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盈盈表示从没听说过你这种请求，不过既然你提了，那她就……


    “我不。”


    “我想安慰你才安慰你，我想不安慰你才不安慰你。少管我。”


    “哇，李盈盈你这人，”卫莱子好气哦，“咋恁霸道，你不讲道理的！”


    李盈盈摊手。我就这样，你能拿我咋滴？


    更气人了。


    卫莱子一气之下气了一下，本来也不是真生气，闹着玩的成分居多。这一闹还把卫莱子考了倒数第三的那股难受劲儿给冲散了，至少暂时是这样。


    等到临放学，顾老师布置作业，要同学们回家拿成绩单给家长签字。


    卫莱子又开始难受了。


    “唉，考这么差，我都不好意思让我姐看成绩单。”


    “我姐为了陪我上学还特意从花都回来的，结果我考倒数第三，可怎么向她交待啊……”


    “要不然别念书了，我干脆跟我姐去花都打工算了。”


    李盈盈甚至认真思考了一下，“你想的话，也不是不行。”


    卫莱子：“……”


    还是金玉灵说话好听：“这段时间你家那些事搁谁身上肯定都没心思学习，你这次没考好也是情有可原嘛，你姐不会怪你的。”


    正如金玉灵所说的，何美美看到成绩单并没有责备卫莱子，家庭环境很容易影响孩子的学习状态，可以理解。


    何美美还安慰卫莱子：“你放心，莱莱，现在姐回来了，姐保护你，再也不会有人阻止你上学、逼你结婚了。往后你只需要安心学习，好好考个大学，别的什么都不用你管，一切交给我。”


    尽管大姐这样说，可卫莱子却并没有觉得轻松一些，反而心情更沉重了。


    好像有种很抱歉很难过的感觉，还有什么不想面对的情绪，不清不楚地淤成好大一滩浑浊的半透明软泥堵塞在心口。


    喘不上气，每次呼吸都难受。


    为什么不骂我，还不如骂我。


    白天上学，课堂上走神也总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些念头，挥之不去。绝不是当下该有的念头，可她控制不了自己去想。


    “卫莱子，你讲一下这道题。”数学黄老师突然点了她的名字。


    卫莱子慌张地站起来，茫然。什么题？她没听，不知道，不会。


    同桌疯狂使眼色伸出三根手指。


    卫莱子若有所悟，试探答道：“选C？”


    哄堂大笑。


    黄老师吹胡子瞪眼睛，尽管他没留胡子眼睛也小得可怜不过总的来说就是那样的一种表情，惊讶得很夸张，说：“什么选C？填空题你选C？”


    教室里又一阵哄笑声。


    身边同桌痛心疾首戳习题册某处，啥选C，她是指第三题啊！


    卫莱子站在那被示众，低着头臊得慌。


    好丢人，好想原地消失。


    别再说了，别再笑了，快些让她坐下、让事情悄无声息地过去好不好。


    黄老师却没打算轻易放过她。手里正讲解的习题册放下，双手杵在讲台上，长叹一口气。


    一看就是要开始长篇大论了。


    “咱们有些女同学啊，也不知道整天那心思都花在哪了。


    “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让你们到处勾勾搭搭搞对象的地方。你们现在是十七八岁，又不是二十七八岁，急什么搞对象？


    “那么急的话不如别上学，趁早回家结婚去吧，在学校赖着还影响其他想好好学习的同学。”


    从头到尾没指名道姓，可全班只有卫莱子一个女同学站着，摆明了就是在说她。


    卫莱子涨红了脸。她憋屈死了，她什么时候搞对象了，她什么时候勾勾搭搭了，只是走神没听课而已至于这样羞辱她吗？


    从小到大她都是老师眼里的老实学生，每天准点上学，值日不偷懒，按时交作业，遵守校规校纪，不作妖不惹事安分守己。最多上课悄悄在底下看手机，不想写作业抄答案应付一下，安安静静地独自堕落没有影响到其他任何人。从来没有老师故意刁难她，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天条，黄老师要这样说她！


    卫莱子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顶撞过老师，可这次她实在没忍住：“我……我没有！我没勾勾搭搭搞对象！”


    黄老师像是在看一个惯会撒谎狡辩的坏学生，正如任何一个他见惯的坏学生一样，而他早已洞识一切。


    “你没勾搭人家男同学课都不听给你写情书？你没勾搭天天跟高年级男生走一起全学校传的沸沸扬扬？你没勾搭那校外的死活非要跟你结婚？


    “行了别解释了，丢人！别的我也不多说了，给你留点脸面。你既然还在学校待着，就少搞那些乌七八糟的，有那心思好好用在学习上，就算不学习你也不要耽误别人学习。”


    解释，卫莱子是想解释。可是她现在说不出话来，她喉头哽住了。


    就是那么突然地，许多委屈涌上来，一些卡在喉咙，剩下的流经鼻腔与泪腺最终从眼角溢出。像一阵骤然袭来的急风，剥夺了她的全部呼吸和话语，能够发出的只有抽泣声。


    平生第一次，她在没有举手报告的情况下，当着老师的面擅自跑出教室。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敢的，大抵是发自冲动，因为不想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哭得那么难堪，冲动之下拔腿便逃了。


    逃的路途中听见李盈盈叫她，声音很近，似乎就在自己耳后。接着听见黄老师厉声喝止：“李盈盈！你跟着干什么去，站住！”


    彼时卫莱子已经跑出教室，回头只见李盈盈跟着自己跑出来都到教室门口了，随着黄老师话音落下停住脚步。


    转过身去，李盈盈面对讲台上的黄老师，说：“为人师表说话该慎重，黄老师，你怎么总是学不会。”


    “你说‘没勾搭人家会给你写情书？’，所以按照你的逻辑，只要我现在给你写一封情书，是不是就说明黄老师你勾搭我了。你要觉得这逻辑对的话，我现在就给你写情书，咱们坐实一下你勾搭我的事。


    “然后我再到处去喊：‘我要跟黄老师结婚，我就算死也要跟黄老师结婚！’那为什么我非要跟黄老师结婚呢，当然也是因为黄老师你勾搭我啦。你没勾搭人家怎么会想跟你结婚呢，这话也是黄老师你自己说的。”


    “卫莱子被逼婚的事，你但凡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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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查证一下，就会知道那是她父母想卖女儿换钱才逼她嫁人，她本来都不认识那男的。结果到你嘴里倒成了卫莱子勾引别人，真就造谣不用负责任是吧。


    “人家顾老师听说卫莱子被家长关起来逼嫁，第一时间赶过去报警救她。你呢，当老师的不保护学生就算了，还要带头造学生的谣，你这样也配为人师表？”


    “跟高年级男生走在一起又怎么了。难道你只要看见异性走在一起就觉得他们之间有不正当关系，请问你的想象力为什么如此跃进，该不会是因为黄老师自己心里脏吧，不会吧不会吧？”


    最后转向六班的同学们，李盈盈想给大家讲一则小趣事：“上学期第一次月考之后我去办公室取数学试卷，你们猜我当时听见黄老师叫咱们班同学什么，他管咱们叫‘文科班那帮蠢东西’。黄老师可真是位爱护学生尊重学生的好老师，鼓掌！”


    没人鼓掌，李盈盈自己鼓掌。


    啪啪啪拍完几下巴掌，双手插兜冷酷地转身走出教室。


    卫莱子这会儿已经忘记哭了，站在外头听得瞠目结舌。


    “盈盈，你咋，咋这么跟老师说话啊……”


    怎么敢的啊！怎么敢的啊！！


    怎么敢的不重要了，总之事已至此，“走吧，逃课玩去啰。”


    说是逃课去玩，实际上也没什么好玩的。两个人从王浩提过的逃课专用墙翻出去，站在围墙外边想半天不知道要去做点什么，最后只是提前半堂课去吃了午饭。


    吃完饭接到家长的电话，又回学校，老师找了她们的家长过来训话。


    或者说，黄老师的本意是找家长过来训话，管不了不知深浅的小兔崽子难道他还管不了家长吗。家长只要还在乎孩子的未来前程，一般都要给老师几分薄面，什么家长到了他这都得乖乖听训当孙子。


    却没想到在家长这块他也吃了瘪。李盈盈她姥白雨荷，卫莱子她姐何美美，全都站在孩子那边说这事是黄老师做法欠妥，还要给孩子讨个公道让他当老师的先道歉。


    六班班主任顾老师也在场，顾老师没有直白支持自己班的学生，但她也没帮黄老师说哪怕一句话。甚至黄老师觉得顾老师一开口明里暗里有意无意的总在阴阳自己，他就讨厌这帮教文史的，成日里拐着弯挑事的阴险小人。


    黄老师拒不道歉，学生和家长也一样，双方都坚持不松口，数学课上闹出的风波到头来也只好不了了之。


    下午照常上课，晚上照常放学回家。


    在家里吃晚饭的时候，李盈盈问白老师：“姥，我今天在学校惹事，你……没生气吧？”


    白老师大口吃菜，心平气和道：“我干嘛生气。你能为朋友挺身而出，说明我大孙女是个讲义气有勇气的孩子。虽说当刺头以后到了社会上可能吃亏，但既然你自己想好了要做，那姥姥就支持你。”


    “只不过……”


    停顿须臾，这次白老师停住了筷子，向孙女侧头看去。


    她有另一件事，想和孙女正儿八经地聊聊。


    “现在已经高二下了，离你高考还有一年出头。”


    “你对自己的将来，有什么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