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铭母亲吃痛，终于松开手，护士趁机将尸体推走。吴铭母亲在后面发了疯似的想要追，被沈翊拦住。


    吴铭母亲顿时悲痛交加，眼眶通红，她的目光落在沈翊身上，难以抑制的情绪仿佛突然找到了发泄口，用力捶打沈翊胸口。


    “你为什么没劝住他……为什么！”


    沈翊闻言心头一痛，站在原地没有躲开，任凭吴铭母亲捶打自己的胸膛。


    “妈你别这样……”吴铭妻子伸手去拉，奈何哭得浑身脱力根本拉不住。


    乔晚见状走上前去拉住吴铭母亲：“阿姨您别这样，吴铭的事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沈翊已经尽力了。”


    “不！要不是……我的阿铭就不会死……”吴铭母亲的情绪格外激动，完全听不进去乔晚的话。


    乔晚叹了口气，只好硬生生将二人拉开，拉着沈翊快步往外走一直走到走廊才停下。


    “疼不疼？”乔晚抬头看着沈翊。


    沈翊摇了摇头，浅笑：“不疼。”


    乔晚被气笑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为什么不躲？你是不是傻？”


    声声入耳，沈翊微微低头，声音有些沙哑：“可能阿姨说的也是对的，如果我早一点发现吴铭的异样，他或许就不会……”


    乔晚忍不住打断：“沈翊，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别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沈翊微微抿唇，欲言又止。他心里明白，亲眼见到吴铭从屋顶坠下的场景就如梦魇一般至今仍不断在他脑海重复浮现，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那一幕。


    即使起因与他无关，他依旧会不由自主地因为自己没有成为改变结果的人而愧疚自责，一如他在路上见到小红裙的那次，如果他当时再坚定一点，或许一切也就不会发生。


    小红裙的梦魇尚未消散，吴铭的死或许又将成为他新的梦魇。这让沈翊感觉自己仿佛溺在水里的人一样窒息。


    “阿姨刚刚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乔晚看出沈翊神色有异，缓缓开口，眼神关切。


    沈翊点点头，挤出一丝笑容。


    乔晚知道亲眼目睹这件事对沈翊打击很大自己也有些劝不动，无奈地叹了口气，岔开话题：“那你打算怎么查？”


    沈翊微微皱眉，神色变得严肃：“吴铭有妻子和母亲在世，选择轻生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乔晚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他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但他从没和我们说过。”


    沈翊的眼神闪过一丝敏锐：“而且他轻生之前一直在求我帮他，我当时以为是我劝动了他，如今回想起来或许他是在求我帮他，让真相大白。”


    声声入耳，乔晚的思绪逐渐飘远。


    “怎么了？”沈翊轻声询问。


    乔晚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开口：“其实这次聚会我就觉得吴铭挺反常的。虽然吴铭一直都比较内向，但从前和我们在一起聚会的时候也不至于一言不发，而这次聚会从头到尾除了周佳主动问他那次，他再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


    沈翊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没错，他好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的确很反常，所以我怀疑当时他已经遇到了事情。”


    “可是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选择轻生呢？”乔晚百思不得其解。


    “吴铭有没有赌博，或者其他不良嗜好的习惯？”沈翊猜测。


    乔晚摇了摇头，眼神笃定：“没有，他一向洁身自好，不抽烟，也很少喝酒。”


    “那吴铭是做什么工作的？”


    乔晚脱口而出：“他和你一样，是个画家。”


    沈翊没想到吴铭竟然也是画家，这倒是出乎他的预料。


    “他是全职画家？”沈翊追问。


    乔晚点了点头，对上沈翊的目光：“没错，据我所知他和一个公司签约了，干的好像也还不错，至少单靠画画能过日子。”


    “什么公司？”


    乔晚微微皱眉，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了四人群里的聊天记录，片刻后把手机递给沈翊：“就是这个自风艺术有限责任公司。”


    沈翊看了一眼聊天记录，随即打开搜索引擎搜索自风艺术有限责任公司的相关资料，发现这个自风艺术有限责任公司是一家上市不久的新公司，公司在两年前成立，根据聊天记录里显示的时间可以推测吴铭是公司成立后签约的第一批画手。


    沈翊继续往下翻发现该公司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是盈利数据很漂亮扩展速度很快，签约画手的数量也在不断攀升，去年11月该公司总裁甚至还以新锐公司代表的身份被邀请参加了省内的企业家论坛。


    更让沈翊觉得奇怪的是，在各类自发的论坛和软件上没有任何关于自风艺术有限责任公司的负面评论。除非有意干涉，否则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沈翊的直觉告诉他这家公司有问题。


    乔晚见沈翊的眉头越皱越紧，意识到有些不对，开口：“你是觉得这家公司有问题？”


    沈翊点了点头：“虽然我目前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是全网0差评这一点就很可疑。”


    “全网0差评……”乔晚很快明白了沈翊的意思，眉心微蹙，“这确实很难做到，除非是故意的。”


    沈翊不予置否。


    此时余昀也赶到了医院。


    “沈翊你没事吧？听说当时……你在现场。”余昀跑得有些气喘吁吁，拍了拍沈翊的肩膀。


    “我没事，只是人没能救下来。”沈翊微微低头，眸色渐沉。


    “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而且我们一定能查清真相的。”余昀说着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一旁穿着深棕色羊毛大衣的年轻女人身上，愣了一下才开口，语气难得有些收敛，“这位是？”


    沈翊主动介绍：“乔晚，我朋友，也是死者吴铭的好朋友。”


    余昀显然对这复杂的关系有些惊讶，脱口而出：“这么说你们都认识？”


    沈翊和乔晚对视，微微点头。


    余昀还想继续说，却被沈翊打断：“顾严和岳少禹呢？”


    声声入耳，余昀终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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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正事：“尸体已经在送往警局的路上了，岳少禹会接手对尸体进行进一步尸检，顾严也在警局等着。”


    沈翊点点头，他明白尸检是为了进一步检测吴铭的尸体内是否存在药物残留，从而排除他杀的可能性。


    “余昀，我需要你帮我查个东西。”沈翊抬眸。


    “查什么你直说，兄弟我肯定帮你。”余昀二话不说答应下来，信心满满地拍了拍胸膛。


    沈翊声音低沉：“帮我去查一下自风艺术有限责任公司之前有没有负面舆论，越细越好。”


    余昀默念了一遍名字，点点头：“没问题。”


    “有些可能已经被删除的负面舆论你还能查到吗？”沈翊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着余昀。


    余昀思索片刻：“我可以试试，说不定能有收获。”


    沈翊点点头，浅笑：“辛苦你了。”


    “不辛苦，也是我应该做的。”余昀笑了笑，“那我们先回警局？”


    沈翊薄唇轻抿，眼神坚定：“你先回去吧，我想去吴铭家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余昀突然伸手拉住沈翊。


    沈翊感觉到手臂上的重量，抬头看向余昀，有些不解：“怎么了？”


    余昀脸上的笑意褪去，神色有些复杂：“沈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少禹查出来什么问题都没有，吴铭被排除了他杀的可能，被盖棺定论为单纯的自|杀呢？”


    沈翊微微一愣，心里却明白余昀的言下之意，心情有些压抑。


    “如果是这样，可能这个案子就不会继续了。”


    沈翊沉默片刻，字字句句道：“就算是自|杀，也要继续查。这件事背后绝对有问题，吴铭不可能无缘无故轻生，而且他生前一直在求我帮他。”


    余昀又何尝不相信沈翊，但是若是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一步可能就会变得很复杂。


    余昀叹了口气：“我当然相信你，只是我以前刚入队的时候也见过一个自|杀案，我当时也觉得可能有问题，但是我们队里其他人都说没问题，在确认了是自|杀后没过多久就结案了。”


    乔晚在一旁听着，神色也愈发凝重。她知道余昀所说绝非个案，如果找不到其他证据，案子就会盖棺定论，或许也没有人会继续查下去。


    作为朋友，她当然想要让吴铭的死真相大白，但是她也深知沈翊此刻背负的压力太大了。


    沈翊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余昀的眼睛，眼神坚定：“就算他们都不查，我也会继续查，一直查到水落石出的那天。既然我答应了他，就不会食言。”


    余昀明白沈翊的坚持，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沈翊转身离开。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有他家的钥匙。”乔晚跟了上来。


    沈翊点点头，没有拒绝。


    二人离开了医院，直接来到了吴铭家所在的小区。


    警戒线尚未撤销，还有不少居民在警戒线外指指点点。沈翊见状微微皱眉，和乔晚穿过人群走上楼梯来到了六楼吴铭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