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御景园，姜晚凝还是被安排进了那间粉色儿童房，对面就是周忆安的主卧。


    她坐在床边没敢动，目光扫过整洁的房间，瞥见干净的被褥。


    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药膏味，过敏的红疹也没完全消，生怕弄脏了这里，就这么僵坐着。


    “叩叩……”


    敲门声响起时，她抬头看向门口，见周忆安拿着件白色T恤走进来：“我这儿没女孩子的睡衣，你要是不嫌弃，先穿我的衣服吧。”


    姜晚凝连忙起身接过：“好，谢谢周教授。”


    “我就在外面，要是不舒服或者需要什么，喊我一声就行。”


    周忆安又叮嘱道。


    姜晚凝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


    周忆安颔首，转身轻轻带上门。


    姜晚凝望着门板出神，刚抹了药，这会儿洗澡岂不是白费功夫？而且她连换的贴身衣物都没有。


    再说洗完澡还得重新涂药，后背又够不着。


    ——想起刚才在医院周教授帮她涂药的场景，姜晚凝脸颊又热起来。


    她捧着脸揉了揉，甩甩头，罢了，一晚不洗也没什么。


    她看向床铺，干净的被褥让她犯了难，身上还带着药膏味，实在不忍弄脏。


    于是索性掀开被褥折叠到一边，空出块床垫，脱鞋躺了上去，顺手把周忆安给的白色T恤盖在身上。


    “就一晚，很快就过去了。”


    她喃喃自语，关了灯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入睡。


    ……


    姜晚凝再次醒来，是被渴醒的。


    口干舌燥的感觉让她急需想喝水。


    她猛地坐起身，室内光线幽暗，手机早已没电，也不知是几点。


    她悄悄拉开卧室门，外面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想来周教授该是睡熟了！


    怕打扰到周教授，索性还是别开灯了。


    适应了黑暗的光线后，她蹑手蹑脚摸到厨房扫了一圈，没找到水。


    此时。


    黑暗里，一双眼睛正静静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姜晚凝又拉开冰箱，里面只有些蔬菜鸡蛋，有罐装啤酒但连瓶水的影子都没有。


    她轻轻关了冰箱门，目光很快被客厅茶几上的水壶和杯子吸引——原来水在那儿。


    她猫着身子，快步小跑过去。


    黑色真皮沙发上的眼睛又迅速闭上，接着便传来玻璃杯倒水的声音。


    那双眼睛又睁一只闭一只，看着女孩迫不及待倒了一大杯，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姜晚凝喝完水，像是瞬间活了过来。


    她放下杯子，往后一靠瘫坐在沙发上，双手随意搭在扶手上，指尖忽然触到一个温热的东西。


    她定睛细看，才发现，沙发上竟躺着人，是周忆安。


    周教授怎么会睡在这里？


    茶几上还放着一台笔记本，应该是工作太累便睡在沙发上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家居服，在暗夜里几乎与沙发融为一体，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此刻他呼吸轻浅，像是睡着了。


    姜晚凝下意识缩回手，慢慢从沙发上滑落到地面。


    姜晚凝想着刚才的动静都没吵醒他，看来睡得很沉，自然不能再弄出声响。


    她打算手脚并用地悄悄从他面前爬过，回卧室去。


    可刚把手撑在地上，目光却被沙发上男人熟睡的脸吸住了。


    姜晚凝鬼使神差地悄悄的趴在沙发边，打量起他睡着的模样。


    ——男人呼吸轻浅，额前碎发随意搭着，鼻梁高挺，长睫毛垂着，整个人比平日更温和了许多。


    姜晚凝从没这样仔细看过周忆安。


    她双手交叠垫着下巴，这才发现他嘴角微微上翘，还有颗唇珠，看着竟有些诱人。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描摹他的眉毛，顺着滑到鼻梁，最后停在那点娇俏的唇珠上。


    黑暗里，男人的身体瞬间僵住！


    在她指尖触到眉骨时，男人身体两侧的手下意识收紧，屏住了呼吸。


    女孩的指尖停在他唇上，下一秒，姜晚凝隔着自己的手指，慢慢的……轻轻的……印了上去……


    他猛地睁开眼，黑暗中双眸亮得惊人。


    虽隔着指尖，但那温热柔软的触感仍狠狠撞进周忆安心里。


    他没想到小姑娘竟然亲了他！


    她瞪圆了小鹿眼对上了男人的双眸眨巴眨巴，一时竟忘了移开唇，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姜晚凝如梦初醒般。


    天呐！


    她干了什么？


    竟然偷偷“吻”了周教授，还被当场抓包。


    他收留她、照顾她，她却趁机占便宜……


    真是社死！


    她正准备弹身后退，后脑勺突然却被一双大手死死扣住。


    姜晚凝的脑子瞬间又是一片空白，唇上的触感从隔着指尖的轻软，变成了毫无阻隔的温热。


    周忆安的吻来得并不汹涌，带着他掌心覆在后脑勺的力道，沉稳得像他这个人，却又带着不容退避的温柔。


    她的睫毛在他脸颊上轻轻颤动，像受惊的蝶翼。


    呼吸交缠间，她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成了此刻最让她心慌的气息。


    全身的红疹似乎又开始发烫发痒。


    可她却忘了要躲。


    直到周忆安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后颈。


    ——那里还带着过敏未褪的薄红，他才稍稍退开半寸，额头抵着她的，呼吸有些乱。


    “别躲。”他声音低哑，带着点微沉，又混着点压抑的喟叹，“我没生气。”


    姜晚凝的唇还泛着水光，小鹿眼瞪得圆圆的，像只被按住后颈却没敢挣扎的小猫。


    他看着她这副模样，原本攥紧的拳慢慢松开，指尖滑到她发烫的耳尖，轻轻捏了捏：“刚才……是故意的？”


    她猛地摇头，又怕他不信，慌乱间连声音都带了哭腔：“不是的，我……我……”


    话没说完就被他重新堵住了唇。


    这次他吻得更轻，像羽毛轻扫，却让她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嗡”地断了。


    他没再深探，只是用唇瓣轻轻碰了碰她的唇。


    像在确认什么，又像在安抚什么。


    “我知道。”他退开时，眼底的光亮在黑暗里格外清晰，“但我不讨厌。”


    姜晚凝愣住了，他的坦诚像颗投入深湖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他没说喜欢，也没说别的，只这句“不讨厌”。


    很庆幸，自己刚才那点偷偷摸摸的心动，不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姜晚凝也觉得刚才肯定是被夺舍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勇？


    周忆安扶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也坐到一边，与她拉开了半臂的距离。


    他起身倒了两杯水，递她一杯，自己捧着另一杯大口喝着，想掩饰内心的悸动。


    两人没再继续关于那个“吻”的话题。


    沉默在暗夜里漫开，却不再是尴尬的僵硬。


    姜晚凝握着水杯的手指还在抖，可心里那点“社死”的恐慌，此刻正被一种更陌生的情绪取代。


    ——像初春化冻的小溪，又惊又乱，却藏着挡不住的暖意。


    她冲动吻他，他以克制回应；一句“不讨厌”，悄然卸下她所有的难堪。


    成熟男人的分寸感从不是冷硬的界限，而是在心跳失控时，仍会为她留一盏不刺眼的灯。


    刚才是他的初吻吗？


    她不知道。


    但那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