墨霁清从厅外进来，“我没来晚吧？”


    张澜清缓慢转身，“你怎么来了？”


    墨霁清从她手中把酒接过来，“我查了些事情，想还张二小姐个公道。”


    张润泽瞳孔危险的眯起，她打断道：“墨公子先入座，二妹为了今日宴会特意准备了好酒。”


    酒当然不是张澜清准备的，但里边加的东西是。


    张澜清对墨霁清说：“今天是家宴，外人在场不合适。”


    墨霁清并不退步，他挨近张澜清，问：“我提亲，成为你的家人，就可以留下了吧？”


    听到提亲，张澜清精神险些崩溃，她用力推开墨霁清，大声道：“谁允许你提亲了？你出去！”


    在她的打算里，根本没有和墨霁清成亲这一项，她不能耽误他。


    所有人都以为张澜清在发疯，但墨霁清知道不是。


    他进来的时候，闻到了外边有火油味，绕着这间宴厅的一圈，都被泼了火油。


    张澜清压根就是不要命了！


    墨霁清抓住张澜清的手，语气几乎有些咄咄逼人，问她：“是谁说的今日要同我说清楚？不明不白把我推出去，我不同意！”


    张澜清摇头，她咬着嘴唇，泪珠要从眼眶中掉下来，她强忍着，“你先出去。”


    墨霁清拿起酒，闻了闻，加了软筋散。


    大火一起，一群手脚无力的人，只能丧命。


    这是张澜清给她自己安排的归途，也是张家人和包氏的归途。


    害她的人，就该和她一起下地狱。


    她的命不值钱，但是有这么多陪葬的，这辈子也值了。


    “为了一群臭鱼烂虾，赔上自己的命，太亏了。”墨霁清说。


    墨霁清看向包氏：“和张二小姐退婚。”


    包氏下意识答道：“可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顷刻间，张澜清脸色惨白。


    她只怕被墨霁清听到，但是墨霁清脸色没有变化，他甚至往张澜清那边走了一步，更接近她。


    张澜清想后退，却被墨霁清拽住胳膊。


    张澜清努力稳定心神。


    她换上一副笑颜，对墨霁清说：“墨公子刚才听到了，我已经……”这样的话，她还是说不出口。


    墨霁清点头，“霜儿告诉我了，你已经爱上我了。”


    张澜清沉眸，她心底熄灭的火焰又慢慢燃烧起来，她不想死。


    原本她想的是，反正这辈子就这样了，还不如报仇，自己也能畅快些，死了也无憾。


    可现在，她又生出些希望来。


    墨霁清注意到张澜清表情的松动，他继续说：“要报仇，不必脏了自己的手。”


    张澜清笑的凄惨，她就是怕下毒，死后仵作验尸再找到她身上，她的身后名便只能任由别人的嘴去说，哪怕她要杀人，要报仇，也不想让张家人得到一丝怜悯，也不该由自己背恶名。


    所以才决定改别的方式，一把大火直接烧个干净。


    她嘴唇蠕动，半响才发出声音，“我……我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墨霁清握住女子颤抖而纤细的手，他安抚道：“没事了。”


    看了许久，张侍郎总算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能让女儿嫁给门第更高的墨府公子当然很好，但墨霁清恐怕还不知道那件事，若是知道了，想必不会愿意。


    张侍郎说：“墨公子，如澜清所言，今日是家宴，你在这里，的确不太合适。”


    墨霁清的目光从张澜清身上挪开，柔情刹那间就消失，他凝视着富商：“张润泽许诺给你的官职，我能保证你绝对得不到。”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惊的在场几人脸色各异。


    张侍郎震惊地看向大女儿，眼神似乎在质问：你怎能做出这种事情？


    张夫人的则是第一时间看向丈夫，劝解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丈夫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姓包的惊恐万分，连脸皮都在颤抖。


    唯独犯下这桩罪的人，张润泽，神色自然，她看向墨霁清：“既然墨公子将前因后果调查清楚了，那想必也知道，我这二妹，已经丢了清白。”


    话音中的洋洋得意和嘲讽不言而喻。


    墨霁清脸色阴沉。


    张润泽认为是她的话起了效果，既然有效果，当然要趁热打铁，她继续道：“娶这样的女人，只会让家族蒙羞，幸而包老板不嫌弃，才不至于让张家颜面尽失。”


    墨霁清阖了阖眼，“你一手设计害自己的亲妹，证据确凿。”


    张润泽并不害怕，她说：“我又没有杀人放火，律法管不了我。但是，”她面上浮现阴狠的笑容：“二妹婚前失贞却是实打实的丑闻，墨公子这样在乎她，不知道能为她做到哪一步呢？”


    墨霁清担心张润泽手里还有把柄，问道：“你想要什么？”


    张润泽笑着：“你娶我，我就保证张澜清婚前失贞的事儿不会被任何人知道。”她觉得自己有十足的把握，这么长时间观察下来，她发现墨霁清对她那个庶妹真的是在乎的很。


    所以，就算墨霁清不知道，张润泽也会把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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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告诉他的。


    她想高嫁，墨霁清是最好的选择。


    但墨霁清给她的回应让她滞住，她听到墨霁清说：“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放过你？”


    这件事归根结底就怪张润泽，但这种家事，尤其还涉及女子清白，几乎没人会报官。


    因为报官的话，只会让指点和谩骂再一次落到受害女子的身上，这无异于又一次凌迟。


    张润泽压住心里的害怕，勉强做出镇定的模样，问道：“你准备怎么不放过我？报官的话，先不放过的，可是张澜清。”她还是害怕了，话里透出的威胁和提醒意味明显。


    墨霁清看向张澜清：“你想怎么处置？”


    张澜清说：“我想，以牙还牙。”这是她知道自己被张润泽算计之后的想法，但是真的去做时，她又觉得恶心。


    随即，张澜清笑了下，“报官吧，别人怎么说我，我无所谓。”


    最先她准备走向死亡，是因为再也没法看到幸福。她幼时经历过太多苦难，深知别人的几句话对她造不成任何影响，所以她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只想把幸福抓到自己手心。


    既然墨霁清对她依旧，那么，她就可以面对一切。


    墨霁清点头：“是该报官。”


    他看向张侍郎，“我欲向贵府二小姐提亲，张大人可稍作考量。”


    众人都被墨霁清跳脱的话语给弄不明白了，刚才不是还在说报官吗？


    张侍郎深思熟虑，当然是选择应下，“我只有一个条件。”


    墨霁清唇角扬起抹嘲讽的笑，几乎已经预料到张侍郎要说什么了。


    果然，张侍郎说：“澜清毕竟是女子，名声对她而言有多重要墨公子应该知道。”墨霁清点头，张侍郎便觉得自己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报官了吧。”


    掩盖肮脏，偏心嫡女，维护名誉。


    墨霁清原本也不打算把这件事报官，他要报的是另一件事。


    他说：“好。”


    张澜清对墨霁清的做法没有异议，她完全相信他。


    她看向张侍郎和其夫人：“订婚说定了，嫁妆该算算了吧。”


    张夫人本来就没打算给这个庶女身上花钱，被这样直白问出来，她依旧直接答道：“你不是有现成的？”说的是给张澜清嫁给包氏的嫁妆。


    张澜清微笑：“屋外我泼了火油，如果墨霁清没来，现在这里该是一片火海。”


    要人性命的话她说起来这样云淡风轻。


    张家众人听到后立即就想要离开，可还没离开座椅，就又瘫回去。


    张澜清补充道：“酒里加了些药，”她自嘲笑道：“毕竟想和家人同生共死，总得做些准备。”


    张润泽脸色完全变了，“你想做什么？你要杀人吗？”


    张澜清回头，那目光极为冷静，语气也平淡没有波澜，“闭嘴。”她现在要争的，是尽可能多的钱，和张润泽自然就不必要说话。


    张润泽悻悻闭了嘴。


    张澜清看向张侍郎：“或者，我选择将这里付之一炬，张家的财产就自然该我继承。”


    张夫人柔声劝道：“好孩子，好孩子，不要激动，母亲自然是给你备了嫁妆的，不比任何世族小姐差。”


    张澜清坐下，“那便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