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暗流
作品:《开局一口西北风》 赖安愣了下,摸摸眼角,不甚在意地一笑:“先前在前线治伤兵,不小心被人撞到,折断的缝合针扎伤的。当时忙,没来得及处理,就留了个血痣。”
这位置刁钻,若再偏两分,只怕就要扎进眼睛里。
姜鹤羽皱眉:“平日怎么教你们的?医者先保住自身安危,才能救更多人。”
“弟子记下了,都听师傅的。”赖安乖乖听训。
他矮下身去,姜鹤羽这才发现他身后无声无息站在门口的人。
“阿兄?”她唤他,“怎么不进来?”
赖安身形一顿,回过身去,朝着那个神色莫辨的男人拱手,温和笑道:“江大人。”
江离目光从他面上划过,几不可察地点点头。
他越过赖安,握上姜鹤羽的手腕:“阿羽,蒋都尉找我们过去。”
说是蒋峰毅找,只怕多半是赵恒借了名头,有事相商。
姜鹤羽会意,顿时也顾不上这边了,对赖安道:“那我们往后有空再聊。阿妧和陈硕也来了,你正好去跟他们叙叙旧。”
“好,师傅慢走。”赖安垂着头,直到二人身影消失在营帐群中,才抬起头,眼尾的血痣在日光下格外醒目。
西南边境的战火蔓延数月,睡虎涧大捷后,联军又连获几场胜利,终于引起了长安的注意。圣人腾出手来,抓住时机,下令大将军王骁领兵七万驰援,西南各州边军从旁协助,务必一举收复叛离十余年的安西。
王骁将一万兵力派往益州,自己则率领主力直击陇右,与西南联军形成合围之势。
边军这边,虽未见到援军,但已然能感受到前线压力骤降。
打打停停,终于在除夕前几日,见到了援军的真面目。
“姜司药,江司马,别来无恙啊!”
疏朗的笑声传来,正趁着天晴晒药的姜鹤羽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银甲的小将骑在高头大马上,红色的盔缨随风飘动。
“彭校尉!”姜鹤羽有些意外,与江离对视一眼,放下手里的药材,迎了出去。
彭青梧翻身下马,扬眉:“如今可是都尉了。”
姜鹤羽笑了,从善如流地拱拱手:“彭都尉。”
彭青梧回了礼,看向一旁不动如山的江离:“江司马还与我置气呢?”
江离挑眉:“我何时气过?”
彭青梧一愣,二人相视而笑,过往的嫌隙恍若过眼烟云。
恰逢除夕,无论是大夏人还是吐蕃人,谁不是离家千里,在外拼杀。往日打得你死我活的交战双方,都默契地选择在这一天休战,好歹过个年。
联军驻地,营地里燃起了一堆又一堆篝火,将士们围着篝火烤肉饮酒,难得有了片刻的清闲。
彭青梧拿着酒坛,在江离和姜鹤羽身边坐下,喝了口酒,看着江离熟练地替姜鹤羽烤肉,一时有些感慨:“这些年,我很多次都会想起当年在路上同你们过得那个除夕。”
“那会儿粗茶淡饭,浊酒几坛,心中却是真的畅快。”
这伤春悲秋的模样,倒是不像他了。姜鹤羽有些奇怪:“彭都尉这些年过得不顺心?”
“倒也不是不顺心。实际上,是太过顺心了。”彭青梧笑叹一声,将酒坛放在地上,伸手拨弄了一下火堆,“曾经我信誓旦旦地与你说,我所得来的一切,都是凭本事挣来的,与家族没有半分关系。可后来见得多了,才明白,原来能付出一分便真的收获一分,本身就是依托了家中荫庇。”
姜鹤羽撑着下巴,没说话。
世道确是如此。若论带兵打仗的本事,蒋峰毅比彭青梧强上不少,可他却被一压再压,直到胡成死了才得以崭露头角。而她和江离,若非有赵恒这一层关系,楚王也不可能对他们如此上心。所谓的人脉、关系,说穿了也就是一个信任度的问题,博取到了某个人信任,自然便成为了人脉。
她沉默片刻,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听下面的人说,都尉最近在向他们打听一个姑娘?”
彭青梧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是一个世叔,听闻我被派到益州,便拜托我找一找他家那位为了开店四处乱跑的女郎。”
姜鹤羽脑中灵光一现:“开的可是脂粉店?”
“正是。”彭青梧双眼一亮,“姜大人见过她?”
姜鹤羽摇摇头:“或许与都尉说的不是同一人,况且——我上一次见她,也是很多年前了。”
“这样。”彭青梧泄了气,小声嘀咕:“还真是个麻烦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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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战况瞬息万变,各方势力也得平衡笼络,大年初一刚过,赵恒便迫不及待将众人招去议事。
都尉营帐所在之处,方圆数十丈内都无其他营帐驻扎。除了守在外面的亲兵,几乎形成一个真空地带,所现之人无所遁形。
姜鹤羽与江离、韩希文一同从都尉营帐出来,正好迎面碰上张公等人。
狭路相逢,张公沉着脸,严厉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不善地落在姜鹤羽身上。
一时间,双方谁也没有开口,堵在彼此的去路上,气氛有些凝滞。
那稍落后张公半步的年长文士见状,主动上前,和善地问询:“姜大人,殿下可在帐中?”
“刘公,”姜鹤羽拱手,“殿下正等着诸位呢。”
“甚好,那我等这就进去!”他笑着,偷偷扯了一把面色不佳的张公,连拉带拽地将人带进了营帐,其他年轻的文士面面相觑,也互相使着眼色跟着了进去。
“阿羽,”
江离刚一开口,就被一旁的韩希文快言快语地打断,“鹤羽,你不用理那些老不死的。事没办多少,话倒是一堆!”
姜鹤羽笑着应了一声,对这种没由来的恶意早已习惯了。只要不影响她办事,她就当看不见。若是碍了她的事,那她也不会客气。
一个时辰后,都尉营帐被猛地掀开。
率先出来的老者一脸愤懑,闷头疾走了好几步,直到后面的人一直唤他,这才停下脚,一甩袖子:“你们方才也听到了,殿下张口闭口姜鹤羽,简直要把她的话当成什么金科玉律了,哼!”
一个年轻文士见状,连忙上前将张公歪斜的斗篷理正,宽慰道:“无知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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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老师何必与她置气?”
刘公听到这话,不赞成道:“张公,我觉得姜鹤羽提的改革之策并无不妥。”
“妥与不妥,轮得到她来提吗?”张公刚缓和两分的脸色又沉下来,“殿下在见我们之前,先见了他们四人,你难道没看到?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明白?”
刘公动动唇,没说话。他当然明白。
张公见他势弱,冷哼一声,扬起下巴:“谢安和世子且不说,他们向来受殿下重用,蒋峰毅手里有兵权,也便罢了。可这姜鹤羽,一个女大夫,凭什么越过我们这些老人,妄议政事?”
“对啊,她凭什么?”有人跟着不满。
“可她不是普通的女大夫。”刘公皱眉,“张公可别忘了,她手里握着仁和书院,培养出来的学生已然遍布西南各处。往后还会如何扩张,犹未可知啊。”
“那又如何?”张公嗤笑一声,“左不过是老大夫教出的小大夫,又不是培养的科考门生。巫医乐师,工匠罢了!”
几个年轻些的文士也跟着点头附和,口中尽是贬低之语。其他想反驳之人,碍于张公的声望,也不敢轻易开口,只得闭上嘴装死。
刘公在这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听到他们从鄙夷姜鹤羽的才能,到开始毫无风度地人身攻击,终于忍无可忍,大喝一声:“都闭嘴罢!”
他袖子一甩,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索性放开来:“看看你们这幅模样,还自诩读了几十年圣贤书,嚼起舌根来连田舍汉都自愧不如!”
“张公,从前我尊你年长,有些事便也忍了。可没曾想,你究竟何时短视至此了?莫非那流放地的小官捧你几句,你便真就倚老卖老起来?”
“若当真如你所说,工匠罢了,她姜鹤羽何以在军中能有如今的威望?张公,你且放下你那不值二两金的身段,出去打听打听,这西南各州的边军小卒,谁没用过戎州医药司制的药?谁没被仁和书院的学生治过伤?谁听见姜鹤羽的名头,不敬称一声姜圣手,恨不能献上家底以求追随?而你张公的名字说出去,恐怕连一斗米都换不来!”
“你……”张公脸涨得通红,手指颤抖着指他。
“民生民心,一句工匠罢了便想抹去?”刘公冷嘲道,“张公还真是老了,一叶障目,愚顽不化。”
张公恼羞成怒:“我看你刘协才是墙头草,见着别人得势,就眼巴巴贴上去,背离我们的同盟!”
“同盟?什么同盟?”刘公发泄完,只觉浑身舒畅,“张公不必给我扣什么帽子,我刘协也不怕你。殿下大计未成,正需齐心协力之际,却有人只想挑起内讧,争权夺利。继续与这种蠹虫为伍,才是我刘协之耻!”
“好!好!”张公气急,“那便就此甩开手罢!”
“正合我意!”
刘协拂袖而去。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片刻,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小跑着追了上去。
张公看着剩下的寥寥五六人,气得直发抖,眼前一黑,直挺挺往下倒去。
“张公!”“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