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伤兵营
作品:《边关悍卒:从校尉到开国太祖》 东梁河畔的硝烟尚未散尽,血腥味依旧浓烈得呛人。
许松脱下染血的玄甲,换上一身素色棉布长衫,腰间只悬着一柄普通佩剑。他拒绝了亲卫的搀扶,独自走向临时搭建的伤兵营区。
“大王,伤兵营污秽不堪,恐有疫病滋生,您还是……”房永胜快步跟上,面露忧色。
“住口!”许松猛地转身,眼中似有火焰跳动:“那些将士是为谁流的血?现在跟本王谈什么尊卑贵贱?”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身后一众将领齐刷刷跪倒在地。
高行周重重叩首:“臣等失言,请大王责罚!”
许松深吸一口气,扶起这位老将军:“诸君请起,本王并非在怪罪尔等,只是……”
他望向远处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些都是我们的手足兄弟啊。”
伤兵营设在河边高地上,三百多顶帐篷连绵成片。
还未走近,浓烈的血腥味混着金疮药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许松突然停下脚步,让牛大山将一些白布条分给众人。
“蒙住口鼻:“他示范着将布条系在脑后:“伤兵最怕疫病,我们这些健全人身上说不定带着什么病菌。”
众将面面相觑,虽不懂"病菌"为何物,却都依言照做。
赵匡林偷偷嗅了嗅布条,发现上面浸着醋和某种草药的味道。
第一顶帐篷里躺着二十余名重伤员。当许松的身影出现在帐门口时,正给伤员换药的医官手一抖,药碗"咣当"坠地。
“大、大王?”医官扑通跪下,额头抵在草席上不敢抬起。
整个帐篷瞬间寂静,一个断了腿的年轻士兵挣扎着要爬起来行礼,伤口崩裂染红绷带。
许松一个箭步上前按住他:“别动!”
他单膝跪在沾满血污的草席上,亲自检查士兵的伤处。
绷带解开时,化脓的伤口散发出腐臭。
许松眉头都没皱一下,转头对医官道:“取沸水煮过的干净布来,还有……军中可还有酒精?”
酒精,这是许松在云州的时候就搞出来的,用烈酒蒸馏,虽然比不上后世的效果,但是总算是比没有任何处理好很多,让明军的伤兵有了更高的生还机会,明军的伤兵归建的比例要比辽国、汉朝朝廷都要高很多,这也是短短几年明军就能够拥有如此战力的原因之一。
“回大王,酒精昨日就用完了……”
许松解下腰间皮囊:“这是本王随身带的烈酒,先给这位兄弟清洗伤口。”他顿了顿,突然提高声音:“立即从辽阳城调运烧酒!所有包扎用的布必须用沸水煮过!伤兵按伤势轻重分区安置,高热者单独隔离!”
亲卫飞奔去传令。许松已经挽起袖子,亲自为士兵清理伤口。当酒精淋在溃烂的皮肉上时,年轻士兵疼得浑身发抖却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好汉子。”许松轻声赞叹,手法娴熟地包扎起来:“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回、回大王……”士兵声音发颤:“小的张二狗,蓟州渔阳人……”
“渔阳?”许松眼睛一亮:“可是古渔阳郡?那你我算是同乡。”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这是辽东老参配的补气丹,用水服下。”
张二狗呆住了,直到药丸塞进手里才如梦初醒,眼泪突然夺眶而出:“大王……小的、小的……”
“别说话,好生养伤:“许松拍拍他肩膀,起身走向下一个伤员。
转身时,一滴水珠落在草席上,不知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
帐内将士全都红了眼眶。那个曾一人独闯敌阵的猛将刘广,此刻正用袖子狠狠抹着脸。
巡视到第三顶帐篷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让许松脚步一顿。
断臂老兵靠在角落,仅剩的右手紧握着一块染血的腰牌……正是明军特有的身份铭牌。
“铁柱?”许松快步上前。
老兵浑身一震,独眼难以置信地睁大:“大、大王还记得小的?”
许松在他身旁坐下,轻轻拿起那块腰牌:“天福七年腊月,那时候本王刚刚上任云州左营指挥使,奉命北上草原,抵御鞑靼人,你替本王挡了一箭……”
他声音突然哽住,目光落在老兵空荡荡的左袖上。
老兵却咧嘴笑了,露出缺了门牙的牙床:“大王好记性!这次砍了七个辽狗,够本!就是……”他忽然压低声音:“就是以后不能再给大王当兵了……”
许松突然起身,解下佩剑"铮"地插在地上。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他对着老兵深深一揖:“铁柱兄断臂报国,请受许松一拜。”
“使不得啊大王!”老兵慌得要从草席上滚下来,被许松一把按住。
“听着:“许松声音沙哑却坚定:“按照咱们明军的规制,你可以有两个选择,其一转入巡检司,做个地方巡检,其二转入军校,担任实战教官,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不管怎么样,家中老母和幼子,由官府供养,直至孩子成人。”他环顾四周,提高声音:“所有伤残将士,皆照此例!”
帐篷里瞬间响起压抑的抽泣声。
一个腹部缠满绷带的小兵突然挣扎着喊道:“愿为明王效死!”
很快,这喊声如浪潮般从一顶帐篷传到另一顶,最终整个伤兵营都回荡着震天的吼声。
许松走到最后一顶帐篷时,夕阳已经西沉。这里躺着几十个重伤濒死的士兵,医官们正在做最后的努力。
角落草席上,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兵气若游丝。许松蹲下身,发现他胸口缠着的绷带已被鲜血浸透。
“大……王……”小兵似乎感应到什么,艰难地睁开眼,溃散的瞳孔突然亮起微弱的光:“真……真的是您……”
许松握住他冰凉的手:“本王在,你叫什么?”
“小的……王……小石……”少年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溢出一丝鲜血:“幽州……良乡……人……”
“良乡王家村?村口有棵大槐树?”许松轻声问,见少年惊讶地眨眼,他继续道:“去年巡察时,本王还在那棵树下歇过脚,你父母可好?”
少年眼中突然涌出泪水:“爹……去年……战死在……榆关……娘……病……”
许松喉头滚动,从怀中取出最后两粒药丸喂给他:“好孩子,别说话!你娘以后就是本王的娘,我许松对天起誓。”
少年露出释然的笑容,突然抓住许松的衣袖:“大王……小的……不疼……”
话音未落,他的手突然垂下。
许松静静跪在那里,许久未动。最后他轻轻为少年合上双眼,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血污,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那单薄的身躯上。
走出帐篷时,满天星斗已经亮起。许松站在山坡上,望着绵延数里的营帐,突然对身后众将道:“传本王令:即刻制定《伤残将士保障例》《阵亡军属优抚令》。阵亡者,子女由官府抚养至成年;伤残者,按伤情分等,分配到巡检司或军校亦或者民兵部队,重度伤残无力劳动者终身领俸。”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格外清晰:“明日开始,各师建立''将士家眷登记册'',交由总后勤司备案,由总后勤司每年过节之时派人探望,有困难者立即上报,靖安司监督。”
高行周老泪纵横,带头跪倒:“臣等……代三军将士……谢大王天恩!”
许松摇摇头,望向远处辽阳城头的灯火:“是他们用血肉筑起了长城。该说谢谢的……是本王。”
接下来就是对立功人员的奖赏。
一等忠勇伯,正二品大都督府指挥同知,第三军团长高行周,授三等武毅侯、擢升从一品骠骑大将军。
第五师师帅赵匡林,率部死守阵地三日,歼敌万余,授三等武英伯,擢升从二品辅国大将军。
第十一师师帅秦尚,坚守左翼,击退辽军七次冲锋,授三等定远伯,擢升从二品辅国大将军。
一个个名字被念出,一个个功勋得到封赏。当许松念到"刘广率千骑追敌百里,生擒辽国太子耶律璟"时,城下的欢呼声几乎掀翻城墙。
刘广咧着嘴傻笑,却被许松下一句话惊得瞪大眼睛:“……然违抗军令,擅自深入险境,功过相抵,不予晋升,只赏黄金百两。”
“大王!”刘广急得直跺脚。
许松瞪了他一眼:“再嚷嚷连黄金都没收!”众将哄堂大笑。
最后,许松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第五师第三团指挥使史精忠,率部死守缺口,全团战至最后一人……追赠三等‘忠烈伯’,其子入大明军事学院读书,成年后承袭爵位。”
城下瞬间安静下来。许多士兵红了眼眶,他们知道,这份名单上的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血与火的考验。
许松收起卷轴,目光扫过每一张或年轻或沧桑的面孔"诸位,辽阳之战已胜,但并不意味着辽东就太平了,诸君还需继续警惕辽军反扑。”
“大明万胜!”数万将士的吼声震天动地,惊起远处山林中的飞鸟。
之后,许松对辽东和辽西的防务进行了调整,左右神策军撤回幽州休整,明协军第一师返回开州,继续牵制耶律撒剌,第五师驻守辽阳府,补充兵员,同时进行休整。
第四师驻守锦州,与驻守辽阳的第五师,助手开州的明协军第一师协防,稳固辽西走廊。
第十一师驻守榆州,防备辽军南下。
之后许松便离开了辽阳府,回到幽州,同时,辽阳之战的结果也被《大明周报》开始报道,不只是报道大战的结果,还有大战的过程。
包括王小石等人的事迹,《大明周报》特意加了号外特刊,专门宣传大战之中的英雄事迹,对于这些英勇作战的将士大加褒赏,明确表达了明王对他们的认可和赞赏。
当然,有关许松祭祀阵亡将士,看望伤兵的报道,也占了不少的篇幅,一时之间,明藩之中,百姓沸腾,万民同庆。
原本因为许松强行调动财力物力,发动这场大战而激起的民怨和波澜也被压下,当然也只是暂时压下,后续如果许松没有适当的政策进行调整修养,只怕还是会出问题。
《大明周报》并非只有明藩境内才有,各方势力其实都在努力搜集大明周报的报纸,以此来了解明藩的情况,所以大战的消息也迅速传出去。
明藩和辽国的这场战斗来得突然,实在是前期许松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很多人都还以为许松只是做做样子,让辽国忌惮,在渤海国灭亡之中分一杯羹。
却没想到这家伙下了这么一盘大棋,调动七万大军,直接和辽国十万大军来了一个大会战。
而且还几乎全歼辽国大军,这让天下各藩都感到恐惧,可是却又没有办法,打不过啊。
而许松却没有理会天下纷扰,而是召集内阁和大都督府各部主官议事。
谨身殿中,众多重臣来到,除了远在辽东的高行周外,五位大学士,各司长史,康敬习、许从斌两位指挥同知,还有赵弘殷、赵延寿、朱宏以及新任的总装备司主官闫若愚都到了。
“臣等,参见大王。”
“免礼!入座吧!”许松态度亲和,伸手示意
许松环视众人,然后说道:“此次辽阳之战,结果诸位已经知道,我们虽然胜利,但是损失也极为惨重,不过这一战胜了,辽国三五年之内,都将无力南下,用不了多久,辽国的议和使者应该就会到了,二哥做好准备接待。”
许义说道:“大王,此次议和,该如何议和,还请大王给个明示。”
许松却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说法:“等辽国使者来了,你们先谈,此次辽国已经是强弩之末,四面楚歌,你先看着谈谈。”
不过许义虽然年轻,但是在官场之中也算是老油条了,瞬间就明白了意思,无他,狮子大开口呗。
至于辽国同不同意,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呗,好好谈,总有个结果,反正明藩不着急。
“臣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