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至医术精湛，却多擅汤药调理、针灸推拿。她只盼若真有什么病症，也能在早期就被发现，得以用此间之法有效诊治，以免病情恶化、扩散难医。


    在焦虑中，试菜公公颤颤巍巍跪于一旁，听候发落，御医随后带着药箱入内。


    陈院判先是拧眉而后舒展，又蹙起然后放下。


    众人心情随之起伏，嬷嬷忍不住开口：“陈大人，你有什么事，就直说。我家小主身柔体弱，可禁不住你这样吓！”


    “身有病而无邪脉，老臣恭贺皇上和婕妤，如今孕周刚满一月。前期需放松心情，多走动勿吹风，禁食寒凉之物，微补温良膳食，如此更为稳妥。”陈院判拱手毕恭毕敬答道。


    嬷嬷长舒一口气：“多谢陈大人，为皇上和小主带来如此好消息！”


    锦玄拉着梨月激动着，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只得又搂又亲，表达喜悦之情。


    梨月属实骇然，她怎会知道贪吃、嗜睡和记性差，是有孕之兆。


    于她而言，二十有余便要孕育生命，简直如同大至十岁幼女产子，一般可怖。


    更令她心下一沉的是，此事一经传出，六宫上下势必人尽皆知，往后莫说安宁度日，只怕明枪暗箭，又是防不胜防。


    慧昭仪如今身怀皇嗣，同样自顾不暇，又有谁能与她彼此照应、共渡难关？


    她流出试探神情，柔柔开口：“阿梨真笨，已有身孕还不自知。待李公公送去夫子礼，阿梨往后上午便闲暇起来，早起实在无聊，这天寒又不能外出。陛下可否请人来庐月轩内教学，好让孩子从娘胎内便先人一步，如此定能天资聪慧！”


    说罢抚了抚肚子，唇边笑意暗含着些许期待。


    锦玄喜笑颜开之色瞬间冷脸，仍温声道：“哪有你这样做额娘的！现在就得听陈院判之言，多活动放轻松。一天到晚想着别的事，哪顾得好腹中的孩儿？”


    梨月不依不饶：“我若满脑子都想着孩子，心情自然无法放松。屋内这方寸之地，哪那有活动空间，若有其他排忧解难的消遣之法，我和肚子里的孩子自然都好。”


    理直气壮说完，瞄了瞄身旁之人脸色，转而底气不足地试探着：“比如画画、写字什么的？”


    锦玄叹出一口气，宠溺一笑：“依你依你，都依你。御画馆几位德高望重的画家，由你挑选，若是钟情花草选方大师，若是醉心山水挑周大师，若喜好人物肖像，朕劝爱妃换一条路。哈哈，哈哈哈哈。”


    她略微撇嘴，心中已然有数。


    龙袍男子对李公公吩咐：“往后淑婕妤出行，可着内务府备轿。在御膳房，享受和慧昭仪同等专属膳食。每月三倍俸银，让手底下人仔细照料着，事后朕都重重有赏！”


    他瞧见角落有人跪着，想起来是试菜公公，对他说道：“原不关你的事，还不快走？”


    试菜公公僵硬起身，屁滚尿流地退出。


    梨月遣秀春去送赏银，秀春连忙跟出，赶上前去，拍打小公公肩膀，塞出一两银子。


    “今日之事，劳你担惊受怕，淑婕妤念你辛苦，特赏下喜钱，拿去与兄弟们共分福气。往后在皇上面前，尽心尽力办事，我家小主都能看在眼里。”


    小公公原以为小命不保，哪想是一场乌龙，能保住命就算赚，本不想接过，听到是喜钱后，才拿入袖中。


    点头哈腰道：“谢谢姐姐，谢谢淑婕妤，小的今日有命，全靠贵人保下的，自当尽心尽力侍奉。再次谢过淑婕妤赏赐，小的还赶回去当值......”


    秀春点头后开口：“公公慢走，小主还等着我，秀春就不送了。”


    掀开门帘，温暖芳香飘散而出，秀春站在一旁，点头示意。


    锦玄捧着女子小手，一口口哈气：“今天阿梨有孕，朕倍感欣喜，恨不得昭告天下。依宫中规矩，待你诞下龙子之时，朕定为我们孩儿大肆操办。明日去告知皇后，淑婕妤有孕之事，问过她的意见，再免除问安，你切莫来回奔波劳累。”


    梨月含羞应答，又听那人问：“爱妃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若是女孩子像你，聪慧俏皮、娴静如水，若是男孩子则像朕，高大勇猛，胆色过人。如此说来，朕都喜欢，阿梨你呢？”


    女子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笑意，眼神放空：“阿梨...不知道！”


    ——


    阳光透过树梢，洒在宫道上，格外宁静。


    路上偶遇几个答应，轿内摇摇晃晃，梨月听不真切背后言语。在宫门外，下轿与众人一同等候，后宫妃嫔中未曾瞧见慧昭仪，柳婕妤周围热闹，而许婕妤与她相隔不远。


    直到离开草原前，除了许婕妤空空而归的疑点，并未其他有何发现，在救她和杀她之间，不敢对那人妄下定言。


    梨月尚在夹缝求生，加上证据不足与那女子态度，便许久未曾见过在宫内疗养的她。


    柳婕妤主动脱离人群，行淑女步伐而至，她说：“还有十日，便是大公主周岁诞辰，姐姐可有准备?”


    梨月微微点头，面露担忧：“我前不久才听宫内嬷嬷提及，此时尚宫局量多活急。时间仓促下，托了李公公出宫采买，还不知是否能寻得佳品。柳妹妹可置办妥帖？”


    “年底活动多，又赶上大公主诞辰，官家赏赐加上宫妃定制，尚宫局老早就排不上啦。爹娘疼我，嫁妆还算丰厚，从中挑选几件，还算拿得出手......”她瞧对面之人面容不展，转而安慰道，“梨姐姐你别担心，李公公定能有所收获。如果，我只是提一嘴，若李公公寻不见宝物，无功而返的话，姐姐可有其他办法？”


    “这我还真没想过，卞都市井繁华，虽比不上宫中奢华名贵，定然也有珍奇异宝吧”梨月并不肯定，蹙眉思索后手。


    “梨姐姐，我给你指条路，说后，你可不能生气啊！”柳婕妤绞着手帕试探说着。


    见对面女子应允，才继续话题：“尧昭仪家族底蕴丰厚，财力雄厚。不说嫁妆，光每个月家族送进宫来的大量玩物和珍宝，漏个指缝，都能将此事轻易摆平。我知姐姐与尧昭仪素无往来，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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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了交道才知道，她也是个好相处的主。若李公公毫无头绪的话，姐姐或可行此路，我愿在其中牵线搭个桥。”


    梨月思忖，无论如何都别去招惹尧昭仪，虽知她面上是个孤冷傲气的，心眼并不坏。


    尧昭仪与锦玄，二人是青梅竹马的感情，若不是封建礼制如此，他俩应是人人都羡慕，天造地设般郎才女貌。


    她在心里扯鸳鸯线，正主着白狐裘披入场，那女子仍是下巴微扬，双手拢在黑色皮毛手套间，站正中心，环顾半圈，满脸傲娇之色。


    尧昭仪不经意看向身侧宫女，陪嫁丫头如乔，便低头说道：“小姐去屋檐下等吧，虽说大公子送的白狐裘披，防风抗雪，暖如火炉。可这里是风口，小姐脸颊娇嫩，请速速移步吧。”


    那披裘女子步伐轻盈从容，越过左右两拨人，坐在屋檐栏杆下。


    她身子靠内，下颌线扬起，线条清晰流畅，眼神骄傲之色已散，只留下温情与淡然。


    嬷嬷接引众人入内，俯身行礼，满脸歉意：“今儿娘娘头发许久未干，耽搁些功夫，劳各家主子久等，皇后娘娘已装扮完毕，请大家入内稍坐片刻。”


    皇后仪态端庄高坐于上，笑意浮于眼角：“诸位姐妹请起，淑婕妤有孕，更无须如此多礼，淑婕妤初孕月余，为后宫又添一大喜事，皇上与本宫甚是欣慰。”


    众人齐齐恭贺，隐下各般情绪。


    她继续说着：“今日让诸位久等，本宫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已备好宫内珍藏好茶，请各位品鉴一二。孕者应少饮茶，特意为两位准备甜汤，滋身暖心。说到慧昭仪，她素来严谨守时，今日可是身子有所不适？嬷嬷快遣人去景阳宫一探，那可是后宫重点关照对象，千万不能出岔子！”


    身旁大宫女还未出门，只听慧昭仪语气悠悠：“皇后娘娘勿怪，臣妾今日晨起呕吐难受，腰酸乏力。想着定要给皇后娘娘请安，以免乱了宫规，于是艰难支撑起身，故而姗姗来迟，还请皇后娘娘责罚。”脱下毛呢披风后，她小腹已初见形状。


    皇后眼色一沉，眼角笑意又浅了几分，语气却更为谦和：“慧昭仪孕初艰难，本宫诞下大公主不久，又何尝不知，自然能多加体谅。”


    她噙着笑另起话头：“今日难得坤宁宫如此热闹，还有十日便是公主周年，这是本宫第一次举办如此盛大庆典活动。诸位需谨记这不是秋猎，就算有家属亲友在场，定要恪守宫妇本分，切莫多生事端，让公主诞辰完美落幕，诸位节庆也能松散些。”


    众人行礼应答：“我等定当恪守宫妇本分！”


    她按流程继续交代：“如今天寒宫道难行，慧昭仪和淑婕妤两位皆在孕中，不宜辛劳。岁末庆典诸事繁杂，本宫一人操持，实难周全。如此便免了各宫请安，诸位也好借此好生将养，待来年春暖花开，多为天家绵延子嗣。”


    众人应是，不敢如先前一般多加议论，慧昭仪率先乘轿离去。


    皇后身旁的宫女在梨月旁低语几句，她便挥别柳婕妤，老神在在坐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