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雪落无夜(二)

作品:《仙君他怎么可能是魔

    少君府建在无夜城东边地势略高的山上,三两楼阁,顺着山势而建。这里有一处碧潭活水,于这样的天寒地冻都未曾冻结,水声潺潺向山下流去,潭水上有九曲竹桥和一座小楼。


    白蘅便站在小楼的二层,眉眼怅然,远望山下无夜城中的万家灯火。


    雪尘晶莹弥散在空气中,风灯摇曳间,腰间的青丝被扬起一瞬,落入身后走来的息渊掌中。


    丝缎般的发丝从手中溜走,息渊抬眸,对上少女带笑的黑眸。


    樱红的唇一开一合,他听见她在唤他,“少君大人。”他依稀还记得自己曾嘲讽过这个称呼,却在后来,另一个人族女孩这样叫他时,刻意驻足与她交谈了两句。


    正是那随意为之的两句话,又阴差阳错的将白蘅送回到他身边来。


    息渊没有想过要成亲,或者娶谁陪在自己身边,他此生所图便是要带着魔族百姓寻到一个真正安身立命之地,不论付出何种代价。


    所以魔尊要将那个人族女孩塞给他时,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些事无关紧要,魔族向来看不上弱小的人族更别提娶人族为妻,他们想以此挫他的锐气灭他的威望,他都任由其为之。


    但是,娶来的夫人换成是白蘅,倒也比其他人要更合他心意一些。


    “以后叫我息渊就好了。”息渊漫不经心的站在白蘅身边,视线落向她方才看着的方向,“有什么好看的?”


    白蘅晃了晃脑袋在齿尖无声咀嚼了一遍“息渊”二字,遂而解释道,“我在看,这里怎么没有夜昙花树?”


    她眸中映着风灯里的烛火,疑惑的看向息渊。


    他默然半晌,“离开了百越丘,夜昙花和幽夜虫都没有带来。”


    息渊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来。白蘅“哦”了一声,低落的看了一眼小楼屋檐下挂着的纸糊风灯,“一棵都不剩了吗?”


    “不剩了。”他漠然说完,转眸上下看了白蘅一眼,“你不冷吗?”


    她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裙,连个风帽都没有戴,裙丝被风雪吹的起舞,人却连个哆嗦都没有打过。


    白蘅心中一虚,“不冷啊,我,我比较抗寒。”


    息渊赤色的眼瞳又浅浅眯起,“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怎么敢瞒着您啊哈哈哈哈哈……”白蘅笑得勉强,想赶紧将此话题揭过便立即问,“那个……我的脸,能不能帮我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傀儡术和换颜术,寻不到施法之人便难以化解。”息渊眉眼微沉,“你此刻能自行控制身体不过是因为我替你压住了体内的咒法,所以,若离开我身边超过我术法控制的领域,你便又会被那人控制。”


    “那如果找不到那人,我岂不是……”白蘅目瞪口呆的看着息渊,若苍尧此刻将她救出幻境,难不成她这辈子都要留着这张脸和身上的傀儡术了。


    息渊眸底浮现一抹冰冷的笑,“是啊,岂不是要被迫一直留在我身边了。”


    白蘅抿唇,“这可不是我说的。”


    息渊不冷不热“哼”了一声,“今晚魔尊来无夜城中设宴,你要陪我一起去。”


    “我能不去吗?”


    “不能,你以为魔尊为什么要来?”


    “因为……他要找你的麻烦。”


    她精准的指出了这一点刻意在“你”这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目光炯炯的看着息渊。


    息渊失笑,扬起眉梢,“你我不是夫妻一体吗?”


    “是……吗?”


    白蘅不确信的发出了疑问。诚然她如今的身份是尊贵的少君夫人,但少君夫人却不叫白蘅,她这张脸虽然属于尊贵的少君夫人,但却不属于白蘅。


    息渊抬手,无比自然的牵住她的手,“是啊夫人,该去换赴宴的衣服了。”


    准备给她穿去赴宴的衣服并不算奢华,至少不比白蘅见过的那些达官贵人的好,然而当她换好那一身湖蓝浅色的衣裙走出时,依然还是看到息渊意兴阑珊抬起时眼底闪过的那一抹讶色。


    她不禁暗自欣喜,所谓人靠衣装,她总之也长得还算不赖吧。


    这短暂的幻想下一刻便被息渊身后驻足一同等待的影璃扑灭,红衣女魔惊愕不已的看着白蘅,“人奴?!”


    白蘅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是,怎么你们都能认出来我?


    不过很快她便知道了缘由,息渊眉心凝出了几分兴致,意味不明的笑着,“还是这张脸顺眼一些。”


    蒙着面纱坐在举宴的水榭内时,白蘅心知这就是一场筹谋已久的鸿门宴。不论那个在她身上下咒的人究竟是不是傲霜的家人,在此刻忽然给她解了脸上咒术将她真颜曝露于众魔面前,必然有其打算。


    面纱下的朱唇轻吐了一口气,露出的一双黑眸中隐有忧虑之色。


    息渊坐在她的身边,右手撑在下何处,睨了她一眼,“既来之则安之。”


    白蘅轻抿了下唇,不欲搭理他,心中却是不情不愿的想,她又不是自愿来这里的。


    魔尊领着身后一众魔将浩浩荡荡的踏入水榭,白蘅和息渊一同起身问安,夏矶驻足在他们面前神情很是宽厚,轻拍息渊的肩,“息渊,你放下族类之见,为我魔族和人族修好迈出了重大一步,实在不负本尊对你的信任。”


    “蒙尊上亲口赐婚,是息渊之幸。”他嗓音慢条斯理,带着一贯的傲慢。


    夏矶不以为忤,笑着颔首,眼神扫过站在息渊身边低眉顺眼的白蘅,转身向首座走去。


    众魔将皆来向息渊道喜,他漫不经心的笑着一一应下,白蘅坐在一旁,却能看到那些魔将面对息渊时,神情当中刻意为之的鄙夷。


    堂堂魔族少君,娶了个人族女子,原本便是对他变相的折辱吧。


    白蘅心道,难怪昨夜新婚夜里,他身上戾气十足。


    舞乐声起,魔尊轻轻挥手,一排妖娆妩媚的女魔从殿外摇曳着腰肢走入,一个一个的陪伴在了那些魔将的身边。这似是他们历来已久的习惯,白蘅瞧着这一片声色犬马的景象,脸颊有些发烫,只忙乱的收回了视线。


    “如今我们的息渊少君身边有了夫人,恐怕便享受不了这温香软玉了。”粗哑的嗓音在一片喧闹声中打趣息渊。


    身边的息渊不紧不慢的喝下一杯酒,白蘅听到他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遂偏头看了他一眼,便见他长睫低垂,眸光倾落如凉月,唇角若有似无的勾起一个角度。


    “哎,左长老,人族女子如何与我魔族女子相比,只不过息渊少君忙于军务没尝过滋味罢了,尊上,属下看不如再赐少君一个魔族侍婢伴其左右。”


    “路长老你可莫要多管闲事,影璃可是一直在少君身边的。”


    身边一直无声无息喝酒的息渊动作停滞了下,也未曾出口否认这句话,白蘅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起,影璃那样的美人,和息渊这样……嗯……算是丰神俊朗的少君,他们站在一起的模样,想想都觉得赏心悦目。


    夏矶讳莫如深的笑着看向面色冷淡的息渊,“这两个老家伙,成日就知道拿你打趣。”


    “路长老嘴上为我着想,想必是替自己惋惜,上月又在小妾的房中被陆夫人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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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水榭内发出一阵哄笑,路长老老脸涨红叫嚣着端起酒碗走来要与息渊拼酒,他也顺势提着一盅酒起身,长身玉立于坐着的白蘅身侧,豪迈畅饮。


    好似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次宴饮,厅中水袖丝带轻舞着,丝竹不断,笑语声不绝。白蘅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每一个魔,想起这里少了一个魔。


    枭长老,那个在祭典上便寻衅息渊的男子。


    正是心神不安之时,余光当中便瞧见水榭外有一行黑影脚步匆匆的向此处行来。


    快意饮酒的息渊放下酒杯,唇边弧度懒懒扬着,赤瞳却沉冷不见笑意,薄唇低念出两个字,“来了。”


    枭长老带着三个人脚步生风踏入水榭内,肩上的落雪还未融化,便阴恻恻的看了一眼坐着的白蘅,向首座上的魔尊夏矶躬身见礼。


    他身后的三个人穿着黑麻布制成的兜帽,将整个脸都掩盖于阴影下,虽看不清是谁,但白蘅却隐约猜到了来者何人。


    “枭长老,你珊珊来迟,是为何故?他们又是谁?”夏矶语调温和,脸上还挂着笑。


    “尊上,属下之所以来迟,便是因为在路上,遇见了这三个人族。”枭长老掷地有声的回答,指向身后跪下的三个人族,“他们正准备前往少君府,口口声声要与我魔族少君讨个公道,事关人族魔族关系,属下不敢擅专,便带他们来了此处。”


    比起两年前来,枭长老身上的气焰可谓收敛了不止一点,白蘅盯着三人之中身形最为娇小的那个,毫无疑问,那便是傲霜。


    她不由的哂笑一声,原来这就是傲霜口中所谓对息渊的敬畏和感激。


    夏矶挥手让所有的舞伶乐姬退下,水榭内一瞬变得空落寂静。他目光沉沉落向息渊之处,“息渊,这是怎么回事?”


    “无夜城中魔族与人族常起纷争,想必是在哪里吃了亏吧。”息渊兴致缺缺的扬了扬眉,“枭长老,这种小事日日都有,何必闹到尊上的面前。”


    枭长老不接息渊的话,坚持不懈的对夏矶道,“若只是寻常纷争,老朽便不会带来叨扰魔尊了。”说着,他转身对身后的三个人族冷然道,“到了魔尊面前,就不要遮遮掩掩了。”


    三人将身上兜帽撤下,露出原本的模样,正是傲霜一家三口。


    妇人脊背挺直,面无表情,眉间不缺坚韧;男人打着哆嗦,比平时更见佝偻,一双贼眼左右滴溜的乱看;傲霜则是规规矩矩的跪着,取下兜帽的那一瞬向白蘅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仓促收了回去。


    “魔尊大人。”开口的人是傲霜,她嗓音柔软发颤,带了委屈哭腔,抬起头时一双杏眼蕴着泪水,“您还记得小女吗?”


    夏矶面目阴沉,打量了傲霜一阵儿,浓眉蹙起,目光如炬落向垂眼坐着的白蘅身上。她身子本就紧绷着,感受到那利剑般的视线时呼吸停滞了一瞬。


    视野下从侧面探来一只手,五指修长白皙,青筋脉络分明,握在了她置于膝上的手上,轻捏了下。


    “本尊不记得。”夏矶如是说。


    傲霜于是泣不成声,“魔尊日理万机,不记得小女乃是寻常,只是小女还记得那日少君大人问小女在无夜城住的是否习惯,魔尊大人说少君大人甚少留心女子,没过几日,里长便偕同使者来小女家中颁下赐婚令,将小女赐给少君大人为妻。”


    外面风雪安静落在水面上,水榭内静的落针可闻,众魔将皆是面露疑惑的看着白蘅。


    枭长老霍然转身,指着白蘅问,“既然被赐婚的是你,那此刻坐在我族少君身边的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