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寻昼一把把佝偻男子打晕,看见岁黎苍白的脸色,给她递了颗药丸。


    “补补气血。”


    岁黎只是表面看起来苍白,似乎是被吸狠了灵力,但是实际却并没有。


    她摇头,“不用,我没事。”


    “这人吸引来的竟然不是同伴,而是床?”宋闻声摩挲着下巴。


    明明是与青雀一样的语言,吸引来的东西却又不同。


    这夜焚城的诡异之处看来又多了一样。


    然而,那被岁黎符箓暂时封印的床榻,却在此刻又传来异动!


    白霜覆盖的暗红木板下,那搏动感再次变得清晰,甚至比之前更加强烈,隐隐发出“咚……咚……”的闷响,与门外残留的死寂形成诡异的呼应。


    嵌在床板上的铜钱金光剧烈闪烁,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这东西……和外面的有关联?”宋闻声盯着床板,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


    “嗤啦!”


    一道尖锐的撕裂声猛地从头顶传来!


    两人骤然抬头,只见屋顶的木质横梁之间,不知何时探出了数只干枯、漆黑的手爪,正疯狂地撕扯着屋顶的板材!


    碎屑簌簌落下,火光从破开的缝隙中透入,映出那些手爪后方模糊扭曲的黑影,以及一双双空洞闪烁着幽光的眼睛。


    几乎同时,厢房唯一的窗户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窗棂剧烈变形,仿佛正被巨大的力量从外挤压!


    明明佝偻男子昏迷了,但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执着:


    “客人……夜深了……添点热水……暖暖身子吧……”


    话音未落,门板猛地向内凸起,出现数道清晰的爪痕!


    顷刻之间,厢房门户、屋顶、窗户,皆遭侵袭!


    他们被彻底包围了。


    岁黎能感觉到袖中的瞑焦躁地游动,传递着危险的信号。


    宋闻声的剑已半出鞘,寒光凛冽。


    而相寻昼也迅速做出准备。


    那张被封印的床榻搏动得愈发狂躁,仿佛一颗行将爆炸的心脏。


    岁黎目光扫过岌岌可危的门窗和不断落下的屋顶碎屑,最后定格在那张诡异的床上,脑中灵光一闪。


    “床!”她疾声道,“这东西既是‘核心’,也可能是‘通道’!与其被困死在这里,不如……”


    宋闻声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眼神一厉:“赌一把?”


    “赌一把!”岁黎斩钉截铁,同时双手结印。


    原本贴在床板上的紫色符箓光芒大盛,电光不再压制,反而如同利刃般向内侵蚀!


    既然封印不住,那就强行撕开它!


    “好!”宋闻声应得干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猛地召回嵌在床板上的铜钱,那铜钱飞回他手中时,金光已略显黯淡。


    几乎在铜钱离体的瞬间,失去了压制的床榻剧烈震颤起来。


    暗红木板上的“血管”疯狂搏动,发出沉闷如擂鼓的“咚咚”声。


    岁黎指诀变幻,紫色符箓暴涨,不再试图劈碎,而是化作无数细碎的雷蛇,疯狂切割、钻入那搏动的木质纹理之中!


    “咔嚓……嗤……”


    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暗红床板中央,被雷电与之前剑气损伤的地方,猛地裂开一道缝隙!


    没有木屑,涌出的竟是一股浓稠如墨、散发着类似腥气的黑色雾气!


    “就是现在!”


    岁黎低喝一声,与宋闻声同时而动,相寻昼紧随其后,三人化作两道流光,毫不犹豫地冲向那裂开的缝隙!


    就在他们身形没入黑雾的刹那,身后的厢房门窗轰然破碎!


    干枯的黑爪与扭曲的黑影如同潮水般涌入,扑向他们消失的地方,却只抓到了一片残留的气息与翻涌的黑雾。


    ……


    短暂的失重与空间扭曲感传来。


    岁黎只觉得周身被那腥冷的黑雾包裹,灵力运转都滞涩了几分。


    她紧紧握着瞑所化的小蛇,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抓住了身旁宋闻声的衣袖。


    不过一两个呼吸的时间,脚下一实,周围的黑暗骤然褪去。


    一股更加浓郁、仿佛沉淀了千百年的陈旧香料与腐朽之物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几乎窒息。


    他们站在了一条狭窄、幽深的通道之中。


    通道两侧是粗糙的、暗红色的石壁,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镶嵌着一盏油灯。


    灯焰是那种熟悉的幽蓝色,跳动着,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凹凸不平的墙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身后,那他们跌落出来的地方,并非什么床板裂缝,而是一面同样暗红色的、光滑如镜的石壁。


    此刻正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随即迅速平复,再也看不出任何异常。


    那令人不安的刮挠声和沙哑的叫门声,也彻底隔绝。


    死寂。


    只有幽蓝灯焰燃烧时发出的、极其轻微的“噼啪”声,以及他们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岁黎松开抓着宋闻声衣袖的手,迅速打量四周。通道向前后延伸,深不见底,不知通向何方。


    “看来是赌对了,”宋闻声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有些低沉,他拍了拍衣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后,“这里……像是城下?”


    岁黎点头,指尖轻轻拂过身旁的石壁,触手冰凉湿滑,还带着一种诡异的、类似活物的微弱弹性。


    “那床榻果然是某种传送枢纽。只是不知,将我们传到了何处。”


    瞑从她袖口探出头,猩红的信子吞吐着,似乎在感知着什么,随后传递来一种混杂着警惕与……一丝奇异兴奋的情绪。


    “小心些,”岁黎低声道,“这里的感觉,比上面更……‘诡异’。”


    宋闻声握紧了手中的剑,率先迈步,选择了通道的一端:“总不能留在这里。我倒要看看,这夜焚城底下,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幽蓝的灯火映照下,两人的身影融入通道深沉的黑暗之中,脚步声在寂静里回响,一步步踏向未知的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