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堂前鞭笞
作品:《夫兄》 原来是太瑞和另一个弟子合力拖他走,“该回宗门了。”
碰到外人,明七曜浑身顿生冷酷,凛然不可犯。颇有下一秒就要上战场杀敌的气势。
“知道了。”
李希夷冲他摇了摇手,七曜已经背身跟着弟子走,他悄悄扭过头,冲李希夷笑了笑,算作告别。
他这个人,好像对外人还蛮高冷的。完全看不出喜怒,威严确实更甚。
刚才聊天,她听七曜谈起过,七曜拜入的是钩吾山的武修门派,亲自教他的师父也是武修界的奇才,以武入道,长|枪为武器;七曜刚来钩吾山没几天,师父就让他先来圣儒堂听经修心,先寻到道心,而后才能选择适合他的武器。
等待时,有个穿着像乞丐的人,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经过,突然拉住了李希夷。
李希夷慌了一瞬,却见圣儒堂等弟子都习以为常,赵济芒道:“是卜筮门的同修。不必慌张。”
李希夷看了下对方蓬头垢面的模样。
“学占卜……压力这么大的吗?”
那卜筮门弟子外表邋遢,可本事却是到位在家。口中念念叨叨,他人却召出龟壳来,大道至简了,几翻之间就勘到几许天机。
“姑娘,你有桃花劫啊。”
李希夷难堪,“我……最近才新寡。”
卜筮门弟子摇摇头,“桃花劫在即,不过姑娘不必担忧,你必能化桃花为己用。”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李希夷留在原地莫名其妙。
“我不需要给什么占卜的感谢费吗?”
“这是他们修行的方法。”赵济芒抽空解释,“他们每日一卦,只占有缘人。不收钱。”
李希夷听过就算。占卜嘛,她向来是坏的一分不信,好的全信。
桃花劫,没听到;桃花化为己用,她记住了。
听经广场上,讲经结束后,广场上人散得七七八八,钩吾山弟子人来人往,圣儒堂弟子则在相互切磋。
堂主陆亦乘坐镇讲经台,看弟子们过招,时不时指点,对他们进行纠功。
夕阳西下,山上气温变低,李希夷穿着单衣遭不住冷,池青道又不知何时来接她。
陆亦乘瞧见了,嘱咐赵济芒几句,赵济芒便特意带路,将李希夷领到附近的屋子里,“灵均仙君来了,我们再来叫你。”
“多谢。”
这里遮风避雨的屋顶,李希夷手臂寒飕飕发疼的感觉好了很多。
她摩挲着手臂,打量四周。
正堂牌匾圣儒堂,两边都是红木式的老式家具,看上去老气横秋。
透过窗扇,看得见对面成排的桌椅。墙面上挂着千里江山图你。
这应该是圣儒堂弟子平时听课修行之处。
李希夷上辈子听山主说过,钩吾山属下各宗门,各有自己的山头,在三千阶的山峰上,则是各宗集中授课新入门弟子的地方,相当于钩吾山修行期的幼儿园。
看这圣儒堂,不仅弟子一板一眼,而且连新入门弟子也是之乎者也,入门起就开始学存天理灭人欲。
她转了一圈,里面连棵草都没有,只有寒风。
李希夷莫名觉得瘆人,没有一丝一毫生气,干脆转出门去,另找个其他宗门的去处歇息。
山主的蜃楼宗学堂就好得很。
她之前去过,一落山就烧起暖炉来,熏着香,满屋子都是香气。
李希夷留了纸条,压在自己坐的椅子上。
甫一出门,李希夷迎面撞上一人,差点惊得魂魄飞走。
仔细一看,不是那月主郁雾,却是谁!
李希夷捂着胸口,“这位师兄。”
她看月主身上穿着圣儒堂的弟子服,服饰上了几个等次,纹饰也不同,外头切磋的弟子见了他,也要打声招呼,想来月主潜入圣儒堂,混到的身份还不低。
就连陆亦乘也十分欣赏他,人在讲经台,还远远地投来善意的目光。
郁雾敛眉,“吓到姑娘了。在下攸聿,给姑娘赔礼了。”
李希夷很不舒服。
冷。
这是她最直观的感受。
月主伪装知礼。
可在李希夷看来,他像雨雾。晚秋时的,倒春寒时的,淅淅沥沥变作雨幕,在黑夜中给暖黄灯罩上朦胧雾气。
看似温暖,其实伸手一触即寒。钻骨透缝的寒。
长得精致,人却冰冷。
李希夷不喜欢。
这让她想起星野。心会绞痛。
星野不一样,外表是冷的,剖开来都烫手,像太阳。
照进她幽暗新房,照尽她百般心思。
“攸聿师兄,我胸口闷。出去散散心。”
郁雾并没有为难她。拱手相送。
他只是来认个人,确保以后别误杀。
想不到这李希夷,看起来对他非常警惕,难道是直觉很准的那种人么。
有点棘手啊。
而后,李希夷去往蜃楼宗的学堂,那在广场另一头,必须要经过三千阶,这就让她听到几声吟诵,小声的,抑扬顿挫,像孩子新学古诗。
这是哪个小弟子,在课外背书?
李希夷拨开树丛,看见窝在阶梯旁的人。
他蹲着身体,也仰头朝她看来。
惊为天人。
脸上满是对听经背书的向往,眼神干净到不像话。
很漂亮,楚楚可怜。
可怜到……李希夷想撕开他的脸。
很奇怪。
再次看见解兰舟的脸,李希夷依然会被惊艳,但心底被勾起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戾气。
连日来,很多积压的事,找到了同一个出口。
星野安静闭眸的头颅,再也不会回家的奶奶,只有傀儡孤独地守在帐篷,一举一动都变得越来越机械化,还有……从上仙山以来就软禁她、躲她、冷待她的池青道。
最后是印灵显示的好感度面板。
星野99%的好感度,戛然而止。
和他短暂的生命一样。
这一切的一切,罪魁祸首,便是魔婴。
李希夷食指颤动,忍住戾气,重新合上树丛,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料,身后解兰舟跟了上来,亦步亦趋。
“师姐,也是今日来听经的吗?”
“师姐,我方才是不是背错了?可否指点我一下?”
“师姐,我叫路海,你叫什么?好生面善。”
一句句自来熟,没皮没脸,李希夷加快步伐想甩开他。
解兰舟拉住她手腕,不轻不重。
李希夷被生生拉回,定在原地。她不难烦地回过头,看见美少年忧伤而窃喜的脸。
“师姐,你认得我?”
短短六字,让李希夷心神大乱。
她露了马脚,刚才的举动,不仅暴露她认识解兰舟,而且暴露她对解兰舟深深的厌恶。
而这对解兰舟来说,至少陌生人对解兰舟,不该如此。
她记得魔婴长什么样。
所以,她会被这些疯子魔修……斩草除根。
眼前,解兰舟的笑容微微扩大,满是好奇和打量。
他在试探她,试探她记不记得他的样子。
【宿主,你记得他,这是bug啊!会被杀掉的。】
李希夷咽下口水。
低头时,视线内多了团影子。
除了她和解兰舟的影子,还有第三道影子,拉长,靠近。
是从身后来的。
什么时候跟来的?跟了她多久?是解兰舟的同伙吗?
李希夷已经不想知道多出的第三人是谁了,或者说,她已经没有时间去判断那是谁了。
死亡如风。可怕的直觉攫住了她。
李希夷看着解兰舟的眼睛。
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纯真,看着她时,充满耐心和柔情。
仿佛他问出的问题,不是她答错了就会死的致命题。
该回答什么,李希夷赌不起。
牙关打战,李希夷控制不住疯狂颤抖,抖得解兰舟都意外,下意识他放手。
李希夷嘴角歪斜,疯了般跑向学堂那一侧。
奔跑间,她余光瞥见,那多出来的第三人,是月主。
解兰舟在前,月主在后,前后夹击,她有几条命够造的?
她要是跑慢点,指不定已经被暗算了。
学堂这侧人多,人多眼杂,魔修不太可能大庭广众之下出手。
偏偏解兰舟追了来。
郁雾则不紧不慢过来,装作局外人。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解兰舟,李希夷的心跳一瞬攀高。
她顺手抄起附近学堂惩罚不听话学子的鞭子,使用蛮力挥动,朝他抽去。
风声猎猎,鞭子到肉,确切有声。
难以言说的快/感,从心口升起,窜入李希夷喉头,而后蔓延到四肢百骸。
原来,鞭打憎恨的仇人,是这么愉快。
攻击落到实处,是如此快慰人心。
啪。
呼。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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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鞭抽下去,李希夷抽得了无章法,却用尽了蛮力。
解兰舟身上伤痕累累,洗得变色的弟子服,处处鲜红。
他颓然靠着墙,闻了闻手臂上破皮的地方,含泪却带笑。
“我是哪里惹师姐生气了吗?你说,我会改。”
谁看到都会心软的。
他那样的神情。
有围观的弟子,早上来把李希夷劝住拉住。
她是灵均仙君的弟媳,亡夫又是英烈,柔弱无依身无长处,怎么都先带三分惨。
相比之下,解兰舟身着外门弟子服,身份低微,又脸蛋漂亮,围观者怎么想都觉得是他起了歪心思。
郁雾跟过来。
他皱着眉,眼神阴郁。
完全没预料到这女人会发疯,把解兰舟抽成这个鬼样子。
已经……不适合出手了。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郁雾抬起眼,又是与世无争的攸聿师兄了,“这是怎么了?”
他还没走近,已有人风驰电掣般掠过,撞开他,搂住了李希夷。
李希夷被拥住时,人还是懵的。
因为太用力太害怕,极力自救,李希夷眼睛里含着生理性的泪水。
她认出了怀抱。
冷的,天山雪水一样的。
是池青道。
委屈弥漫压倒过来,李希夷浑身发抖,歇斯底里尖叫,捶打池青道。
活脱脱的疯癫样。
那句“你怎么才来?”,她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池青道抱紧她。这是防她失控,倒也不落人口舌。
他低声安慰,“是我来晚了。”
可李希夷已经打战着晕过去。
装疯成了真疯。
这样,这件事,才过得去。
现场从喧闹变作寂静。
圣儒堂主陆亦乘行来,他情绪很稳定,“灵均,是我看护不当。”
“是我接人来晚了。”
池青道并不追究。他的目光扫过楚楚可怜的解兰舟,而后在郁雾身上转了一圈,若有所思。
郁雾浑身发毛。
池青道……对他起疑心了吗?
池青道未置一词,无论他是否看出什么门道,郁雾都有些投鼠忌器,近期内,他暂时不会向李希夷动手了,以免惹火上身。
说来也是他点背。
正好遇上这女人发疯的时候?
什么都没捞到,解兰舟还平白挨一顿鞭打。
郁雾思索良多,他的师父陆亦乘却非常妥帖,“攸聿,带这弟子下去看看医修吧。”
“是,师父。”
郁雾背起浑身是伤的解兰舟。远离人群。
他听见身后池青道冷冷淡淡的解释。
“她伤心过度,这回,当是惊恐发作了。”
有路过的弟子帮腔,“那不奇怪了,我见那外门弟子追着她跑咧。”
陆亦乘道歉了再道歉,“灵均,今日之事,是我圣儒堂之过。”
池青道客气了再客气,“她想来听书静心在先,圣儒堂何错之有?”
……
郁雾听着加快了脚步,不觉冷笑,这帮仙门中人,地位越是高,做人就越是虚伪客套,假得很。
等远离了人群,郁雾暗中撑开隔音结界,关照他背着的解兰舟。
“没伤着要害吧?”
解兰舟委屈至极,“她那点力气,伤得了什么。”
郁雾从未听过他这么委屈的口气,还以为他演的。
郁雾骂道:“还没演够?”
解兰舟半天没吱声,很久才弱弱道:“不一样。”
和梦里……不一样。
梦里,她明明那么有正义感,走向他,拯救他。
回到现实,哪怕他忍不住心底那种悸动,主动去靠近她,却换来了她挥鞭相向。
她从拯救者,变成了加害者。
郁雾并不知道解兰舟内心巨大的落差感。解兰舟从未向任何人提起那些真实到仿佛亲历过的梦。
他更担心的是池青道对他的注意。
不管池青道有没有起疑,他都应该更加谨言慎行了。他们目前太过弱小,没有魔渊下魔兽的帮助,说白了地魔陵还是一群乌合之众,拿得出手的战力只有那么几个。
当下的情形,开魔渊他们损失惨重,也只能先蛰伏了。
郁雾一路送解兰舟到医修所在的山头。
一路默然。
到达时,郁雾道:“这段时间,低调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