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昂无声的哄了好一阵子，陈玉燕情绪才慢慢恢复过来。


    对于秦唤娣三人遭遇他无法说什么，秦三来和葛望花是三人的监护人，即便是他想帮忙也不是两三句话能解决的事。


    陈玉燕抹了抹眼角，挤出一抹笑容道。


    “我没事，只是刚才心里堵得慌。”


    “嗯，我理解。”


    湿毛巾擦干净脸上泪痕，秦子昂心下叹息。


    “趁着还有时间，带唤娣她们去医院检查下吧。”


    “你不生气？”


    闻言，秦子昂笑的无奈，他是不待见那一家子，却也不会迁怒孩子。


    “老公在你眼里就那么不讲道理？葛望花不是个好东西，但唤娣她们是无辜的。”


    “我就知道老公最好。”


    陈玉燕双臂圈住秦子昂脖颈，忍着羞涩飞快的落下一吻。


    温润在脸颊上一触即分，秦子昂浑身一震，眼疾手快的抱住要跑开的人。


    “老婆的奖励我不满意。”


    “你……唔！”


    秦华蓁和秦采盈正在睡午觉，陈玉燕把闺女交给陈思维。


    “小弟你先带孩子，我和你姐夫去一趟医院。”


    “姐你生病了？是不是发烧了，脸怎么那么红？”


    褪去羞意的陈玉燕闻言脸颊瞬间爆红，咬着唇轻踢了秦子昂小腿一脚。


    都怪他，白天黑夜的找机会占便宜。


    “咳，你姐没事，我们是带唤娣她们去医院看看。”


    “哦行，孩子我带着你们放心去吧。”


    陈思维对秦三来一家子印象很差，压根没有询问秦唤娣三人为何去医院的想法。


    听到秦子昂要带闺女去医院，秦三来沉默片刻从蛇皮袋里掏了好一会，从不同的衣服兜里拿出五毛三分钱。


    “我这些年偷偷攒了点钱，去医院肯定不够，买几个止疼片应该够了。”


    “这么说唤娣她们身上的伤，你一直都知道？”


    面对秦子昂质问的语气，秦三来愧疚的低下头。


    葛望花泼辣，秦老爷子原想着他不善言辞，把葛望花娶进来能撑得住家门，不想阴盛阳衰，秦三来在家里根本没有丁点话语权。


    村里老少爷们笑话他，背后指指点点瞧不起他，秦三来不在乎，只要孩子有妈那就是完整的家。


    秦子昂怒其不争逐渐变成失望，三叔小时候对他不错，甚至可以说把他当亲生儿子，总是偷偷把好吃的塞给他。


    后来他们一家来港城谋生，葛望花不断撺掇秦三来张口要东西，仅仅如此秦子昂不会对他有那么大意见。


    让他最在意的是四年前，秦老二想霸占父母留给他的财产，葛望花想从中捞好处，秦三来如果不帮忙也就算了。


    偏偏他站到欺负他的亲戚那边，唯一说出的话就是让他同意交出所有财产！


    念及此，秦子昂面上半是讥讽半是嘲弄。


    “媳妇是得疼，但也得看这个媳妇值不值得。”


    “自己每天和狗一样，连累的女儿跟着吃挂落，秦三来你这个丈夫当得不怎样，这个父亲当得更失败！”


    说罢，秦子昂冷哼一声去开车。


    秦三来唇角蠕动，到底是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你们当家长的到底怎么看孩子的，六岁的孩子新伤叠旧伤被打的内脏淤血，要是再晚来几天，孩子肝脏破裂就没救了。”


    “还有你们家长也太不关注孩子心理成长，最小的那个一直不开口说话，难道你们就没想过来医院检查？”


    秦唤娣三人身上伤口不一，其中最小的秦顺娣情况尤为严重。


    医生站在门口声音压得极低，语气里带着谁都听懂的薄怒。


    “抱歉，我堂妹一直在乡下，这次过来探亲我老婆才发现她们身上有伤，不知道我小堂妹怎么回事？”


    听了解释，医生面色稍缓。


    “初步诊断为自闭症，想要确诊还得让神经内科的医生来看看。”


    “目前最需要治疗的是她们身上的伤，尤其是那位小患者需要国外的特效药，一盒就要三百。”


    “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都治，我们现在就去交钱。”


    秦子昂积极的态度令医生脸色回转，没人看到三个孩子被虐待还能无动于衷。


    一听一盒药三百块，等医生走了秦三来愧色道。


    “药太贵了我买不起，我去给医生说说开点止疼药，然后我带唤娣她们回乡下。”


    “回去等死吗？”


    秦子昂低吼一声。


    “刚才医生说的难道你没听清楚？顺娣肝脏快破裂，再不治疗只能等死。”


    秦三来脸上血色尽数褪去，手中死死攥着五毛三。


    这是他仅剩可支配的钱，然而连一粒特效药的钱都不够。


    “听到了，我听到了。”


    汹涌的泪水涌出，秦三来抱着脑袋蹲下死命的抓着自己头发。


    “可药那么贵，我们吃不起，我能怎么办？”


    “我也不想顺娣死，她才六岁啊，还没叫过我一声爸爸。”


    活了大半辈子抬不起头，连呜咽的哭声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病房里的人让她们跟着担忧。


    秦三来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彷徨无力。


    如果可能，他愿意替秦顺娣去死，也不愿小女儿花蕊一样的年纪就此离逝。


    压抑的哭声令午后略显安静的走廊更加沉闷，秦子昂吐出一口浊气。


    “我先去交钱。”


    生而为人断不了七情六欲，人总归是矛盾性的，如此刻的秦子昂。


    理智告诉他秦三来不值得可怜，心底深处却无法做到对秦唤娣三人的情况视而不见。


    交了住院费一直等到神内科医生检查完，秦子昂才和陈玉燕离开。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别担心了。”


    “我没担心。”


    秦子昂语速飞快回道。


    陈玉燕侧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两人携手走来可谓是知根知底，她自然明白秦子昂是在嘴硬。


    刚到家门口，二人便听到一阵喝骂。


    “秦子昂你个小畜生，竟然把亲婶子关在门外，你还有没有良心？”


    “发了财就嫌弃穷亲戚，忘了你小时候长辈们对你的好了，没天理了……”


    葛望花对着紧闭的铁门不断输出，到他口中秦子昂成了数典忘祖、忘恩负义的小人。


    在医院憋了一肚子火，听到这话秦子昂猛地踩下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