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白石村的秘密

作品:《桃花源下

    李卫东看着手里的石头,眼神沉稳得近乎冷静,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发现。他没有立刻下结论,只是取出证物袋,把那块沾着暗褐色血渍的石头小心装进去,又封好标签,动作干净利索。


    “这……算是找到了作案工具吧?”陆言初凑上前,压低声音说话,却仍掩不住语气里的兴奋与震惊,“真是没想到,那么柔弱的女孩子竟然会杀人。”


    他挠了挠后脑勺,满脸的不解,“但她为什么要杀沈清悠呢?明明之前看上去两个人关系挺好啊,怎么突然就下这样的狠手?”


    我看了他一眼:“人性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最捉摸不透的。”


    对于阿梨是否是凶手这件事,看样子像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了。


    院子里晾晒的衣服和鞋子,恐怕是昨天下暴雨时弄湿的。


    这里处处显示着——阿梨就是凶手。


    但是动机呢?


    如果是为了掩盖林志恒被秘密囚禁的事实,那一切或许能解释——


    沈清悠偶然木屋,发现了林志恒,她为了保护村子里的秘密,不惜杀人灭口;


    如果是这样,那林志恒大概率说的就是真的;


    若她杀人是为了维系这种她极度珍惜的‘美满生活’,那杀了程岚也同样说得通——因为程岚也接近了真相。


    但,真的是这样吗......


    正在我心中思索时,视线无意间扫过衣柜顶部靠墙的位置,似乎有东西。


    推过桌子,我踩上去,小心探手,从衣柜顶上摸出一个铁盒。那是一只老式的零食铁盒,外壳印着已经模糊的卡通图案,边角生了锈,但奇怪的是,盒面的灰尘并不多——这说明,它其实经常被人拿下来翻看。


    我跳下桌子,指尖稍稍用力,撬开盒盖。


    里面竟然是一把刀!


    一把□□涸血迹包裹的刀,颜色呈暗褐色,血锈凝固在刀身与刀柄之间,看得出这不是摆设,而是——真正沾过人命的凶器。


    “李警官!”我忙叫道,将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


    李卫东接过去,随手一掂量,看了一眼盒中那把锈迹斑驳、血迹早已干涸的刀,眉头微微舒展,像是早就知道到它会在这里一样:“终于是找到了。”


    “什么意思?”陆言初凑过来,看清里面的东西后猛地后退半步,脸色刷地一下白了,“这……为什么这里会有一把沾了血的刀?”


    李卫东没第一时间回答,将铁盒重新合上,转而小心翼翼地装进了证物袋:“这把刀,恐怕就是杀死林招娣父母的凶器。”


    “什么?!”陆言初瞠目结舌,“不是说她的父母是吸毒之后互相残杀的吗?那当时的案子都结了,现在怎么凶器会在这里?”


    我缓缓开口:“很简单。杀死她父母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对吧,李警官?”


    李卫东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随即转开视线,继续翻找着柜子里的其他东西。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语调平静地像讲述别人的故事:“当年我师父查这个案子时,唯一没找到的就是凶器。现场血迹遍布,却唯独找不到凶器,这本身就很不合理。所以当时我师父是怀疑过林招娣的。”


    “怀疑过她?”陆言初怔住,“可她当时还是个孩子吧?”


    “六岁。”李卫东的动作停了片刻,语气却没有波动,“一个六岁的小女孩。”


    “当时那孩子确实很可怜。”李卫东继续道,“她的父母都是瘾君子,对她不管不顾。家里脏得像个垃圾场,剩饭腐肉堆在角落,地上成堆的烟头和吸食工具。她瘦得只剩下一层皮,浑身多处旧伤和新伤重叠……”


    他顿了顿,目光深沉,“还有被性侵的痕迹。”


    房间里瞬间安静得可怕,我感觉自己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亲耳听到这些的时候,仍旧压抑得让人想吐。


    “那样的悲惨环境,没人会相信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将自己的亲生父母杀害。”李卫东说,“再加上当时国家正大力宣传禁毒,林招娣父母的死亡被当成典型案例,媒体铺天盖地报道,说是‘毒品侵蚀人性导致的悲剧’。案子在巨大的舆论下,很快被草草结案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却像被压住了一样闷痛。我想象了一下——六岁的孩子,在一个没有明天的地狱里挣扎,被虐待、被侵犯、被当成垃圾一样活着。那样一个孩子如果有一天真的捡起一把刀,手起刀落——她真的算是“凶手”吗?


    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吧。


    “她父母该死。”陆言初冰冷的声音传来。


    李卫东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情绪不能当法律。”


    但他话锋一转:“不过——我个人也不觉得她做错了。”


    说完,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这里基本搜查完了,先回去吧。”


    “她会不会已经跑了啊。”陆言初问。


    “不好说。”李卫东环视屋内,“她的东西看着也没有少,行李也没被动过,但人没在。不过我们现在坐在这里干等她回来,意义不大。先回去把今天的情况整理一下,再仔细问问林志恒,或许能得到更有用的线索。”


    陆言初咬了咬嘴唇,还是难以压住心里的疑惑:“那现在的这些证据,能证明阿梨就是凶手吗?如果真是她……那邵明川是不是就是无辜的?”


    他的声音有些紧,带着隐隐的不安。


    我缓缓说道:“其实,将他们两个人的证词对一对,应该就能得出结论。邵明川和林志恒肯定是不认识的,在邵明川来之前,林志恒就已经被关有一段时间。他们两个人说的要是能对上,那就能相互印证。到时候,我们大概就能知道,这个村子里到底隐瞒着什么。”


    “可——”陆言初还想说什么,似乎有些着急,“小沐姐,你是真的相信林志恒说的那些胡话?说什么——村子里有人在搞邪教?在杀人?这些话听起来都不像正常人说的,太扯了。”


    “好了,先回去。”李卫东打断我们,“别在这耽误时间。”


    临出门时,我看向了那双洗干净、整齐晾着的鞋上,又想起了花房门口的脚印,我我走过去,将那双鞋拿起来,翻看鞋底。


    我将鞋底拍下,然后放回原处,快步跟上众人。


    等回到家之后,院中只有林浩东一个人。他靠在墙边,守在关着林志恒的门前,正抽着烟消磨时间。


    李卫东扫了一圈没见到周小颖,问:“小周呢?”


    “不知道。”林浩东吐了口烟,语气漫不经心。


    李卫东下意识摸了下手机,才想起这里根本没信号,他烦躁地舌尖抵了下后槽牙,压低声音骂了句:“啧。”随即用手指了指紧闭的门:“把门打开,我要进去审问林志恒。”


    “等一下,”我开口道,“我可以一起进去吗?”


    李卫东回头看我,眼神里有一瞬的迟疑。


    “毕竟他是我姐夫,”我语气平静,却态度很坚决,“我也有一些想问的。”


    “按理说,你是不应该进来的。”李卫东说出这句话时语气有些官方,但很快又补了一句,“不过现在是特殊情况……你进来吧。”


    他说完,又看向还在院子里的陆言初:“你不能进来。”


    陆言初点点头,脸上的神情却有些恍惚,他今天一直显得有些不太对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我们进了房间时,屋内有些潮湿阴冷,窗户被木栓死死顶住,只留下一道细缝透进风来。林志恒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胸前,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人,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失焦而麻木,这样子倒像是个有点精神失常的人。


    他看到我们进来,像触电一样倏地坐起,背紧贴着墙,有些激动:“你们终于来了。”


    李卫东清了清喉咙,拿着本子,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你说你之前找到了证据,现在可以详细的说一下。”


    我坐在角落的木椅上,目光没有从林志恒脸上移开。


    他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看向门口,目光闪动,几乎是本能地戒备,他轻声问:“门口有人吗?会不会有人偷听?”


    李卫东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尽量小声些。”


    林志恒喉结滚动了一下,点点头,他压低声音道:


    “其实,我刚来这个村子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这里的环境安静,空气好,很平和。但过了一段时间,我渐渐觉得事情不对劲。”


    “村子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几个陌生面孔,随后就直接在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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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住了下来,我妈她......白月娥会给他们安排住处,分发一些生活用品和食物。”


    “来的都是些上了年纪,或者身体不好的人,起初我也以为这里像是个慈善养老中心或者休养院之类的,但那些人看着并不像是很富裕的样子。”


    “直到有一天,我偶然去了归墟学校。”


    “那天傍晚快下雨了,天色很暗,我本来想去找白月娥问我爸的老物件放在了哪儿,路过那所学校时,好奇为什么天黑了还有人在上课。我凑过去,从玻璃窗往里看……”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接下来的话:


    “——一屋子的人!他们全都坐得整整齐齐,对着讲台,像在听什么讲座。但最让我害怕的是,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药瓶,按顺序吞药。”


    “当时屋里很安静,他们嘴里却在念东西——整齐划一,好像被洗脑了一样。”


    他闭了闭眼,像是在努力重现当时的记忆。


    “他们说——‘人间痛苦源于执念,只有归于虚无才能解脱。’”


    我听的有些入迷,这话倒是符合归墟的意义,世界本源、归于虚无。


    李卫东露出凝重的表情:“说不定是什么普通保健品之类的东西?”


    林志恒声音发涩,“我听见他们说那是‘净身药’,吃了能‘清除轮回的杂质’,让人得到新生……你说这不是邪教,那是什么?!”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高了起来。


    “而……在讲台上带领他们的人,就是白月娥!”


    “从那天起,我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林志恒说着,视线落在地板上,“但我当时没有证据,也不敢贸然去质问她——我怕是我误会她,怕自己是多心了。毕竟,她是我妈,我不愿意相信她会做这种事。”


    他顿了顿,喉结上下滚了两下:“可是,从那之后的几天里,我发现村里那些我见过的一些熟悉面孔,一个接一个地不见了,我一开始以为是离开村子回家了。”


    “可是——”他忽然压低声音,整个人显得极不安,“有一天晚上,我彻底确定,这个村子在隐藏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抬头看了看李卫东和我,确认我们都在听,才继续说:


    “那天半夜我睡不着,就想出去走走透透气。我刚绕过前院,看到院子后头有灯光在晃。我躲在墙角看过去——看到林浩东和另外一个男人,正抬着一副担架往后院的地窖走。”


    “担架被一块灰布盖着,可就在他们路过台阶时,那布被风吹开了一点——掉下来了一只手!”


    “我当时害怕极了,但也没敢出声,结合起之前看到的,这根本不是什么休养院!”


    “这明明就是一个邪教基地,将人骗了过来,然后把人杀死!”


    我听的有些心惊胆战,现在真的还有这种地方吗?


    这听起来确实像是一个邪教组织,但一般邪教组织不都是为了钱吗?


    但来这里的人听上去都是些没有钱的,那来这里......


    我的心头一震,想起了在后院里看到的一间房间里,放满了一些像是某种药的瓶瓶罐罐。


    难道是......


    他说完之后用手抹了一下额头,竟满是冷汗。


    李卫东皱紧眉,握着笔在纸上写着:“你的意思是说地窖里有尸体?”


    “我去过地窖,里面什么都没有。你没看错?”


    “绝对没看错!”林志恒几乎吼了出来,但随即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又赶紧压下去,“但后来我再去地窖时,那里什么都没有。他们肯定转移了尸体。”


    “那你之前说的证据,到底是什么?”李卫东追问。


    林志恒看了看门口,确认没人靠近后,说:“证据就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拍响,“砰砰砰”,急促又沉重。


    “李警官!李警官,快出来——出事了!”


    是周小颖的声音,她语气慌乱。


    李卫东起身去开门。而就在那一瞬间,林志恒突然伸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紧紧捏着,眼神无比凝重,飞快地朝我做了个口型:


    ——证据在地窖里。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周小颖喘着气说:


    “邵明川,他,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