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寝宫外，那名妖将去而复返，声音比之前更加惊惶。


    “陛、陛下！人族联军派来了使者，正在殿外求见！”


    凤倾天眉头一皱：“什么使者？不见。若是来求和，就让他们退兵百里再谈。”


    “可……可是……”妖将的声音都在发抖，“来的使者，不是一个……”


    “为首的，是大乾女皇姬灵霜，青云剑宗宗主云紫月，合欢宗宗主苏媚儿，听雪苑之主洛凝霜，还有药王谷圣女白素问……”


    “她们她们五个人，都来了。”


    “她们五个人，都来了。”


    妖将的禀报声，在空旷的寝宫内回荡，带着一丝荒诞离奇的颤音。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莫宇凡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十万口大钟同时敲响，震得他头晕眼花，几乎站立不稳。


    什么玩意儿？


    五……五个人，都来了？


    姬灵霜、云紫月、苏媚儿、洛凝霜、白素问……


    这五个名字，每一个都代表着一方顶尖势力，每一个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现在，她们组成了一个“谈判天团”，一起来了？


    来妖皇殿？


    来凤倾天的地盘？


    这是什么操作？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不对，这是一起来送！


    莫宇凡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她们可能会继续陈兵施压，可能会派一个无关紧要的使者来回扯皮，甚至可能因为内讧而分崩离析。


    但他万万没想到，她们会选择这种最直接，最刚猛，也最……愚蠢的方式！


    这已经不是谈判了，这是上门挑衅！是赤裸裸地告诉凤倾天：我们五个，一起来抢男人了！


    他下意识地，通过灵魂锁链，去感知凤倾天此刻的情绪。


    预想中的滔天怒火，并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一种极其诡异的，混杂着“错愕”、“荒谬”、“不屑”，以及一丝丝被点燃了的，名为“兴奋”的情绪。


    就像是一头睡狮，被几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子，跳到脸上撒野。


    它甚至懒得生气，只是觉得……很有趣。


    凤倾天缓缓转过身，那双金色的凤眸，落在了莫宇凡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


    她的嘴角，慢慢地，慢慢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那是一个充满了玩味、残忍与期待的笑容。


    “看。”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莫宇凡的脸颊，动作温柔，眼神却亮得骇人。


    “看看你招惹来的这些好姑娘。”


    “她们为了你，可真是什么都敢做啊。”


    “你说，我该怎么‘招待’她们，才不算失了礼数呢？”


    莫宇凡感觉自己从头皮到脚底，都在冒着寒气。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


    说“陛下您千万别冲动，她们只是来送人头的，您宰了她们会脏了您的手”？


    还是说“陛下您大人有大量，放她们一条生路，她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无论说什么，都是错！


    任何一丝为她们辩解的言语，都会被视为“旧情难忘”，瞬间点燃凤倾天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


    “怎么不说话了？”凤倾天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刚才为了我，跟一群蝼蚁划清界限的勇气，去哪了？”


    她是在提醒他，提醒他刚刚那场“精彩”的表演。


    莫宇凡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刚才的戏，继续演下去，演得更真，更投入！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迅速酝酿起一股与凤倾天如出一辙的，冰冷的，不耐烦的情绪。


    “一群不知死活的蠢女人罢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她们来，无非就是想把我要回去。真是可笑，我是东西吗？是她们想要就要，想还就还的？”


    他主动挣脱凤倾天的手，脸上带着一种被打扰了清静的厌烦。


    “陛下，不必理会她们。晾她们几天，她们自然会觉得无趣，自己滚蛋。”


    他的语气，他的神态，他传递过来的情绪，都在完美地诠释着一个“被前任们骚扰到烦不胜烦，只想跟现任好好过日子”的渣男形象。


    “哦？”凤倾天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就这么简单？我还以为，你会求我，放她们一马呢。”


    “放她们一马？”莫宇凡冷笑一声，这声冷笑，是他从苏媚儿那里学来的，带着三分凉薄，七分不屑，“她们的死活，与我何干？我只关心，她们的到来，会不会打扰到您。会不会……影响您炼化那东西的心情。”


    他恰到好处地，将话题引回了刚刚才看到的“邪神之心”。


    这一手，堪称神来之笔。


    它完美地将自己的立场，与凤倾天的核心利益，捆绑在了一起。


    ——我关心的不是她们，而是你。我烦的不是她们来找我，而是她们的到来，会影响到“我们”的正事。


    凤倾天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你倒是……学得很快。”


    她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


    但她确实被取悦了。


    “不过，人都已经到家门口了，避而不见，可不是我妖族的待客之道。”


    她转身，重新坐回那张华丽的妖皇宝座之上，姿态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传她们进来。”


    她对着殿外的妖将，下达了命令。


    然后，她对着莫宇凡，招了招手。


    “过来。”


    莫宇凡心中一凛，但还是依言走了过去。


    “站到我身边来。”凤倾天拍了拍自己宝座旁的扶手。


    那是一个绝对的，宣示主权的位置。


    莫宇凡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知道，凤倾天想做什么。


    她要当着那五个女人的面，上演一出“帝后临朝”的戏码。


    她要用最残忍，最直接的方式，击溃她们所有的幻想与尊严。


    而他，就是她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怎么，不愿意？”凤倾天感受到了他的抗拒，声音微微转冷。


    “不，是我的荣幸。”莫宇凡压下心中所有的波澜，脸上挤出一个顺从的，甚至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乖乖地站到了她的身侧。


    他知道，大戏，要开场了。


    而他，既是演员，也是唯一的观众。


    妖皇殿，正殿。


    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巨大的殿堂，由黑金色的巨柱支撑，穹顶之上，仿佛有星河流转。两排身披重甲的妖王，手持兵刃，分列左右，每一道目光，都如同实质的刀剑，充满了审视与敌意。


    姬灵霜、云紫月、苏媚儿、洛凝霜、白素问，五人并肩，站在大殿的中央。


    即使是面对如此恐怖的阵仗，她们五人，依旧保持着各自的风度。


    姬灵霜一身明黄龙袍，头戴帝冠，神情威严，皇者之气与周围的妖气分庭抗礼。


    云紫月白衣胜雪，手按剑柄，眼神清冷，整个人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苏媚儿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仿佛不是来龙潭虎穴谈判，而是来后花园游玩。


    洛凝霜神情淡漠，只是抱着她的听雪剑，安静地站在那里，却自成一个冰雪世界，任何充满恶意的目光，在靠近她之前，便被无形的剑意冻结。


    白素问则是一身素雅的绿裙，神情温和，却也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坚定。


    她们五个人站在一起，本身就是一道足以让三千道州为之侧目的风景线。


    而在大殿的尽头，那高高的台阶之上，妖皇凤倾天，斜倚在她的宝座上。


    她的目光，轻蔑地扫过下方的五人，像是在看几只不自量力的宠物。


    但，这并不是让五人瞳孔骤缩的原因。


    真正让她们心神剧震，呼吸停滞的，是站在凤倾天宝座旁边的那个人。


    莫宇凡。


    他穿着一身极其华贵的黑色锦袍，袍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凤凰图纹，那是妖族皇室的标志。


    他的面容，比之前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妖异俊美，眉心处，一点金色的火焰印记，若隐若现，与凤倾天眉心的印记，遥相呼应，如同一对天生的烙印。


    他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垂着眼，神情淡漠，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精美的人偶。


    他看着她们，眼神却像是看着几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几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啊？”


    凤倾天慵懒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她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莫宇凡的肩膀上，指尖，在他的脖颈处，轻轻地，暧昧地，来回划动。


    这个动作，充满了极致的挑衅与炫耀。


    姬灵霜的指甲，深深地掐入了掌心。


    云紫月的剑，在嗡嗡作响。


    史上最豪华，最恐怖，也最离谱的修罗场，在这一刻，正式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