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武门轻轻推了林峰一把：“黑瞎子这玩意儿跟别的牲口不一样，说不定会硬顶着上来。先把话说明，它要是冲咱们来，我可不留情了！”


    “该打就打！”


    林峰笑道：“咱们先尽着法子赶它走。要是它不识相，咱也不能手软。”


    话锋一转，他又道：“不过我觉着这回它能走。平常不好说，可眼下这节骨眼，它不得护崽子吗？”


    野兽护崽无非两种，拼死相搏或携子逃亡。


    若是遇上人和狗，黑熊很可能拼命；但若闻到老虎气息，多半会选择逃离，尤其刚生产完正值虚弱。


    听林峰这么说，陈武门微微颔首：“今天第三天了吧？”


    “嗯。”


    徐德旺应道：“前天才发现的。”


    “不知它下崽子没有。”


    陈武门冲林峰比了个剪刀手，笑道：“要是下俩，咱说不定能捡一个。”


    “哈哈哈……”


    林峰闻言大笑。


    “咋的？”徐德旺忙问：“还能捡着小黑瞎子崽？”


    “嗯！”林峰点头：“要是双胞胎，或许能留一个。”


    “那另一个呢？”


    徐德旺脱口而出。


    “那个……”


    林峰与陈武门相视一笑：“那个，当娘的肯定得带走！”


    “哈哈哈……”


    陈武门乐道：“你小子还挺贪心，还能全给你留下？”


    “啊……”


    徐德旺眨巴两下眼睛：“那要是只下一个呢？”


    “那就直接叼走了呗。”


    林峰答道：“它衔起崽子就跑。”


    说着他叹了口气：“就算叼走也难活。”


    陈武门接话：“这大雪天的，找不到现成的树仓，小黑崽子非冻死不可。”


    黑熊蹲仓可不是随便找个树洞就行，它们挑剔着呢。


    这天气大熊能扛，幼崽可受不了。


    “就这么着吧！”


    林峰道：“咱不追它，那小黑崽子留在土坑里早晚也是死路一条。”


    母熊产崽后若不受惊扰，会一直守到幼崽冻死为止。


    “这倒是……”


    陈武门话未说完，窗外传来汽车喇叭声。


    紧接着王建业的秘书出现在门口，朝屋里三人招手：“快出发了！”


    陈武门闻言，抓起桌上那包子弹塞进兜里，拎起两把枪，一把递给林峰，一把挎在自己肩上。


    三人出门时，见王建业和周德发都站在车外等候。


    王建业拍了拍林峰的肩膀：“小伙子，今天就看你的了！等会儿我也过去，我到对面山坡上观摩你怎么撵黑瞎子！”


    “放心吧局长。”


    林峰笑着应道：“肯定不让您失望！”


    “好！”


    王建业搓搓冻僵的手，回头对徐德旺说：“老徐，咱们动身？”


    “走！”


    徐德旺应声上了王建业的车。


    林峰、陈武门则坐进后面的车。


    两辆吉普车一前一后驶出林场大门。


    约莫四十多分钟后，车子先后停在路边，众人纷纷下车。


    王建业对林峰、陈武门叮嘱道：“安全第一！”


    “好嘞局长。”


    林峰笑着回应：“我们记着呢！”


    说完他朝陈武门递个眼色，二人一同向西坡攀去。


    一路上坡时，林峰一手持枪，一手掏出虎牙纸包。


    就在他展开纸包的刹那，四百米外红松树下，一头正低头舔舐腹部的母熊突然昂首向天！


    据说狗的嗅觉是人的上千倍，林峰觉得这说法略有夸张。


    他更认可另一种说法：普通狗嗅觉百倍于人，猎犬可达三百倍。


    而在远东时，他曾听老猎手说黑熊嗅觉更是莱卡犬的十倍。


    如此算来，黑熊嗅觉怕是人类的数千倍。


    此时相隔一里地，那母熊已然警觉，它晃晃悠悠地站起，肥硕肚皮随之颤动，蒸腾出白色热气。


    肚皮上还趴着两只未睁眼的小熊。


    “呜……呜……”


    母熊发出低沉的吼声，传不了太远。


    它虽未见过真虎，但幼时随母避祸的记忆深植骨髓，问到这种气味危机大作。


    随着母熊起身，两只光溜溜的小熊从它腹部落下，好在离地不高，跌在土坑里并无大碍。


    母熊回头望了一眼，叼起最近的那只幼崽快步离去。


    林峰和陈武门疾步前行。


    林峰一手握枪一手持虎牙，陈武门则始终双手端枪，神情冷峻地警戒前方。


    越往前走腥膻味越浓，渐渐传来细微的吱叫声。


    林峰瞥了陈武门一眼，见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


    来到红松下的土坑前，二人同时将枪口下指，只见一只黑乎乎的小东西在坑底哀叫，却不见呵出白气。


    林峰把枪递给陈武门，解开棉袄扣子滑下土坑。


    他捞起冰凉的小熊塞进怀中，即便隔着衣物也能感到它生命体征微弱。


    “咋样？”


    陈武门伸手拉他出坑时问道。


    林峰摇头：“情况不妙！”


    “赶紧回林场！”


    陈武门催促。


    这新生小熊弱小太多，方才这一冻怕是凶多吉少。


    二人快步下坡，一里多地对他们不在话下。


    当他们小跑着奔向吉普车时，东坡上的王建业正举着望远镜西望，突然一愣：“咦？黑瞎子咋不见了？”


    他指着西坡问徐德旺。


    “嗯？”


    徐德旺接过望远镜看了看，放下后也是一脸困惑：“这……就走了？”


    这时山下传来阵阵喇叭声。


    王建业指着坡下对徐德旺笑道：“这事儿闹的！咱这坡不是白爬了？”


    虽然没看到预想中的热闹场面，但王建业脸上不见丝毫愠色。


    听到山下传来的汽车喇叭声，他利落地收起望远镜，招呼徐德旺一行人下山。


    众人方才费劲爬坡花了十多分钟，此刻返回山脚停车处倒是快了不少。


    见领导们走近，林峰即便怀里揣着小黑熊，也赶忙下车相迎。


    "你俩可真行啊！"


    王建业隔着老远就朝林峰和陈武门竖起大拇指，"这才上去多大工夫，就把那黑瞎子吓跑啦？"


    陈武门笑道："全凭林兄弟本事！"


    "确实厉害！"


    王建业快步上前，一手握住林峰的手，另一只手连连拍着他肩膀，"小伙子，真有你的！"


    他也不问林峰用了什么方法，只是瞥见林峰胸前鼓囊囊的动静时，好奇地眨了眨眼。


    林峰也不遮掩，简单汇报了驱熊获崽的经过。


    听说竟捡到刚出生的黑熊幼崽，王建业新奇地非要亲眼瞧瞧。


    这也难怪，黑熊多在树仓产崽，常人极少有机会得见新生熊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