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莫宇凡的新住处，被姬灵霜安排在了紫禁城西苑的一处独立宫殿群，名为“承光殿”。这里曾是某位前朝太子的居所，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极尽奢华。比起听雪苑的清冷，更多了几分人间富贵气。


    此刻，莫宇凡正盘坐在殿内静室的蒲团上，研究着体内的《五帝华盖》神通。


    这神通，比他想象的还要玄妙。它不仅能模拟和融合五女的力量，形成防御，更像是一个“路由器”，将她们五人的“信号”接入他这个“服务器”中。他能模糊地感知到她们五人的大致方位和情绪波动。


    比如现在，他能感觉到东城方向，云紫月那股清冷中带着一丝郁结的气息；而皇宫深处，姬灵霜的气息则如同一团平稳燃烧的火焰，沉静而有力。


    这简直是顶级的修罗场预警雷达。


    “系统，这10%的控制权，到底有什么用？我能用它屏蔽你的任务发布吗？或者，能不能给我来一份异世界的肥宅快乐水？”莫宇凡在脑海中，尝试着与系统沟通。


    【权限不足。】系统冰冷地回应。


    【10%控制权，当前已解锁功能如下：】


    【一、信息屏蔽（初级）：每日可申请一次，屏蔽自身非核心状态信息一刻钟。申请需消耗情劫之力。】


    【二、数据库查阅（受限）：可消耗大量情劫之力，查询数据库中‘非加密’信息。例如：其他‘使徒’候选人（代号）及基本资料。】


    【三、任务协商（微调）：在接收强制任务时，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可消耗巨额代价，对任务的非核心词条进行‘修正’申请。成功率与代价及任务难度相关。】


    莫宇凡看得眼角直抽。


    搞了半天，这10%的控制权，就相当于一个公司的普通员工，有了一天十五分钟的带薪拉屎时间，能看一看公司内部不涉密的八卦，以及在老板给你派送命活的时候，可以试着申请把“死线”从今天改成明天，但代价可能是扣掉你半年工资。


    这他妈也太坑了！


    就在他腹诽不已的时候，那道冰冷的提示音，终于显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


    【强制任务发布：】


    一行血红色的文字，如同烙印一般，出现在他的识海中。


    【任务名称：凤凰的眼泪】


    【任务目标：前往南疆十万大山，盗取妖皇‘凤倾天’的本源之火——涅槃之火。】


    【任务时限：一个月。】


    【任务失败惩罚：系统将随机抽取一名与宿主存在‘情劫’关联的女性角色，永久性抹除其对宿主的所有正面及中性记忆，并植入‘绝对杀意’。该杀意优先级为最高，不可逆转，不死不休。】


    静室之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莫宇凡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怔怔地看着那行血色的惩罚条款，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这不是任务，这是催命符。


    这根本不是一个阳谋，而是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饰的恶意！


    妖皇凤倾天，那是谁？


    那是活了近万年的老怪物，本体为上古天凤，三千道州公认的战力天花板。别说他现在只是个初入大乘的“水货”，就算是真正的老牌大乘修士，在她面前，也跟刚出生的鸡仔没什么区别。


    去盗她的涅槃之火？这和跑到一头霸王龙的嘴里去拔它的智齿，有什么区别？


    任务的难度，已经突破了天际。但真正让莫宇凡感到恐惧的，是那个恶毒到极致的惩罚。


    随机抹杀一位女主的记忆，并植入绝对杀意。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旦他失败，云紫月、洛凝霜、苏媚儿、姬灵霜、白素问中的某一个，会瞬间变成一个六亲不认，只为杀他而存在的疯子。


    一个化神境的师尊，一个剑心通明的剑仙，一个魔宗宗主，一个皇朝公主，一个神秘的丹谷传人……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变成这种只剩下杀戮本能的敌人，都将是一场无法想象的灾难。


    这等于在“妇愁者联盟”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火药桶里，直接引爆一颗核弹。


    系统，或者说那个藏在系统背后的“老板”，在用最直接的方式，警告他，敲打他。


    ‘别以为耍了点小聪明，拉起了一支队伍，就能跟我叫板。你，和你的联盟，在我眼里，不过是可以随时拆散的玩具。’


    莫宇凡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毫无所觉。


    一股巨大的愤怒与无力感，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这件事，瞒不住。


    他不可能一个人偷偷溜去送死。就算他想，这个任务失败的后果，也需要所有人共同承担。


    他必须把这个烫手到足以焚天的山芋，摆到桌面上，让那几位“最高决策层”的姑奶奶们一起看看。


    半个时辰后，承光殿正殿。


    灯火通明，气氛却比深夜的乱葬岗还要阴冷。


    五位刚刚分开不到一天的女人，再次被莫宇凡召集到了一起。当她们听完莫宇凡转述的“来自上界敌人的新指令”后，每个人的表情，都精彩到了极点。


    “不可能！”


    云紫月第一个拍案而起，她身下的白玉莲台，都因她失控的灵压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凤倾天乃上古妖皇，万年前便已是合道巅峰的存在，历经数次天地大劫而不死，如今修为深不可测。别说你去盗她的涅槃之火，就是我们五人联手，兵临十万大山，也未必能讨到半分便宜！这是让你去送死！”


    她的愤怒，一半是针对这个“上界敌人”的歹毒，另一半，则是对自己“藏品”即将面临损毁的焦虑。


    洛凝霜的眉头，也紧紧蹙起。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搭在剑柄上的手，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用力。她的判断和云紫月一样，此行，九死一生。


    “咯咯咯……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苏媚儿的反应，却截然不同。她的眼中，闪烁着兴奋与狂热的光芒，“妖皇凤倾天啊，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小郎君，你的这个‘敌人’，还真是看得起你。竟然给你安排了这么刺激的游戏。”


    她舔了舔红唇，继续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机会。我魔道古籍记载，凤倾天虽强，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万年前，她曾有一个情同性命的妹妹，后来……死在了一个人族男人的手上。据说，从那以后，她便性情大变，疯疯癫癫。若是我们能从这方面入手，或许……”


    “荒谬！”姬灵霜冷声打断了她，“苏宗主，你以为这是在编排话本吗？拿万年前的陈年旧事，去赌一位妖皇的性情？你这是在拿莫宇凡的命，拿我们所有人的未来开玩笑！”


    她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作为皇朝的掌权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十万大山的恐怖。那里是人族的禁区，是大乾王朝地图上，永恒的黑色板块。


    “那依你之见呢？”苏媚儿媚眼一挑，毫不示弱地反问，“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小郎君任务失败，然后我们五个人里，随机出现一个六亲不认的疯子，把我们自己人杀个精光？姬妹妹，你身为皇女，最懂权衡利弊。一个莫宇凡的风险，和我们五人内乱的风险，孰轻孰重，你算不明白？”


    苏媚儿的话，虽然难听，却无比现实。


    一时间，大殿内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云紫月和洛凝霜主张放弃，认为这是不可完成的任务，应该从长计议，寻找对抗“惩罚”的方法。


    而苏媚儿和姬灵霜，则从各自的角度，倾向于冒险一试。一个是为了寻求刺激和机会，一个是为了“止损”和潜在的政治利益。


    只有白素问，她托着下巴，像一个研究员在分析课题。


    “涅槃之火，是世间最纯粹的生命与毁灭之力的结合体。理论上，它可以焚尽万物，也可以浴火重生。凤倾天的本体是天凤，她的涅槃之火，蕴含着一丝不朽的法则。如果能得到一缕进行研究……”她看向莫宇凡，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渴望，“你的身体，经过五种道则的淬炼，或许是唯一有可能承受涅槃之火的存在。从研究角度看，成功率为……百分之零点三。但其学术价值，无可估量。”


    莫宇凡听着她们的争论，一个头两个大。


    他算是看明白了。


    这个所谓的“妇愁者联盟”，在真正的危机面前，根本就是一盘散沙。她们的出发点，永远是自己的立场和利益。


    云紫月关心她的“藏品”会不会碎。苏媚儿关心游戏刺不刺激。姬灵霜关心风险和收益。白素问关心实验数据。


    唯一真心实意，单纯在为他这个人担忧的，或许只有洛凝霜。但他能感觉到，洛凝霜的担忧，也只是担忧而已，她提不出任何有效的解决方案。


    不能再指望她们了。


    莫宇凡头痛欲裂地闭上了眼睛。他意识到，这道题，从一开始，就不是为她们准备的。


    这是系统，给他一个人的绝境。


    他必须，自己破局。


    他的神念，沉入识海，望向了那代表着10%权限的，微弱的光芒。


    【任务协商（微调）：在接收强制任务时，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可消耗巨额代价，对任务的非核心词条进行‘修正’申请。】


    这是他，唯一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