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倒尸客
作品:《一觉醒来变天了》 “什么鬼?”
没等周步虚回话,穿兜帽衫的男生就先皱起了英气的眉,但稍加思索,也就想通了怎么回事:“这个仙人,知道手机其实在我们手上?”
周步虚“嗯”了一声,心想猜测姬容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故,跟队长他们半路分开了,所以才把消息发到李二狗这里。
就是不知道那句莫名其妙的有内鬼是什么意思。
他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没接通,只好先给备注仙人的联系人留了条短信,让姬容先把自己的处境交代清楚,别乱动手,等他们跟过去再说。
兜帽衫对他哄小孩似的行径很惊奇:“你说话这么客气干什么?”
“这是重要证人……或者说物证,”周步虚老早就跟张京秋他们分路了,哪里知道后续问出来的结果,他有些不耐烦道,“倒是你,卜琪,你们队那另外两个人呢?”
卜琪没在这点上刻意瞒他:“游江南在王姬墓,林老大家里有点事,回燕京去了,只有我有空来陪你留守局子,注意一下对待我的态度行吗?”
林家也是玄学界六大姓之一,家风很难评,可能是因为炼器世家,习惯了在背后打辅助当后勤,每回遇到点事,林家就会找各种理由把林观石喊回去,让别人先顶着,等最危险的风头过了才放他回来。
虽然知道这不是林观石那只出头鸟的本意,但这样搞久了也没人爱跟他玩了,尤其张京秋带的队伍还是每次干活冲锋的主力,更讨厌别人白蹭光环。
周步虚撇撇嘴,没再多问什么,转而捂着脑袋纠结要不要给队长那边打个电话问一下,但一想到姬容那条短信,又怕张京秋那边正在忙。
还没等他纠结出个结果,张京秋那头就先把电话打过来了。
清冽的男声被电音一糊,显得分外低沉:“姬容有给李二狗的手机发东西吗?”
周步虚:“有。”
他把那条简短的短信念了一遍,对面似乎陷入了沉思,没过一会儿,周步虚就听见电话被稍微拿远了些,那头的张京秋似乎还在同别人说话,让谁去查出入的车辆,和最近进出的内部人员。
片刻后,张京秋又将手机举回来了:“抱歉,小周,姬容在医院走丢了,我们这边正忙,你就不用过来了,先跟着林观石那队活动可以吗?”
周步虚:“但……”
但林观石他大爷的根本不在这啊!
“委屈你一下,回头资料整理完了再发你,我还有事,先挂了,拜拜。”
几声忙音无情地结束了通话。
“……”
卜琪翘着腿坐在旁边,扯自己的卫衣系带玩,笑得很像一只老鼠:“你这电话打了有三分钟吗?怎么感觉你被人用完就丢了。”
“滚吧你,”周步虚骂了一声,心想他俩这是什么被队友齐齐抛弃的孤儿命运。他将李二狗和姬容的聊天记录一股脑的全转到他们的班级小群里,随后就将聊天记录清了个一干二净,拔下手机卡,才把手机交还给警察叔叔。
玄学界自己的事自己擦屁股去。
术业有专攻,有关部门主要负责的是非法盗墓的事情,至于怎么盗出一个活古董,别问,问就是走近O学。
没过多久,白凌燕也把从路上从姬容那问出来的消息发进群了,包括王姬墓另有封印的事情,以及姬容那一听就很玄幻的山神自称。
灵气衰落的末法时代连妖怪都没几只了,居然还有人说自己是神仙,也是活见鬼了。
他们班级小群里也就6个人,全专业每届就一个班,八大校指的是开设有非自然科学专业的八所综合性大学,同时是华国最好的大学,考进这个班就等于挂靠了半个公家背景,考虑到玄门的封闭性,以及其它零零碎碎的原因,总之人挺少的。
虽然也跟燕京大学本身作为top2的大学,很高傲的分数线有点关系——身价在这,就算有特招降分,终归是高攀不起了。
有的人虽然身不在一线,但心在。
[林观石]:这是什么?
[卜琪]:老大你还回来了不?
[林观石]:别急,我过两天就回来,一定会跟你们一起奋战鱼龙会的
[林观石]:我策划了一起很伟大的逃跑计划,事以密成,具体的操作我就不跟你说了,总之等我好消息
……这什么豪门落跑大少爷的戏码?
还有一个游江南没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王姬墓里,山里信号不好,大家原谅了她的失踪。
早在碰头的时候,周步虚就已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简单交代过一遍了,同为精英,林观石那队的思路跟他们差不多,同样打算从盗墓贼这条线入手调查。
卜家也在古董文玩行有所涉猎,奈何少了鬼市这条线索,自从知道比张京秋那支队伍慢了一步后,林观石就一直不大高兴。
两人出了警察局,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的自然空气。顶着日头,卜琪收起手机,摊开手朝周步虚道:“帮你问了下老大什么时候回来,还人情了哈。看在鱼龙会的份上老大不会太刁难你,但你待我们队,他肯定会心里不舒服,我无所谓,你剩下的自己看着办。”
周步虚挤出一个勉强的笑:“那我只能转身向山里走去。”
“……”
*
山林蓊郁,几只灰鸟掠过郁郁青青的群岭,夯黄的土路蜿蜒在山腰上。
标注着医疗废料的中小型货车在中途换了辆车,这次两个倒尸客总算是想起来检查姬容身上的电子设备了,姬容早料到有这一出,不想被这两人碰到,提前把手机往身边不远处抛丢开,假装是路中颠簸,手机自己从口袋里滑出的假象。
周步虚发的消息她看见了,不过没搭理,也算是对他们的小小考验,连个人都找不到,干脆别干这行了,回老家找个班上上算了。
新换的车没有内置的冷气系统,没过一会儿车后厢就冒出了点异样的气味,姬容将尸体上的白布挨个揭开,均是女尸,年龄从二十几到五十多岁不等,青白的面容整洁平静,没什么明显的伤口,看起来像是病逝的。
尸体的脚脖子上还挂了生卒年信息,六具尸体,什么命数的都有,说明不是用来祭祀仪式的贡品,思来想去,答案只可能是最离谱的那个。
“这年头倒卖死人都要看脸了?”姬容震惊不已。
这是何等性压抑的时代?!
愈朝深山驶去,周遭的温度愈发地降下,终于,“滋——”的一声,黄皮货车停在一处村落前。说是村落也不准确,这里只有百来户高矮不平的房子聚居在一块儿,村门口还斜插了一只石碑,上面用红艳艳的涂料写了“焦孟村”仨字。
早有一拨衣着朴素的村民等在村门口,大多都是三四十岁的男人,神情阴沉,肩膀上搭着白毛巾,干瘪的脸上冒着油光,见货车来了,黝黑的眼珠子也跟着轮子一起转,像是一尊尊石头塑的雕像,浑身上下只有眼睛是活的。
他们站的位置也很奇怪,中间空出几大块,驶近了才发现那是几口落在地上的红口大棺,拉棺的索绳就搭在这些村民的肩上。焦孟村被山沟沟围着,附近都是树林,倒是不缺上等的木材。
地图上都搜不到的地方,人要是意外困在这里,那才是真叫一个上天无地下地无门。钱建堂嘴里叼着烟,眯起眼睛将货车停在村口外边,不管多少次来这里,他心里都觉着瘆人得慌。
“别搓胳膊了,你上辈子苍蝇呢,”王猛,也就是倒尸客里个头矮些的那个,他年纪比钱建堂大些,也是两人里真正做决策的那个,他一巴掌搡在钱建堂手臂上,“快下车。”
货车的后车厢打开,那群村民才像是活过来了,有人拖棺材,有人搬尸体,当头的村长儿子拿着烟,站在旁边给王猛和钱建堂点上,越是落后的地方越是重男轻女,焦孟村里女人少,多得是打光棍的男人,有的是到死都没娶上媳妇儿,也有的是还没等娶上媳妇儿就死了,在王猛眼里反正没差。
他和钱建堂是专门倒卖尸体到这些地方卖阴亲的,其实拐卖活人赚得更多,但人贩子这种丧天良的营生也不是人人都干得来,内行喊活人生意叫天门,死人生意叫地门,两者赚的钱也是天壤之别。
二十几年前的时候有个只做天门生意的人贩子蹭过他的车,那人就从火车站拐了一个女人来,听说是大学生,那个年头的大学生多稀罕,一个人就卖了他一车死人的价钱,回去后王猛做噩梦都是那个女孩噙满怨恨的眼睛,从此就发誓再也不跟这种玩意儿打交道了。
钱这种东西,向来都是有命赚没命花的。
天色不知从何起变得阴蒙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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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扯了层潮透的烂棉花捂在上面,低低地压下来,压得人都有几分喘不过来气的莫名发抖。
王猛抛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杂想,也不知道这烟在村长家放多久了,吸着都没味儿。他有些兴致缺缺地把还剩一小段的烟头扔到地上,几脚踩灭,那边搬尸的人也差不多搬完了,王猛转过头,忽然瞪直了眼,瞥见人群里两个娇小些的身影,斥道:“怎么还有女人在里面?这种事情哪能让女人经手!”
村长儿子被他这一嗓子吼得脸上有几分挂不住:“那是我亲嫂子和胡家媳妇儿,嫂子是村里人家的,能信,又会识字,这不是让她来帮忙看看吗?村里的师公都点头了。”
“至于胡家媳妇儿,上个月才买的,值这个钱呢,”他吸了口烟,比了个数字,水肿的脸上露出点轻蔑的笑,“不老实,老胡疼她媳妇儿,舍不得训,害得那女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前几天跑出去被山里的狼咬伤了腿,老胡就狠下心今天把她带来了,才好让她认命,呸,都说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嫁来了胡家,就是死了也有阴亲帮捆着,地下的阎王老爷们都给盯着呢。”
王猛皱了皱眉,就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俩女人倒是好认,一个腿上用毛巾绑着细木条,面无表情地杵在那儿,倒是看不出瘸不瘸腿,另一个年轻些,脸色白净,穿着布衬衫,圆圆的脸让王猛看得心里漏跳一拍,一张早应该被记忆淡忘的脸又浮上来,他背过脸,心里突突地跳着,像是某种极为不祥的预感。
狼是重视领地的动物,况且现在天正暖和,山里不缺猎物,怎么可能跑到有人住的村子附近觅食?王猛心知肚明胡家媳妇儿的腿是怎么坏的,他不好点破,只能含糊道:“既然买回来了,就跟人家好好过日子,别整这些有的没的。”
“就是脸给多了才这样。”
“你那嫂子叫什么?”
“孟玉涵,这字我还不会写呢,听着倒是好听,她妈就有文化,要我说,我将来也得娶个大学生,这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
后面村长儿子又说了什么,王猛已经听不清了,他脚底一下一下地踩着烟头,直到村长儿子猛拍了下他肩膀,才回过神。
装钱的袋子比过往薄些,毕竟这次带来的尸体也少了几具,按理说年轻女人的尸体最值钱,加上医院被钱建堂意外打死的那个,这回足足带了三具,但王猛这会儿也没心思跟他们掰扯价钱了,天阴沉沉得像是要下雨,他不想在这鬼地方再多待,喊上钱建堂就要走。
谁料他才抬起脚,村长儿子就抓住了他的手腕,“诶”了一声:“走这么急干什么?”
王猛皱了下眉,就要甩开:“我着急回去吃饭呢。”
……没甩动。
跟听不懂王猛说的话似的,抓住他的手像是铁焊上去一般死紧,村长儿子眼睛笑得像月牙,嘴巴也咧得像月牙,三只白惨惨的月牙叠套在那张发腮的脸上。直到这会儿,王猛才发现他的脸色居然也隐隐发青,像只撑到极致的绿气球,细细的声音就从他那张仿佛永远也学不会闭上的碎嘴里冒出。
“走这么急干什么?跑出去叫山里的狼咬了就不好啦,地下的阎王老爷们都给盯着呢,”他咧着嘴,笑嘻嘻地重复先前说的话,“留下来吃个便饭呗。”
“走这么急干什么?”
“走这么急干什么?”
“走这么急干什么呀???”
“!!!”
树林里扑簌簌惊飞出一群鸟,黑得发亮的羽毛被风刮来,王猛拽不动手,要说的话也卡在喉咙里,人恐惧到极点的反而发不出声音,他眼角余光颤巍巍地找寻钱建堂的身影,想找他来救自己,结果一转头就看见所有的村民,全都僵硬地转过头来,挂着月牙似的笑,黑漆漆的眼睛盯着自己。
钱建堂也在其中,嘴咧得像月牙,但是是被人撕开的一张嘴,下巴上的血还没擦干净,也冲着他笑。
“啊啊啊啊!”
王猛腿一软,顿时跌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尖叫终于从喉咙眼里逃出来了:“啊啊……鬼、鬼啊啊啊——!”
天上落起沙沙的连绵细雨。
红口大棺没盖严实,雨水从棺材盖缝里溜进来。
姬容仰面躺在这漏水的黑盒里,听着外面的动乱声,心情淡淡地怀念起了自己舒适阔气的原生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