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血战辽阳府(三)

作品:《边关悍卒:从校尉到开国太祖

    几乎在火箭落地的同时,营寨外围的黑暗中,如同鬼魅般窜出数百道黑影!这些人正是耶律朔古精心挑选的皮室军死士,他们身着深色劲装,脸上涂抹黑灰,手持短刀、火油罐和引火之物,动作迅捷如狸猫,趁着营寨因火箭袭击而稍显混乱的刹那,利用营寨栅栏的阴影和巡逻的间隙,如同水银泻地般,从多个刁钻的角度……排水沟、栅栏破损处、甚至挖开的地面……悄无声息地钻入了大营!


    “放火!制造混乱!”为首的死士头目低吼一声,手中的火油罐狠狠砸向最近的粮草垛!


    “轰!”火苗瞬间蹿起!


    “着火了!粮草着火了!”


    “马厩!马厩也有人!”


    “杀啊!辽狗进来了!”


    惨叫声、惊呼声、战马的嘶鸣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瞬间在左神策军大营的多个角落同时爆发!


    死士们三人一组,五人一队,根本不与闻讯赶来的明军士兵缠斗,只是疯狂地四处纵火,用短刀刺杀落单的士兵,用火把点燃一切可以点燃的东西!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制造最大范围的混乱!


    “不要乱!灭火!各营坚守本位!亲兵队,随我清剿潜入之敌!”秦岩身披甲胄冲出大帐,看到营中多处火起,人喊马嘶,脸色铁青。


    他立刻判断出这不是大规模进攻,而是极其阴险的渗透破坏!


    然而,就在秦岩指挥部队灭火清剿时,营寨正门方向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和密集的箭雨声!


    “报……!大帅!营门外发现大批辽军步卒,正在猛攻营门!”


    “果然还有佯攻!”秦岩眼中寒光一闪:“传令!前营死守营门!中军、后军全力扑灭营内之火,清剿奸细!王清将军的骑兵呢?让他们警惕外围,防止辽军骑兵趁乱突袭!”


    左神策军大营瞬间陷入一片火海与混战之中。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喊杀声、爆炸声(明军投掷火雷弹反击)远远传开。


    就在左神策军营寨陷入混乱,火光冲天,吸引了几乎所有人注意力的同时,东梁河下游,距离左神策军营寨约十里的一处河湾。


    这里水流相对平缓,河岸树林茂密,是极佳的隐蔽渡河点。


    河岸边,早已密密麻麻排列着数百条征集来的大小船只和临时捆扎的木筏、浮桥组件。


    耶律屋质亲自坐镇,耶律阮也在亲卫的簇拥下亲临督战。


    数万辽军精锐如同沉默的潮水,在黑暗中无声地集结。


    “快!上船!动作快!不许发出声响!”军官们压低声音,急促地催促着。


    士兵们屏住呼吸,快速而有序地登上船只木筏。重甲兵、弓箭手、长矛兵……一队队人马如同黑色的溪流,汇入东梁河。


    “惕隐,秦岩大营火起,混乱已成!王清的骑兵似乎被牵制住了!”探马飞奔来报。


    “好!”耶律屋质眼中精光一闪:“传令!浮桥组,立刻架设!渡河部队,全速前进!目标,南岸!”


    “哗啦…哗啦…”船桨划破水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又被远处左神策军营寨传来的喧嚣所掩盖。


    满载士兵的船只木筏,如同离弦之箭,向着对岸耶律休哥早已点燃火把指引的方向奋力划去。


    与此同时,河面上,工兵们冒着刺骨的河水,奋力将一截截浮桥组件连接固定。


    一条横跨东梁河的临时通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伸。


    辽阳城北门城楼。


    许松并未安寝,他伫立在城头,远眺着下游方向那片映红夜空的火光,以及隐隐传来的喊杀爆炸声,眉头微蹙。


    “大王,是秦岩将军的大营方向!”高行周快步走来,语气凝重:“辽军果然动手了!看这架势,是精锐渗透,纵火扰营!”


    “不止是扰营:“许松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黑暗:“这是障眼法。耶律屋质真正的目标,是渡河!”


    他猛地转身:“传令赵匡林、秦尚!辽军主力极可能趁夜渡河!前沿阵地所有火炮、火枪、弓弩,全部进入最高戒备!照明火箭准备!一旦发现河面有大规模渡河迹象,无需请示,立刻覆盖射击!”


    “传令王清!摆脱纠缠,立刻向秦岩靠拢,协助稳定左神策军大营!同时派出游骑,沿河上下游搜索,发现辽军渡河点,立刻袭扰!传令库莫洛,不必再袭扰辽军粮道,率领明协军第一师,立刻渡河南岸,支援第五师和第十一师!”


    命令迅速下达。明军南岸阵地如同沉睡的猛兽被惊醒,无数士兵从战壕中跃起,紧张地检查武器,装填弹药,将炮口对准了黑沉沉的河面。一支支特制的照明火箭被安置在发射架上。


    东梁河上,辽军的渡船和木筏已经接近河心,浮桥也架设了大半。


    耶律屋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刻到了!一旦被明军发现,暴露在河面上的大军,将成为活靶子!


    “快!再快!”他低声催促着。


    然而,就在此时!


    “咻……啪!”


    一支耀眼的白色光球拖着长长的尾焰,突然从明军南岸阵地升起,如同小太阳般在夜空中炸开!刺眼的白光瞬间将大片河面照得如同白昼!


    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数十支照明火箭接连升空!整个东梁河下游渡河区域,被照得亮如白昼!


    河面上,密密麻麻的船只木筏,正在奋力划桨的辽军士兵,架设浮桥的工兵,全都暴露在刺目的光芒之下!


    “不好!”耶律屋质和船上的耶律阮脸色剧变!


    “辽军正在渡河,立刻阻击……”


    第十一师的预备队在秦尚的命令下,迅速出动。与此同时,秦尚也命令第一团和第二团立刻出击,牵制南岸辽军,不让他们增援渡河辽军。


    赵匡林眼见侧翼发生战斗,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亦是马上命令大军出击,攻打辽营。


    “大王,辽军果然渡河,秦师帅已经命令第十一师第三团压上,但是辽军人多势众,第十一师第三团只怕拦不住。”


    高行周说道。


    “嗯,高帅,你亲自率领右神策军前往支援,务必将渡河辽军阻击……”


    许松点点头,这一战,许松算是孤注一掷了,连拱卫幽州的右神策军都给派了出来,秘密来到了辽阳府。


    若是此战战败,明军必然一败涂地,榆关以外的城池只能放弃,甚至北安州等长城外的缓冲地带也将失去,与辽军的局势将会再次变成云朔军时期,明军将只能防守,无力进攻。


    东梁河岸边,迅速赶到的第十一师第三团立刻布置阵地,由于行军紧急,并未携带大口径的野战炮,只有虎蹲炮。


    “开炮!”


    “放箭!”


    “火枪手,射击!”


    明军阵地上,刚刚准备好,还未稳住阵型,辽军便已经开始上岸,向着明军的临时阵地攻击而来。


    “轰轰轰轰……!”


    沉闷的炮声率先撕裂夜空!虎蹲炮喷射出密集的葡萄弹(霰弹),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河面!实心炮弹带着凄厉的呼啸,狠狠砸向渡船和浮桥!


    “砰砰砰砰……!”


    火枪的齐射如同爆豆般响起!密集的铅弹如同暴雨倾盆,覆盖了整片渡河区域!


    “嗖嗖嗖……!”


    如蝗的箭矢遮天蔽日!


    刹那间,平静的东梁河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木屑纷飞!水柱冲天!


    渡船被炮弹击中,瞬间解体,船上的士兵如同下饺子般落入冰冷的河水!


    木筏被霰弹扫过,上面的人成片倒下,鲜血染红了河水!


    浮桥被实心炮弹拦腰砸断,正在上面奔跑的士兵惨叫着坠入河中!


    铅弹和箭矢无情地收割着暴露在光明中的生命,惨叫声、落水声、爆炸声交织成一片地狱般的乐章!


    “顶住!不许退!冲过去!”耶律屋质目眦欲裂,在御船上嘶声大吼。耶律阮被亲卫死死按在船舱里,脸色惨白。


    幸存的船只和木筏上的辽军士兵也红了眼,知道退后必死,前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拼命地划桨,不顾一切地冲向对岸!更多的士兵跳入冰冷的河水,泅渡前进!


    河面上,浮尸累累,血浪翻涌。但辽军人数的优势在此时体现出来,在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后,终于有船只和木筏冲到了南岸浅滩!


    浑身湿透、惊魂未定的士兵们嚎叫着跳下船,在箭雨和铅弹中,连滚带爬地冲向耶律休哥部队接应的阵地!


    浮桥的残骸也被后续的工兵和士兵用血肉之躯强行连接、稳固,更多的辽军士兵如同黑色的潮水,踏着同伴的尸体和浮桥,源源不断地涌向南岸!


    耶律屋质护着耶律阮,在亲卫的拼死保护下,终于踏上了南岸的土地。


    回头望去,东梁河上火光冲天,浮尸塞流,宛如人间炼狱。渡河部队,至少折损了三成!


    但,他们成功了!辽军主力,终于与南岸的耶律休哥部汇合!近六万大军,在付出了巨大牺牲后,完成了集结!


    高行周率领右神策军还未到达,辽军便已经登录成功,实在是这一次辽军是彻底发狠了,攻势猛烈,悍不畏死。


    耶律屋质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望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辽阳城和明军严阵以待的阵地,眼中燃烧着疯狂与决绝:“陛下,我们过来了!现在,该让许松尝尝我大辽倾国之力的怒火了!传令全军,稍作整顿,拂晓时分,总攻辽阳!”


    辽阳城头,许松看着南岸骤然增多、连绵不绝的辽军火把,以及河面上尚未熄灭的火焰和漂浮的残骸,脸色平静无波。


    “终究……还是过来了。”他轻声自语,随即对身边的传令兵斩钉截铁地道:


    “传令!各军,准备迎接辽军最后、也是最疯狂的总攻!告诉赵匡林、秦尚,本王与他们同在!辽阳城,便是耶律阮的葬身之地!”


    此时的辽军,仍有近七万可战兵马,而明军原本有第四师、第六师、第十一师、明协军第一师、以及左右神策军,总计七万两千兵马,这几日的战斗,折损两万余,此时只剩下了五万左右,加上许松的亲卫营,也不过是将将六万兵马。


    东梁河南岸,辽阳城北。


    拂晓的微光艰难地穿透弥漫的硝烟与血腥气,勾勒出两支庞大军队的轮廓。


    辽军新登陆的近三万生力军,与南岸鏖战数日、疲惫不堪但杀红了眼的耶律休哥部汇合,近七万大军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在耶律屋质的调度下,缓缓展开。


    阵线连绵数里,旌旗如林,兵刃在熹微的晨光中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重甲步兵在前,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精锐骑兵分列两翼,如同蓄势待发的鹰隼;弓箭手、步弓手、长矛兵层层叠叠,构成一道令人窒息的杀戮洪流。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汗水和压抑到极致的杀意。


    耶律阮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看着这汇聚了大辽最后精华的军阵,胸中翻涌着孤注一掷的豪情与破釜沉舟的悲壮。


    他猛地拔出腰间金刀,直指前方那座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辽阳城,声音嘶哑却传遍全军:“大辽的勇士们!辽阳城就在眼前!夺下它!城中的粮食、财帛、女人,任尔等取用!斩将夺旗者,封侯拜将!第一个登上辽阳城头者,赏万金,封万户侯!畏缩不前者……斩!后退者……斩!破城!就在今日!杀……!!”


    “杀!杀!杀!”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瞬间撕裂了清晨的宁静!七万辽军的吼声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声浪,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呜……呜……呜……!”


    进攻的号角如同催命的丧钟,凄厉地响彻云霄!


    “铁鹞子军!随我冲阵!”耶律休哥身披重甲,手持长柄战斧,一马当先!


    他麾下最精锐的重装步兵,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率先踏着被鲜血浸透的土地,向着明军最前沿的第五师阵地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弓箭手!覆盖射击!压制敌军!”耶律屋质冷静地命令。


    “嗖嗖嗖……!”


    遮天蔽日的箭雨如同飞蝗般腾空而起,带着刺耳的尖啸,越过冲锋的前锋,狠狠地砸向明军第五师的壕沟、栅栏和箭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