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连佛经都没看过几本的冒牌货，跟这群研究了一辈子佛法的老和尚讲禅理？


    那不是班门弄斧吗？


    不。


    秦修要做的，恰恰就是班门弄斧。


    而且，要弄得他们心服口服。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期待的脸庞。


    他没有开口。


    他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然后抿了一口。


    一秒。


    十秒。


    一分钟。


    整个内殿，落针可闻。


    所有高僧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打扰了这位“大师”的思考。


    就在一位年轻僧人快要憋不住气的时候，秦修终于放下了茶杯。


    他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道可道，非常道。”


    一句话。


    所有人都愣住了。


    道？


    不是讲佛法吗？怎么说到“道”上去了？


    一位脾气稍显急躁的红脸罗汉，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师，我等修的是佛，您说的，似乎是东土道家的理论？”


    秦修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


    “佛，是什么？”


    他反问道。


    红脸罗汉一怔，下意识地回答：“佛，是觉悟者，是超脱者。”


    “道，是什么？”秦修又问。


    “道，是天地至理，是万物本源。”另一位老僧回答道。


    秦修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大脑当机的话。


    “那条河，是什么？”


    他指着殿外，远方沙漠中的一条内陆河。


    众人：“？？？”


    什么意思？


    话题跳跃得也太快了吧！


    从佛，到道，再到一条河？


    这三者之间，有任何联系吗？


    所有高僧都陷入了沉思，眉头紧锁，开始疯狂运转自己毕生的修为和智慧，试图理解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我明白了！”


    突然，一个枯瘦的老僧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狂喜的顿悟之色。


    “佛，是渡河的‘人’！道，是渡河的‘船’！而那条河，就是世间苦海！”


    “大师的意思是，佛与道，皆是渡我们脱离苦海的工具，其本质，并无不同！”


    此言一出。


    哗！


    全场皆惊！


    原来是这个意思！


    高！实在是高！


    用如此简单的一个比喻，就道尽了佛道相通的本质！


    “不对！”


    另一位白眉僧人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你们都错了！你们只看到了表象！”


    “大师问的是‘那条河是什么’，他的重点，是‘河’，而不是‘人’和‘船’！”


    “河，是流动的，是变化的！这说明，我们所追求的‘佛’与‘道’，并非一成不变的！它在不同的时空，对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显现！”


    “所谓‘法无定法’，便是此理！”


    哗！


    众人再次震惊！


    这个解释，好像……更加高深！


    “阿弥陀佛，两位师兄都说得有理，但依老衲看，都未得精髓。”


    慧真住持双手合十，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


    “大师问‘那条河是什么’，其实，答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问’这个行为本身。”


    “他是在点醒我们，不要执着于‘佛’、‘道’之类的名相，要用心去观察这个世界本身！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那条河，就是河！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这才是修行的最高境界！”


    轰！


    这一次，所有人的脑子，都仿佛被惊雷劈中！


    看山是山！


    对啊！


    他们修行百年，千年，追求各种高深境界，反而忘了最根本的东西！


    大道至简！


    一瞬间，内殿之中，佛光大作！


    竟然有十几位高僧，在这一刻，因为慧真住持的“解读”，而当场顿悟，修为瓶颈出现了松动！


    他们纷纷朝着秦修，深深下拜。


    “多谢大师点化！”


    “听大师一席话，胜读十年经！”


    秦修：“……”


    他全程，就说了三句话。


    一句道家的。


    两句废话。


    然后，这群和尚，自己就悟了？


    他只是随便指了条河而已啊！


    这就是顶级脑补的威力吗？


    秦修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那种高深莫测的微笑，心中却在疯狂吐槽。


    就在此时。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


    “我不信。”


    众人回头看去。


    只见法海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他的眼神，不再清澈，充满了挣扎与怀疑。


    他死死地盯着秦修。


    “你说的这些，都只是虚无缥缈的玄谈！”


    “你若真有佛法，我问你！”


    法海一步踏入殿中，声音如钟，质问全场。


    “何为佛？何为魔？”


    “若佛魔一体，为何要有清规戒律？”


    “若放下屠刀，即可立地成佛，那被屠刀所杀之人的怨与恨，又该由谁来承担？”


    他一连三问，句句诛心！


    所有高僧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这三个问题，是佛门辩经之中，最根本，也最无解的三个难题。


    他们都看向秦修，想看看这位“大师”，要如何回答。


    秦修看着咄咄逼逼人的法海，缓缓站起了身。


    他没有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指向了殿外，那个满脸茫然，正伸着脖子往里看的少年。


    “他，就是答案。”


    ---


    他，就是答案。


    秦修的手，遥遥指向殿外的秦命。


    一瞬间，内殿中所有高僧的目光，以及殿外所有围观者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那个少年的身上。


    秦命：“？？？”


    他正踮着脚，好奇地往里瞅呢，冷不丁被这么多人盯着，当场就懵了。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我哥又在搞什么飞机？


    姚曦灵也愣住了，她不明白，秦修为什么要把秦命推到风口浪尖。


    内殿之中。


    法海顺着秦修手指的方向看去，当他看到秦命那张茫然的脸时，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


    “一个气息空无的少年，如何能成为答案？”


    法海的声音，充满了不解与质疑。


    秦修笑了。


    他的目光，从法海身上，缓缓扫过在场的所有高僧，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诸位高僧，你们只看到了我这位兄弟身上的‘空’，却没看到他‘空’之下的‘真’。”


    “我来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何为佛？何为魔？”


    秦修看着法海，一字一句地说道：“佛是驯服了心魔的魔。魔是未曾觉醒的佛。”


    轰！


    石破天惊！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慧真住持等老一辈高僧，更是身体剧震，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这个观点，太过离经叛道！


    但……又似乎隐隐触及到了某种天地的终极真理！


    秦修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


    “我来回答你第二个问题：为何要有清规戒律？”


    “戒律，不是给佛定的，是给‘人’定的。它是驯服心魔的缰绳，是点亮觉醒之路的灯塔。当你真正成佛，‘本来无一物’，又何须戒律束缚？”


    “至于你第三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