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柏枣仁粥与牛乳甜糕
作品:《三娘百味坊(美食)》 罗姈回头,看见顾承禾立在那儿。
“诶?你今天怎么来了?”
唇角弧度微弯,顾承禾温声道:“今日无事,我来接你回家。”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接她,罗姈疑窦丛生,面上不显。
说话间,顾承禾和周世清已经飞速打了一个照面,两人默契地移回来,仿似什么也没发生。
很快周世清他们用完饭走了,闭了店,罗姈跟着顾承禾一起并肩走路回家。
“给我买的?”
瞟到顾承禾背着的手上捏着一把迎春花,黄亮亮的,看着就喜人。
“噢,”顾承禾不自在地挠挠头,“路过看见一个阿婆在卖花,随便买的,你喜欢送给你。”
看到它们想起罗姈的笑靥,等回过神来这花就已经在他手上了。
花一看就是清晨刚掐的,断口处还有湿漉漉的青汁。罗姈接过,贴近深嗅,一缕极淡的清香钻进鼻子里,是春天的味道。
“你该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罗姈不由疑道。
又是接送,又是买花,顾承禾今日好生古怪。
顾承禾无奈:“你就当是我吃饱了没事干吧。”
天边漫上些彤云,他们一齐到家,又一齐向祖母请了安。
听闻祖母近来有些失眠,罗姈当即去做药膳,留顾承禾一人陪伴左右。
思量片刻,顾承禾忍不住打听:“祖母,三娘平日都陪您做些什么?聊天?下棋?”
老夫人慢条斯理地吃茶:“说说话,偶尔也给我念念书。”
“都说些什么?”他想知道罗姈的喜好、经历,一切只要和她相关。
“你想听什么?”老夫人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她……可曾提到过我?”
老夫人轻笑:“你是想问人家有没有瞧上你吧?”
开口点破,顾承禾低下头:“您都知道了。”
老夫人哼笑:“我吃过的盐比你们俩吃过的饭都多,就这点儿小九九瞒得过我?”
她一个过来人,夫妻俩有没有情能看不出来?
俩孩子一个赛一个的不善矫饰,假成亲的事打从一开始就没逃过她的眼睛。不戳破,是盼着俩孩子好好相处,处些情谊出来。
毕竟罗姈这孩子她是真喜欢,活泼又孝顺,正好带带她那傻愣孙子,别整天跟个锯嘴葫芦似的。
“而且你还碰壁了,”老夫人闲闲道,“实在没办法才求到我这儿来的。”
顾承禾没反驳。
她自己的亲孙子自己最了解,打小就养得沉闷,读书、练剑,从来不叫人操心,什么事也都藏在心里,谁也不说。
不会关心别人,更别说在乎别人心里的印象。
罗姈这是第一次。
孙子总算有点人气了,老夫人露出一个欣慰的笑。
她提点:“你们成婚成得快,没怎么相处,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你既然有心就多使力,受伤了不是需要人照料嘛,你大方些,别什么事都扛着不吭声,多麻烦人家,感情就是互相麻烦出来的。”
顾承禾受教点头。
老夫人又传授一些“过来人”的办法,说的顾承禾面红耳赤。
半个时辰后,罗姈端着药膳回来了。
老夫人失眠,她用柏子仁和酸枣仁煮了药粥。
柏子仁味甘性平,滋阴润燥。酸枣仁甘酸微苦,安心养神。二者同服,可治烦虚失眠,肠燥便秘。
柏子仁的味道还算平和,主要是果仁的天然清香,有助安神。生酸枣仁有明显的苦味,老夫人怕苦,罗姈先文火炒了一遍,伴着焦香减淡了苦味。
将两味药材煎后去渣取汁,与粳米同煮,熬成一锅暖粥,又给添了蜜糖,这才拿来奉给老夫人。
米粥熬得颗颗分明,不黏糊也不寡稀,老夫人用了几口,直叹熨帖。
尔后唤刘姑姑:“快把昨夜做的滴酥水晶鲙拿来,我要配着粥吃。”
罗姈心道老夫人还真是会吃,鱼冻配粥,冷热一撞,上边还凝着,下边就已经被热气呵化了。在鱼冻将化未化之际送入口中,鲜美无比。
风吹绿叶哗啦啦地响,老夫人用了一碗还不够,又嚷着再盛一碗。
罗姈紧赶着服侍,仔细嘱咐,关怀备至,又给刘姑姑教了一道龙眼冰糖茶的补益食方。
生怕老夫人吃得不好。
顾承禾一旁看着,只有偷偷羡慕的份儿。
老夫人间隙瞄到孙子那直勾勾的目光也不说话,挑了挑眉,埋头啜粥的声音更大了。
……
翌日,百味坊内。
罗姈转着丝绦倚靠窗台张望,过了饭点,店外人影稀稀。
愉贞怎么还没来?
约好今日来百味坊帮她清点旧账的。
又等到日跌,还是没见人,也没个信儿,罗姈干脆走了一趟承恩伯府。
伯府门口的两个大石狮子寂然无声,一左一右拱卫着那扇朱漆大门,罗姈等在外头没由来的不舒服。
片刻门房阍人垂首回话,说是三夫人病了,不便见客。
罗姈详问是何病症,又语焉不详。
什么急症,病得这样快,前两日见她精神还好好的。
揣着疑虑,罗姈转道去了药铺。
家里的酸枣仁用完了,那柏枣仁粥祖母还要连用两日,需要再买一些。
刚踏进铺子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愉贞的贴身丫鬟宝儿。
方愉贞病了她也来买药。
罗姈叫住她:“宝儿,听说愉贞姐姐病了,可是初春伤寒了?”
思来想去,也只有伤寒发热这样的急症能倒得这样快了。
宝儿后退半步,将药包往怀里一掩,规规矩矩行了礼,垂眸声若蚊蚋:“……劳罗夫人挂怀,我家夫人没甚大碍。”
回完话一溜烟就跑了。
躲她作甚,罗姈望向宝儿的背影,跑得比兔子还快。
向药铺掌柜称了酸枣仁,又饶了点别的药材,罗姈顺嘴一问:“方才那小丫头拿的什么药?”
掌柜方才看见她们俩说话了,想来应是相识,便道:“一点儿草药和跌打酒。”
跌打酒?
难道是先前的扭伤还没好利索?
罗姈还来不及抽空去探望,成王世子及世子妃的请柬先下来了。
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
春风送暖,草长莺飞,城西的金乐苑重开,世子夫妇邀请了京中各家一同游苑赏玩。
日薄云暖,确然是个出游的好天气。
锦棚下,贵人们三两闲谈。官人们聊起丰收春税、修刑恤囚,夫人们则分享着珊瑚手钏、宝石朱钗。
罗姈和顾承禾都不爱凑这种热闹,俩人就躲在角落里守着开席。
“哎,这牛乳甜糕真不错!”
在案几琳琅满目的瓜果点心中,这牛乳甜糕摆在杏仁酪、五花糕和西洋饼之间,起初罗姈并没有注意到它,青瓷盘里方方正正一块,素得有些寡淡。
其他糕饼都被取走了,只有它无人欣赏。
无端地驱使下,罗姈用银匙舀了一角。
一入口,只是清甜细腻也并没有多惊艳,然而随着牙齿轻抵,牛乳香软软化开弥漫于唇齿,满是温存的甜意。
再舀一匙,这一次她并不嚼,只是含着,等它自然瓦解,乳味更加浓郁。
又不过分甜,润物细无声,甜得刚刚好。
顾承禾在一旁适时递来茶水,茶汤的温度也是刚刚好,不烫不凉,正适合冲刷口中的甜味,这样吃下一口时不会因为反复而腻口。
悠扬的乐声奏响,和风拂过,稀薄的日辉移到头顶,贵人们纷纷入席。
看到罗姈和顾承禾若无旁人地私语,有夫人调笑:“到底是新婚,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看顾将军和夫人都分不开呢。”
两人双双羞惭地低下头,其实他们刚刚只是在谈论一块牛乳甜糕而已。
这模样落在外人眼里却正好坐实了夫妻恩爱。
不一会儿,王蕤也携着方愉贞来了。
成王世子和王蕤相熟,直道:“诶,王三你今儿怎么来的这样迟?”
王蕤作揖赔笑:“夫人新妆美丽,吾贪看忘乎所以,自罚三杯。”
大家这才发现方愉贞的额角画了一朵鹅梨黄花,自眼尾而上,楚楚动人。
“成婚日久,王大人和夫人还能如此恩爱,真是羡煞我们了。”
一时间席上又都在赞许他们这对贤伉俪。
罗姈只来得及和方愉贞对望一眼。
看起来气色尚可,应是病愈了,罗姈适才放心。
饭后,世子妃提议打马球,罗姈一听可以骑马,立刻兴致勃勃地要参加。
今日受邀游苑的多是夫妇,都是结队成双,罗姈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顾承禾,拉着他的衣袖:“我也想玩儿,你陪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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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只会骑马,不会打马球,不过看别人玩起来好像也不难的样子。顾承禾肯定很会打,有他做靠山,应该能玩儿得很痛快。
顾承禾看着那张妍丽小脸,春风拂槛,他听到自己说:“嗯,我陪你。”
正在找对手呢,旁边一位夫人疑道:“方夫人,我记得你出阁前可是打马球的好手啊,不下场玩两把吗?世子爷给的彩头很不错呢。”
方愉贞一默,眼带歉意正要婉拒,王蕤先她一步:“是啊贞娘,这么好的机会,咱们也玩儿一局。”
方愉贞没动,王蕤直接将人拉起来。
那夫人又道:“顾将军他们也没结上伴儿呢,正好你们两家赛一赛。”
过去顾承禾和方愉贞都是马球高手,这一场可以一饱眼福了。
“好啊。”王蕤眸光一闪,谦谦一笑。
换上骑装,罗姈掂了掂手里的鞠杖——上好的黄花梨木所制,胶筋相和,十分趁手。
上了草场她也没跟方愉贞客气,举着鞠杖笑容灿烂:“愉贞既然你病好了,那我可不会相让。”
方愉贞只是抿唇淡笑,眼里没有一丝光亮。
罗姈既兴奋又紧张,一身红色骑装衬得她英姿飒爽。胯|下的枣红大马随着比赛开始的锣声响起,奋力扬蹄。
彩球高高抛起,罗姈一马当先地冲出去,同色骑装的顾承禾捏着缰绳紧随其后。
蓝色骑装的方愉贞策马慢行,同队的王蕤警告似的偏头冷视,拍马追赶。
虽是先动,但罗姈对于彩球弧线落点的位置判断没有顾承禾好,反而是顾承禾触球一击。
“打!”顾承禾从容指挥。
罗姈慌忙举杖,但第一次打马球时机没有丈量准确,接在了鞠杖杖身中段,角度一歪,球骨碌碌滚到场边。
慢慢赶到的方愉贞后发制人,轻轻一拨,将球稳稳控住。
王蕤高喊:“传我!”
随声轻挑,彩球飞去。
与此同时方愉贞提前发动,早早抵达传球线路上,但是罗姈也已经埋伏在此路。
砰地一声,鞠杖相撞。
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方愉贞咬紧牙关还是不及罗姈力气大,彩球终是飞去了顾承禾的方向。
王蕤见状立即调转马头,向顾承禾的方向飞驰。
顾承禾驾马追球,先到一步,正欲将球击向球门,抬眼却见一团蓝色近在咫尺。
眼见两匹马越靠越近,王蕤竟不拉缰绳不减速,直直冲来,志在必得。
这不过是闲时游戏,如此用力作甚?
顾承禾眉头紧皱,在相撞的前一息,凭借高超的马术避开,但是球也丢了准心,滚向一旁。
如此激烈焦灼,场边响起一片喝彩。
方愉贞将一切看在眼里,轻轻咬唇,上前拾球。
又是一番激战,这一次彩球滚到场中,罗姈离得最近。方愉贞本有机会从侧面劫走,但不知怎的,挥杖的手卡住似的一顿,又没能抢到。
擦身而过,王蕤的眸光冷冷斜刺,一夹马腹,紧追罗姈。
罗姈将球打给更靠近球门的顾承禾,激动呼喊:“打门!”
“你来!”顾承禾又将球打回来。
有机会夺得头彩,罗姈笑弯了眼睛,正要举杖,忽而王蕤从另一侧冲出——
“小心!”顾承禾和方愉贞同时惊呼。
顾承禾驾马急插到中间,甩出鞠杖打中王蕤骑乘的马腿之上。
收势不住,连马带人滑跪数丈,溅起一片草屑尘土。
同时“砰”地一声,彩球应声入网。
罗姈回头方知险情,但胜利的喜悦充斥大脑,她振臂高呼:“我们赢了!”
顾承禾也声带笑意:“是,你打进的。”
此时漫天霞光给草场染成一片金红,她发现——
逆光而笑的顾承禾很是俊朗。
赛后更衣,罗姈三下五除二就换好,等了许久也不见方愉贞出来。
站在门外扬声:“愉贞,你还没换好吗?”
一向持重的方愉贞声音竟然有些不稳:“等、等一下,换好了,等我上个妆。”
玩心乍起,罗姈蹑手蹑脚地进去想要吓唬她一下。
“嘿!”
方愉贞下意识回头。
微汗的额角晕花了那朵黄花,蜿蜒之下的是还没有遮盖完的青紫伤口。
捉着她的手臂,罗姈几乎敢肯定。
“王蕤打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