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


    卷起了浓郁的血腥气，却吹不散云清瑶心底那彻骨的冰寒。


    姜月璃的话，如同一根根淬毒的冰针，扎进她的神魂深处。


    “师尊的鼎炉……”


    “又欠我一条命了呢……”


    每一个字，都带着病态的痴迷与疯狂，让她遍体生寒，如坠九幽。


    她看着眼前这张明明清纯绝美，此刻却写满了扭曲与占有欲的脸，第一次，感到了比死亡本身更加深沉的恐惧。


    前世，面对苏夜那毫不掩饰的魔性，她虽绝望，心中却燃着复仇的烈火。


    可今生，面对这个打着报恩旗号，要将自己当成礼物献祭出去的师妹，她只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战栗。


    一个为了师尊，可以扭曲一切，献祭一切的……


    疯子！


    一个病入膏肓，心甘情愿沉沦为恶魔玩物的疯子！


    姜月璃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双猩红的眸子，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被精心包装的稀世珍宝。


    “云师姐，你伤得很重呢。”


    “别怕，师妹来为你疗伤。”


    姜月璃轻声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虚假的怜悯。


    说着！


    她再次蹲下身，白皙的手掌，轻轻贴上了云清瑶的后心。


    “你……滚开！”


    云清瑶厉声喝斥，试图挣扎，但重伤的身体却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一股精纯的灵力，从姜月璃的掌心渡入。


    然而！


    这股灵力，却不像苏夜的纯阳圣元那般温暖浩瀚，而是带着一股诡异的阴冷与粘稠，如同一条毒蛇，钻入她的经脉之中！


    云清瑶的脸色，瞬间剧变！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迅速封锁，丹田灵海之上，仿佛被罩上了一层无法挣脱的枷锁！


    “姜月璃！你对我做了什么？！”


    云清瑶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惊惶。


    “嘘……”


    姜月璃将一根手指竖在唇边，脸上露出了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师姐，别动怒嘛，这对伤势不好。”


    “我只是……帮你更好地成为一件礼物而已。”


    她缓缓收回手，看着云清瑶那张因愤怒与不敢置信而涨红的俏脸，满足地叹息一声。


    “你看，这样多好。”


    “不能反抗，不能挣扎，只能安安静静地，等待着被师尊享用。”


    “这才是礼物……应有的样子啊。”


    “你疯了！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云清瑶双目欲裂，身为太初圣女的骄傲与尊严，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她，太初圣地的传奇，未来的圣主，竟要被人像货物一样，打包送给那个男人！


    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感到屈辱！


    “疯了？”


    姜月璃歪了歪头，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词的含义。


    片刻后，她痴痴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寂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是啊……”


    “我早就疯了。”


    姜月璃伸出双手，像是要拥抱什么不存在的东西，脸上露出了近乎于圣洁的狂热表情。


    “从前世，被他挖去圣骨，囚于暗室，日夜采补，在无尽的痛苦与恨意中死去的那一刻……”


    “从今生，在他那双温暖的大手，第一次放在我的头顶上，对我说别怕，有师尊在的那一刻……”


    “我就已经，彻彻底底地疯了啊！”


    “恨与爱，痛苦与温暖，魔鬼与神明……它们在我的身体里打架，快要把我撕碎了！”


    “所以……”


    “我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我彻底安心的答案！”


    “而你，云清瑶师姐，你就是我的答案！”


    “当你被我亲手送到他的床上，当他像前世对我一样，撕开你的衣服，采补你的道体时……”


    “我就会明白，他还是那个他！那个只属于我的魔头！”


    “而我，也将彻底斩断心中那可笑的动摇，心安理得地……成为他最锋利的剑，最听话的鼎炉，最独一无二的私有物！”


    话音刚落！


    姜月璃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云清瑶身上，那眼神，狂热得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这番疯言疯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云清瑶的道心之上。


    原来如此……


    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她不是为了报恩！


    她是要用自己的身体和尊严，去验证那个男人的本性！


    她是要用自己的屈辱，去成全她那份扭曲到极致的，卑微的独占欲！


    何其荒谬！何其可悲！


    “你……你这个可怜虫！”


    云清瑶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以为这样，他就会只属于你吗？你不过是他随时可以丢弃的玩物！”


    “玩物？”


    听闻此言！


    姜月璃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森然的冷意。


    姜月璃一把掐住云清瑶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她的声音，冰冷而偏执。


    “那又如何？”


    “就算是玩物，我也要做他最喜欢，最离不开的那一个！”


    “而你……”


    姜月璃的指甲，几乎要嵌进云清瑶的肌肤里。


    “……你是我选中的礼物，是我用来取悦他的道具！只能由我，也只有我，能亲手将你献给他！”


    “任何胆敢觊觎这份荣耀的人……都得死！”


    “就像那个李道一一样！”


    这一刻，云清瑶在她眼中看到的，不再是疯狂，而是一种……源于最深沉自卑的，绝对掌控欲！


    轰！！！


    就在这极度的屈辱与绝望之中，云清瑶的体内，异变陡生！


    那被苏夜留在她经脉深处，用以疗伤的纯阳圣元残留气息，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竟与她的太上道体，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共鸣！


    至阴至纯的道体，在此刻，本能地渴望着那至阳至刚的力量！


    仿佛干涸的土地，在祈求着甘霖的降临！


    一股玄之又玄的道韵，在她体内流转，竟隐隐有了要冲破化神境二瓶颈，迈向更高层次的迹象！


    然而！


    身体的渴望，却加剧了神魂的撕裂！


    道心的裂痕，在这一刻，非但没有弥合，反而咔嚓一声，蔓延得更长，更深！


    她感觉自己的神魂，正在被硬生生撕成两半。


    一半在痛苦地尖叫，唾弃着这份可耻的渴望。


    另一半，却在卑微地祈求，祈求着更多的温暖。


    濒临……崩溃！


    ……


    与此同时。


    至尊秘境之外，横跨无尽虚空的古老帝关之中。


    一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宫殿内。


    苏夜盘膝而坐，双眸紧闭。


    周身缭绕着精纯至极的纯阳之气，如同一轮煌煌大日，普照四方。


    他正在参悟从系统那里获得的《大日焚天经》，一部足以媲美大帝古经的无上功法。


    就在这时！


    【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苏夜缓缓睁开双眼，一道虚拟的蓝色光幕，浮现在他面前。


    【警告！检测到绑定对象姜月璃情绪出现极度异常波动！】


    【杀意值：999＋（持续飙升中）】


    【依赖值：999＋（持续飙升中）】


    【警告！检测到关联人物云清瑶生命气息极速衰弱，神魂状态极不稳定！】


    顿时！


    苏夜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杀意值和依赖值，同时飙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恐怖数值？


    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着月璃这孩子，正处在一种极度矛盾，极度混乱的精神状态中！


    她一边在疯狂地杀人，一边又在疯狂地……依赖着自己？


    再结合云清瑶那衰弱的气息……


    一个念头，瞬间在苏夜的脑海中成型！


    “定是她们在秘境深处遭遇了强大的敌人！”


    苏夜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与心疼。


    “月璃这孩子，一定是又为了保护清瑶师侄，不惜燃烧自己，拼死一战了！”


    “这孩子……真是孝心可嘉啊！”


    “只是，这般透支自己，对道基损伤极大，真是胡来！”


    苏夜完全误解了系统提示的真实含义。


    在他看来，这无疑是二徒弟在护师姐，舍生忘死的感人画面！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至尊秘境的规则之力极强，即便是本座，也无法随意干涉。”


    “也罢，我便再等三日。”


    “三日后，若是她们还未归来……”


    “我便亲自撕裂虚空，将她们接回来！”


    苏夜的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与自信！


    身为一峰之主，庇护门下弟子，本就是他的责任！


    他并不知道，此刻的秘境之中，正在上演着一出何等荒诞而恐怖的剧目。


    ……


    秘境尽头。


    猩红的残月之下，是一片废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