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德会不会又给我们设置了陷阱？”


    方大师突然开口问道，


    “就像是上次那样。”


    说着方大师突然皱起了眉头，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想明白，李建德怎么会设置出那么周密的计划，和前面完全不同，我们差点就中招了。”


    明显的，之前宾馆的事情让方大师依旧有些后怕，


    甚至于对这次的李建德也同样竖起了高高的警惕。


    “不是的。”想了想，我还是摇了摇头。


    之前我也感觉李建德怎么突然变化如此巨大，甚至想过是不是李承业在背后帮忙。


    但经过“眼”中那一遭，李承业参与的可能，彻底的被我排除在外。


    “不是李建德突然变聪明了。”我对着两人慢慢诉说我的猜测，


    “而是我们之前根本就没有防备。”


    不管是王翠花也好，还是李耀祖也好，虽然过程中有些风险，


    但他们更多的只要解决他们自己内心的痛苦，就可以继续前进。


    但李建德却是完全不同。


    直到现在路程已经过半，我们也就没有看到过，李建德的内心是否真的有什么痛苦之处。


    他就像是一个空壳人，外面的装饰全部都是他们的装点。


    他已经和这片泥土融为一体，泥土就是他，他就是泥土。


    他就是一件死物。


    也因此当李建德只是简单的顺着我们以前的探索思路，反过来布置时，就能轻而易举的获得相当不错的效果。


    “不是因为李建德有什么谋略。”


    这次说话的是建明叔。


    “单纯的是因为他就没有把二妮当人看，


    从不考虑二妮会有怎样的想法，只把二妮当成一个物品出招，这样我们的谨慎对待就反而被绕进去了。”


    建明叔一边说着，脸上的厌恶之情愈加明显。


    其实他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我们抛弃我们的视角，而只站在李建德的角度来看，


    就会发现其实思路是很明确的。


    “一开始先是一点点的试探自己能力的边界，


    在列车上发现是全局都是自己能力的表现后，就果断对我出手，


    然后又再次失败后，现在又从以前的威逼变成了现在的利诱。”


    我说着最后的总结，


    “这大概就是李建德全部思路的变化过程，


    从一开始的束手束脚到后面的大胆出击、换策略出击，


    如果对象不是我，他恐怕还不能做到如此的目标明确。”


    建明叔说的一点都不错。


    但凡对象不是我。


    如果是李建德外出打工的组长，工长，上司，


    哪怕是路上遇见的陌生人，他都不会如此又自信的“周密”出击。


    反而正是因为其中一个对象是我，一个从没有脱离过他控制的人，


    他便变得无比自信，觉得自己在这里也同样可以掌控一切。


    这并不是因为李建德真实的能力有着怎样的增长，


    而只是单纯的，就像是建民叔说的那样，


    他没有把我当做一个完整人来看待。


    像是一件物品一只动物，或者什么都不是，才会如此的“随心所欲”。


    而我们也恰恰是因为把自己当“人”了，


    才会被遮住眼睛，反而看不清李建德的打算。


    李建德究竟是什么东西？


    分析了这么多我却是只感觉自己的眼睛更加的模糊，


    不管是王翠花还是李耀祖，甚至是李承业，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虽然他对我们的态度都是完全不相同的。


    但。


    无一例外地，他都在把我们当做工具。


    一个个个的彻头彻尾的工具。


    有的是为了戴在头上好看，有的是穿在身上保暖，


    甚至有的不过是因为其他人有，因此他也要有，


    为的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例外……


    他有没有过曾经哪怕某一刻把我们当人。


    不。


    他自己又是否在把自己当人？


    还是说只是欲望的空壳，模拟人皮的游行物……


    “行了行了，这些东西就暂时都放这边吧。”


    远处那些打捞圆木的男人们已经全部上岸。


    将圆木暂时竖样的安放在岸边，接着又是组织所有人出去喊人。


    “现在赶快却喊村长，还有其他的参加‘开湖’的女人，别一会再赶不上趟了。”


    组长模样的人吆喝着，


    于是的打捞群散开又朝村里跑去。


    “李师傅。”


    那边刚被叫做张姐的人突然喊道，


    “我们几个早就到了，三个一个也不少，你们去请村长就够了。”


    于是的跑远的小伙，回头大喊了声知道了，便又朝着村里赶去。


    “开湖”好像真的要，开始了。


    远远的，几十人簇拥着李建德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再次出现，


    此时原本寂静的湖旁已经是挤满了人，


    打眼看过去，恐怕是全村的人都到场了。


    “静一静！静一静！”


    李建德清了清嗓子，示意自己要开始说话。


    “今天啊，是我们村第十八次的‘开湖’活动，我知道大家都非常的激动，


    都啊，想再见见那座漂亮房子，但是啊。”


    说到这里李建德先是一顿，然后语气也不似刚才那样温和。


    “还是和之前一样，这份福气，是人家神仙赐给我们的，


    你们要是惹了神仙不快，就不要怪我李某人不留情面！”


    这下子，刚才还吵吵嚷嚷的人群瞬间变得安静。


    只是。


    漂亮房子？


    神仙？！


    又是两个没有听过的名词，这又是什么。


    这次没有给我时间思索，所有村民瞬间手拉手，围成圈，


    开始哼唱嘶吼着不知名的语调。


    “享——福，享——福，享福的命——”


    “享——福，享——福，天生的病——”


    “不长手来——不长脚——不用扛来——不用走——”


    “享福不用等神仙——，不愁吃来不愁穿——”


    “享——福，享——福，享福的命——”


    “享——福，享——福，天生的病——”


    “高抬头来——高抬腿——躺在天上懒洋洋——”


    “欢声笑语围身旁——，冬暖夏凉小屋房——”


    ……


    伴随着男人们的满脸的嫉妒，和女人们满脸的渴望，


    湖面就这样，


    抖了抖。


    氤开了一点点的涟漪……


    ？


    怎么回事？明明什么都没有。


    我转头，却看见。


    身后的村民，表情已经夸张到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甚至还有几个村民当场就要扑进湖里，却被旁边围着的捕捞队拦住。


    “方大师！”


    我赶忙回头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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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方大师也是在察觉到我们两人表情都不对劲后，才收起了脸上的惊叹。


    “我看见了一个，一个非常大的四合院，刚从湖里浮出来，


    青砖绿瓦的真的非常漂亮，里面透过这些窗户门洞，


    还偶尔能看见里面有人在生活。”


    说完他又凑着耳朵听了一番。


    “没错，里面住的应该全部都是女人，起码我听到的这些嬉闹声都是女声。”


    “桥！现在又长出桥了！”接着他又惊呼，


    “李建德，现在在引着那几个准备好的女人上桥，看样子她们可能能住在那里面！”


    见状，我先是捏了捏胸前挂的玉件，看着方大师长嘶了一声才收手。


    他现在情绪有些不对。


    见方大师表情确实恢复了正常，我这才将目光继续投向湖面，


    现在起码在我眼中，没有那所谓的庭院，也同样没有那所谓的桥，


    只有李建德，在拉着三个女人往水中走。


    继续，眼上一黑。


    是建明叔，他将眼罩罩在了我的眼睛上，


    “二妮这边的视野你不用管，我来，你只需要专注看你的就好了。”


    扶了扶鼻梁处，让那里的布料更加的平整。


    我抬“眼”，朝湖边“看”去。


    李建德才没有下水，只是那三个女人相互搀扶着，


    一点点的让水浸湿她们的身体，从脚到小腿到最后的口鼻，直至淹没在绿色的湖水之中。


    只有偶尔浮起的泡泡，预示着她们还在接近湖心的踪迹。


    突然的一大串泡泡从湖心中浮起，伴随着一连串突兀的激烈的水花。


    一大片红色突然氤出……


    这是！


    这明明就是。


    “享——福，享——福，享福的命——”


    “享——福，享——福，天生的病——”


    ……


    身边的村民却是依旧在高唱，嫉妒羡慕的盯着那一团红色。


    女人们，女人们她们明明。


    突然的我又想到了什么，


    转头“看”向刚才捕捞队打捞上来的那些圆木。


    ……


    三四个竖直的女人，瞬身是水，就那样湿淋淋的躺在岸边，


    没手脚，只有巨大的浮肿的躯干，


    除了时不时还眨动的躯体，看不出来她们竟然还活着。


    空白的衣袖和裤腿就那样摊在一边，乱七八糟的拧在一起，像是一条不知名的破抹布。


    三四张嘴巴一起一张一合的，像是一只只濒死的鱼。


    但，我也依旧清楚，躺在这里不是她们的归宿，被顶在房顶上才是她们最后的一生。


    “享——福，享——福，享福的命——”


    “享——福，享——福，天生的病——”


    “不长手来——不长脚——不用扛来——不用走——”


    “享福不用等神仙——，不愁吃来不愁穿——”


    ……


    远处哼唱依旧在继续，湖中的红色终于在一波波的冲刷下消散，


    而这边的女人却只是连简单的翻身都无法完成。


    “礼成！！！”


    李建德依旧在主持着仪式。


    “恭喜张大牛！李家豪！王耀祖！终于成家！！”


    人群中这次走出来三个男人，满脸笑容的接受着周围村民的恭贺。


    不论男女，似乎都在为他们的成家刚到高兴。


    这样的兴奋比刚才见到那所谓的湖中房子，还要多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