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身穿灰色僧袍，须发皆白的老僧，他扫地的动作很慢，每一扫，都恰到好处地将灰尘归拢，却不带起一丝尘土。


    在李怀玉的天眼之下，这老僧体内那磅礴如海，却又寂静无波的真气，无所遁形。


    通灵境，七重天！


    比那玄悲，还要强上数倍！


    就在李怀玉打量他的同时，那扫地僧的动作微微一顿，苍老而浑浊的眸子，缓缓抬起，精准地落在了李怀玉藏身的阴影处。


    “阿弥陀佛。”


    “葵花向阳，阴极而生。施主身上这股至阴至纯的真气，当是那失传已久的前朝宝典吧。”


    他顿了顿，一双老眼仿佛看透了古今未来。


    “能将《葵花宝典》修至如此境界，又能悄无声息潜入我少林禁地……施主，便是那位名动天下的大明西厂之主，李督主吧。”


    李怀玉从阴影中缓缓走出，神情淡漠，毫不意外。


    “老和尚眼力不错。”


    “本督此来，是为玄悲之事，向少林讨个说法。你是何人？为何玄悲已死，你这等高手却还在此扫地？”


    扫地僧轻叹一声，将扫帚轻轻放下。


    “老僧只是一个守阁人罢了。方丈之事，乃他个人因果，与少林无关。督主若要迁怒，老僧也只能舍了这身皮囊，与督主论一论禅，斗一斗法了。”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形的压力让整个藏经阁的空气都凝固了。


    李怀玉的指尖，一缕银芒若隐若现。


    老僧的脚下，一圈淡淡的金光悄然浮现。


    片刻之后，李怀玉眼中的杀意缓缓收敛。


    他能感觉到，这老僧是个劲敌，真动起手来，即便能胜，自己也必然会受伤，得不偿失。


    初级天眼刚刚到手，正是需要时间融合参悟的关头，没必要在此地浪费精力。


    他心中有了决断。


    “好一个个人因果。本督暂且信你一次。”


    李怀玉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告诉你们少林新任的方丈，管好自己的手。若再有下次，本督不介意让这嵩山，血流成河。”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消失在藏经阁门口。


    扫地僧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许久，才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大明出了这等变数，未来天机，混沌一片，难测，难测啊……”


    三日后，汴城最大的一家酒楼樊楼内。


    李怀玉换了一身寻常的富家公子装扮，悠然地品着茶，听着周围江湖人士的高谈阔论。


    话题的中心，正是三日前城外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你们听说了吗？妙安堂的四大恶人，全死了！就死在城外那个废弃货栈！”一个络腮胡大汉压低声音，神情夸张。


    “嘿，何止！我表兄的堂弟在衙门当差，亲眼看见了尸体！据说连那个号称恶霸天的沈无星，也是死得不明不白！”


    旁边一桌的青衫剑客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什么不明不白？我听到的消息是，他们是被大明皇朝来的一伙太监杀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群没了根的阉人，能有多大本事？怕是以讹传讹吧！”


    “就是！大明太监，除了会伺候人，还会什么？能杀死通灵一重天的恶霸天？简直是笑话！”


    众人纷纷附和，言语间充满了对太监的鄙夷。


    然而，角落里一个沉默寡言的独臂刀客，却冷冷地开了口。


    “你们，懂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嘈杂的二楼为之一静。


    独臂刀客缓缓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眼中闪烁着忌惮与恐惧。


    “寻常太监自然不足为惧。但你们说的，是大明西厂。你们可知，西厂大督主李怀玉是何许人也？”


    他环视众人，一字一顿地吐出几个字。


    “当年权倾朝野，号称内相的司礼监掌印曹魏源，通灵五重天的高手，便是被这位李督主，赤手空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活生生撕碎的！”


    “嘶——”


    满堂倒吸凉气的声音。


    “如此说来……”青衫剑客脸色发白，“那所谓的四大恶人，死在西厂手里，还真……不足为奇了？”


    赤手撕裂通灵五重天？这是何等恐怖的凶威！


    先前还满脸不屑的青衫剑客，此刻面如土灰，端着茶杯的手抖得如同筛糠。


    李怀玉轻轻呷了一口茶。


    曾几何时，他或许还需要用阴谋诡计，用雷霆手段来立威。


    但现在，当力量抵达某个层次，所谓威名，不过是实力的附属品。


    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都变了调。


    “我听说的版本更吓人！妙安堂那伙人，是和少林寺方丈玄悲联手了！可结果呢？玄悲也死了！跟那四大恶人死在了一块！”


    “什么？！”


    “不可能！玄悲方丈乃是得道高僧，通灵境的佛门大能，怎么会和魔道中人搅合在一起？”


    “还死了？谁能杀得了玄悲方丈？！”


    酒楼内瞬间炸开了锅，质疑声、惊呼声此起彼伏，谁也不信这等荒谬绝伦的传言。


    道宋皇朝，北境风陵渡。


    一支绵延数里的车队，正沿着官道疾驰。


    车轮滚滚，尘土飞扬。


    三百名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西厂缇骑，面容冷峻。


    为首的，正是蒋福满。


    他体内通灵二重的血魔真气奔腾不息，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狂热而暴虐的气息。


    “报！公公，前方十里密林，发现圣唐妙安堂余孽踪迹，约有五百人，意图伏击我等！”一名探路的缇骑飞奔而来，单膝跪地。


    蒋福满脸上露出一抹嗜血的狞笑。


    “来得好！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尖利刺耳。


    “结阵！碾过去！一个不留！”


    “遵命！”


    三百先天太监齐声怒喝，煞气冲天。


    半个时辰后，密林中血流成河，残肢断臂遍地。


    蒋福满一脚踩在妙安堂头目的尸身上，感受着体内更加汹涌的力量，心中充满了对李怀玉的无限崇拜。


    大明皇朝，皇都。


    西厂的缇骑们正监督着官吏，将一袋袋粮食分发到城外那些因北方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手中。


    热气腾腾的米粥，让一张张蜡黄饥饿的脸上，重新燃起了希望。


    御书房内，赵庭一袭明黄龙袍，稚嫩的脸庞上却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威严与疲惫。


    “镇压与赈灾并行，北方的叛乱总算是暂时压下去了。”


    她揉了揉眉心，对着身旁一道妖娆绝美的身影抱怨。


    “东方姐姐，兵部尚书那个老顽固，今日早朝竟上奏，说流民之中多有乱党，建议朕将城外那十万流民尽数坑杀，以绝后患！”


    东方不败一身红衣，慵懒地倚在软榻上，修长的手指玩弄着一根银针，闻言，眼中闪过冷冽的杀机。


    “哦？那直接杀了他便是，省得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