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昭脸上的笑意淡去，她侧过头，淡淡开口：


    “柳雨琴…………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你现在的处境，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吗？”


    柳雨琴被她这句突如其来的质问刺得脸色一僵。


    她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陷掌心：


    “不对！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


    要不是江月昭三番两次吵她睡觉，她又怎么会把手机关机？戴上耳塞？


    而且，她怀疑江月昭根本就没认真喊她！


    虽然她带了耳塞，但如果江月昭敲门大点声音，多喊她几遍。


    她怎么可能不醒？


    在她看来，江月昭分明是想要害她，故意让她错过处理紧急情况的时间！


    江月昭站起身，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幸灾乐祸，只有对柳雨琴的失望。


    以及…………一丝淡淡的怜悯。


    “柳雨琴，你离开我们科室，离开这家医院…………”


    “从头到尾，不都是你自己一步步选择的路吗？”


    柳雨琴脸色涨红，似乎还想反驳。


    但江月昭没打算给她反驳的机会。


    “如果你不是出于私人恩怨,乱开医嘱…………”


    “如果你能好好值班，不把手机关机…………”


    “我昨天根本不需要联系其他医生，李主任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生气。”


    她稍作停顿，紧盯着柳雨琴的眼睛：


    “柳雨琴，你自己想想吧。”


    “到底是我害了你，还是你亲手断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柳雨琴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


    到现在为止，她才第一次真正回想她来到这个科室以后所经历的所有事情。


    若不是为了整江月昭，而故意开出Q1血压的话…………


    那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她还能留在外科，还能继续留在林叙川身边。


    但现在，事情已经没有办法挽回。


    如果不主动离开，后果只会让她更难承受。


    可是她好不甘心…………


    林叙川刚走到大厅，就看到柳雨琴堵在江月昭面前。


    他没有思考，立刻赶过来。


    和上次一样，把江月昭护在身后。


    他警惕地盯着柳雨琴，侧头询问：


    “月昭，没事吧？”


    江月昭轻轻摇头：


    “没事，我都跟她说明白了。”


    林叙川护着江月昭往外走，余光仍然留意着柳雨琴的动作。


    果然，在他们即将走出外科大楼那一刻。


    柳雨琴猝然抬头，跌跌撞撞地追了上来。


    她依旧是那副头发凌乱、面容憔悴的模样，和第一天上班时的她像是两个人。


    她跑到江月昭和林叙川面前，气还没喘匀，就急切问道：


    “林医生…………我实在想不通！”


    她指向江月昭，气充满不解与愤怒：


    “你明明可以找到更好的，但为什么偏偏这么护着她？！”


    刚才林叙川护着江月昭离开时，再次戳中柳雨琴脆弱的神经。


    她可以离开这家医院，但她同样不想看到江月昭和林叙川走在一起。


    这种女人，凭什么？


    小心眼、记仇、阴险狡诈。


    她根本配不上林叙川！


    江月昭还未来得及说话，就感觉身旁林叙川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


    环抱着她肩膀的手臂也缓缓收紧。


    林叙川的眸色晦暗，只冷冷瞥了柳雨琴一眼，目光便移开。


    就像是随意掠过一粒飘散的灰尘。


    柳雨琴脊背猛地窜上一股寒意。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外科楼大厅人来人往，江月昭不想在这里起争执。


    她轻轻挽住林叙川的胳膊，在他侧头望过来时，朝他摇了摇头。


    林叙川眼中的寒冰瞬间消融。


    他带着江月昭回到车里，紧接着，给助理发出一条消息。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放过柳雨琴。


    她干出的事情，足够毁了她自己。


    李主任碍于副院长不追究此事，但他不在乎。


    他无法容忍像柳雨琴这样的人还能留在医疗行业。


    更重要的是，她的所作所为，伤害到了江月昭。


    这是林叙川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车辆平稳滑出。


    江月昭抬眼，悄悄打量着林叙川的表情。


    他此刻又恢复了往常和她相处时的温和模样。


    吃完早餐，林叙川送她回家。


    和以往一样，体贴、绅士，没有任何不恰当的过界行为。


    江月昭回到家，就立马走进了浴室。


    比体温稍高的水流划过身体，带走身体的疲惫。


    她身心放松地躺在床上，拿起手机，正在思考要不要给林叙川发条消息。


    但却没想好应该发送什么内容。


    是该感谢他今天的帮忙呢？


    还是试着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往前推一推呢？


    她早就发觉林叙川在面对她时，心里很矛盾。


    他分明渴望靠近，却又格外克制。


    刚开始，她以为他就是这样的性格。


    可林叙川在某些时候，流露出的强势与占有欲又打破了这种印象。


    有时，江月昭觉得这段关系自己占主导。


    但有时，又觉得一切都是林叙川在推动。


    毕竟，在最开始，他就用了两种身份来接近自己。


    思绪杂糅在一起，江月昭始终没理清头绪。


    最终，她决定开门见山。


    等睡醒，就直接找林叙川问个明白。


    包括关于“小川”的一切。


    下定决心以后，困意瞬间如潮水般涌来。


    她很快便沉入梦乡。


    再醒来时，已临近傍晚。


    没想到会睡这么久。


    江月昭从枕头下摸到手机，点亮屏幕。


    排在第一行的，便是林叙川的消息：


    【月昭，睡醒了吗？】


    【我在家附近救助了一只流浪猫，我不太懂养猫，你可不可以过来帮我看看？】


    同时，他还发过来一张小猫的照片。


    图片加载有点慢，但图片还模糊时，江月昭便认出了那熟悉的花纹。


    小小一只毛团，黄白相间。


    小猫看起来比较瘦，但毛发还算干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


    江月昭轻点屏幕，回到聊天页面，视线在林叙川那句话上扫过。


    以林叙川的专业和学习能力，他说自己不懂养猫，需要帮忙…………


    江月昭完全不信。


    总感觉这个理由很牵强。


    像是…………一个刻意抛出来，想要和她拉近距离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