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韭菜鸡蛋饺与簸箕炊

作品:《三娘百味坊(美食)

    她早该料想到的!


    王蕤那厮沐猴而冠,分明不是良人!


    “愉贞,我应早些告诉你的,王蕤他养了个外室。”罗姈不由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


    方愉贞眼眸低垂:“我知晓……”


    “什么?”罗姈拉住方愉贞的手,“你早知道了?那你……”


    转念一想,自己和顾承禾不也是假夫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嘶——”方愉贞轻轻抽气,下一瞬又隐忍渐弱。


    被拉着的手明显在抖,罗姈撩开她的袖子,手臂上全是青痕,在如雪的肌肤上尤为刺目。深深浅浅,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了。


    难怪方才打马球时愉贞总是力有不逮。


    方愉贞还想闪躲,罗姈红着眼扯着她就要去找王蕤。


    “王八蛋!他竟然敢这么对你,我找他算账去!”


    方愉贞拼命扯住罗姈:“别!别去!”


    苦苦哀求。


    为什么?他都这样打你了?


    罗姈回身用眼神质问,没有停下脚步。


    “别叫外人晓得,”方愉贞乞求,脖颈折低,重复道,“不能叫外人晓得。”


    眼里的清傲逐渐被悲戚取代。


    隐隐啜泣,似碎玉击瓷。


    她有她的苦楚,罗姈一时慢了下来,最终还是心软停下。


    “王蕤不是良配,你即使忍耐他也不会改性的,有一次就有数次,你难道要忍一辈子吗?”


    方愉贞涟涟抬眸,似乎真的做好了委屈余生的准备,反过来宽慰罗姈:“他并不时常如此,也就是近日……”吞吐了下,“总之不是常事,大多时候我都见不着他。”


    所以在伯府偏居一隅,罗姈总算明白了。


    她的心抽疼起来,方愉贞还在冲她温柔地笑,努力睁着眼睛不让泪落下,太让人心疼。


    王蕤那个王八蛋怎么舍得!


    想问缘由,又觉得方愉贞不会说,她只好道:“你有没有想过和离?”


    被对面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晃了下神,方愉贞讷讷:“没、没有。”


    黯淡地垂下眸子,轻轻地摆了摆头。


    她是一个没有退路的人。


    自从爷爷病逝后,方家便大不如前。


    父亲平庸,只是个五品官,还外放去了典州,她在京城没有娘家了。几房叔伯也不得力,只有一个堂姐嫁得不错,但前几年也因难产身故。


    全族指着她一个人维系着和承恩伯府的姻亲,她若和离……


    呵,她不能和离。


    眼泪顺着脸庞无声淌下,她看着罗姈哽咽失声:“我是不是很懦弱……”


    然后她听到罗姈说——


    “你不是懦弱,只是暂时没有勇气而已。”


    “没关系的,没关系……”她将她揽到怀中轻抚,“别怕,你还有我。”


    “不想叫别人晓得你的难处,但是有委屈可以告诉我,你别埋在心里。”


    罗姈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但从此她不会独木难支。


    方愉贞抽抽搭搭:“三娘你别告诉顾承禾,还有易礼,好吗?”


    “我不说,我谁都不说。”罗姈承诺,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保护好自己,若他再动手你一定要告诉我,别一个人憋着。”


    心有千千结,何人能解?


    罗姈只能将方愉贞抱得更紧一点。


    ……


    回程马车上,顾承禾漫不经心地揉了揉肩,眼睛左瞟右瞄,发现罗姈心不在焉,浑自望着窗外。


    无奈,造出一点闷哼。


    “怎么了?”罗姈终于发现他的动静。


    “嘶……”顾承禾拧眉,“方才打马球肩膀有些不适。”


    “你也受伤了?”罗姈皱眉关心。


    “也?”顾承禾立马捕捉到关键,“你受伤了?”


    顾不上自己的伤口,连忙掰过罗姈的身子检查:“哪儿伤了?”


    “我没事,”她看着顾承禾,“倒是你,该不是牵着旧伤了吧。”


    刺客弄的箭伤养得差不多了,在草场上他也很注意动作,要不是王蕤突然冲过来,他用劲儿抡了一把胳膊,将痂提前扯裂了,要不了两天就能上朝。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他突然想到祖母的“教导”,觉得此情状正宜用一出“苦肉计”。


    “王蕤那混蛋真该死!”罗姈咬牙切齿,一想到愉贞身上的伤她就来气。


    顾承禾眼中漾出一点欣喜,她这是……为他生气了?


    心疼他?


    “我们套个麻袋把他打一顿吧!”罗姈恨恨道。


    “啊?”顾承禾挠挠头,“倒也不至于吧?”


    “王兄或许是鲁莽了些……”顾承禾努力为其解释。


    罗姈冷笑打断:“你为他说话,你们兄弟感情倒是好哈!”


    顾承禾傻了,什么情况?罗姈一向是个挺稳当的性子,怎么突然像个炮仗,说炸就炸了。


    瞧着眼色,顾承禾老实收了声,不敢再提什么心思。


    晚上沐浴后给伤口换药,罗姈进来拿账本,透着影绰的铜镜,看顾承禾够后背够得艰难,于是主动道:“我来帮你上药吧。”


    走近了一看,顾承禾单衫半褪,敞亮地坦出一半胸膛。


    肩宽背阔,块垒分明,肌肉贲张,热气腾腾的。


    都怪他这张脸长得太冷峻精美,使她时常忘记他是个孔武有力的壮汉。


    第一见到这么新鲜的肉|体,还有点小脸红,罗姈被嚇退了一步:“我、我还是找顾钊来吧。”


    “咳,”顾承禾握拳清嗓,“顾钊出门办事了,不在。”


    “那我叫阿山阿海。”


    “仆役们已经睡了。”


    罗姈往耳房一探,还真是嘿,整个院子里只有正房还亮着灯,今天都睡得这么早?


    罗姈和顾承禾都不喜欢人上夜伺候,丫鬟小厮们都是各自归置的。


    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接过木片,努力使自己聚焦在伤口上,不要往下滑。


    这背可真厚啊……


    这胳膊可真粗啊……


    回神!


    罗姈警告自己。


    保持淡定,这就是一块儿梅花肉。


    这么想着,脸上的灼热褪去,罗姈冷静下来。


    将酱料……不是,将药膏仔仔细细地涂抹均匀。


    贴上纱布,再将裹布一圈圈缠好。


    微凉的指尖落在皮肤上,带着少女独有的柔嫩细腻,激起隐秘地颤栗。


    比结痂时的酥痒更甚,想挠不能挠,想躲无处躲。


    温热的呼吸扑在后颈,不回头也觉得馨香迷醉。


    祖母说苦肉计接美人计最好,看着铜镜里罗姈专注料理,心如止水,而自己的耳朵却红得滴血,这分明是反效果!


    罗姈刚将裹布缠好,多一息也坐不住,顾承禾打挺似的站起来将人往外推:“好了,我要睡了,你走吧。”


    嘿这人,真没礼貌!


    罗姈被砰地关在门外,一头雾水。


    隔着薄薄的门板,顾承禾大口呼吸,今夜又难挨了。


    ……


    俗话说春初早韭,春初的韭菜比其他时节鲜嫩,小春同崔平在食店后院的小菜畦里割了满当当一篓子。


    当初只是随手撒的种,乌泱泱疯长得赶紧收拾吃喽。


    罗姈扒拉了下这大一篓子水灵灵的嫩韭,提议:“我教你们包饺子吧,韭菜鸡蛋饺。”


    本朝面食形态尚且仅有馒头、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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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饺子对她们来说还真是个新鲜物。


    崔平去提面粉,扒拉两下唤罗姈:“娘子,这儿还遗了一小袋陈米。”


    罗姈捏一粒一掐,还真是陈米,什么时候留的都没印象了。


    想了想叫小春拿去磨了米浆,陈年的早稻比晚稻打成米浆蒸来更为软嫩顺滑。这么多韭菜也用不完,正好多的炼了油做簸箕炊吃。


    崔平和面,小春打米浆,罗姈则转身制备韭菜。


    淘过清水,一大捆咔嚓咔嚓整齐切了放在一旁,余下的和洋葱八角桂皮香叶一同入了油锅。


    金黄色的豆油明亮,盛着碧绿碧绿的嫩韭,噗呲噗呲不遗余力地在一方小天地里来回煸炸。很快,韭菜香就升腾起来。待到它们干瘪、发黑,年迈地如同一蓬风滚草,这韭菜油就炼好了。


    比起先前的明亮,韭菜赋予的绿色使这一碗油变得更为沉静,浑身散发的香气却愈发迷人。


    不熄火,就着锅里余下的韭菜油倒下一大碗鸡蛋液。


    刺啦一声,鸡蛋就在油锅里炸开,金黄热烈,浓香四溢。锅铲快速翻炒,将大金疙瘩分成小金疙瘩,若是不够细,也可以直接上刀切。


    吃素饺子就是吃菜的本味,这韭菜容易出水,拿来直接包饺子水唧唧的不像样,调馅儿时就可以拿油先封。


    把方才做的韭菜油裹满每一粒韭菜的刀口,不仅封了水份还增加一重韭香。撒上基础调味再把馅料这么一拌就齐活了。


    崔平也按照吩咐擀出张张圆圆的饺子皮,罗姈上手演示,饺子皮沾上一圈水,就这么一捏一掐,一个吃饱了肚子的胖饺子就出来了。


    崔平观察笑道:“这饺子长得像个胖耳朵。”


    刚上手,门口的铜铃突然撞响。


    易礼跌跌撞撞跑进来,气喘如牛。


    罗姈放下饺子:“后头有债主追你啊,急成这样?”


    “真是笔冤债,”易礼径自倒了茶水润喉,鼻翼翕动,“今天吃什么这么香?”


    饺子才刚上手包,米浆倒是熬好了,罗姈便先给易礼蒸了一份簸箕炊。


    洁白的米糕切成菱子块,浇一勺韭菜油,再淋上满满的金银蒜蓉酱,撒一把白芝麻。夹一块儿入口,软韧弹牙,每一层都饱蘸了酱汁,咸香浓郁,最妙绝的就是那韭菜香,魂牵梦萦地缠绕浸润。


    走在路上来一口,能香得人跌跤。


    易礼一面吃着一面跟罗姈抱怨今日之事。


    源于三年前的春闱前夕他见一书生苦读,与之攀谈后随口给他出了一道策问,谁成想竟真与当年春闱的考题八九不离十。


    那书生最后还是落榜了,但自此笃信易礼押题之能,回乡广而告之。


    今年进京就来堵他,带着一帮秀才哭着闹着求他押题。


    全城“追捕”,差点儿没给他跑断腿儿。


    罗姈撑着下巴,笑道:“给人压一个呗,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据说易礼当年那张考卷可是赢得了满堂喝彩,还没到殿试就预先被呈到先帝案前,若是没有那档子事儿,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状元郎了。


    连中三元,纵览历史也数不出三个。


    罗姈相信这家伙绝不是运气好才压中考题的。


    易礼摆摆手:“不干我事。”


    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话音刚落,百味坊外有人大声高呼:“易先生——易先生——”


    “诶?刚才是不是有人进这食店了?”


    “我打听过了,易先生最爱吃这家的饭食,走,咱们进去找他。”


    易礼听到声音麻溜蹿到灶台底下,手指抵唇:“赶走赶走!别告诉他们我在这儿!”


    罗姈狡黠地眨眨眼,反倒热情地起身迎客:“诸位客官,里边儿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