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和尚的微笑，像一根淬毒的针，瞬间刺破了莫宇凡精心构建的心理防线。


    他不是别人，正是莫宇凡在青云剑宗，名义上的另一位师父，负责教导他佛法用以“静心”的菩提佛国挂名长老——了尘禅师。


    也是师尊云紫月最忠心的仆人。


    他出现在这里，只代表一件事——云紫月，已经知道了神都发生的一切。甚至，她的人，已经先她一步，抵达了战场。


    莫宇凡的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如果说姬灵霜、洛凝霜和苏媚儿是三头看得见，可以周旋的猛虎，那师尊云紫月，就是一条潜伏在最深暗处的，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的史前巨鳄。


    她的温柔，是世界上最致命的毒药。她的囚笼，是用爱意编织的，让人无处可逃。


    【蓝色警报！【云紫月】的‘占有欲’已具现化为‘监视者’，抵达神都！精神链接强度大幅提升！警告！宿主的任何异常行为，都可能被实时传递！】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残酷，证实了莫宇凡的猜想。


    他甚至能感觉到，一道温和而又无孔不入的神念，正若有若无地笼罩着自己，像春风拂面，却带着无法挣脱的束缚感。


    莫宇凡的脚步，只是顿了半秒，便恢复了正常。他没有再看那老和尚一眼，仿佛只是一个寻常的路人，转身，融入了夜色中的人流。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所有表演，都多了一位最挑剔，也最危险的观众。


    他不能慌，不能乱。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表现得和平时一样。


    “有趣，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莫宇凡在心中对自己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自我催眠，“修罗场PLUS版本，现在才算正式拉开帷幕。系统，这种S+++级别的副本，通关奖励是不是也该翻几番？”


    系统沉默。


    莫宇凡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关于师尊的恐惧压到心底最深处。眼下，他必须先解决掉三日后的鸿门宴。


    这不仅是三个女人的战场，更是他向那位“场外观众”展现自己“一切尽在掌握”能力的关键演出。他必须演好，演得天衣无缝。


    ……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这三天里，整个神都的上流社会，都因为九公主府的一张请柬而暗流涌动。


    所有人都知道，九公主殿下要在湖心亭设宴，宴请的客人，身份更是惊世骇俗。


    一位，是合欢宗的魔女苏媚儿。


    一位，是青云剑宗的剑仙洛凝霜。


    一正一魔，水火不容。


    而将这两位截然不同的人物串联起来的，是最近在神都声名鹊起，被誉为“九公主的麒麟才子”的那个神秘男人——莫宇凡。


    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公主府，想要看看这场注定不会平静的宴会，到底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是正魔大战，当场开打？还是九公主强势镇压，彰显皇权？


    没人能猜到结局。


    宴会当日，清心湖畔，张灯结彩，却又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公主府的护卫，数量比平时多了三倍，个个身披重甲，手持破法强弩，将整个湖心亭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姬灵霜显然是做足了准备。这里是她的主场，她要确保，任何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内。


    莫宇凡作为名义上的“半个主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袍角用银线绣着繁复的云纹，衬得他愈发气质超然。他站在通往湖心亭的九曲桥头，负责迎接客人。


    他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神念，已经分成了四股。


    一股，用来应对即将到来的三位女主角。


    一股，用来监控全场，防止太子的人狗急跳墙。


    一股，用来和脑海里的系统斗智斗勇，疯狂刷新着警报面板。


    而最大的一股，则用来构建一道虚假的“心理防线”，向那位隐藏在暗处的“监视者”，表演着一个“从容不迫、智珠在握”的完美形象。


    “我不是社畜，我是奥斯卡影帝。”莫宇凡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午时三刻，宾客至。


    最先到来的，是苏媚儿。


    她今天，没有乘坐那招摇的黑色凤辇，而是选择步行而来。


    她穿着一身血红色的长裙，裙摆拖曳在地，像一朵盛开的，带着剧毒的曼陀罗。脸上画着精致而又妖异的妆容，红唇如血，眼波流转间，媚态天成。


    她一步步走上九曲桥，所有护卫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随即又像是被烫到一样，慌忙移开。


    她就是行走的荷尔蒙，是欲望的化身。


    “小郎君，让人家好等。”她走到莫宇凡面前，无视周围所有的目光，直接伸出柔若无骨的手，想要挽住他的胳膊。


    莫宇凡不动声色地侧了半个身子，避开了她的触碰，同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微笑道：“苏宗主，公主殿下已在亭中等候多时。”


    他用“苏宗主”这个称呼，刻意拉开了距离，也点明了她今天的官方身份。


    苏媚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随即又被更加浓烈的兴奋所取代。她知道，游戏开始了。


    她咯咯一笑，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独自一人，走向了湖心亭。


    她前脚刚走，后脚，一股冰冷的剑意，便笼罩了整个九曲桥。


    洛凝霜到了。


    她依旧是一袭胜雪的白衣，不施粉黛，素面朝天。但她的容颜，却像是天地间最完美的杰作，清冷，绝俗，不染一丝尘埃。


    她就像是与苏媚儿截然相反的另一个极端。如果苏媚儿是地狱里最妖艳的火，那她就是天山上最圣洁的雪。


    她走到莫宇凡面前，停下脚步。


    “她身上，有邪功的味道。”洛凝霜看着苏媚儿的背影，淡淡说道。


    “所以，才需要师姐的剑，来镇压。”莫宇凡的回答，滴水不漏。


    洛凝霜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在与莫宇凡擦肩而过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小心。”


    随即，她也走向了湖心亭。


    莫宇凡看着一红一白两个绝美的背影，在湖心亭那相遇，遥遥对峙，空气中仿佛已经迸发出了无形的电光火石。


    他正准备松一口气，跟上去主持大局。


    就在这时，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阿弥陀佛，莫施主，别来无恙。”


    莫宇凡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缓缓转身，看到了那个穿着灰色僧袍的了尘禅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而在了尘禅师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素雅的青色衣裙，容貌温婉，气质柔美，嘴角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慈爱，仿佛能包容世间的一切。


    正是他日思夜想，又怕得要死的师尊——云紫月。


    她怎么会亲自来？！而且是和了尘一起，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这里！


    莫宇凡的大脑，宕机了。


    所有的预案，所有的剧本，在这一刻，全部作废。


    最终BOSS，提前降临了。


    “凡儿。”云紫月看着莫宇凡，眼神里充满了宠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怨，“你在外面玩了这么久，也不跟师尊说一声。为师……很想你。”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莫宇凡的心头，却让他感觉到了泰山压顶般的窒息。


    湖心亭内，姬灵霜，洛凝霜，苏媚儿，三位风格迥异的绝色女子，已经呈现三足鼎立之势，气场碰撞，几乎让周围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她们都在等待着这场宴会的主角——莫宇凡的登场。


    然而，她们等来的，却是莫宇凡，领着第四位客人，缓缓走上九曲桥的景象。


    当她们看清云紫月的容貌，感受到她身上那股深不可测，又温柔如海的气息时，三人的脸色，不约而同地，都变了。


    姬灵霜的霸道，苏媚儿的妖媚，洛凝霜的清冷，在这股温柔的气息面前，仿佛都矮了一头。


    这是一种来自更高生命层次的，绝对的碾压。


    “凡儿，不给为师介绍一下吗？”


    云紫月微笑着，目光一一扫过亭中的三位女子，最后，落在了莫宇凡的脸上。


    “这几位，是你的新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