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潇情绪低落，但是却听话地讲起了往事。


    “那天，韩雨照常和我妈一起去公园玩。我妈只是和邻居说了几句话，再找她的时候就找不到了。但是绑匪也一直没有和我们联系。我妈因为这件事情好几年都走不出来，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抹眼泪。”


    “真的一点线索也找不到吗？韩雨被绑走之前就没有什么反常迹象？你们家就真的没有仇敌？”


    看见韩潇这么难过，程永隽第一次表现出了紧张兮兮的样子。


    韩潇不语，只是一味摇头。


    程永隽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他从来不会安慰人，嘴笨得很。


    于是他只能将自己的大手放在了韩潇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韩潇将双手搭在栏杆上，突然大喊：“韩雨，姐姐一定想办法救你！”


    喊完之后，韩潇对程永隽说：“队长，我没事了。我们回去吧。又占用了你的时间，真是抱歉。”


    程永隽还在回味自己的手与韩潇薄薄的后背接触的感觉。


    这时候听到韩潇的话，他尴尬地捂嘴咳嗽了一声。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来吧。外面太冷。”


    程永隽说完就先走了。


    韩潇觉得程永隽这个人其实也不难相处。


    此后的韩潇隔一段时间就去案卷室问一遍有没有发现小女孩被杀案。


    案卷室的管理员都和她熟了起来。


    “有个人报过案，在大隆村。报案者的女儿掉进井里了。以前以为是他杀，但是后来经过勘察证明是自杀。你有兴趣吗？”


    管理员现在凡是关于小女孩的案子都要告诉韩潇。


    这也是韩潇的诉求。


    她怕错过关于韩雨的消息。


    虽然这个案子和自己妹妹没关系，但是韩潇觉得很奇怪，于是要求去大隆村查看。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程永隽坐在了韩潇的对面，韩潇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好不容易放年假，你不在家待着，不是自讨苦吃吗？”


    程永隽虽然理解韩潇寻妹心切，但是韩潇一个女孩子单独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韩潇当然理解程永隽的一番苦心。


    她喝了一口汤，叹了一口气。


    “我在家待不住。每年都有春节，但是这个案子没人管的话，说不定就是一桩冤案了。一个四岁的孩子怎么会自杀？你不觉得蹊跷吗？”


    程永隽当然能知道这里面的蹊跷，于是将一口米饭咽下，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他们出发那天是大年三十。


    程永隽负责开车，韩潇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他们在经过市区的时候到处都能听见放鞭炮的声音。


    但是随着汽车驶入郊区，周围变得越来越安静。


    大隆村位于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


    汽车经过了一大片白雪茫茫的土地之后进了村，众人都来瞧新鲜。


    这个年代能看见汽车，村民们都很兴奋，不知道是什么人来了。


    当程永隽和韩潇下车之后，程永隽率先发问。


    “季红燕家在哪里？”


    大家一下子收敛起了好奇心，满脸都是沾染了晦气的样子。


    “大过年的，提起她干什么。”


    “警察怎么又来了？”


    不过还是有热心的人给他们指了路。


    当然，程永隽和韩潇觉得他们想看热闹的心理成分比较多。


    等到了季红燕家里，她的父母得知警察又来调查他们女儿的事情，觉得有些迷茫。


    “你们不是说我们的女儿是自杀吗？”


    韩潇看着这个粉刷一新，墙上挂满了季红燕拍摄的挂历的家，顺口说道：“我们只是觉得这个案子结束得太仓促了，所以再来勘察一番。”


    季岩兵给程永隽递来一支烟，程永隽婉拒了，拿出一支自己的烟点燃了。


    “你们女儿的卷宗上写得很简单，说是季红燕和你们吵架了，所以就主动跳进了你家后院的井里。然后你隔天取水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尸体报了案。是吗？”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但是我们不以为我们的女儿是自杀，只是警察们这么判定的，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疑问多了，警察就反问我们谁会破案。我们就只能闭嘴了。”


    韩潇指着挂历说：“我在案卷上看见过季红燕的照片，这些挂历上面都是她吧？她应该日子过得挺舒心的。怎么会和你们吵架呢？”


    王玲提起季红燕就忍不住地抹泪。


    “红燕是挂历明星，但是村里人都讨厌她，就是嫉妒我女儿小小年纪就会赚钱。我们和红燕吵架也是因为这个，她想要和村子里面的孩子玩，但是他们都不理她，她回家就和我们发脾气，说是不想拍挂历了。她只想和大家一样都做普通的小孩。我和她爸当然不同意。这是一条多好的致富之路啊。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你们就因为这么小的一件事情吵架，然后季红燕就自杀了？”


    季岩兵和王玲都连连点头。


    “你们也觉得奇怪吧？虽然没有人愿意和红燕玩，但是我们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家里玩具零食一大堆。她就算是性子再烈也只是一个孩子。我不相信她舍得丢下这些东西。”


    韩潇和程永隽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怀疑的眼神。


    “给我们讲讲当天的事情吧。”


    程永隽率先收回目光，询问季岩兵。


    “那天下雪了，地面上只有红燕一个人的脚印。我们一开始很难过，就报警了。但是警察盘问了一遍村里人，然后又根据现场的情况就判定我女儿是自杀。我们也不懂得破案，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但是我女儿平时很乖巧的，我们怕她掉进井里淹死，还特意嘱咐过她不许去井边。”


    程永隽拿出办案民警拍摄的照片举在了季岩兵和王玲面前。


    “当时的场景是这样吗？”


    “是啊，只有我女儿的脚印一直从屋子里延伸到井边。”


    “带我们看看那口井。”


    程永隽和韩潇来到了季家后院，发现这里只有一口孤零零的水井，周围有一圈季岩兵做的篱笆围栏。


    程永隽挪开了篱笆围栏看向井里，发现水面已经结冰了。


    “按说季红燕不会掉进去淹死才对。”


    韩潇低声嘀咕了一句，被程永隽听见了。


    他主动发问：“你女儿多重？”


    “小孩子能有多重，只有二十六斤。”


    程永隽的眼睛亮了亮。


    “那她能压碎冰面吗？”


    季岩兵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还是你们市里的警察专业，镇上的警察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