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张雨生和王林书都是一愣。


    分肉还要过秤？


    不知道的还以为卖肉呢。


    林峰很快回过神，饶有兴致地看着李明刚从立柜里翻出秤和秤砣。


    狍子从山里拖回来，肉有些冻住了，放在火墙边烤了会儿。


    几个人加上张彩华把狍子肉分割成大块，放在包饺子用的盖帘上。


    不得不说李明刚两口子真是过日子的人，扒下来的狍子皮铺在地上，肉按部位分门别类放好。


    但李明刚要过秤分肉，着实让林峰二人一愣。


    他们哥几个一起打围时间虽不长，但收获不少。


    林峰他们分肉时从没这么麻烦过。


    都是谁要多少直接拿，从不计较得失！


    此刻林峰四人坐在炕沿边，看李明刚、张彩华、张河三人唱戏。


    张彩华掌秤，李明刚往秤盘上放肉，先是狍子后腿肉。


    一称五斤六两，李明刚二话不说削下半斤。


    再看还是超重。


    于是李明刚捏住肉角轻轻一提，削下薄薄一片，约莫半两。


    这时张彩华喊道：“五斤整！”


    “小河啊！”


    李明刚招呼张河，“快给你大舅哥系上。”


    “哎！”


    张河拿起细铁丝，把肉一系，放到王林书脚前。


    下一块腿肉分给了李明刚自己，然后是张河、张雨生。


    最后轮到靠门坐的林峰。


    到林峰这儿，后腿肉所剩无几，整块加零碎一称，统共三斤九两。


    林峰也不言语，笑呵呵地看着李明刚，且看他如何处置。


    李明刚扯过一块前腿肉，当中一刀，大半块扔秤盘上，张彩华立即报数：“一斤六两了！”


    “一斤六两就一斤六两。”


    李明刚取下肉对林峰说，“林峰兄弟，后腿肉差你一斤一两，用这块前腿肉补上。”


    后腿肉和里脊是野味中最金贵的，其次是前腿和腰排，再次是后鞧。


    分到林峰这儿少了一斤一两后腿肉，但补了一斤六两前腿肉。


    单从分量上看，李明刚还算公道。


    可公道归公道，没有这么办事的。


    人情往来，讲究的是面子上过得去。


    这么分倒是公平，却显得斤斤计较。


    尤其是这年头，吃饭都没有均摊的，分肉哪能这般计较。


    听李明刚这么说，林峰冲他一挑大拇指：“李大哥办事，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哈哈哈……”


    李明刚闻言大笑，“那你看？你李大哥做事，钉是钉，卯是卯。”


    “呵呵。”


    林峰笑着问，“李大哥以前在生产队干过会计吧？”


    “那没有……嗯？”


    李明刚觉着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但他只当林峰年轻不会说话，也没往心里去，继续带着媳妇和小舅子分肉。


    照规矩在谁家分肉，骨头归主家。


    主家当天就得把骨头烀了，请打围的吃喝一顿。


    这样情分越处越深，上山才能互相照应。


    但李明刚偏不按常理出牌。


    分完肉，张河帮着张彩华把两家分的肉和骨头往外拿，李明刚拉过板凳坐下，拿出烟筐，捻纸准备抽烟。


    见这情形，王林书当即起身：“行了，肉也分了，我们回了。”


    “回吧，都累了，正好歇歇。”


    李明刚也不留客，但见林峰他们收拾肉要走时，他突然说：“那个……明儿再干一场啊？”


    “没人跟你干了。”


    王林书拎起肉，冲李明刚一扬下巴，“你自己玩去吧。”


    说着王林书往门外一指，对林峰等人说：“走，兄弟，回家，让你们嫂子焖肉吃。”


    “哎，哎！”


    见几人要走，李明刚连忙起身拦住，“急啥？听我说完，我还知道哪儿有群野猪，明儿再干一场。还像今儿这么打，多漂亮？”


    “拉倒吧。”


    王林书一手拎肉，一手往外甩，刚要再说，却听林峰道：“李大哥，哪儿有野猪啊？要不明儿个领狗去呗？”


    王林书一听，忙伸空着的手要拉林峰，张雨生悄悄拽了他一下。


    就在王林书一愣神的工夫，听李明刚说：“领什么狗啊？打仗围多好？”


    李明刚也没指望一句话说服林峰，但没想到话音刚落林峰就说：“还像今儿个这样呗？”


    “嗯？啊……”


    李明刚怔了怔才说，“对，还跟今儿个似的，把野猪赶起来，我在仗口一堵，不就拿下了？”


    “成啊！”


    林峰当即道，“那明儿个再干一天。”


    “不是……”


    王林书忍不住要拦，听见张雨生说：“没事，咱们再干一天！”


    王林书：“……”


    王林书迷迷糊糊跟着林峰他们拎肉出了李家。


    几人回到家把狍子肉交给张富花，一部分冻上，少部分焯水。


    坐在自家炕上，王林书就问林峰：“兄弟，李大炮那德行，咱跟他打什么围啊？要不我明儿早上去说一声，咱自己领狗上山得了。”


    “没事儿，老哥。”


    林峰笑道，“陪他玩玩呗。”


    “嗯？”


    王林书觉着林峰话里有话，刚要细问，就听林峰又说：“老哥，我还想问你呢，李明刚不说他能打溜围么？那怎么还非得找咱们堵仗呢？”


    “他会个屁！”


    王林书没好气地说，“就会打枪，打围特么啥也不是。别看他岁数大，跑山才两三年！”


    “啊？”


    林峰等人都吃了一惊。


    王林书继续揭老底：“山里规矩都不懂的。”


    说着指向林峰：“过完年，咱们在清河那边打围，谁像他这样啊？”


    “这倒是。”


    林峰应了一句，又向王林书打听些李明刚的情况。


    第二天早上，张富花蒸了肉包子，煮了肉汤给众人吃。


    虽然不及家里的伙食，却也十分不错了。


    正吃着，张河忽然急匆匆跑了进来，看着林峰说道：“林峰兄弟，我求你个事了！”


    “啊？咋了这是？”


    林峰闻言有些诧异。


    张河一脸紧张：“我女儿，她忽然浑身抽搐起来了。”


    “不是说退烧了吗？”


    王林书闻言神色也严肃起来。


    “不知道，之前是退烧了。”


    张河连忙说道：“可是今天突然就这样了，大夫说他没办法，让我赶紧把孩子往城里送。”


    林峰一听就明白了。


    这是求他开车送孩子，不然要往城里走可远着呢。


    林峰虽然对于张河不满，但毕竟是孩子出事了，还是答应下来：“行，给孩子治病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