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南下巡视
作品:《边关悍卒:从校尉到开国太祖》 中国古代帝国权力分两条线,一条是皇权的行政权力线,也就是管理国家、组建军队的这种看得见的权力。
还有一条权力线是道统权,也就是儒家正统权,由他们解释皇帝法理的正统性。
他们和皇权相互依存,这来源于当初的“天人感应,君权神授”的概念。
许松这几年推行新学,建立报社,并且将大明周报推广到了所占领的所有区域,宣传他的思想,可以说已经形成了一种与儒家意识形态截然不同的意识形态。
孔宪等人的出现和搅乱,正说明了,以许松为中心的新的意识形态,与儒家传统意识形态的对立已经开始显化,许松组织的大考,让传统的儒家学子意识到了这种对立矛盾,察觉到了新学的威胁。
这些儒家学子,可不只是汉朝还有南方的几个政权的学子,还有高度汉化的契丹、高丽等国,甚至明藩内部也有这样的人,大考风波之中,孔宪等人的搅和只是一件小事,但是这件小事,却是掀开了意识形态之战的一角。
这场战争是思想的战争,没有硝烟,但是却更加残酷,而且延续时间将超过所有人的预料。
明王府中,许松甩了甩酸痛的手腕,把手中的稿子交给了身旁的成水中。
“把这篇稿子送到报社,明日头版头条发出来。”
成水中结果稿子,看到上面的几个字: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第二日,许松带着亲卫营牛大山和数十名亲卫,还有成水中等人,一路南下,往定州而去。
如今明藩占领区域扩大,除了燕云之地,还有关外的几个州,都是明军直接打下来的,官员也基本是从大明政治学院走出来的,许松对他们的情况都还算了解。
但是像定州、易州、恒州等地,则是整编收编而来,大部分官员都是留任,虽然也经过了选拔,但是因为战时,所以处理得很粗糙,并未更详细地甄别。
公元947年11月20日。
在处理了大考之事,新录取的士子到任之后,许松带着牛大山,由几十名亲卫护卫,带着房筠筠微服出访,向着定州等地而去。
这两年只要许松没有带兵出征,处理政务之余,经常会和房筠筠一起出游。
许松本身有着后世的灵魂,对于所谓的男女大防并不在乎,房筠筠也是巾帼女子,有着大家闺秀的温柔贤惠,也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情,所以两人根本不在乎外人的看法。
这也让明藩各级官员都知道,这位房小姐,只怕就是日后的明王妃了。
房家对此也是乐见其成,以前许松没有起势的时候,他们就打算在许松身上下注,如今房家对于当初房青云的决定,是再无异议。
对于许松的行动几乎是百分百配合,靖安司能够发展得这么快,短短两三年,就将触手深入江南,就有赖于房家商会和康家商会的鼎力支持。
定州,古称中山,地处河燕平原腹地,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自明军收复定州后,此地名义上归明藩管辖,但许松一路南下,却发现定州乡野间的氛围与其他州府截然不同。
许松一行扮作商队,缓缓驶入定州城外的村落。时值初冬,田野间已无农忙景象,但村中百姓却神色木然,见到生人时目光躲闪,甚至有人匆忙关门闭户。
“奇怪,明藩推行‘摊丁入亩’‘均田策’已有两年,百姓赋税大减,按说该对官府心存感激才对:“房筠筠低声说道:“可这些人怎么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许松目光微沉,示意牛大山前去打听。牛大山粗中有细,很快拉着一老农回来,那老农战战兢兢,连声道:“小老儿什么都不知道啊!”
许松温声安抚:“老丈莫怕,我们只是路过商人,想问问此地可有新农政?比如官府分田、减税之事。”
老农一愣,茫然摇头:“什么新农政?田是张大官人的,税是里正收的,和往年一样啊。”
许松与房筠筠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惊。
许松看了一眼身后的杨吉,让杨吉直冒冷汗。许松按照后世锦衣卫的编制,对靖安司惊醒了改组细分,分为南北镇抚司,北镇抚司由严庄负责,南镇抚司由房青风负责,他是靖安司北镇抚司的指挥佥事,是严庄的得力助手。
如今,定州的情况巡检司不知道或者说巡检司的官员已经和当地官员同流合污,没有发现也就罢了,但是靖安司竟然对于与幽州近在咫尺的定州的情况也毫不知情,这就有些不应该了。
许松一行人离开第一个村子后,又接连走访了定州周边的几个村落。
每到一处,他们都会以商旅的身份询问当地百姓关于新农政和大明周报的情况。然而,得到的回答几乎如出一辙……百姓们对新政一无所知,甚至从未听说过什么“摊丁入亩”或“均田策”。
更令人震惊的是,当许松问及大明周报时,许多村民一脸茫然。只有少数几个识字的老者支支吾吾地说:“官府不让私藏报纸,说是怕有‘妖言惑众’。”
房筠筠眉头紧锁,低声道:“松哥,看来新政在定州一带根本没有推行下去,地方官员阳奉阴违,甚至可能联手士绅压榨百姓。”
许松冷笑一声:“好一个‘天高皇帝远’!我原以为燕云之地初定,官员们至少会收敛些,没想到他们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对抗新政。”
当晚,许松在临时落脚的客栈中召集了亲信。牛大山愤愤不平地说道:“王爷,咱们直接亮明身份,把那些贪官污吏全抓起来砍了!”
杨吉跪在地上,额头冷汗直冒:“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靖安司在定州确实安插了眼线,但传回的情报都是‘新政推行顺利’,显然是被人收买了。”
许松摆摆手,沉声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杨吉,你立刻派人秘密联络靖安司在定州的暗桩,查清楚哪些官员参与其中,背后是否有更大的势力。”
“是!”杨吉领命退下。
次日,许松决定前往定州城一探究竟。他们伪装成来自幽州的丝绸商人,顺利进入城中。
定州城表面上繁华依旧,街市上人来人往,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百姓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麻木。
许松带着房筠筠走进一家茶楼,点了一壶清茶,静静听着周围人的谈话。
“听说了吗?隔壁村的李老汉因为拒交‘剿匪税’,被里正带人打断了腿!”一名商人模样的男子低声说道。
“嘘!小声点!”同伴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现在官府耳目众多,你可别惹祸上身!”
房筠筠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怒火。许松轻轻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
就在这时,茶楼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几名衙役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走过街道,口中高喊:“此人私藏禁书,妖言惑众,按律押送大牢!”
许松目光一凝,低声道:“跟上去看看。”
他们尾随衙役来到州衙,发现衙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
那名年轻人被按在地上,一名官员模样的人站在台阶上,手中拿着几份大明周报,厉声喝道:“此等书报蛊惑人心,传播邪说,从今日起,凡私藏者,一律严惩不贷!”
百姓们噤若寒蝉,无人敢出声。
许松冷笑一声,对牛大山使了个眼色。牛大山会意,悄悄退到人群后方,很快消失在街角。
三日后,定州城最大的酒楼"醉仙楼"前,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缓缓停下。
许松一袭锦缎长袍,腰间玉佩叮当,手执一柄泥金折扇,俨然一副江南富商派头。房筠筠则扮作随行女眷,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
“张员外到……”酒楼伙计拖长声调唱喏,里头立刻迎出几位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
为首之人满脸堆笑:“久闻江南张氏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气度不凡!在下定州刘氏家主刘茂才,这几位都是本地乡绅。”
许松拱手还礼,故意带着几分江南口音:“刘老爷客气了。张某初来乍到,还望诸位多多关照。”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
刘茂才打开锦盒,见是两颗龙眼大的南海珍珠,眼中顿时闪过贪婪之色:“张员外太见外了!快请上座!”
酒过三巡,席间觥筹交错。许松佯装醉意,拍案叹道:“不瞒诸位,如今明王爷将辽国赶出燕云,河北之地再次恢复平静,张某此次北上,是想购置些田产。可这几日走访乡里,竟发现良田皆有主了!”
席间顿时一静。坐在刘茂才右侧的瘦高男子眯起眼睛:“张员外有所不知,定州田地早被我们几家分完。不过……”他压低声音:“若您真有兴趣,倒有些‘隐田’可以操作。”
“哦?”许松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愿闻其详。”
刘茂才使了个眼色,仆役立刻清场。待雅间只剩几人,他才神秘道:“明王推行的均田策,在别处或许行得通,但在我们定州……”说着比了个翻掌的手势:“田册上的数字,还不是官府说了算?”
“可这新政查得严……”许松故作犹豫。
“哈哈哈!”席间爆发一阵大笑。
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凑过来:“张员外放心,刺史大人是我们自己人!您若想要田,我们按‘老规矩’,每亩地您出两贯钱打点官府,再出五贯给我们,地契上写一亩,实际能得三亩!”
房筠筠在桌下攥紧了帕子。
这些人口中的"隐田",分明就是勾结官府篡改田册,将本该分给百姓的官田私吞!
许松却抚掌大笑:“妙!不过……”他忽然压低声音:“听闻靖安司无孔不入,诸位就不怕……”
“怕什么!”刘茂才酒意上头,拍桌道:“刺史大人早打点好了!靖安司派来的几个探子,现在都在滹沱河底喂鱼呢!”
正说着,雅间门突然被撞开。
牛大山满脸是血冲进来:“老爷!咱们的货被官府扣了!说是什么……什么违禁品!”
许松"大惊失色",连忙起身告罪。
刘茂才却拉住他:“小事一桩!王兄,你去和巡检司打个招呼。”
那瘦高男子应声而去。
不多时,牛大山回来禀报货物放行。许松"感激涕零",又命人抬进来两箱绸缎相赠。刘茂才等人见他如此"上道",愈发推心置腹。
酒酣耳热之际,那胖子大着舌头道:“张员外不如多住几日!三日后刺史大人嫁女,我们都要去贺喜,正好引荐您认识!”
许松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举杯笑道:“求之不得!”
当夜,客栈厢房内。
“查清楚了:“杨吉单膝跪地:“定州刺史赵德言与本地七大豪强结为姻亲,他们操控田赋、盐铁专卖,去年仅‘隐田’一项就贪污二十万贯!”
许松手指轻叩桌面,眼中寒光闪烁:“好一个定州官场,巡检司、靖安司与地方官府沆瀣一气,竟已烂到根子里了。”
房筠筠递上一份密报:“更严重的是,他们私自加征的苛捐杂税多达十七种,百姓苦不堪言。前几日被当街抓捕的年轻人,只因在私塾教授大明周报上的文章。”
牛大山拳头捏得咯咯响:“王爷,咱们还等什么?直接调兵把这些狗官全砍了!”
许松抬手制止:“不急。杨吉,你立刻派人去查三件事:第一,赵德言背后是否还有更大的靠山;第二,被他们害死的靖安司探子名单;第三,他们与南方各藩镇有无勾结。另外,通知三哥和四哥,还有薛子平来一趟,这河北之地,是要好好整顿一番了。”
薛子平即是薛居正,原本是晋国官员,被辽国俘虏,在泒河之战之中被许松救出,许松是知道他在原时空的历史上,乃是刑狱方面的好手,便想邀请他加入云朔军。
但是这位薛子平却是个将脾气,怒斥许松拥兵自重,不愿归附,许松也不想放走这么一位人才,便强行将他留在幽州。
后来许松出兵,将辽国打得大败亏输,甚至一度打到了上京临潢府,这才让薛居正真正看到许松的志向,加上他这几个月在明藩各地游历,看到了明藩与南方各路军阀的不同,便答应出仕,担任监察司的副手,不过实际上,许智已经基本不管监察司的事情了,他就是监察司实际上的一把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