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关之上，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仿佛还未散尽，与帝关清冽的灵气格格不入。


    姜月璃猩红的唇角，那抹令人心悸的弧度，在望见远处悬空宫殿的瞬间，愈发上扬。


    她甚至没有给云清瑶任何喘息与思考的机会。


    “师姐，你先在此地等候。”


    话音淡漠，不容置喙。


    下一刻，她松开了攥着云清瑶的手腕，整个人化作一道血色流光，无视了广场上那些投来惊疑目光的守卫弟子，径直朝着那座她魂牵梦萦的宫殿冲去！


    速度之快，宛若一道撕裂天穹的血色闪电！


    沿途，所有试图问候或阻拦的弟子，都被一股无形的气浪推开，他们甚至没看清那道影子的模样，只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与令人心神颤栗的狂热。


    她的眼中，她的心中，此刻只容得下一个人。


    师尊！


    ……


    悬空宫殿，苏夜的洞府之外。


    苏夜正背着手，如同等待晚归徒儿的寻常师尊，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欣慰笑容，在门口来回踱步。


    “回来了，总算是回来了。”


    “这次历练，收获定然不小，为师得好好想想，该准备些什么……”


    苏夜正美滋滋地盘算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便以一种堪称恐怖的速度，由远及近！


    那气息中，带着秘境深处的煞气，一丝淡淡的血腥，以及……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浓烈到化不开的思念与依恋。


    是月璃！


    苏夜心中一喜，刚准备上前迎接。


    轰——！


    洞府那坚不可摧的禁制大门，仿佛被一股意志强行穿透。


    他只觉眼前一花。


    一道带着淡淡血腥与幽冷梅香的娇小身影，便如乳燕投林般，狠狠地撞进了他的怀中！


    “唔！”


    苏夜被这股巨力撞得一个趔趄，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怀中的人儿。


    力道之大，仿佛要将自己揉进他的骨血里。


    姜月璃紧紧地，死死地抱着苏夜的腰，将那张绝美的小脸深深埋在他的胸膛前，鼻尖贪婪地，用力地嗅着那股让她安心，让她疯狂，让她愿意为之献上一切的气息。


    是师尊的味道……


    前世在冰冷囚笼中，日思夜想，求而不得的味道。


    这一刻，她终于再次拥抱住了。


    苏夜先是一愣，随即那颗老父亲的心，瞬间被一种名为“感动”的情绪填满了。


    看看！


    这孩子，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吃了多少的苦？


    这得是多想念为师，才会一回来就这般模样！


    他心中最后那丝因徒弟杀气太重而产生的疑虑，此刻也烟消云散。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月璃，此行辛苦了。”


    苏夜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大手轻轻地，安抚性地拍着姜月璃不住轻颤的后背。


    他温润的声音，如同最动听的天籁，在姜月璃耳畔响起，瞬间抚平了她神魂深处因杀戮而滋生的所有暴戾。


    怀中的娇躯，渐渐停止了颤抖。


    姜月璃缓缓仰起那张不施粉黛却足以令天地失色的小脸，那双原本在杀戮时冰冷无情的血色瞳孔，此刻竟是水汪汪的一片，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师尊……”


    “月璃好想你。”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后怕与邀功。


    苏夜的心，瞬间就化了。


    “为师也想你们。”他柔声回应，扶着她走进洞府，“来，跟为师说说，秘境里都发生了什么？”


    洞府内，灵气氤氲，清净雅致。


    姜月璃却依旧不肯松手，半个身子都黏在苏夜身上，开始用一种经过精心修饰的口吻，讲述起了秘境中的经历。


    她刻意略去了自己是如何用言语和力量，将云清瑶逼至道心崩溃的边缘。


    也隐去了自己神魂深处，那头名为心魔的怪物是如何苏醒的。


    她的叙述，完全是另一个版本。


    一个为了保护师门，保护师姐，不得不挺身而出的，勇敢小徒弟的版本。


    “师尊，秘境里面，有好多好多的臭虫……”


    姜月璃一边说，一边用那水汪汪的眸子偷偷观察着苏夜的表情，语气里充满了委屈与后怕。


    “他们……他们都想抢我们的传承，还想……还想伤害云师姐……”


    “他们说，您是魔头，您的弟子，也该被镇压……”


    “他们还说……要抓住我们，献给那些圣地……”


    说到这里！


    姜月璃的声音骤然变冷，那双眸子中闪过一丝与她柔弱外表截然不符的暴戾与狂热！


    “他们……都想碰您的东西！”


    “月璃好生气，好生气……”


    “所以，月璃就把那些聒噪的臭虫，全都处理干净了……”


    说话之间，她那抓着苏夜衣襟的小手，无意识地攥紧，指节都有些发白。


    苏夜听得是连连点头，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听到徒弟们被围攻，他心头一紧。


    听到那些人辱骂自己，他面色一沉。


    而当他听到最后那句“把他们全都处理干净了”时，他非但没有觉得残忍，反而眼中迸发出了浓浓的赞许与欣慰！


    “做得好！”


    苏夜一拍大腿，声音洪亮，“月璃果然长大了，懂得保护同门，维护师门荣誉了！”


    他完全没有深究姜月璃口中那句“您的东西”究竟具体指代什么。


    在他听来，这不就是指同门师姐，指他苏夜的弟子这个身份吗？


    外人欺辱同门，辱及师尊，当杀！


    这逻辑，没毛病！


    还有这徒弟，他也没白疼啊！


    “那些宵小之辈，死有余辜！”苏夜义愤填膺地补充道，“月璃，你放心，有为师在，没人敢动你们一根汗毛！”


    得到师尊肯定的回答，姜月璃那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了下来。


    她满足地眯起了双眼，像一只被主人挠着下巴，彻底顺了毛的猫儿。


    可那眼底深处，却翻涌着对这份“专属夸奖”的无尽贪婪与占有。


    还不够……


    还远远不够……


    下一刻！


    轰！


    一股强大而精纯的灵力威压，以姜月璃为中心，骤然在洞府内爆发开来！


    化神境，四重天！


    而且，在这股威压之中，还夹杂着一丝古老苍茫，仿佛凌驾于万道之上的至尊道韵！


    苏夜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姜月璃仰着小脸，带着一丝期待，一丝忐忑，望着苏夜，轻声问道：


    “师尊，月璃没有给您丢脸吧？”


    “哈哈哈哈！”


    短暂的震惊之后，是无与伦比的狂喜！


    苏夜再也忍不住，发出了震彻整个洞府的朗声大笑！


    “好！好！太好了！”


    “化神四重天！还得到了至尊传承！”


    “不愧是我苏夜的徒儿！！”


    他双手扶着姜月璃的肩膀，眼神灼热地上下打量着她，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的艺术品。


    苏夜心中已经乐开了花，脑海里几乎能听到系统返还奖励时那美妙的叮咚声了！


    这次的投资，血赚！


    这返还的修为，道韵，不得直接原地起飞？！


    而他的这番发自肺腑的夸赞，对于姜月璃而言，比任何天材地宝，比任何无上道法，都要受用！


    一抹病态的红晕，悄然爬上了她的脸颊。


    她满足地，幸福地，将脸颊在苏夜的掌心轻轻蹭了蹭，享受着这份独属于她的夸奖与温度。


    趁着苏夜高兴，姜月璃的胆子，也变得更大了。


    她的声音，变得比之前更软，更糯，如同蘸了蜜糖，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偏执与强硬。


    “师尊～”


    姜月璃拉长了语调，撒娇般地摇晃着苏夜的手臂。


    “月璃这么努力，都是为了您哦……”


    “那……您的纯阳圣元……以后，能不能只给月璃一个人用呀？”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的指尖，看似无意地在苏夜的袖口内侧轻轻划过。


    一缕微不可查，蕴含着她至尊骨本源气息与神魂烙印的灰色符文，悄无声息地，印在了那玄黑色的衣料之上，随即隐没不见。


    如同一只野兽，在自己的所有物上，留下了独一无二的气味。


    然而……


    这句充满了独占意味，几乎等同于前世采补宣言的话语，落入苏夜的耳中，却再次被他那强大的脑补能力，给曲解成了另一个意思。


    “哈哈哈！”


    苏夜又是开怀一笑，只觉得这徒儿是越来越会撒娇了，这是在争宠呢！


    是怕自己以后收了别的徒弟，或者更偏爱清瑶，冷落了她！


    多可爱的小心思啊！


    他宠溺地刮了一下姜月璃的鼻尖，大方地承诺道：“傻徒儿，为师的东西，自然都是你们的。”


    “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眼中满是赞赏，“月璃此番立下大功，护住了师姐，又为师门争光，为师定会好好奖励你！独一份的奖励！”


    【叮！检测到徒弟姜月璃对您的依赖值提升！当前依赖值：95℅！】


    【叮！检测到徒弟姜月璃杀意值下降！当前杀意值：93℅！因得到您的认可与承诺而暂时满足】


    【叮！警告！检测到徒弟姜月璃神魂混乱度提升！当前混乱度：70℅！因占有欲得到部分宣泄，但您的回答并未完全满足其独占欲，导致神魂状态更加不稳定！】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苏夜自动忽略了最后一条警告，美滋滋地看着那高达95℅的依赖值。


    看！


    我就说嘛！只要用爱感化，就没有教不好的徒弟！


    杀意值都降了！这就是爱的力量！


    ……


    与此同时。


    洞府之外。


    一道清冷如雪的身影，悄然浮现。


    正是慕容雪。


    她今日恰好有些关于宗门事务的要事，想来与苏夜商议。


    可还未等她靠近洞府，便被里面传出的，那阵阵充满了喜悦与自豪的爽朗笑声，给惊得停住了脚步。


    是苏夜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