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新币与货币战争

作品:《边关悍卒:从校尉到开国太祖

    “山东?”郭威目光一凝。


    “正是。”柴荣蘸着茶水在案几上勾画:“登莱之地,三面环海,我朝水师薄弱,难以防范。明藩水师犀利,可运精兵突袭,截断漕运。山东一下,则汴梁门户洞开,更可西进威胁洛阳,使朝廷首尾难顾。”


    “若是再遣一部精兵,渡河而下,一部精兵南下雁门,三路齐发,朝廷腹背受敌,若是许松再与孟蜀南唐等国勾连,相约出兵,我大汉朝廷,绝无胜算。”


    郭威凝视着案几上渐渐干涸的水痕,仿佛看到了血与火的未来,额头上隐隐有汗珠落下,柴荣的战略眼光令他既欣慰又忧虑……这孩子的见识,已远超朝中那些尸位素餐的大臣。


    “你所言极是,”郭威沉声道,“但许松若真如此用兵,我朝将何以应对?”


    柴荣毫不犹豫:“当速派重兵驻守山东,加固登莱防务,同时整顿水师,至少要在黄河一线形成屏障,但最根本的……”他顿了顿:“还是要革新朝政,收揽民心,否则纵有雄兵百万,也难挡大势所趋。”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却如重锤敲在郭威心头,两人沉默良久,只听得烛花偶尔爆裂的轻响。


    “荣儿,”郭威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这些话,出你之口,入我之耳,绝不可为第三人知晓。”


    柴荣肃然:“孩儿明白。”


    郭威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北方夜空中的星辰:“许松确实是人杰,但中原大地,英雄辈出,未必就没有能与之抗衡者。”


    他转身凝视柴荣,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天色已晚,你去歇息吧,明日随我去校场,看看新编练的宣武军如何。”


    柴荣行礼退出,轻轻带上门。


    他知道,今夜这番谈话,或许已在义父心中埋下了某种种子,而中原大地的未来,也将在这些深谋远虑的对话中,悄然改变着轨迹。


    乾祐大案将史弘肇和史弘殷牵扯进去,让杨邠一方元气大伤,就在苏逢吉和刘承祐都在秘密想要从杨史一党身上狠狠地撕下几块肉的时候,幽州这边,许松正拿着几枚硬币,与毕士安、庆祥和中央银行铸造司的主事铁官等人商议银行及新币之事。


    三枚硬币,一枚正面是万里长城,背面则是炎黄雕像,一枚正面是昆仑山,背面用两穗小麦拖着“壹贯”两个字,还有一枚正面是一条直欲飞天的巨龙,背面是一双大手拖着“十贯”两个字,硬币上的图案纤毫毕现,极有层次。


    幽州城,明王府议事厅。


    许松将三枚硬币在紫檀案几上依次排开,金属与木质表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初夏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银光流转的币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主公请看,”庆祥向前半步,指着那枚最小的铜币道:“此乃‘文钱’,以红铜七成配白铅三成铸造,重一钱二分,正面长城象征边防永固,背面炎黄二帝昭示华夏正统。”


    许松拾起铜币,指腹摩挲过浮雕纹路,这枚钱币比他记忆中任何古代铜钱都更精致,边缘整齐的齿纹防止剪边,内方外圆的传统形制中又融入了西洋铸币技术。


    “成色如何?”许松将铜币轻轻一弹,听着那清越的颤音。


    “回主公,”铸造司主事铁官躬身答道,“按合金研究所研制的配方,加入微量锡粉提升音色,百枚相击,声若清泉,绝无前朝私铸钱那种闷响。”


    许松微微颔首,目光移向中间那枚银光熠熠的硬币:“这便是壹贯银币?”


    “正是,”庆祥眼中闪着兴奋的光,“此币含银九成,重七钱三分,正面昆仑山取‘金融如岳''之意,背面麦穗象征五谷丰登,特别的是……”他双手捧起银币递到许松眼前:“边缘镌刻暗记,需对着光亮才能看见。”


    许松接过银币侧对阳光,果然在币缘发现一圈细若发丝的“大明永昌”四字微雕,这种防伪技术即便放在工业时代都属先进,在这个时代更是绝无仅有。


    “好!”许松不禁赞叹:“有此暗记,伪币无所遁形。”


    最后那枚金光灿灿的大钱被庆祥小心翼翼托在掌心:“此乃‘拾贯''金币,含金九成五,重一两二钱,正面飞龙在天,象征明藩腾飞;背面这双托举的手,取自主公‘以民为本''的训示。”


    许松接过金币,沉甸甸的质感让他想起前世见过的投资金条,这种高面额货币本就不是给平民日常使用,而是为大宗贸易准备的结算工具。


    “铸模能保证每枚钱币完全相同吗?”许松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铁官立即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倒出十余枚样币:“请主公查验,下官以性命担保,同一版别的钱币重量误差不超过一厘。”


    许松随机抽取几枚比对,果然分毫不差,这种标准化程度,在这个手工业时代堪称奇迹。


    他满意地看向铁官:“用了水压冲床?”


    “主公明鉴!”铁官激动的声音发颤:“我们在铸币厂地下引水建轮,利用水力驱动三百斤冲锤,一个模具能压制五千枚钱币才需更换,效率是传统翻砂法的二十倍!”


    议事厅内响起轻微骚动,几位初次听闻此事的文官面面相觑,难以想象铸币司竟然能够铸造出如此精致的钱币。


    许松把玩着金币,思绪已飘向更远处,这三枚硬币将成为明藩经济体系的基石,但要让它们真正流通起来,还需要另一个关键机构……


    “毕相公,银行筹备得如何?”许松转向一直静立旁观的毕士安。


    毕士安向前一步,从袖中抽出一卷绢册展开:“回主公,幽州总号已竣工,三层砖石建筑,地窖可储金百万两,蓟、檀、顺、涿等九州分号下月初八成开业,这是各分号主事名单,请主公过目。”


    许松接过名单细看,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家世背景与特长,令他惊讶的是,近三成人选竟是他推行新政后提拔的寒门子弟。


    毕士安虽然不是传统的儒学士子出身,但是毕竟是书香世家,与那些士大夫世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许松本以为这次的提拔,他能够提拔一成寒门子弟就不多了,却没想到竟然有三成。


    这让许松很满意。


    “这个周淮,原是当铺学徒?”许松指着其中一个名字问道。


    毕士安微笑解释:“此人虽出身微末,却精通心算,能在盏茶时间内核算百笔账目,下官考校过他三次,分毫不差。”


    “好!”许松拍案道:“银行要害部门,就要用这等有真才实学之人。”


    他继续往下看,忽然眉头一皱:“等等,各分号护卫为何全是靖安司调派?”


    厅内气氛骤然一紧。


    毕士安与庆祥交换个眼神,还是硬着头皮答道:“主公明鉴,银行金库关系重大,寻常衙役难当大任,唯有靖安司……”


    “不行。”许松斩钉截铁打断:“银行必须独立于靖安司之外,从军中选拔忠诚可靠的退伍老兵,组建专门的护卫队,记住,银行是商业机构,不是情报据点!”


    毕士安额头渗出细汗,连忙躬身称是。


    许松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语气稍缓:“诸位要明白,我们建立的不是又一个官府钱库,而是能让百姓安心存钱、商人放心借贷的金融机构,若处处透着官衙做派,谁还敢来办理业务?”


    庆祥若有所思:“主公是说……要像唐朝柜坊那样?”


    “不止。”许松摇头,“柜坊只是代管钱财,我们要做的是让钱流动起来。”


    他拿起三枚硬币在案上排成三角形:“百姓存钱,我们付息,商人贷款,我们收息,金库里的钱只有流转出去,才能促进商贸繁荣。”


    这番言论对在场众人而言无异于天方夜谭,历来只有存钱人向柜坊缴纳保管费,何曾听过倒给利息的?更别说主动放贷了……那分明是趁人之危的勾当!


    见众人困惑,许松笑着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章程:“这是我拟定的《银行条例》,存贷利率、风险管控、票据流通等事均有详细规定,士安,你组织人手研读,七日内我要听汇报。”


    毕士安恭敬接过那叠写满简体字的纸张,只粗略扫了几眼便瞳孔微缩……其中许多理念完全颠覆了传统金融认知,却又环环相扣,自成体系。


    “还有一事,”许松忽然想起什么,转向毕士安,“新币发行后,旧钱如何处置?”


    毕士安早有准备:“按主公先前指示,设三月兑换期,开元通宝、汉元通宝等前朝旧钱,按重量九折兑换新币,私铸劣钱一律六折,逾期后,旧钱只按铜价回收。”


    “百姓反应如何?”


    “起初确有怨言,无人兑换,后来我们用了一些手段,在百姓之中立下威信,”毕士安老实回答,“而且百姓们也看到新币成色十足,又听闻银行存取便利,如今各兑换点已排起长队,尤其是……”他犹豫了一下:“尤其是那些商户,听说异地汇兑只收百分之一手续费,都抢着来换新币。”


    许松嘴角微扬,至于铁官所说的手段,他并不在意,新币推行乃是大政方针,若是有人阻挠或者不配合,那无论是谁,他都不会轻饶。


    商人的嗅觉永远最灵敏,他们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套金融体系将带来的便利。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长途贩运货物最危险的不是土匪,而是沉重的铜钱……价值千贯的铜钱重达数百斤,需要专门车队运输,光是运费和安保成本就能吃掉大半利润。


    “主公,”毕士安忽然开口,“下官有一虑,新币固然精美,但面值最大的拾贯金币相当于万文铜钱,寻常百姓终年难见,是否要铸造些半贯、贰贯的中等面额银币?”


    许松赞许地点头:“正有此意,另外再铸一种''伍文''小铜钱,方便市井找零,不过也不能随意铸造,要根据市场的实际需要,将新币逐步推行,以免引起货币混乱,造成市场动荡。”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街上熙攘的人群:“记住,我们的钱币不仅要用于军饷官俸,更要渗透到每个百姓的柴米油盐中去。”


    众人齐声应诺。


    许松的目光越过城墙,仿佛看到这些闪着金属光泽的小圆片正化作无数看不见的丝线,将明藩治下的土地、人口、资源紧密编织在一起。


    这才是比刀剑更强大的武器……经济命脉的掌控。


    “报……”一名侍卫匆匆入内:“沧州急件!”


    许松拆开火漆封印的竹筒,扫过密信内容,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转向众人:“海军在登州外海发现可疑船队,疑似后汉水师侦察,诸位,新钱发行要加快进度了。”


    厅内气氛骤然紧张。


    所有人都明白,当金融改革遇上军事威胁,意味着明藩这架战车正在全面启动,而那些精美的新币,将成为这场变革中最犀利的弹药。


    “铁官,”许松突然问道,“以目前产能,每月能铸多少新币?”


    “回主公,全力开工可月产铜钱三十万枚,银币五万枚,金币万枚。”


    “太慢,”许松摇头,“再建两座铸币厂,三个月内我要月产量翻三倍,钱不够,就去高丽、扶桑买铜,工匠不足,就从战俘中挑选。”


    随着这道命令,一场没有硝烟的货币战争正式打响。


    而在场的每个人都隐约预感到,当这些精美的金属圆片如潮水般涌入中原时,引发的震荡将远比十万大军更令人震撼。


    这时候,毕士安再次出列说道:“大王,还有一事需要解决。”


    “何事?”


    “银行之事虽然已经在燕云之地逐渐铺开,但是进展并不快,主要还是因为缺人。咱们如今银行方面的人才太少了,现在臣把财部的官员也派了一部分出来,如今也只能在幽州,云州等上州实施,中州和下州暂时是顾不上了。”


    毕士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