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四十七章

作品:《再见棠梨花盛开

    沈明台见兄长的双手不停发抖,纸张从兄长的指间滑落。


    他总算看清纸上留下的字迹,字迹之处有被晕染的痕迹,抬头却见兄长的眼角处泛着泪,低头抿唇,任由泪水安静落下。


    自从回到京都,他已经见过兄长无数次流泪了。


    每次都不抱怨,无声无息。


    兄长抬头看他,他却见兄长眼眶发红,肃杀之气暗藏眼底,指骨也因用力撑着而泛白,额间的热汗频频流下。


    他知道兄长想帮她,如今是无能为力。


    这不是兄长的错。


    “今点检账目,核至采买、田租、铺面营收三项时,发觉账实不符。具体明细已列清单,呈请主上速查,以免生变。”


    落款处唯有一个“章”字。


    这封信笺,定是账房先生冒死写下的。


    这位账房先生他见过,父亲还没病着的时候,他总跟在父亲身边,一笔一笔记着父亲在内在外为沈府整多少钱。


    而这些大项,便是见证。


    即便父亲病着,他们父子两要想独吞沈府,也得问问这位先生同不同意。


    沈明台死死捏着拳,面容不甘,一想到沈时珩和他的好父亲做出的勾当,恨不得将这两人好好收拾一顿。


    起码,解了欺兄之恨。


    “绸缎采买账面报购匹数与入库数差柒匹,银钱交割明细有贰处模糊。”


    “本期田租收缴数较往年同期少叄佰贰拾两,庄头呈报歉收理由与实地不符。”


    “西街成衣铺营收教掌柜流水账少计伍拾余俩,无合理解释签注。”


    ……


    沈明台看着附在信封内的清单,想清算他们父子俩的心思更甚。


    “好啊,真是好得很。”沈明台越说越气愤,“真是无法无天了!都忘了自己是谁了吧?这要是不查个明白,沈府迟早要被他们掏空。父亲他……”


    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一想到父亲一人在外辛苦跑商,挣来的一笔笔流入沈府,也不知道为自己留多少。


    如今父亲病着,他实在是不信他们父子俩没搞鬼。


    沈砚清皱着眉,看着这些被明面点出的账目造假,心中早已笃定,府上银钱被人拿去填补大窟窿去了。


    当务之急,得先找到这窟窿在哪。


    兄弟俩对视一瞬,他便瞧见沈明台拉下帘子,任由信笺在烛火中燃烧。


    滚滚浓烟起,留下的不过是零散的灰烬。


    他看着沈明台从容地收拾这一切,眼底处藏匿着陌生。


    “我让阿吉过来陪你。我要出门了。”


    沈明台还是和以前一样,将要事大手一挥,交给旁人,然后放肆出门。


    “明台。”


    沈砚清轻声唤着,眸光中流露着他从未向人浮现的思绪。


    若是沈明台回过头仔细看到话,那他定能看到兄长的挽留。


    可惜没有如果。


    “你每次都这样!”


    他听到沈明台突然大叫,不用想都知道,沈明台就是嫌他管的多。


    也是,他沈砚清总是管人这管人那,明台烦也正常。


    他现在脊背疼得没法睡,已经自顾不暇。想管,也没法分神管。


    明台想怎样就怎样,不会再有负担。


    “我……”


    沈砚清想为自己辩解,却见明台摔门离开。


    沉重的摔门声撞入他的耳朵,他猛然抬头,下意识要起身,后背也因他的用力而撕扯着。


    他紧皱着眉,想安静地度过这难捱的痛处,却发现自己是在是做不到。


    真是没想到啊……原来自己,竟已变成他厌恶的模样。


    什么都要依靠别人。


    如今身在京城,除了明台,他别无可信之人。


    想着自己孤身一人面对人世间纷杂事,还是放不下心中的酸涩。


    泪花浮现在他的被褥上。


    他实在是撑不住了。


    他,想她了。


    但现在不行……


    他任由自己坐在床上,指尖缓缓收紧,骨节泛白,思绪渐乱,连旁人唤他的声响都没听见。直到那人扶着他的手臂,他才看了那人一眼。


    “大公子。二公子离开前,特意让阿吉来您住处陪您。”


    阿吉照实说着。


    “那他,有没有……”


    他很想知道明台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千言万语,最终还是堵在喉间,没能问出口。


    他知道明台很厌恶他这样。


    阿吉说着:“二公子只是去集市上玩去了,这些时日他很少在京城,难免会觉着京城上的东西好,晚些时候会回来。说不定还能带些东西来给您。”


    沈砚清稍稍放下心,任由阿吉服侍着,听着阿吉在问他背上的伤可还好些,他只说还好。


    阿吉立刻反应过来,大公子这是放不下戒备,连忙解释着:“大公子,阿吉生是二公子的人,死是二公子的鬼。二公子特意同阿吉吩咐过,大公子的事就是阿吉的事,阿吉定会竭力去办。”


    他抬手阻止阿吉再说下去,眸光看着帘子。还未吩咐,瞧见阿吉很快上前将帘子拨开,手脚麻利,让他在心里暗叹。瞧着阿吉回来,抿着唇,似乎有话要说。


    “但说无妨。”


    他平静地说着。


    阿吉见他面容无不悦,胆子渐渐放大:“阿吉知道二公子爱玩,但是……但是阿吉知道,二公子这些年,不容易。老爷病重的时候,夫人每日都在照顾。二公子总在阿吉跟前说银钱不够,实际上他……”


    沈砚清立刻反应过来,那封信笺……


    其实是明□□自一人,面对府内两头虎豹豺狼,硬生生夺来的。


    难怪明台那时候如此从容。


    那这一回……


    看着是去玩,看着是厌恶他。实际上……


    他很快知晓了全部。


    沈明台匆匆走着,玉佩在他腰间不断摇晃着。


    难得有喘息的机会,再不出去看看,他真的要憋坏了。


    他抬头便与沈时珩相撞,见眼前人手中拿着玛瑙,知道现在不是暴露情绪的时候,干脆自顾自地走开。


    “哟,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二公子不痛快了?”


    沈时珩毫不客气地挡住他的去路,嘴上关心着,带着些许戏谑,不见真心。


    他的面容有着被人挡了去路的不爽,只是自顾自地变着方向。却发现他总能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干脆不爽地说着:“我说沈时珩,你当我路做什么?小爷我出去玩,乐不乐意好像轮不到你说了算吧?”


    沈明台的话如同刀子般,往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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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毫不客气地扎着,叫他无处辩驳。


    “还不让开,嗯?”他看着前面的路还被挡着,神情很是不耐烦,话语相当冲,“沈时珩,你别以为你在沈府住了这么多年,真当自己是个主人了。你给小爷我听好了,只要小爷我在一日,小爷我便是府内的二公子。而你,什么都不是。识相点,就赶紧给小爷滚蛋。”


    沈时珩强忍着心中怒火,只能让开,见他老是独自一人,眸光下意识往手中的玛瑙撇过,直到有小厮匆匆跑到他身边耳语几句,触碰玛瑙的手渐渐放松下来。


    沈明台啊沈明台,我当这几天你不在府内倒是有点本事,想不到你现在还是废物一个。你比你兄长,弱得太多了。不过啊……你兄长如今久病在床,即便有心也无力啊。


    他故作怜悯地想着。


    沈明台照例同往常一样,逛遍京城集市。但凡遇上好玩的,总会在铺面前逗弄些个东西,偶尔还会往府上带些小玩意儿供兄长玩乐。


    忽然听见热闹声,他还没弄清楚状况,脚步却踉跄了一下。


    他的骂声还未出口,抬头瞧见眼前的会馆摆放着东西,正想细瞧这是何物时,肩膀却被人重重拍了拍,回头看,却是熟人。


    “我说沈景行,你这些日子上哪儿去了?每次上门找你都不在,我看你堂兄那人都看烦了。你可别告诉我,你在外面已经玩得不知南北了啊。”


    他和这人初相逢,可谓不打不相识。


    这人自从知道他爱吃又爱玩,从不忘烟花巷子里钻。但凡两人出行,恨不得让他带路找乐子。


    这不赶巧,竟然在这碰面了。


    “我说王逸之,几天不见,你现在净会诽谤我了,啊?小爷我离京找人去了。”沈明台说着,长叹声随之而来,“真要是享乐就好了。你想想你这字和你这名儿,可真是绝配。”


    逸之和崇安,可不就是能安逸一生。


    他沈明台要是能一辈子安然无恙就好了。


    “沈明台,你也不想想我叫什么?王崇安。我爹就我一个孩子,我爱玩点又咋了。不过……”王崇安见他一脸懵,显然是啥也不知道,“今这儿是办刺绣展,听说这可是皇帝办的。咋了兄弟,你这是……有女人了?”


    沈明台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一处,瞧着那女子的墨发用一根簪子固定,身着素色襦裙,双手抱着绣品,安静地站在人群中。


    他是真没想到,嫂子竟然也来京都了。


    这得赶紧告诉兄长才行。


    王崇安见沈明台要走,抬手便拉住他,嘴上说着:“沈景行,这才几天不见,你该不会是有了女人不要兄弟了吧?”


    他瞧着沈明台一直盯着人看,那女人确实漂亮,就是不知道性格如何,家室清白否。


    若是家室好,性格又好,沈明台这厮,真是抱得美人归了。


    日后他要是想把兄弟约出来玩,怕是难咯。


    他越想越绝望,低头却见沈明台毫不客气地拿开他的手,心底被人彻彻底底地泼了一冷水。


    “你胡说啥呢,我得赶着回去,我兄长还在府上等着呢。下回,下回再跟你出来玩,啊。兄弟又不是不要你了。”


    他听着沈明台的话,稍稍松口气。


    他是知道沈明台兄长的,严厉地很,就差跟教书先生一样了。见拦也拦不住,只好任由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