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兰烬春台(十六)
作品:《乌夜啼》 辛小林死了。祝余没有落下一滴眼泪。祝家人将辛小林的尸体抬走,祝余没有阻止,只是静静转身离去,回了自己的院子。
黎禾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她或许早该劝一劝祝余,早一点去见辛小林,说不定这一切都会不一样。
但有什么意义呢?这不过是幻境,本身就不是真实的……
她回过神来,见路边还站着一个同样震惊之人——祝清砚。祝清砚一脸震惊,有些迷惑,她不过七八岁,正是对死亡懵懂之际。
黎禾不禁紧蹙眉头,望着孤零零站在那里的祝清砚,没有任何人向她解释,没有任何人去安慰她,没有任何人带她离开。这就是祝府吗?
黎禾抬头,望着周遭灰沉冰冷的建筑,心底刺痛难耐。她突然觉得自己何其幸运,拥有爹爹这样无时无刻关心自己的人。
黎禾朝祝清砚走了几步,祝清砚却自己收起震惊神色,又披上那张充满怒气的脸,转身离去。黎禾这才明白,为何祝清砚总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这是她的保护色。
那祝余呢?
黎禾朝祝余院子而去,回到房中,见祝余坐在床上,眼神里闪着疑惑。
窗外天色已暗,屋里未点灯,更加暗沉,暗沉得黎禾都要看不清祝余的眼睛。
“你已经目睹了这个故事,就快些结束这一切。”祝余冷冷地说着。
黎禾望着祝余,“我……”
“离开吧。”祝余抬眸,苦笑,“结束吧。”
这抹掩藏在黑暗里的苦笑,深深地刺痛着黎禾。一时间,黎禾血液翻腾,全身发热,想说些什么,却一字未言。
半晌,黎禾挣扎着才吐出这句:“对不起,是我害得你又经历一次,我还是没能帮上你。”
祝余眼神一变,有些惊异,但只微微苦笑,“没事。”他静静地凝望黎禾,暗沉之下掩藏着一丝期待,“如果有这样的未来。很好。”
咚、咚、咚,黎禾心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她知道现在她应该想办法离开,结束这一切。但面对这样的祝余,她却有些不舍。
“我,”黎禾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看见那一幕时,你,在想什么。”
“空白。”
黎禾不解,“空白?”
“嗯,空白。”祝余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总是在想,如果没有人需要我,为什么生下我?我以为走出禁地,见到阳光,就能感受到温暖。可是,周围还是冷冰冰的。”
黎禾不禁上前,又停顿。
祝余再次苦笑,又像是自嘲:“如今,还越发得可笑。”
黎禾沉默,她不知如何安慰。自己从小冷漠迟钝,但总是被爱包围,是她对这个世界冷漠;而祝余,却是这个世界对他冷漠。
“再见。”祝余低下头,轻声说了一句。
黎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待会儿见。”
祝余眸光微亮。
黎禾转身离开祝余房间,在院外见到驻足的祝淮川。黎禾惊异,她在这威严的男人眼中看到了自责与内疚。
黎禾有些疑惑,这个家族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待祝余?又为什么这个诺大的家庭,却没有亲情的温暖?
但这些疑惑不是现在能探查清楚的,她需要离开这,她需要快些见到祝余与展旬,不要让他们太过担心,她更迫切地想要把那句话带给祝余——
思罢,她迅速朝祝余四姐的院子跑去。
一路奔跑,她的脑海里却全是辛小林朝她与祝余跑来是的画面:那耗尽生命最后一刻的努力,那迫切的期盼,那不顾一切的渴望——
这是纯粹的欲望!纯粹的爱!
黎禾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她好似在那一瞬间把握住了“爱”的道。
咚、咚,心里已经有乐符在跳动,它们压抑着喷涌而出的冲动,在她心底回响。
琴——她需要琴——
终于,她冲进祝余四姐祝唯的院落。院落正中间,一把普通的琴正在静候着黎禾。
黎禾盯着琴,呼吸急促。
祝唯正在房中休息,院中再无他人。暮色铺洒在灰沉的院落上。
黎禾于琴前落座。她伸手触碰琴弦,试探性地波动一根。琴声清脆。
她盯着散发银光的琴弦,耳边有一股旋律萦绕,“嘀~啊~”她轻声吟唱。
好奇怪,旋律好生熟悉。但她确定自己的记忆里没有这一段旋律。
辛小林奋不顾身奔跑而来的画面再次袭来,黎禾身体僵硬,耳边又响起一串马蹄声。
“禾儿,不要下马。”
黎禾顿时全身发麻,愕然抬头之际,她好似又看见了黎献愚掀开马车车帘的那个背影。
一个奔赴而来,一个毅然离去。
这是——为什么?
黎禾红了眼,手指亲不自禁地拨弄琴弦。顿时,悠扬哀婉的琴声响彻祝府,回荡在冰冷的天地之间。
现实长夜城月舟书楼顶层,一个卷轴正在闪着。李烛光上楼,走到书架前,取下卷轴。
“嗯?”她微蹙眉头,正要打开卷轴时,砰的一声,卷轴上的光碎裂,化作光点消散。
“阵法……破了?”李烛光有些惊异,随后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情,“竟然有人能够自己想起来。果然,有些东西,强夺不了。”
她释然一笑,重新将卷轴放回书架,背着手离去,“黎献愚,你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
幻境中,在屋里沉睡的祝唯好似被什么触动,猛然睁眼,冲出院中,但她看不见黎禾,也听不见琴声。
“乌夜啼?”她喃喃,“乌夜啼?”
黎禾一曲弹罢,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乌夜啼……我想起来了……”泪水从她脸颊划过,无数关于《乌夜啼》的记忆涌上心头:爹爹、徐伯伯、朱伯伯三人一起弹奏的画面,爹爹独奏时的画面,徐伯伯指导她弹琴的画面,爹爹传授她乐理的画面……
这些记忆如温暖的怀抱将她拥簇。
一只白狐从天而降,“好一首《乌夜啼》。”
不复醒嘴角含着笑意:“就算你通过了。”
黎禾一阵恍惚,还没回过神来,四周空间瞬间碎裂。等再次看清时,自己已经回到了那个山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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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站在水池里,盯着自己的手,抬眸又看向泉水上的古琴。
“禾儿——”身后传来展旬急切地呼唤。
黎禾当即转身,只见祝余、展旬、祝清砚正在池水边上等候,一道光墙将他们隔开;那三人身后的洞口被炸碎,一看便知这三人是硬闯进来的。
黎禾目光落在祝余身上:与刚才稚嫩的少年祝余不同,这个祝余的面容更加成熟,那双眼睛更加锋锐很厉,但也是这样的眼睛,充溢着急切。
黎禾情不自禁扬嘴一笑。
这时,阵法逐渐消散,祝余与展旬即刻跳下池水,朝她走来。
展旬急切询问:“你没事吧?禾儿?我们看见你跪在池水里好久好久!怎么叫你都没反应!”
“没事儿。”黎禾望着祝余,脑海里还浮现着辛小林奔跑而来的画面,“她说。”
她突然开口。
祝余蹙眉,不解地盯着黎禾的眼睛。
“她说,很想你——”话音未落,她一把抱住了祝余。
展旬与岸边的祝清砚皆为之一惊。
祝余全身一僵,一时慌了神,僵在空中的手缓缓放在黎禾后背上。
“她不顾一切跑来,是想告诉你,她很想你。”辛小林最后一刻,抓住祝余的脚时说的那句话,黎禾听到了。
祝余立刻明了黎禾之言,瞬间红了眼,身体不禁颤抖了片刻。他紧紧抱住黎禾,埋在她颈边,感受这拥抱的温度。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渴望。
展旬见状,欣慰一笑,爬上岸给两人留下空间。
他对祝清砚道:“我们先出去?”
祝清砚从惊愕里回神,愕然点点头,随着展旬离开山洞。
展旬伸着懒腰,“太好了,禾儿没事儿,她和祝大哥的关系也更好了。”
祝清砚疑惑询问:“他们是那种关系吗?”
“什么关系?”
“两情相悦?”
展旬摸了摸下巴,“算吧。反正祝大哥肯定是喜欢禾儿,但禾儿我说不准。”
“为何?”
“禾儿不懂情爱,但她很认真,对我、对祝大哥都很认真。我不知道对她来说,男女之情是什么。哈哈,不开玩笑,我有时候觉得她也喜欢我!”展旬绕绕头,“但我很快又觉得那不是哈哈!我都不知道禾儿是否真正懂什么是男女之情。”
祝清砚蹙眉。
展旬瘪嘴,“跟你说不明白!你不知道禾儿体质很特殊!她是什么无欲之人,要不是梦妖附体,她可能到现在都不懂人的情感!”
祝清砚沉眸:“嗯,你说的无欲之人倒有些像祝余。”
“啊?祝大哥不像啊?”展旬若有所思道,“和祝大哥相处这么久,我觉得,他只是表面冷漠而已,他对每一份真挚的情感都很认真的。最开始我遇见他时,他就能为了自己的小姨不顾生死。后来与我们相熟,他也能为我们不顾生死。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老说他冷漠无情。”
展旬瘪瘪嘴,“我觉得吧,分明是你们都没有真情对他!”
祝清砚一愣,愕然抬头看着展旬,眼神里闪着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