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绝望的恐惧气息，在金銮殿内无声地弥漫开来。


    几名胆小的文官两眼翻白，已然活活吓晕过去。


    更多的，则是双腿筛糠般抖个不停，最终支撑不住，一个接一个地瘫软在地。


    完了。


    彻底完了！


    皇帝死了，太后也死了！


    大明……大明凭什么这么强？


    那个男人，甚至连武器都没用，仅仅是两根看似寻常的绣花针，便终结了他们妖清王朝的国祚！


    绝望，如瘟疫般蔓延，啃噬着所有人的心智。


    李怀玉淡漠的目光从两具尸身上扫过。


    虽然没有机会剿灭整个妖清王朝，但能替大明枉死的百万军民出了口恶气，也算不虚此行。


    他转身，看向身旁早已被震撼得无以复加的赵庭，声音多了些许的柔软。


    “陛下，该回宫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


    一股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自九天之上轰然降下！


    方才还晴空万里的上京，天穹之上浓云翻滚，如墨汁滴入清水，瞬间染黑了整个天幕！


    黑云的中心，一个巨大的漩涡缓缓成型，其中电蛇狂舞，紫金色的雷光闪烁不定，散发着足以碾碎神魂的煌煌天威！


    “天……天罚！”


    一名妖清老臣失声尖叫！


    这股威势，比之前凝聚护国剑气时，要恐怖百倍、千倍！


    天道，被彻底激怒了！


    赵庭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在这股威压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仿佛一只被巨龙盯上的蝼蚁，灵魂都在战栗。


    “怀玉……”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因为你斩杀了妖清帝王和太后，所以天道降下的惩罚加倍了？”


    李怀玉缓缓抬头，看着墨云中翻滚的雷海，若有所思。


    “陛下，你马上离开皇都，在城外等我的消息。”


    他轻轻推开赵庭，独自一人，缓步走到了大殿外的广场中央。


    赵庭心头一颤，她不明白李怀玉要做什么，但还是听从李怀玉的提醒连连后退，躲到了殿内的廊柱之后。


    李怀玉的真实意图，其一就是试探这天道的上限。


    而且他即将闭关，在此期间，大明将是他唯一的软肋。


    这该死的天道如同一柄悬顶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既然如此，不如就在今日用自己的命做赌注，将它的力量彻底耗干，换取大明一段时间的平静！


    仿佛是回应他的挑衅，一道粗如山岳的紫金神雷，裹挟着灭世之威撕裂苍穹，轰然砸下！


    雷光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经让整个皇宫的地面寸寸龟裂！


    妖清众人惊骇欲绝，连滚带爬地向后躲闪。


    可立于雷霆正下方的李怀玉，却只是不屑地冷哼一声。


    他伸出白皙修长的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毁天灭地的神雷，虚虚一握！


    “碎！”


    一声震动天地的巨响！


    那道足以将一座城池瞬间蒸发的神雷，竟真的在他掌心前方，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的瓷器，轰然炸裂！


    然而，这一次，天罚没有结束。


    第一道雷霆的破碎，仿佛是点燃了火药桶。


    天穹之上，雷云漩涡疯狂转动，一道道比之前更加粗壮、更加狂暴的紫金神雷，如同不要钱的暴雨，连绵不绝地朝着李怀玉疯狂倾泻！


    诡异的是，这足以毁灭一切的雷罚，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约束着，没有波及到周围的建筑和人群。


    天道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李怀玉一人！


    妖清的文武百官们，从最初的惊恐，渐渐变成愕然，最后化为了狂喜！


    “劈死他！老天开眼啊！劈死这个阉贼！”


    “哈哈哈！这阉狗逆天而行，终遭天谴！”


    就在此时，妖清的护国剑气也被天道引动，化作一柄贯穿天地的金色巨剑，裹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一同斩向李怀玉！


    雷与剑的交织，甚至让那片空间都开始扭曲、破碎！


    李怀玉的身影在雷光剑影中快到了极致，绣花针化作漫天星辰，不断与雷霆、剑气碰撞，发出金石交击的密集爆鸣。


    但他终究是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天道。


    剑气撕裂了他的衣袍，一道雷光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终于，在又一次硬撼了三道神雷与护国圣剑的合力一击后，李怀玉的身形猛然一滞。


    轰隆！


    一道水桶粗的雷柱，结结实实地轰在了他的身上！


    整个皇宫广场轰然塌陷，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出现，李怀玉的身影，被这股无可匹敌的力量，硬生生轰入了地底深处！


    紧接着，无穷无尽的雷霆，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接二连三地灌入那巨坑之中，仿佛要将地底的那个人，彻底轰成齑粉！


    “死了！他死定了！”


    “哈哈哈！大明阉狗，死有余辜！”


    妖清众人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赵庭靠着廊柱，缓缓滑落在地，泪水决堤而出。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淋漓却毫无知觉。


    他不会死的……他答应过要辅佐我君临天下，他一定不会死的！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天罚吸引，赵庭强忍着悲痛，悄无声息地混入混乱的人群，逃离了皇都。


    她在城外的一处密林中，痴痴地等待着。


    那毁天灭地的雷罚，整整持续了三日三夜，才缓缓消停。


    上京城内，流言四起。


    “听说了吗？大明的西厂督主，那个叫李怀玉的太监，猖狂到咱们皇宫撒野，结果触怒了上天，被天雷活活劈死了！”


    “何止啊！我二舅的表哥的邻居是宫里的杂役，亲眼看见了！那太监的尸体都被炸成了焦炭，挂在宫门口示众呢！”


    当这些话语传入赵庭耳中时，她最后的精神支柱，彻底崩塌了。


    就在她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时候，一双皂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赵庭猛地抬头，泪眼婆娑中，映出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俊美妖异的脸。


    只是此刻，这张脸上带着苍白与疲惫。


    “哭什么？脏兮兮的，没点天子仪态。”


    “怀玉！”


    赵庭喜极而泣，猛地扑进他的怀里，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再次消失。


    “你……你受伤了？”


    她感觉到李怀玉的身体微微一僵，胸口传来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李怀玉没有推开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眼底闪过罕见的虚弱。


    “嗯，小伤。”


    他顿了顿，抬头望向那片刚刚恢复了清明的天空。


    “不过，天道之力已经衰败。接下来这半年左右，它不会再有任何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