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钟馗借银

作品:《正气凛然西门庆

    蛇莓……两面针……苍耳……虎掌草……狗尿苔……螳螂……一个个名字在西门庆脑海中闪过,代表着一次次逃出生天的可能,却都在此刻宣告无用!


    就在他彻底绝望的一刹那,一个声音,忽然在西门庆混乱的识海中响起:“主公莫慌!本官……咳,本草不才,或可助主公共脱此厄!”


    是程万里!那株被龙鳞锁吞噬化作“败酱草”的前任东平府知府。


    西门庆神识中嘶吼:“快!快!”


    他眼睁睁看着军士捡起金枪交还给董平,董平将金枪高举,显然准备命令发射弓弩了!


    “嘿嘿嘿……主公屏息!且看老程这‘万里飘香’的奇效!”


    败酱草的声音带着一种即将完成恶作剧般的得意。


    西门庆只觉得右手心融合龙鳞锁的位置,骤然传来一阵异样的悸动!


    一缕缕颜色介乎于墨绿与深褐之间、粘稠如活物般的浓稠烟雾,没有任何物理阻碍的,直接从虚空般的龙鳞锁内部怦然溢出!


    这烟雾一出现,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万分之一的恐怖恶臭,便如同实质的海啸般瞬间爆发、席卷、充斥了方圆十丈内的每一个角落!


    这臭味完全超越了常人对“臭”的认知极限!


    如同搅拌着无数蠕虫和粪便的沼泽底部被彻底搅翻!又带着酱缸在烈日下暴晒百年后浓缩至极致的酸、腐、馊、朽、腥……正以爆炸般的速度释放出来!


    “呃呕——!这就是中阶灵药的威力吗?……”


    首当其冲的西门庆,只觉得这股气味直冲天灵盖,一股无法压制的、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直冲喉咙!眼睛瞬间火辣辣的灼痛!


    这感觉简直是针对嗅觉的毁灭性打击!


    “哇——!扑通!”


    “哐当!妈呀!什么……呕……”


    “我的眼睛!鼻子……呕……救命!有毒!是毒气!”


    “咳!咳咳……天杀的……呕……比茅坑还……呕哇……”


    ……


    惨叫声、呕吐声、兵刃坠地声、铠甲碰撞倒地声瞬间响成一片,有些步卒直接翻着白眼,在恶臭中昏死过去!


    成排的战马更是悲鸣不止,疯狂的扬蹄扭动,将背上的骑将甩落在地!


    只有董平!不愧为双枪将,体质最为强悍!


    他虽然也被那恶臭熏得胃里翻江倒海,但他眼中杀机更盛!强行稳住剧烈摇晃的身形,死死锁定了向外狂奔的那道黑色身影!


    “哪里走!”董平猛夹马腹,朝着西门庆疾追而去,远处数名亲兵飞奔而至,紧跟着董平一同追杀而来。


    西门庆踉踉跄跄向前狂奔,身后的马蹄声和董平的怒吼却如同索命魔音紧追不舍!


    他知道,只要停下吸一口气,或者慢上一分,就必定是双枪穿胸而过的下场!


    眼看距离银库区外围一处相对僻静的废弃堆料场只有一步之遥,只要冲入那边的矮房巷道就可能有转机!


    但就在这最后的希望边缘,西门庆脚下猛地一绊,向前扑倒……


    完了!


    绝望彻底吞噬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然而,就在这命悬一线的最后时刻!


    “嗷呜——!”


    一声震撼灵魂、撕裂天地的兽吼!毫无征兆的、从西门庆右手融合的龙鳞锁深处爆发出来!


    一只完全由精纯能量构成的巨大虎爪虚影,在西门庆身后凭空凝聚!


    这只虎爪庞大无比,覆盖着清晰无比的黄黑相间花纹,尖锐的利爪长逾数尺,径直朝着策马追来、已然挺枪欲刺的董平和他那匹神骏黑马——狠狠拍下!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彻底凝固!


    董平脸上的狞笑、眼中的杀意、挺枪的动作,以及他坐下黑马扬蹄前冲的英姿,都定格成一个清晰无比的画面。


    “轰隆!”


    一声如同平地惊雷猛然炸开!


    那只巨大的能量虎爪自上而下,重重拍在董平身上,没有格挡,没有哀嚎……血肉、筋骨、盔甲、马匹……所有的一切物质结构都被一股毁灭性的力量瞬间拍成了肉泥!


    只有一个清晰的、巨大的虎爪印,如同天神凿刻般,深深地印在了青石板地面中央!


    死寂!瞬间笼罩了这片被恶臭和杀戮洗礼的修罗场!


    董平身后的亲兵,个个如双眼几乎要从眼眶里瞪裂出来:


    “虎……虎神!钟馗的坐骑,不就是一只虎神爷爷?”


    “是……是神罚!是虎神爷爷显灵了!”


    “跑……快跑啊!董将军……董将军被虎神拍成齑粉了!”


    ……


    亲兵们连滚带爬,亡命奔逃而去!混乱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堆料场外的黑暗里。


    西门庆半卧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咔吧”一声,一片龙鳞了无痕迹地嵌入他的右手腕内关穴。


    “锁灵!”他摸了摸右手腕,稍作喘息,问道:“你方才明明说,所有灵药都已用尽!为何这虎掌草的力量还能再次发动?还是这等……灭神诛仙的威势?”


    识海内,锁灵的虚影也呈现一片凌乱的光影,仿佛同样被吓得不轻。但听到西门庆的问话,她短暂呆滞了一下,猛地恍然大悟!


    “啊!我…我想起来了!虎掌草它不一样!”锁灵的声音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和后怕的颤抖,语速快得像蹦豆子。“本姑娘疏忽了,这虎掌草……它不一样啊!它本源是来自虎魄啊!”


    锁灵的光影兴奋地比画着,仿佛在强调一个极其重要却被忽略的细节:“老虎有两只前爪!所以……所以严格来说,它不是一次性的消耗,而是可以在一日夜之内……分两次动用的!左掌用了破门,还有右掌呢!这右掌的威力……可比左掌还要狂暴!因为它蕴含了那猛虎最终极的杀意一击!天!废柴,咱俩这简直是……简直是洪福齐天!命不该绝啊!哈哈哈!”


    说到最后,锁灵竟忍不住劫后余生般放声尖笑起来,那笑声在识海里回荡,带着一种神经质的喜悦。


    西门庆闻言,心头剧震,随即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三分庆幸,三分后怕,还有四分对这龙鳞锁深处神秘力量的更深忌惮。


    就在这时,锁灵的笑声戛然而止,她那双由光影凝聚的美丽眼眸骤然转向地上那摊属于董平的血肉。


    “哼!死都死了,魂魄还不安生!看跟姑娘收了你,好好给你来个‘按摩’,嘻嘻!”锁灵咯咯一笑,将董平的魂魄从地上强硬的拉扯出来,任凭它上下跳跃,还是吞噬入龙鳞锁中!


    龙鳞锁药圃中,一点金银双色、纠缠不清、如同种子般的光点落入下方象征性的虚空“地面”。


    刚一落地,便像是遇到了滋养的土壤!


    嗤!


    那光点瞬间破裂!一株极幼嫩的金银双色藤芽竟破“土”而出!


    两片细小的芽叶,一片纯金,一片亮银!在无风的药圃中,如同两条倔强的小手,执着地、不停地向上空挥舞、摇曳、探索!那动作,那姿态,竟隐隐透出董平生前的双枪枪势,带着一种不肯屈服的锐气!


    “原来是‘金银花’?哼,进了龙鳞锁还敢炸刺?”锁灵一挥手,凭空凝聚出数条细长的、由纯粹的赤红色电光构成的火焰灵鞭!


    “噼啪!噼啪!啪——!”密集如暴雨抽打声瞬间在神识中炸响,抽打在刚刚破芽不久、显得孱弱无比的金银花幼苗之上!


    “啊——!饶命!锁灵仙子饶命!不敢了!不敢了!”一阵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属于董平声音的惨嚎和告饶声传来。


    锁灵冷哼一声,看着那幼小的金银花藤瑟瑟发抖地蜷缩起来,才勉强收了鞭子。


    西门庆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翻涌的气血站起身来,脚尖在断墙上一点,身形如同暗夜里的一道幽灵,悄无声息地翻上了不远处一处低矮民房的屋顶。


    在屋顶,他休息了好一阵子,董平的魂魄被收入龙鳞锁,他自己的右肩头肩井穴,又嵌入一片龙鳞。


    一阵剧痛传来,西门庆简直生不如死……


    好在虎神之威镇住了追击的士兵,没人前来这一片搜索……盏茶工夫,他才熬过这一阵剧痛。


    他在房顶起身望瞭望左右,在连绵起伏的屋脊上,深一脚浅一脚地潜行而去……


    西门庆刚刚离开片刻,通判吴满有就急匆匆骑马赶到了银库。


    他几乎是被人从睡梦中连滚带爬地拖起来,连官帽都戴歪了,带着大队衙役和亲信随从,面色惶急赶到了银库现场。


    在吴满有面前,是怎样一副场面啊,现场臭气熏天,众军士东倒西歪、呕吐狼藉……甚至几名亲兵引着他看到那团血泥,禀告说那就是双枪将董平!


    这,简直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火把的光芒再次将银库大门照得亮如白昼,众目睽睽之下,三道精铁门栓居然或被腐蚀、或被锯断、或被暴力拍断……最后一道铁门,还印着清晰的爪痕凹痕!


    “吱呀”一声,银库最后一道大门被推开了,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的心沉入了冰窖深渊!


    巨大的库房内空空荡荡!六十万两雪花白银,竟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然而,在这空得令人发指的库房地面上,却乱七八糟扔着厚厚的钱和纸马,简直匪夷所思……


    周围的火把光摇曳不定,照得满室纸钱如同坟场,一股寒意从吴满有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想起兵士口中那钟馗黑影,那蒙面人中了董平金枪却毫发无伤的传闻,以及虎神对董平的致命一击……


    所有的线索碎片都在吴满有脑海中轰然炸开,拼接成一个让他肝胆俱裂、荒谬绝伦却似乎无比合理的解释!


    他用一种已经完全走了调、拔高到极致的声音厉声嘶吼道:“钟……钟馗……借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