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解迷惑

作品:《无忧传

    次日,苏州府衙的议事厅内陈设简洁,正中摆着一张长条案几,案上叠放着各州府送来的钱粮账目,两侧分列着十余把椅子。


    江南各州府的官员早早便到了,皆身着官袍,神态肃穆。


    沈珩身着月白锦袍,腰系玉带,端坐于案几首位,目光沉静地扫过众人。


    他安排人把自己所列各州府该分担的份额分发下去,直至各官员皆已阅过发出低低交谈之声时,方说道:“诸位青州大水已淹二十余县,百姓食草根、居窝棚,每日都有流民饿死冻毙,江南素有天下粮仓之称,此次需筹备粮草与银两支援。昨夜周布政使已将各州府账目汇总,吾而后已做了初步安排,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话音刚落,扬州知府李嵩便起身躬身,面露难色:“殿下,非是下官推诿。扬州虽掌两淮盐税,可今岁春汛刚过,盐场受损不少,盐税收缴尚缺三成。若按殿下所定份额抽调物资,恐扬州百姓冬春之际无粮可食,还望殿下酌情减免。”


    “依李知府来看,该是减免多少?”


    “减免三成即可。”李嵩见沈珩闻言后淡淡不语,接着说道:“或是由他州府先行承担,算扬州先欠下的,待秋时再还亦可。”


    沈珩闻言,未立刻作答,转而看向苏州知府孙承业:“孙知府,苏州乃江南富庶之首,账目上载明储备充裕,借扬州所需银粮,可行否?”


    孙承业眼神闪烁,起身道:“殿下有所不知,苏州存粮虽有储备,可其中部分是预留的漕粮,需下月运往京城,断不可动;另有部分需留作本地备荒,若尽数抽调,下半年若遇灾情,百姓便无依恃。依下官之见,苏州能调出的物资有限。”


    “荒谬!”沈珩尚未开口,一旁的常州知府赵衡已厉声反驳,“孙知府这话欺瞒殿下!苏州去年粮产丰收,漕粮早已超额储备,备荒粮也无需留存过多。如今青州百姓命悬一线,孙知府却还想着囤积,是否不妥?”


    孙承业脸色一沉,正要争辩,周布政使却先起身,手中捧着一本账册:“殿下,赵知府所言属实。下官昨日核查苏州账目,发现苏州实际储备比上报更多。”


    孙承业见状,忙跪地叩首:“殿下明察!下官绝非私心,只是苏州丝织业繁盛,许多商户需银钱周转,若抽走过多库银,恐影响商户生计,进而拖累赋税啊!”


    沈珩看着孙承业,语气转冷:“商户生计重要,青州百姓性命便不重要?丝织业没了银钱,尚可缓一缓;百姓没了粮食,便只剩死路一条。孙知府,你且说说孰轻孰重?”


    孙承业额头冒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此时,松江知府起身道:“殿下,松江愿调出物资支援。只是松江多靠海,粮船需经海路运往青州,眼下海上风浪大,恐有风险,还需朝廷派水师护送。”


    厅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少年郎吊儿郎当的呼喊:“爹!爹!您在哪儿啊?快给我些银子,我昨日看中的鹦哥还没买下呢!”


    声音由远及近,众人皆是一愣,纷纷转头望向厅门。


    只见一个身着五彩锦袍的少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那锦袍上绣着金线缠枝纹,颜色艳丽得晃眼,腰间还挂着一串叮当作响的玉佩,头发用玉冠随意束着,几缕发丝散落肩头。他脚步虚浮,脸上带着几分酒气,显然是昨夜宿醉未醒,正是周布政使的独子周瑾。


    周瑾刚踏入大厅,目光随意一扫,见厅内坐满了身着官袍的人,为首的沈珩衣着华贵,气质不凡,与寻常官员截然不同,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脚步猛地顿住,脸上的嚣张神色瞬间僵住,眼神中多了几分慌乱。


    后面跟着两个神色慌张的小吏,显然是方才拦着周瑾却并未拦住。


    而周布政使见儿子这般模样闯进来,还口出荒唐之言,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逆子!你竟敢闯议事大厅!还不速速退下!”


    沈珩却是眸光一闪,心中暗惊,竟是解了昨日之迷惑,继而又恢复了神色。


    周瑾被这般呵斥,更是慌了神,小声嘴硬道:“爹,我就是来跟你要些银子,你至于这么凶吗?”话虽如此,他的声音却不自觉地低了下去,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众人。


    厅内的官员们皆是面露尴尬,有的低头看着手中的账目,有的假装整理官袍,无人敢出声。


    周布政使见状,心中更是焦急,生怕儿子的荒唐行径惹得皇子不悦,忙上前狠狠给了周瑾一个耳光,再对沈珩和众官员躬身致歉:“殿下恕罪!诸位大人恕罪!犬子顽劣无知,不懂规矩,惊扰了议事!”


    周瑾被打得一个踉跄,倒也不敢再还嘴,又被父亲狠狠瞪了一眼,于是行了个礼就匆匆走出了堂外。


    待周瑾的身影消失在厅门外,周布政使再次向沈珩躬身行礼:“殿下,下官教子无方,让您见笑了,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沈珩看着周布政使满头的冷汗,缓缓开口道:“周布政使不必多礼,令郎年纪尚轻,日后多加管教便是。如今议事要紧,大家还是先谈正事吧。”


    周墨闻言,心中感激不已,应道:“多谢殿下恕罪!下官定当尽心商议,绝不耽误正事。”说罢,他才缓缓坐下,只是面上仍留羞愧之色,手指紧紧攥着官袍的衣角,显然还未从方才的尴尬中完全平复。


    众官员皆是心中感慨,谁不知道布政使大人的儿子是个纨绔子弟,爱玩乐也罢了,闯祸更是第一名,当真是来向父母讨债的。


    “水师之事,本王已传信给南京兵部,不日便会有船队前来。至于运输,除了海路,还可走运河,淮安、扬州等地需配合调度漕船,确保粮草早日抵达青州。”


    淮安知府钱博立刻应道:“殿下放心!淮安漕仓可提供漕船,只需各州府粮草运至淮安,下官便可即刻安排起运。”


    沈珩看向众人,语气缓和了些:“诸位大人,本王深知江南膏腴之地,抽调粮草布帛,难免损及地方生计。然青州遭此水患,饿殍遍野,黎民困于泥沼,实乃燃眉之急。


    古人云‘唇齿之邦,唇亡则齿寒’,江南与青州同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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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胤疆土,百姓皆是父皇子民。今日青州陷水火,江南视万民疾苦于不顾,他日江南若遇蝗旱之灾、洪涝之祸,却又如何?还望诸位以天下苍生为念,共解青州倒悬之危,也好在史书之上留下各位大臣青名。”


    姜无忧再回到京城去时,沈珩自然还在江南,姜无忧却仿佛是松了一口气——如今不见沈珩也好,见到了的话她也不知该如何相处了。


    卢小意和孙奇两人则是想着法儿地给她找趣儿,再加上身边的二师兄,身边竟是难得的热闹。


    姜无忧知道他们好意,却实在没心情玩乐,只是日日待在宅中。一天内多半的时间都在练剑,实在没力气了就取出琴来抚琴。


    那日姜无忧弹了许久的琴,曲尽才看见不远处姜礼正托着腮浅笑看着自己。


    姜礼与她对视后走近,“无忧如今长进真是大了,还会弹琴了。”


    “这两年倒也花了不少时间来学。”


    “无忧聪慧,学什么都能佼佼。”


    姜无忧笑了,“师兄别打趣我了,无忧知道自己在琴上并无天赋,只不过无聊时候自娱罢了。”


    这时恰卢小意走了进来,脸上带笑,手里那这个信封晃悠,“无忧,看我给你拿什么来了?”


    姜无忧抬起头,说道:“信?谁的?”


    “可不是给你姜无忧的,是给方问雪方姑娘的。”


    姜无忧接过信来,就听着卢小意接着笑道:“这是在武林大会上被你迷倒的少年少女写的,他们恰好在品香阁打听你,杏儿就许他们写了这封信。”


    姜无忧把信拆开,里面果然是两张信笺,她仔细看来,直至看到署名才发觉自己对这两个少年郎是有些印象的。


    正是那位年纪十三四的女孩和为比她略大些的男孩,两人都算是有些天赋,而男孩出身名派,招式到底更规矩些。


    卢小意面上满是骄傲之色,“无忧一出手,不知多少人梦里想着同你讨教呢。这两个孩子能找到品香阁,也算是你们之间有缘分,怎么样?可打不打算收个徒弟?”


    姜礼听卢小意这话便被逗笑了,印象里那个活泼爱闹的小师妹竟要调转身份,摇身一变做别人的师父了?


    不过若论功夫,姜无忧自然是当之无愧,收百八十个徒弟又有何妨?


    “无忧,你怎么想?”


    “不见了吧。”


    卢小意在她身侧坐下,“当真一面都不见?总归你近来无事,点拨点拨小孩子嘛。”而卢小意真实的用意则是叫姜无忧忙起来,忙起来自然就不会陷在悲伤之中出不来了。


    “收徒乃是大事,根骨倒是其次,品行才是第一位,否则好容易教出了厉害徒弟他偏去作恶怎么办?再者说,我虽有些功夫,却并不会教人,何必误人子弟?”


    “那就不收徒,只圆了两个小孩子的梦同他们见一面又如何?”


    “小意,我蒙面又换名姓是为了什么?”


    “好啦,那就不见。反正无忧的功夫这样好,走到哪里也不会少了追随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