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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我靠军训拯救霍去病

    第81章 敢不敢同我比一场


    吃完晚饭后,蒋五目光在四散的人群里搜寻着,然后很快锁定,朝那人走了过去。


    李广正往宿舍区的方向走去,肩膀却忽然被什么用力拍了下。他轻嘶了一声,猛然转过身。


    蒋五皮笑肉不笑地喊了声:“李将军。”


    看清来人,李广登时眯起了眼。他何尝没认出着小子就是那个带头嘲笑他和让他跳舞的那个!


    想到之前丢的那些脸,李广心里憋着的火噌噌又冒了起来,但他身为将领,又不能因私怨而报复将士。于是那股火没冒出多久,就又被按了回去。


    李广控制住情绪,面无表情地问:“你有事?”


    “是有一件事。”蒋五也不废话,他比李广高出一截,睨着对方直接道:“敢不敢同我比一场?”


    李广嗤一声,背手侧身不再看他,“老夫为何要同你比试?”


    蒋五也不隐瞒,说出理由:“我知道,因为沈教官是女子,你便瞧不起她,处处与她作对。”他眉眼锋锐,语气一变:“而我,也看不起你如此作态!”


    李广的眼神倏而如刀般扎向他。


    为将多年,使得他即便不说话,光眼神也极有威慑力,但蒋五丝毫不惧,反而把胸膛一挺。


    两人眼锋交战片刻,李广忽而一笑:“原来是想替她出气。”


    “是又如何?”


    “可以。”李广竟真的应下了,他说道:“可比试,总得有赌注。”


    “当然。”蒋五答的又干脆又快。


    “想来你是早就想好了。”李广道:“说吧,你的赌注是什么。”


    蒋五道:“如果我赢了,你就不许再瞧不起沈教官,也不许再同她作对唱反调!”


    李广也一口应下:“可以。”他说完,抬眼看向对方,“我的赌注是,若我赢了,无论最后老夫有没有拿到帐篷,你必须让沈乐妮给我一顶。”


    蒋五颦眉,“规则早已定好,你这是明抢!”


    李广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总之我的赌注便是如此,应与不应随你。”


    蒋五恨不得当场和他干起来。


    这个狡猾贪心的老东西!明明是他先提出的比武,怎么倒像他落进了他早已设好的坑里!


    蒋五咬咬牙,很不情愿地与他商量:“那是沈教官的东西,我无权让她给你。但我可以答应你,若我输了,我和别的弟兄一定拼尽全力去争取,若最后能得到,我便给你一顶!”


    李广似是很是为难地考虑了一下,而后应下:“行吧,就依你所言。”


    话罢,他便不再理会蒋五,背手离去。


    蒋五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眉头锁的更深。怎么感觉……又掉坑里了?.


    接下来的两日,沈乐妮把行进与立定剩下的最重要的正步与立定教给了众人,然后别的时间便是反反复复地练习,直到每一个人都能记住所有的细节。


    到了第七日晚上时,沈乐妮决定让众人放松一下。她给众人传授道:“训练,是一件很痛苦和枯燥的事情,再加上时间一长,会让将士们的精气神迅速下降,产生疲惫之感,训练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所以,大家以后训兵之时,每隔几日便可以让将士们放松一下,做一些游戏或者比试,等等。只有劳逸结合,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她顿了下,又教授道:“身为教官,要学会如何调动、激发军士们的情绪,让他们保持长久且高昂的热情。”


    底下的人安静听着。许多把沈乐妮发的那堆竹卷看了一遍的人也想起来,这些训练方法技巧上面都有记载。


    “今日已经是训练的第七日,看得出来大家都有些许疲惫,那么今晚我们不训练,让大家放松放松。”


    此次军训时间很短,因此沈乐妮把每分每秒都抓得很紧,七日以来除了那次接力赛,便没有举行过任何放松活动。


    沈乐妮先是把她知道的放松游戏为众人介绍了一遍,然后道:“你们有自己的游戏也可以按自己的做,只要能激发军士们的热情,就是好办法。”说完,她扬起个神秘的微笑,“今晚做的游戏,我同样先不介绍游戏规则和玩法,由你们先行组队。同样是十个组,四人一组,其中一组为五个人。”


    众人一听,神色各不相同。


    又是和上次一样的流程。这次,他们可不会再上当。


    “开始吧。”沈乐妮下令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上次吃了亏,许多人在她说完后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揣摩着此次游戏会考验什么。


    见大多数人都在谨慎地选择队友,沈乐妮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片刻后,在场四十一个人都各自组好了队,这次他们大多数都选的是比较年轻和健壮的人,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将……再一次被嫌弃。


    被迫组到一起的公孙贺、李息等人看了眼组员便把视线转向一边:真是相看两厌。


    程不识看了眼接纳自己的卫青几人,笑眯了眼:哎呀,大将军他们人真好啊。


    他摸了摸身边第一时间被霍去病拉进来的何平安的脑袋,微俯背脊对他鼓劲道:“孩子,老夫看好你!”


    何平安对他扬起唇角,用力点了下头。


    李敢偷偷幽怨地瞅了眼把自己拉过来的李广,屁都不敢放一个。


    沈乐妮环望一圈,见没人落单才说道:“这个游戏叫做绑腿游戏,玩法便是所有人站成一排,然后把挨着的腿都绑到一起,然后从起点一起向终点走。这个游戏考验的是你们之间的默契度。”


    听完解释,看着自己重新选的队友,众人一时不知是选对了还是选错了。


    默契度?就算是和认识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所谓的东西。


    看来此次游戏,完全靠运气了。


    “此次游戏的前三组,每个组的人分别可以拿到九分、六分和三分。”


    沈乐妮这话一出口,瞬间激起了众人的竞争心理。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后,沈乐妮便让他们分组站到设定的起点,然后让人给他们绑好腿。


    蒋五扯了扯脚肚子上绑着的绳子,想了想,压着声音对身边的牛二道:“告诉身边的弟兄,不要冲进前三。”


    牛二一懵:“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不想让那个老东西得到帐篷!虽然还未比试,但也得以防万一。


    蒋五不耐烦道:“你别管,总之听我的就对了。”


    牛二不敢再问,只好应下。


    明亮的灯光之下,十个组共四十一人站成整齐一排,凝神聚气地盯着前方的终点,气氛剑拔弩张。


    随着一声令下,所有人脚下一动,迅速往前迈去。但许多人没想到绑着腿行进受到的束缚如此之大,就算自己身形稳定,也会被旁边的人带飞出去。


    于是没过多久,沈乐妮便见场地上接连倒一片,跟多米诺骨牌一样。然后他们匆匆爬起来,还没走两步就又被身边人带倒。


    “你他娘的会不会走啊?!不会走回去让你娘再教教你!”有人忍不住开骂。


    “靠!是你不会走吧!老子都被你带飞几回了!”


    “脚脚脚!你的脚别动!”


    “走慢点走慢点!老子要倒了!”


    “你就不能快点啊?!那只脚是废了吗?!”


    一时间,场地里充斥着无数气急的谩骂声和叫嚷声,乌烟瘴气得很。明明是一条平整的路,可众人却走得东倒西歪,走了半天还没一个组接近终点。


    一里距离的游戏,生生耗了大半刻终才结束。前三名乃是卫青组,豆如意组,以及邢山组。


    一些人气不过被拖累,转头又和队友骂了起来。


    沈乐妮无奈,正要开口喝止,人群里的蒋五忽而高声道:“沈教官,我要和李广将军比一场!”


    他的声音很大,瞬间就令所有人安静下来,把目光投向了他。


    沈乐妮看着他轻斥一声:“蒋五。”


    蒋五解释道:“沈教官,不是我要惹事,而是我和李广将军早就约好要比试一场。”


    他话音落下,众人的视线便在他和李广间来回瞟着,回忆着他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的东西。


    沈乐妮眉梢轻轻一拧,转向李广:“李将军,可有此事?”


    李广背起手,昂着头道:“正是如此。”


    还真是约


    好了。沈乐妮不明白这两人在搞什么幺蛾子,向蒋五确认:“只是比一场?没有什么赌注?”


    蒋五磕巴着回道:“没、没有!”


    沈乐妮一点都不相信。她本不同意的,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思虑了会儿后应了下来:“可以。”她对众人笑道:“反正今晚的时间也是让诸位放松的,那便让我们看看,李广将军和蒋五,谁的武功更厉害。”


    “好!!”其余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欢呼。


    场地里又安静下来,众人把蒋五两人围在中间,小声地相互探讨着谁会赢。


    “那还用猜?肯定是蒋五!”


    “那可不一定!李将军好歹当了那么多年的将领,经验不知道比对面那个要多多少!”


    “就是,比武有时候不一定看谁的力气大。”


    有人啧啧两声,“我看悬。你们瞧那蒋五的身量和块头,不说李广将军赢了,别被打伤才好。”


    同样正在担心李广会不会被对方暴打的李敢闻言回头就是一骂:“放屁!我爹肯定会赢的!”


    第82章 有味道的话


    作为所有人讨论的对象,两人把旁人都当成了空气,注意力全放在了对面人的身上。


    蒋五盯着对方,脚下轻轻移动着。李广自然也注意到了,但他没动,而是以不动应万变。


    突然,蒋五的拳风朝着对方迎面砸了过去。后者把头一偏,伸手攥住对方的手。


    蒋五手上被束缚,便用脚横踢了过去,李广为了躲避便把手松了开。方一躲过,他便主动迎了上去。


    两人顷刻间就打作一团。蒋五此人胜在年轻,爆发力和反应速度都是极好的,但缺点就是出招没有招法,任性而为,很快就暴露了弱点。而李广虽然力气没对方大,但他有着经验,总是能很快地捕捉到对方的漏处,然后给出出其不意的一击,逼退对方。


    看见蒋五竟被逼得连连后退,程不识等人忍不住为李广欢声叫好。


    这时李广弯下老腰躲过蒋五的攻击,虚晃一招而后成功正中他的脸。


    “好!!!”


    “精彩!!”


    蒋五抬手摸了下脸,不敢置信自己竟被这老东西打了脸。


    抬眼望着气定神闲的李广,蒋五眼神渐深。这么下去,他怕是赢不了……老东西,是你逼我的!


    蒋五脚尖碾着地上的泥,忽而身形一动,如出山的猛虎一般撞了过去。


    李广迅速一闪,方才避开,蒋五又是几个乱招,李广正专心化解着,却忽觉小腹之下突然受到重击,产生了一股剧烈的疼痛感,然后向四肢蔓延,痛得他钻心,登时就失去了力气。


    所有人表情一僵,场面顿时陷入诡异的寂静。


    蒋五趁机把李广按倒在地,然后锁住了他的咽喉。而李广本人,已是任他所谓毫无反抗之力,只觉得自己险些升天。


    “我赢了!”蒋五叫道。


    众人慢慢反应过来,登时瞪大眼睛。


    蒋五在干什么?!他竟然袭击李广大人的……众人的视线忍不住从李广痛到五官紧皱的脸往下移去。


    他……他还好吗?


    沈乐妮抬手扶额。


    “爹!”李敢冲上去撞开蒋五,扶起李广,“爹你没事吧?!”


    李广面色惨白,抽了好几口冷气才堪堪缓过来。


    见自己爹的惨状,李敢气愤地转头,神色冷冷地盯着蒋五:“我爹要是有什么事,你就把命拿来!”


    蒋五毫不在意,他抱起手兀自下定论道:“这场比试,我赢了!”


    “你耍阴招!这场比武不算!”李敢反驳。


    蒋五看都不看他一眼,扬着声道:“在战场之上,只要赢了敌人,便都是好办法!”说完,他偏头看向李广,露出个浮于表面的笑,“李广将军,您征战沙场多年,我说的,想必你是懂的吧。”


    李广又气又怒,但再与他争论更是丢脸,他一把推开搀扶着他的李敢,转身就走。


    “爹!”李敢又追上去。


    沈乐妮见李广气呼呼远离人群的背影还看得出些许异样,便知蒋五那一手定然很重。她斥责他道:“蒋五,下回不许再用这样的招式,要比就比的堂堂正正。”


    本以为蒋五还要反驳两句,谁知他立马就应了下来:“是。”


    沈乐妮眉头一挑。蒋五为了此次的比武不惜用尽一切办法,她更确信两人一定有什么赌注,只是她也不便询问。


    一场比试便以众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李广愿赌服输,他此后确实没有再同沈乐妮唱反调,但是每次看到蒋五,他都要瞪着一双眼,然后用力哼一声.


    后面两日,沈乐妮就把步法变换的四个分内容全部教给了众人。到了第十日,进行了第二次考核。下午时,沈乐妮把众人带去教室,进行第一节卫生与救护课。


    沈乐妮先是把这个课程名称的含义解释了一遍后,才道:“军士的卫生习惯,与军队的作风有着不可分割的紧密联系。一支军队若是真正做到由内而外清正廉洁、自律无私,方能无懈可击。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程不识呢喃着,忽而一笑。


    此话有趣。


    “那么,对于军士的个人卫生要求,有以下几点。”沈乐妮瞥了眼那些留着胡须的老将,吐字清晰道:“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第一,按时剃胡须,保持面容整洁干净;第二……”


    在她说完剃胡须三个字以后,那些留着须髯的将领便把眉头一挤,从他们的表情便知道他们非常不愿意,也不认同。


    “……第五,保持床榻被褥干净,时常打理。”沈乐妮说完长长一串要求后才询问众人:“谁有疑问,都可以提出来。”


    李广反射性就要张口,但第一个字还没吐出来,便又把嘴闭了回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剃胡须……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公孙贺道。


    另一些人以沉默来表示赞同。


    沈乐妮意料之中,她对公孙贺微笑道:“公孙将军说的,我自是明白。若实在不愿剃胡须的,只需要按时清洁、保持干净即可。但若是同意剃胡须的,每个月可以增加一些军饷。”


    公孙贺一听,便不再说话。


    “可这规矩也过于繁杂了些。”李沮不赞同道:“吃个东西还要洗手,身为军士,不用如此讲究。”


    “是啊。”程不识等人也附和。


    沈乐妮微笑着,忽然问李沮道:“李沮将军,你可知……疫病是如何产生的?”


    李沮眼底神色一变。


    ‘疫病’一词,自古以来便是最沉重的话题,也是最大的难题。只要它一出现,伴随着的便是无数百姓不治而亡。


    沈乐妮这样说,莫非……她知道?!


    这个认知一产生,在场许多老将便坐不住了,拿一双眼睛紧盯着沈乐妮。


    李沮摇头道:“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沈乐妮望着诸多渴求探知的视线,微扬声音道:“疫病的起因有很多,其中包括人口过度聚集,居住环境的卫生条件差,个人身体素质差,以及不讲究卫生,等等。”


    她说着,底下便有一堆人默默在心里记背着。


    “前面两个,是需要地位更高者来调节改善。而后面两个,则是关乎自身。其一,要锻炼自身,一副强健的体魄能够抵御许多疾病,也能够延年益寿;其二,便是我今日要说的,注意自身的个人卫生。现在我来回答方才李沮将军的问题,首先讲一下另一个东西……”


    沈乐妮先是


    把细菌等知识细细讲解了一遍,忽略众人惊异又带着嫌弃的眼神,继续道:“所以,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其排泄物都含着大量的有害菌体,如厕过后很有可能会沾染在手上,而人的肉眼并不能看见它们。”


    那些将领的表情随着她的话明显变得怪异起来。


    “这些菌体一旦入体,再加上身体本身就很差的人,便极有可能得病。这些病通常传染性极强,就容易演变成疫病。因此若想防患于未然,便要勤洗手。”


    说完,沈乐妮看向底下的人,发现许多第一次听讲这些知识的人都死死皱着眉头,一副想吐却吐不出的样子。


    沈乐妮:真是抱歉啊,她知道这些话确实带着些味道。


    “可有谁还有疑问?”沈乐妮再次询问。


    众人似乎都还在消化着她之前的话,场面一时静悄悄的。


    这时卫青忽然道:“沈教官可知,若疫病真的产生,该如何防治才有效?”


    沈乐妮思索片刻,回他道:“这个问题很复杂,涉及到的方面有很多,大将军容我仔细想一段时间。”


    卫青颔首,道:“不急。”


    “所以,希望在场的诸位听了以后,能够开始重视我所讲的一切。”


    仪仗队的人还算平淡,毕竟早在之前就听讲过了,而新人团的却个个难以置信,拿眼神去问坐在身边的‘老兵’。


    这真的假的?


    沈教官讲的,当然是真的。


    这也太惊世骇俗了。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讲完第一节卫生与救护课后,晚上时沈乐妮又接着讲第一节内务整理课。


    “内务,也是一门重要的课程。”沈乐妮把众人带到了一处室内场所,当新人团的人瞧见场内铺了一地的被子时,都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当沈乐妮说今日的课程便是叠被子时,这些老将恨不得转身就走。


    叠被子?他们到底是在校场还是在后院?


    沈乐妮从他们细微的表情变化里看出了他们的不愿,于是抛出诱惑道:“今晚若是谁能叠出附和要求的被子,都可以加三分。”


    一瞬间,原本还不太愿意的将领们心态立马变了。


    叠被子?在拿分面前根本不是个事儿!


    沈乐妮随意选了一床被子,一边教学一边示范,众人只见那双纤长的手灵巧地翻动折叠着,很快一床方方正正的被子就新鲜出炉,呈在了他们面前。


    新人团:……这还是被子??被子怎么可以叠成这样?简直是天怒人怨……不对,应该是强人所难!


    然后沈乐妮又把被子打开,反复教了两遍后,才让众人各自开始实操。


    仪仗队的人已经很熟练,而那些新人团的人,个个对着自己眼前怎么弄也软塌成一坨的被子头疼的抠脑袋。


    程不识看着眼前又瘪下去的被子,苦恼地皱起眉,呢喃着:“明明是按照她说的叠的,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他往隔壁的李广瞟去,本想看看究竟谁叠的更烂一点,没想到这一瞥过去两只眼睛登时就是一瞪。


    只见李广气定神闲,两只手在被子间游刃有余地翻来折去,只一会儿,一床方正的被子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程不识看得惊讶又诧异,眉毛挑的老高。他瞠目结舌道:“李、李将军啊,你……”


    真是看不出来啊!


    第83章 我躺


    李广没理他,继续整理着被子的边角。


    程不识看了又看,忍不住道:“李将军平日在家里,一定很爱尊夫人吧。”


    这话不知道是字面意思还是说他惧内,李广闻言横了他一眼,“你懂个屁!叠你的被子吧!”


    程不识撤回视线,心里啧啧称奇。


    没想到李广竟是这样一个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另一边,沈乐妮看着新人团叠被子,没一会儿就实在看不下去,只好一个个地手把手教学。只是她这挨个一教,一个时辰就过去了。这些老将叠的想哭,沈乐妮教的更想哭。


    但令她稍微欣慰的是,李广此人看着是个粗糙的武夫,竟叠的一手好被子。


    看着他那娴熟的样子,沈乐妮心中不禁产生疑问:难不成他在家里……经常叠被子?


    这节看似不费力的课,竟花了快两个时辰才面勉强教会那些新人。最后,沈乐妮把众人表扬了一遍,更是把李广夸的飘飘然,一路从脖颈红到脑门。


    然后,所有人都知道了李广很会叠被子。


    解散后,程不识对李广说了一句:“你竟是这样的李广。”


    李沮对李广说了一句:“心灵手巧啊。”


    李息啧啧两声:“真是个称职的夫君。”


    公孙贺拍拍李广的肩,给他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眼神。


    李广:…….


    接下来的三日,沈乐妮陆续教习了行进间转法和敬礼两个内容,训练之时同样用上了上次用的保持平衡度和整齐度的方法。


    到了这日,已经是军训的第十三日,时间快过要过半,但沈乐妮要抓紧时间,就没有给众人放假,所以她便隔两三日就让众人做做游戏或是比试一下来放松。


    下午上了第二节思想教育课后,晚上的时间沈乐妮就打算让众人放松一下。一听说要玩游戏,所有人登时激动,疲惫一扫而光。


    “今日下午,我们才学了关于‘心理行为’的知识,所以马上要做的游戏,便是与此内容有关。”沈乐妮此次不打算卖关子,先把游戏内容介绍出来道:“这个游戏,只需要两人一组。玩法是一人平躺在地,另一人撑在地上人的上方,然后做俯卧撑。两个人必须眼神对视,不能笑,不能说话,表情也不能变,否则就算输。”


    她说完,台下人群想象那个场面,个个表情跟吃了屎一样怪异,那些老将更是把两条眉毛皱的险些打个死结。


    李广想说什么,却又憋了回去,心里长啸一声。


    早知道老子就不跟那个臭小子比试了,憋的他难受啊!


    公孙贺道:“这个游戏,未免太有失体统。”


    “是啊,大男人怎能……”说不下去了。


    沈乐妮解释道:“这个游戏,是考验和锻炼你们的意志力,意志坚定强大的军士,遇到任何情况,依旧可以从容淡定面对。”


    说是这样说,可他们实在难以接受啊,过不去心里那个别扭的坎儿啊!


    沈乐妮知道这个游戏对于这群深受礼教熏陶的古人来说太难接受,但她显然早有准备,她继续道:“时间不限,坚持到最后的五个组,每人都加两分。而坚持到最后的一组,两人每个不仅可以加五分,还能拿到一罐这个。”说着,她转身走到台面的角落处,把放在那里的两个肉罐头拿到了手里。


    众人才发现,那里竟然放着两个看不出是何物的东西。


    沈乐妮把罐头握在手心里举起来,让台下人都能看不见。她仔细介绍道:“这个东西,名为肉罐头,顾名思义,里面装的是能食用的肉。这个肉罐头有很多优点。其一,里面的肉可以储存很长时间且不会腐坏;其二,此物很小,携带方便;其三,里面的肉可以直接食用,不用生火,且不易吃坏肚子,如同干粮。”


    她甫一说完,那些老将犀利的眼神便唰唰聚在了她手里那罐头上面。


    “沈教官此言……可当真?”程不识神色认真地问。


    沈乐妮微笑道:“自然是真的。程将军若不信,待会儿拿到第一名,不就可以亲眼打开一瞧了?”


    众人不语,盯着那肉罐头的眼神灼热到几乎要把那罐子灼穿。


    若真如她所言,那以后行军的辎重……


    不是,这小丫头怎么有这么多好东西?!


    “此次游戏不再采用自行组队,而是抽签分配。”


    沈乐妮才说完,人群里就响起一道声音:“沈教官,可我们这里有四十一人,多了一个。”


    是啊,还多了一个。难不成有一个人可以不用玩这个游戏?可是不玩的话不仅拿不到肉罐头,还拿不到积分。好纠结啊。


    众人心里路程极为复杂。


    沈乐妮看了眼说话的鲁瑞。其实这个问题她早就想过,办法有两个,要么一个人退出游戏,另一个嘛……找个人凑数,或是她亲自上阵。


    她询问道:“确实多了一个人,那么有谁愿意退出游戏?”


    众人面面相觑,却半晌没人跨出队伍。


    沈乐妮正要开口,鲁


    瑞又道:“沈教官,不如……您以身作则,让诸位将士瞧瞧您的意志,如何?”


    将士们闻言,震惊地拿眼睛瞅他。他也太敢说了!


    霍去病眉头一拧,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


    他说出这话,究竟是什么用意……


    李广等将领神色平静地看了眼鲁瑞,却并未说什么。


    沈乐妮神情不变,她唇角浅浅勾出一抹不明的弧度,竟不曾犹豫就应了下来:“也好。身为教官,是该以身作则。”


    将领们这时候却把眉头一皱。


    这女子……


    沈乐妮走下台,把签筒递给将士们,让他们挨个抽取一签。她边在人群里移动边道:“数字、符号相同的两人为一组,抽好签的人,自行去找队友。”


    于是拿到签的众人开始四下搜寻起自己的伙伴。


    霍去病去看自家舅舅的签,待看清楚后猛然松一口气。还好还好,要是让他和舅舅对视,怕是马上就能笑出来。


    程不识拿着签找啊找,看完一个神色一苦。他到底跟谁是一组啊,这个不行,这个更不行……俺的爹俺的娘啊,谁懂啊!这个游戏简直没有人性,光是想象那个场面他就想笑了!


    李敢搜寻着,忽然他的视线跟李广对上,瞬间一个激灵,立马移开。肯定不是我肯定不是我……


    “李敢,你过来。”李广喊他。


    李敢:呜呜呜。


    看清李广签子的李敢:嘿嘿嘿,不是我。


    片刻后,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队友。有人欢喜……不对,没有人欢喜,所有人都是一个表情——一言难尽。


    沈乐妮拿着自己的签子,视线在人群里来回扫动着,忽然就和一个落单的人对上了。


    ……霍去病。


    而霍去病在与沈乐妮对视上后,瞧见她略带奇怪的目光,便倏而意识到了什么。他一愣,不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签,又抬起头,终于确实——


    他竟和沈乐妮抽中了同一个签!!


    这个认知产生以后,游戏还没开始,霍去病的脸瞬间就像被谁用力捏了把似的红一片。


    这……能不能和别人换啊?霍去病下意识左右望望,可瞧见周围的这些糙老爷们,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而沈乐妮也表示自己此刻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忍不住想质问上天:玩儿我呢?!


    果然,在发现沈乐妮和霍去病一组的时候,许多人都露出了一副莫名的神情,更有甚者扬起了一个看戏的笑容。


    沈乐妮忽视掉众人探究的视线,看了眼已经组好队的人群。这一看,也让她诧异的眉梢一挑。


    蒋五,竟和李广抽到了一组。这叫什么,冤家路窄?


    沈乐妮清咳一声,说道:“如今大家都组好了队。在场一共二十一组,游戏时间不限,场地便在此处,我给大家十秒的时间找好自己的位置,然后等待口令。”


    人群里立刻动起来,有许多人专去找那些灯光比较暗的地方,企图让黑暗来遮掩他们的脸,但其实沈乐妮找了许多助手,钻空子?那是绝对没可能的。


    由于沈乐妮参加了游戏,口令便要她找的助手来替发。


    只是助手站在台上,却久久未发口令,因为许多人还在为了谁躺谁俯卧撑而争执不休,场地里一时吵闹不止。


    “你快躺啊!”


    “你怎么不躺?!”


    “自然是因为你不行啊!”


    “你说什么?!谁不行?!”


    “老子要在上面!”


    “什么玩意儿上面下面!满口污言秽语!”


    “待会儿你要是敢笑,看老夫不一拳头杵死你!”


    “哈哈哈哈哈还没开始我就受不了了!你长得也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你才好笑!你长得跟被谁的屁股坐瘪了的猪头似的!”


    “……”


    “你躺还是我躺?”另一边,沈乐妮也问道。


    “我、我不躺……”霍去病脱口而出,但下一瞬又改口:“不,我——”


    沈乐妮打断他,“行,我躺。”


    说着,沈乐妮已经平躺在了地上,却瞧见霍去病立在她面前迟迟未动。他背对着灯光,令沈乐妮看不清他的神色。她又坐起来问:“你在想什么?”


    霍去病似是才反应过来,迟钝了下,摇头:“没、没什么。”


    耳边还吵个不停,沈乐妮拧眉高声喝道:“我数三个数,哪个组还没躺好,就不用玩游戏了,但要按照此游戏玩法给我对视一个时辰!”


    这个惩罚太有威慑力,所有人登时就闭上了嘴,只听场地上唰唰唰的声音,不过几秒时间所有人立刻就分配好了位置。


    回头见霍去病还一动不动,沈乐妮沉声一喊他的名字:“霍去病!”


    “是!”霍去病瞬间立正。


    第84章 少年将军


    沈乐妮没再说什么,而是又躺了下去。饶是霍去病再不好意思,此刻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他迅速地俯下身,双手撑在沈乐妮两侧,将自己的身体撑在了她的上方。两人之间最远的距离,不过才二尺。


    霍去病撑好身体后,便下意识把眼睛紧闭了起来,心里碎碎念:只要看不见就没事只要看不见就没事……


    沈乐妮见他避她视线如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不禁莞尔,提醒道:“霍校尉,闭起眼睛可是犯规的。”


    “我……待会儿游戏开始了我再睁开。”霍去病继续躲避。


    好纯情的少年。


    沈乐妮心里直乐,有种逗小狗的乐趣。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霍去病的脸。这么一看,不禁感叹。他的五官一一拆开来看,都是非常好看而标致的。而且他的唇角还微微上扬,难怪他一笑起来,如同春日阳光落在了他脸上一般,是一种带着少年朝气和活力的明媚。


    在平常,他的眉眼是青稚多几分,若是在训练或者领军时,凌人气势又完全将青稚遮盖。


    少年将军,少年将军啊。


    很快助手就下了口令,即便再不想面对对方那张恶心的脸的众人,也不得不对上对方的视线。


    只是许多人高估了自己的忍笑程度。


    有人为了忍笑轻轻动着五官,却使表情逐渐变得扭曲。


    有人为了忍笑,把嘴皮子抿成一条直线,嘴角却不断地抽搐着。


    有人为了忍笑,突然把眼睛瞪得老大,给对方吓一居灵,直接开骂:“你脑子有问题是不是?!”


    有人为了忍笑,就把自己的视线放空,亦或是弄出个斗鸡眼,却不小心把对方逗得哈哈大笑。


    也有人为了忍笑而去想别的事情,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噗嗤笑出来。


    总之,才过片刻,便有一小半的人输了游戏。场地里笑声怒骂声响成一片,哄闹不停。


    而在哄闹声中,还有一群人正在坚持。


    李广瞪着撑在他上方的蒋五,一张脸红得跟煮熟了似的——完全是气的!


    这个臭小子,竟然把他强按到地上!欺负老人是不是?!


    等完了以后,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蒋五自然看见了李广想刀他的眼神,他却完全不惧,甚至挑衅似的突然间做了个俯卧撑,给老头子吓得险些把眼闭上。待反应过来后,气得更是三魂出窍。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不到两刻钟,场地里就只剩下了不到十个组。没过一会儿,又有几个组输了。


    还在坚持的,只有卫青组,李朔组,公孙敖组,何平安组,还有霍去病组。


    其余人解决完‘私人恩怨’后,便分别把这几个组远远围了起来,低声饶有兴趣地打赌议论着。


    “你们觉得……哪个组会赢?”


    “不知道啊,看上去都挺厉害的。”


    “我觉得大将军肯定能赢。”


    “我觉得那小孩子不错。”


    “哎哎哎,你们看!霍校尉的脸红的跟什么似的。”


    “


    真的!啧啧,怎么红成那样……”


    “想不到沈教官一个女子,倒是稳得住。”


    “不对,我总觉得霍校尉……”


    而被人围起来蛐蛐的两人,一个神色自始至终都没变过,而另一个,虽然听不见众人的议论,但就这样被人围着看,也羞臊的从脖子根红到了头顶。


    沈乐妮望着霍去病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一句话形容的非常到位:有些人看着还好,其实已经‘死’去多时了……


    不过这样脸蛋粉粉的他还挺好看的,漂亮的像个姑娘一样。


    沈乐妮的脑子里已经无聊的开始乱飞了。


    霍去病只觉得眼下是他十七年来最痛苦煎熬又羞耻的时刻了,每一次俯下去靠近对方,血液疯狂快速涌动带来的灼热感快要把他的皮肉烫伤。


    他拼命抑住不稳的气息,控制住表情和眼神,忽略周围极为突兀不适的视线,锁住下方人的眼睛。


    沈乐妮见霍去病确实要受不住了,便打算把他从‘痛苦’中解放出来。她忽而朝他一笑,然后启唇道:“行了,我输了。”


    霍去病一愣。


    见沈乐妮主动放弃,一些人还颇为这组感到惋惜。


    最后,是卫青和赵不虞获得了第一。解散后,沈乐妮把肉罐头分给了两人,然后许多人迫不及待地把两人围住,把罐头借来细细观摩。


    “哎,你们看,这罐子好像是铁的。”


    “还真是!但是又有点不一样……”


    “里面的肉是啥味儿啊,真想试试。”


    “是从这里打开吧?”


    “对对,刚刚沈教官就是这么说的。”


    见他们竟还想把罐头打开,赵不虞一惊,连忙夺过自己的肉罐头,转身就溜。


    “哎你别走啊!再给我们瞧瞧!”将士们不敢去拿卫青的来看,只好追着赵不虞而去。


    沈乐妮神色宁静地看着这有些滑稽的一幕,问系统:“这些已经兑换过的东西,以后还会有吗?”


    “根据情况而定。”还是一成不变的回答。


    一旁的霍去病偷偷瞥了沈乐妮一眼又一眼,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最终还是朝她走了过去,低声对她道:“实在抱歉……”


    听见声音,沈乐妮回过神,疑惑地眨眨眼,“为何对我道歉?”


    霍去病躲避着她的眼睛,“方、方才冒犯了你,实在是……”说着,他不知又想到什么,给自己闹了个大脸红。


    沈乐妮失笑。还以为什么呢,这少年也太容易害羞了。她故肃了眉眼对他说:“霍去病,我说了这是训练,是在锻炼你的意志力。希望你此后不要多想,全心贯注放在训练上,可明白?”


    霍去病条件反射地立正回道:“是!”.


    到了次日,队列训练的内容已经全部教完,后面的时间除了反复复习,便是其余的三个课程,还腾出时间上了两堂习字课。转眼第二次军训已经过了二十日。


    这日考核完以后,沈乐妮见众人实在有些疲惫,便给他们放了一下午的假。晚上集合后,沈乐妮也没让众人训练,而是讲了下一节思想教育内容。


    夜色越来越深,课也已接近尾声。


    沈乐妮把手里的笔搁到桌上,对众人道:“本次军训时间只剩十天,这些日子以来诸位的用心和认真,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大家都有些疲累,为了帮助诸位保持饱满的精神,所以我决定……”


    底下坐着的人群纷纷竖起耳朵,以为沈乐妮会说多给他们一些放松的时间,再不济也可以多玩两个游戏,谁知她却道:“剩余的十日,除了原本的两次考核,再增加两个别的考验。”


    众人登时绝望。


    “明日,便会有一场考验。”沈乐妮扬起微笑,提醒道:“希望各位打起精神,时刻注意。”


    说完,不给他们询问打探的机会,沈乐妮就集合起了队伍,把人带回了宿舍区。下了解散令后,沈乐妮留下了霍去病和卫青,把两人叫到一边。


    “有何事?”霍去病问。


    沈乐妮打算今夜等人都睡着以后就来一次偷袭。她左右望望,然后压低声音把计划告诉了两人。


    听完以后,霍去病兴奋到不想睡觉,忙向她确认额:“什么时辰?”


    “过子时吧。”沈乐妮又道:“待会儿你们回去后,告诉你们帐子里的人,然后再挑最近的两个帐子。”


    “没问题!”


    “只要拿到别人的一件衣物便可以得两分?”卫青道。


    沈乐妮点头。


    “那我要是拿两件呢?”霍去病嘻笑着问。


    搁这儿卡bug呢!


    沈乐妮脑门滑下三条黑线,她道:“不管你在一个人那里拿多少件,都只给两分。”


    “那若是他们不脱衣服就睡觉该怎么办?”霍去病提出疑问。


    沈乐妮面无表情:“只能拿衣物。”


    “好吧。”本来还想钻个空子的。


    两人回到自己的帐子后,就把这件事悄悄告诉了同帐之人,以及隔壁的帐子。和霍去病一样,那些人一下兴奋的也不想睡觉了,纷纷商讨着先摸哪个帐子、谁的衣物好偷等等。


    深夜,万籁俱静,只有帐子里响着此起彼伏的鼾声,有的微不可闻,有的声如洪钟。银练从高空洒落,即便没有灯光,也能勉强看得清周遭的环境。


    到了时间以后,霍去病等十六人悄悄摸出帐子,然后分头行动,无声无息钻进了别人的帐子里。


    沈乐妮便背手立在不远处瞧着,看他们背影非常猥琐地行动着。


    这十六个人甫一摸进别人帐子里,再瞧见那搁在床尾的衣物,脑子里的什么先偷谁再偷谁的计划早就忘完了,冲过去就是抢。


    分啊!这都是分啊!!


    程不识年纪大了,觉一向浅,再加上做了多年将领有了经验,即便睡得多香甜,只要有轻微的些许动静就能惊醒他。


    背后的地面响起轻轻的泥沙被摩挲的声音,他瞬间在黑暗里睁开了眼。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摸向他的床尾后,程不识瞬间抬脚,将那东西用力压在了床上。


    那人疼得反射性要叫起来,刚张开口就被程不识一把拽过来按在床榻上。


    到此,帐子里另外三人都被惊醒,有人刚睁开眼睛,就见面前站了一道黑影,吓得便跳起来便大叫:“有敌袭——!”


    一声高喊惊破了沉寂的夜。


    沈乐妮立在外面,神色平淡地听着突然沸腾起来的动静。


    有人在里面喊:“有人——!”


    “快杀敌——!!”


    “啊!!不是敌不是敌!”


    “把老子衣裳还来!你个流氓!”


    有人甚至抱着一坨衣物连带着被子就冲了出来,身后的人一边试图以双手遮掩上身,一边紧追不放。


    一时间,宿舍区你追我赶,鸡飞狗跳。


    第85章 可否领教一二


    这一场像极了闹剧的突袭不到片刻就结束了。沈乐妮让助手把谁抢到衣物、抢到几件衣物以及谁被抢了衣物都记了下来,让众人穿好衣物后,才把人集合起来。


    至此,那些被搞懵了的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闹了起来,有的控诉,有的叫苦。


    沈乐妮不为所动,只道:“我早就提醒过你们,今日会有一场考验,让你们时刻注意。”


    众人苦着一张脸。


    “有些人,上次军训便受了惩罚,此次竟还不长教训!”沈乐妮忽然沉下声音,似提醒似警告道:“若下次还是如此,我便来帮你们长长教训。”


    闻言,那些人连忙把嘴闭上,一个字也不敢再冒出来。


    沈乐妮扫了眼人群,宣定道:“本次考验到此结束。凡是抢到衣物的,一个人的衣物加两分。”她顿了下,来了句更狠的,“从被抢者的积分上扣。”


    人群里顿时哀声一片.


    天亮以后,沈乐妮带着队伍复习完一遍队列训练的内容后,便打算让他们来试着带队。


    她让卫青第一个来试试,意料之中的,卫青带的很好,已然是一个能够独立带队训练的合格教官。


    一遍下来后,沈乐妮问人群:“有谁愿意来试试?”


    这一问,竟然陆续有好几个人举起了手,一望过去,都是仪仗队的人。沈乐妮让举手的霍去病等人挨个试了一遍,她在旁指导协助,总体来说还算可以。


    完了以后,沈乐妮又问了一遍,人群里的牛二犹豫再三,最终咬咬牙,高举起手。


    “报告!”一句话,却是两个声音。


    牛二侧首,和蒋五对上了视线。


    沈乐妮看见出声的两人,有种‘吾家有儿终长成’的欣慰和感动。


    好小子,没让她花这么多精力教导他们!


    沈乐妮让牛二先上前来,谁知他一上来就跟她道歉道:“对不起,沈教官!”


    沈乐妮懵了,疑惑问他:“为什么跟我道歉?”


    牛二磕巴道:“我、我可能带不好队伍……”


    这个缘由,沈乐妮是没想到的。她朝他宽慰一笑,微扬声音道:“没有谁是生来就会做什么事。不管做任何事,首先不要畏惧,鼓起勇气、坚持不懈,终会有所收获。”


    说罢,她看向牛二,眼神温煦:“你可明白?”


    “明白!!”牛二挺直身体,用他敦厚的声音用力回道。


    底下的蒋五轻哼一声。你小子,可算让你显着了。


    接下来牛二和蒋五分别在沈乐妮的帮助下带了一下队伍,两人不知是紧张还是因为口令太多,一下反应不过来,还时不时喊错。虽然沈乐妮花了许多时间在两人身上,但她不仅没有不耐烦,反而还很高兴。


    毕竟两人能主动举手尝试,已经比别的人好太多。而且她能看见,两人都在向着合格教官而努力。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下午站了会儿军姿,剩下的一个多时辰沈乐妮继续让人带队。


    她照例询问:“除开上午已经带过队的,有谁愿意来试一下?”


    等了会儿没有人举手也没有人说话,沈乐妮道:“既然没人愿意,那便由我来点名。不要想着逃避,每个人都必须学会独自带队。”


    话已至此,那些努力减小自己存在感的人登时失去力气。


    沈乐妮视线在人群里扫着,然后定住,开口:“李广。”


    埋着头的李广一听,绝望地闭上了眼。


    他这张老脸,看来真是要在这个地方丢的一干二净了!


    李广面无表情地跨出队伍,走到第一排。


    沈乐妮对他微笑道:“开始吧。”


    李广抬眼望向人群,见四十双眼睛齐齐将他看住,本来还记得起来的口令突然像烟一样被打散——脑子里倏而空白一片。


    嘶……什么口号来着?


    李广沉默,底下人群也沉默。


    气氛突然死寂,尴尬……


    一双双炯炯发亮的视线,刺得李广从脚红到头。


    最终,李广是在沈乐妮的不断提醒下勉强完成了第一次带队。李广觉得,他此生的脸面都在这个校场里、在这个女子手底下丢光了,于是他从最开始的别扭不适,到最后破罐子破摔。


    在军训的第二十三日时,这四十一个人,总算是每个人都尝试着带了一次队伍。这日下午,最后一个人带队结束以后,沈乐妮把众人带去了体能训练场所。


    她介绍道:“这些,都是用来训练体能的,分别叫……”沈乐妮把所有设施都介绍了一遍,包括名字和玩法,最后道:“光是口头说,或许大家还不是很明白,那么便由我来为大家示范一遍。”


    经过二十几日的不断练习,如今沈乐妮已经可以快速且顺利地通过所有障碍越野场地的设施。


    她说完,便走到起点,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飞速冲了出去。这些训练设施看上去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很难的,但沈乐妮却像一只轻盈灵敏的兔子一样,轻松地跨过重重障碍。


    “哟,这女娃,身手不错啊!”程不识赞叹道。


    站到他身旁的李广闻言瞥他一眼,随口道:“这么欣赏她,不如让他同你比比。”


    程不识摸着须髯,笑着道:“老夫也有此意。”


    其余的将士们也看得目不转睛,待沈乐妮成功到了终点时,人群里响起短促的一阵鼓掌喝彩声。


    从起点到终点,一里多的距离,沈乐妮只花了短短一会儿时间。


    她抬手擦去脸颊的汗,回到起点询问众人道:“有没有人想试试?”


    “我!!”话才落下,便有许多好奇的人陆续高举起手。


    下午的大半时间都花了体能训练场地,沈乐妮不仅让将士们都尝试了下障碍越野,还有负重训练等等项目。


    本来沈乐妮还担心一些将领年纪大了,怕他们伤着自己,就劝他们慢一点也可以,有些难度大的不用亲自体验,只要了解就行。结果不劝还好,这一劝还较劲上了,偏要尝试,看得沈乐妮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但幸好最终并没有人伤了哪儿闪了哪儿。


    将士们的兴致过于高昂,沈乐妮实在阻止不了他们对于新奇事物的探究和征服,只能让他们稍作休息再继续。


    沈乐妮正要转身去倒水喝,便听得身后有人对她道:“沈教官,似乎身手很不错。”


    听到程不识的话,许多人立马把注意力放到了这边。卫青和霍去病对视一眼,心道难不成他也想和沈乐妮比试比试?


    沈乐妮回头看向笑眯眯和她说话的程不识,淡笑着回道:“程将军谬赞,只是略懂罢了。”


    “那……老夫可否有幸领教一二?”程不识笑着邀请道。


    沈乐妮微不可见地轻轻挑了下眉梢。她倒不是怕,只是担心万一她下手没轻重,把人伤着了该怎么办,毕竟程不识已经一把年纪了。


    似是看出了沈乐妮的顾虑,程不识笑道:“放心,老夫的身子骨硬朗着,你只管放开手脚,伤不到我!”


    闻言,沈乐妮也不再忸怩,爽快应下:“那便请程将军多指教了!”


    说实话,她确实很想多和不同的人切磋一下武艺,毕竟只有实战才能真正使她的身手进步,但她又不能像个莽夫一样,逢人就邀请别人打架。


    听到两人要比试,其余人立马兴奋起来。


    宽阔的场地里,沈乐妮和程不识相对而立,将士们将两人围起来,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谁胜谁败。


    “我还没听说过,沈教官会武。”


    “我倒是听我爹说过,之前大将军和沈教官已经比了一场。”


    那人偷偷从人群的缝隙里望了眼卫青,然后快速收回目光,低声好奇地问:“谁赢了?”


    “那还用说,定然是大将军。”


    “那看来是程将军赢?”


    “不一定,程将军都那么老——”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旁人紧急强制闭麦——


    作者有话说:明天不更新~(马上过年了事情有点多


    第86章 我也要和你比


    众人小声讨论着,场地中央的两人也有了动作,沈乐妮抱拳向程不识行了个礼,没等对方回应,她就果断向他冲过去。


    两道身影瞬间就交织在一起,


    沈乐妮出手没两招,程不识就讶异地睁了睁瞳仁。很显然,对方的招式,他并不曾见过。


    程不识并没有主动出手,而是在不断化解她的招式的同时去分析和猜测她下一刻会攻击何处。


    与此同时,观战的那些将领很快也看出了沈乐妮使用的招式的不同和新奇。无论是沈乐妮的拳法还是腿脚功夫,都非常地出其不意且敏捷迅速,同时又非常有力。


    很快程不识也开始反击。他身形壮硕,虽然年纪稍大,反应不太敏捷,但一招一式都蓄着凶猛的力道,若是学艺不精的人,三两下就会被其按翻在地。


    程不识不熟悉沈乐妮的招式,沈乐妮亦是如此。但好在她反应快,筋骨柔软有力,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随着时间一长,沈乐妮和程不识都开始有了体力上的不支,出手间也有了破绽。


    沈乐妮被程不识的力量冲击的后退两步,站定缓了口气,再次迎了上去。她聚全身力气于一处,最后,力竭的程不识被沈乐妮连续的几招腿法给击倒在地。


    “好!!!”将士们忍不住为沈乐妮欢呼,有人是为这场比试的结局,有人是为沈乐妮的招式。


    “沈教官的身手,果然不凡。”程不识输给了一个女子,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很开怀痛快地笑了笑,由衷赞道。


    沈乐妮朝他抱拳:“侥幸罢了,还要多谢程将军手下留情。”


    程不识笑着挥挥手,转身融进了人群里。


    霍去病立在最前面,同样亦是心潮澎湃。他从初见沈乐妮到现在,看了几次她的身手,却不曾亲自和她讨教过。于是在激动的心绪刺激下,他高扬声音朝沈乐妮道:“我也想和你比试一场!”


    人群安静了一瞬,待看见说话之人后,又起哄起来,让沈乐妮再和霍去病比一场。


    沈乐妮望向目光炯亮、满脸期待的霍去病,浅浅一笑,同样爽快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你得等我休息一下。”


    霍去病很开心,他扬唇一笑:“自然!”


    程不识才找了块地坐下,身边就乌泱泱围上来一圈人。


    公孙贺问:“哎,和她比试的感觉如何?”


    程不识回:“尚可。”


    李沮问:“那丫头的身手是不是很是不同?”


    程不识回:“你们不是都瞧见了么。”


    “你都这个年纪了,输给一个小姑娘,不觉丢脸?”


    “脸是何物,能吃?”


    沈乐妮休息了一刻钟便邀请霍去病去了场地中央。这回程不识换成了霍去病,似乎更令将士们兴奋,连讨论输赢的声音都不再遮掩。


    听见许多人都押自己赢,霍去病朝沈乐妮自信一笑,询问道:“你真的休息好了?”


    沈乐妮活动着筋骨道:“马上你就知道了。”


    “既然你这样说,看来我是不用手下留情了。”霍去病也掰着手腕。


    对此,沈乐妮只回了一个微笑,放话道:“尽管出招。”


    闻言,霍去病唇角极浅一勾,在耳边的嗡嗡声中,身形一闪,朝对方迎面而去。


    少年犹如一只猎豹,出手迅疾而有力,只几招便能看出他平日定是刻苦练习,日积月累,功夫扎实,同时利落干脆。


    霍去病的招式都讲究如何迅速捉拿住对方的命脉,和程不识比起来,沈乐妮必须要反应再快些才能躲避开,在旁人看来,好像她已经落入了下风。


    事实上的确如此。沈乐妮见霍去病攻势猛烈且不留一丝容她喘息之机,她脑子里便飞速运转起来,想着取胜之法。


    方才和程不识的比试,她之所以能打败对方,那是因为对方年纪比较大,体力流失很快。但眼前之人是霍去病,是擅长打奔袭战的大汉名将。论体力,她是绝对耗不过对方的;论速度和敏捷度,也不太可能。


    而且她每次同人比试的时候霍去病都在,第一次见面他也瞧见了她如何逼退近身的匈奴,几次下来,他已经了解了一些她的招法,眼下境况便是如此,对方已经能淡定化解她的招法。


    前后左右皆无路,她输定了?


    不,即便能看穿结局,她也要尽力一搏!


    沈乐妮想好以后,接下来的出招都有一种破釜沉舟之势,改守为进。


    见她突然发力,霍去病却非常亢奋,他恨不得对方能把掏家底的绝学都展示出来。刚开始他防守的确实略显仓皇,但很快又能从容化解,然后反击。


    这场比试比上一场更为精彩绝伦,围观的人也看得不断拍手叫好。


    但比武很耗体力,不多久,沈乐妮先露出了破绽。霍去病抓住机会,再乘胜追击,最终以巧妙内含力道的一掌,击倒了沈乐妮。


    人群里再次爆发出更为响亮的喝彩声。


    沈乐妮从地上坐起来,仰首望着朝她走来冲她恣意而笑的少年,那翘起来的唇角含着几丝得意,看得沈乐妮想蹦起来再和他比比。


    可惜她已经没力气了。


    她以手撑地正要站起来,视野里的光却忽然被遮挡住了一块。


    沈乐妮抬眼,见霍去病朝她伸出了手。那只手指节修长,骨节不算太突出,掌心隐隐可以瞧见薄茧。


    很好看的一只手,沈乐妮盯着它,一时未动。


    见沈乐妮如此,霍去病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想要收回手却已经来不及,就在这时,停在半空的手心传来触感。


    温热从掌心向身体蔓延,烫红了他的耳根。


    霍去病手上一使力,在包围着两人的久久不绝的鼓掌声里轻松就把沈乐妮拉了起来。


    沈乐妮朝他潇洒一拱手:“谢了!”


    霍去病罢罢手,“不用客气!”


    “霍校尉身手非常好啊。”沈乐妮不吝啬地称赞道。


    霍去病嘻嘻一笑,拱手道:“过奖,过奖。”


    “以后,我一定会赢了你!”沈乐妮笑着朝他下战书道。


    霍去病傲气扬眉:“我等着!”.


    沈乐妮在体能训练场所这一块花了两日时间,让每个人都学会以后,剩余的时间便继续让众人来带队。范围不仅限于校场,沈乐妮如同上次一样,在宵禁以后把队伍带到了街上,培养众人如何快速适应不同的环境和街道情况。


    如此又花了几天时间,离军训结束,只剩下最后一天。


    这日上午,沈乐妮让将士们从头到尾展示了一次所学,下午时,又进行最后一次关于所有知识的考核,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沈乐妮才松了口气。


    她只能做到这里了,剩下的,就看命吧!


    傍晚,沈乐妮集合起队伍,望着台下道:“此次军训,到明日便结束了。”


    将士们神色还颇为不舍。


    “不管是诸位将士,还是诸位将军,在此次军训里都非常地用心对待每一日的训练,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同诸位说一声谢谢。”说罢,沈乐妮朝着底下低了低头,然后她又道:“在明日清早,我会公布合格教官名单,同时会公布获得积分最多的前三名。”


    想起帐篷,将士们不免呼吸急促。


    “但在军训结束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望着台下看过来的一双双视线,沈乐妮说道:“上一次军训,有人因为犯错而退出,所以导致仪仗队缺了一人,汇演之时是由我暂替了位置,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打算今日在你们里面选出一人,补齐仪仗队的空缺。若本来便是仪仗队的人,就不用参与竞选。”


    李广想起上次她说的那些条件,便开口问:“沈教官此次选人,还是按照上次的条件?”


    沈乐妮回道:“是。”


    这里的大多数将领都是听说过上次选人的苛刻条件的,于是互相看了看,发现除了赵破奴和邢山以外,就没什么人附和。


    沈乐妮也知道,她点出两人的名字,问道:“你二人有谁愿意入仪仗队?”


    谁知赵破奴和邢山没有犹豫就举起了手。沈乐妮点头,同两人说道:“但是仪仗队只缺一人,所以我便来考验一下你二人,胜出的人便可以加入仪仗队。”


    说完后,沈乐妮便让两人出列站到最前面,让其余人空出一块地方后,沈乐妮说出了考验内容,与上次相同,只要谁正步抬腿保持时间最长,并且不能动,谁便获胜。


    沈乐妮让两人做好准备后,便下了口令。


    这两人经历一日的训练和考核,到了这时候体力还充沛得很。这一比,就是小半个时辰,最后是邢山获得胜利,成为了仪仗队的一员。


    “好小子!不愧是我看好的!”霍去病上前一把揽住邢山的肩,夸他道。


    邢山,是霍去病当初推荐给沈乐妮的人,果然这一个月里,不管什么内容此人都很是认真,还很有毅力。


    “从现在起咱们都是仪仗队的人,多多关照啊!”霍去病与这个说完,又去拍了拍赵破奴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伤心,说不准以后还会有机会!”


    沈乐妮见他左右逢源的模样,不禁被逗得扬了扬唇。


    第87章 烂在肚子里


    剩下的时间,沈乐妮也没有让众人再训练,而是又教了他们一些简单的游戏,也让他们分享了自己知道的一些游戏。场地里笑闹不停,很快就到了解散时间。


    沈乐妮回到帐子后,把帐门封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坐到帐里的一张小桌边,对系统道:“结束军训。”


    系统照例向她确认:“宿主是否确定结束第二次军训?”


    沈乐妮肯定地回答了它。


    “正在提交申请……申请成功。检测到军训成果。本次为第二次军训,目标为培训出三十名合格教官,其中仪仗队为二十人,新人为十人。实际仪仗队为二十九人,新人为十二人,用时为一个月。根据检测结果,仪仗队合格人数为二十五人,新人合格人数为九人。”


    听到最后那两个字,沈乐妮心脏瞬间一紧。


    完了完了,新人没有达到要求,综合评分肯定会受影响啊!!


    就在沈乐妮胡思乱想之际,系统接着道:“本次军训综合评分为九十一分。军训合格,获得积分九十三分。累计积分为一百一十八分。恭喜宿主,累积积分已超过一百,等级成功升级为一级。”


    怎么还高出合格线这么多??!


    系统似是感知到了沈乐妮的疑问,贴心为她解答道:“因为仪仗队实际合格人数远超过目标,所以评分很高。如果新人也达到目标,评分还会高一些。”


    原来如此。还得是仪仗队的弟兄们给力啊!!!


    “正在兑换物品……兑换成功,物品已下发。本次兑换物品为:养生手册一本,锰钢唐刀十把,高度数白酒一箱,《马蹄铁的制作及马蹄的保养方法》书籍一本。”


    听到最后那个一长串名字的东西,沈乐妮像被宝藏砸中了一样,从晕晕乎乎变成狂喜激动,忍不住立刻把那本书取出来翻阅了一番。


    这本书,就是系统此次给予的奖励了。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马蹄铁!


    有了此物,再加上马具,大汉骑兵的战斗力不知道要提升多少倍!


    沈乐妮大概翻了翻后就把它收了回去,又把另外三样一一取出来瞧了瞧。


    养生手册说是手册,但其实也不算太小,上面写的都是关于养生的知识和方法,包括运动、食谱等,还有一些基础的健康知识;而这锰钢唐刀,为唐刀里的唐横刀,刀柄加刀刃长度总共超过一米,刀刃约二指宽,对于沈乐妮来说倒不是太重,而且这材质,她咨询了系统,用的是最好的一种锰钢,放在如今这个时代,算得上是顶尖的冷兵器。还有那白酒,度数已经超过了五十度,不仅可以喝,还可以用来消毒杀菌、物理降温等。


    都是穿越古代,必备好东西啊!!


    沈乐妮大致看了看后就把东西都收了起来。她把此次名单调了出来,看清了没有合格的七个人的名字,又转头拿起桌上的关于每个人的考核成绩统计,思索了片刻,询问系统道:“系统,这七个人没有合格的原因……难道是因为对于我教的东西,他们记得还不太牢固?”


    系统回:“是的。”


    果然如此。看他们的成绩,虽然基本上都合格了,但也仅限于合格。


    仪仗队里的四个,都是从前没有识过字的人,也是记性不太好的人,虽然没有合格,但已经很不错。而新人团里的三人,分别是公孙贺、李沮以及路博德,在古代算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记性不好也正常。


    但这七个人,除了知识储备没有达标,其余的都是合格的,那么只需让他们以后再记一记就行了。


    次日清早,沈乐妮把队伍集合起来,将成绩统计展示出来,然后公布了合格名单。她对那些没有合格的人道:“诸位也不用气馁,你们之所以没合格,是因为一些知识和内容记得不太牢固,其余的都是没有问题的。那些竹卷我不会收回,算是赠予诸位,希望诸位在此后能时常记一记。以后若是军训人数过多,或许便会需要诸位的帮助。”


    仪仗队的几个倒是没说什么,而公孙贺等人脸色不太好看,不知是觉得自己竟没合格而感到羞臊,还是觉得沈乐妮的当众宣判让他们丢了脸。


    说完了不合格的后,沈乐妮就把前三名的名字念了出来,这三人名次从高到低分别是卫青、何平安、李朔。


    这个名次,是所有人都没料到的,包括沈乐妮都有些意外。旁人意外的是何平安这小孩子竟然拿了第二名,最有可能获得第一的霍去病却连前三都没进。


    沈乐妮看了看成绩表,又想了想这些日子对霍去病的了解……好吧,他可能是不太喜欢学文。


    名单念完后,沈乐妮就把帐篷发给了三人。


    众人的眼睛都要黏在那三大包黑色东西上了,眼巴巴地望着,从羡慕到嫉妒再到恨。


    这时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只听何平安问沈乐妮道:“沈教官,这个帐篷是属于我的了吗?”


    沈乐妮浅笑道:“是啊,从现在起它就是你的了,随你如何使用。”


    何平安抬头对她说道:“那我……可以把它送给霍校尉吗?”


    所有人,包括沈乐妮和霍去病皆是一愣。


    “我如今年纪尚小,用不着它,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霍校尉比我更需要它。”何平安望着沈乐妮,眼睛里是认真的光。


    沈乐妮回过神来,心里翻涌着欣慰和感动。平安,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


    她笑着回道:“当然可以,你想送给谁,是你的自由,不必问我。”


    何平安点点头,然后把面前的黑色包裹提到了霍去病面前,对他道:“去病哥哥,你收下它吧。”


    霍去病那个感动啊,险些当场洒泪。他本来就很想要一顶帐篷,得知此次自己连前三都没进,险些把自己气闷死。可谁知啊!有大善人啊!!


    于是霍去病也没客气,笑嘻嘻地接下了何平安的帐篷。


    好小子!不枉我前些日子对你的照拂!


    其余人盯着霍去病贴着自己脚边放着的包裹,羡慕到眼睛放光。


    发了帐篷后,沈乐妮简单讲了几句后就解散了队伍。第二次军训,到这里就真正结束了。


    人群陆陆续续散去,离开了校场,但还有些人憋不住好奇心,当场求着那三人打开包裹给他们一睹帐篷真容。


    沈乐妮立在不远处看着,有些怅然。


    此次军训最后的场面虽没有上次那般隆重,但在看到四下散去的人群时却依旧不舍。毕竟与他们朝夕相处了一个月,再陌生的人,也是有了许多回忆。


    忽然,有人打断了沈乐妮飞远的思绪。李朔走过来问道:“请问沈教官,这帐篷是如何搭建的?”


    沈乐妮收住思绪,对他道:“我现在就教你们。”


    场地里还有二十多人,一听说沈乐妮要当场搭建帐篷,立刻凑过来把她围住。


    最后,沈乐妮亲自搭建示范了两遍,又让他们亲自上手,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把这些人教会。


    她认为,反正以后或许这些人都会有帐篷,那么现在多教一个,以后就能少教一个,便让那些没有帐篷的人也仔细听着.


    翌日,未央宫沧池。


    刘彻穿着常服,坐于一处凉亭,饶有兴趣地望着凉亭外池塘里争食的鱼儿,卫青立在他侧后,正把军训一个月的事情复述与刘彻听。


    其实校场里每一日发生了什么


    事情,训练了什么内容,刘彻在过不久就已经知道。眼下他听罢后,只是浅浅嗯了一声。


    卫青却似是还有什么想说,但又觉得他说的事好像太过不可思议,不知要怎么开口才好。


    在他犹豫踌躇之际,刘彻却有所发觉,他侧首看他,淡淡一笑:“仲卿如今可是与朕生分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不必顾虑,直言便是。”


    闻言,卫青只好颔首。他轻抿唇,下定决心般道来:“陛下,臣觉得沈乐妮此人……不似此间之人。”


    刘彻心中一动。他面上保持着淡淡的神色,看向卫青,语气平缓:“仲卿可知,你的这句话若是传出去,会引起何样的轩然大波?”


    不似此间之人,意思就是说沈乐妮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者……不是人。


    卫青拱手:“臣知。”


    刘彻一时不语,他又转头望向池塘里嬉戏的红鱼。凉亭里安静了一会儿,刘彻问:“仲卿为何如此说?”


    卫青道:“沈乐妮所献出的东西,无论是马具,还是此次的帐篷、肉罐头,便是臣认为的可以证明之物。”


    刘彻顿了顿,抬眼看向卫青,“那若真如仲卿所言,你认为该如何做?”


    “臣……”卫青默了默,把心里话说来:“臣认为,即便沈乐妮真不是此间之人,但她确实没有做出危害大汉之事,反而在尽力使大汉变得更强。”


    “也就是说,无论沈乐妮是神还是鬼,仲卿都愿意她继续待在长安,当大汉国师,参与朝政,使用特权训兵?”


    若此时是旁人来听这番话,定会吓得满头大脸,毕竟若是说错一字,或许就会招来杀身灭族之祸。但卫青始终面色平静,他再次拱手道:“只要沈乐妮一心为大汉,使大汉更强,无论她是什么、来自何处,臣……就当从来不知。”


    凉爽的风无声拂进亭子里,沁人心脾。


    半晌后,刘彻嗯了一声,只道:“方才你所说的,此后便烂在肚子里。”


    卫青眼瞳无声变化了一瞬。


    陛下此言……看来那沈乐妮真如他所说。陛下,早就知道了?


    卫青垂眸应道:“遵旨。”——


    作者有话说:大家觉得在符合任务的情况下,可以把哪些现代东西给乐妮呢?[捂脸偷看]


    第88章 醉了


    军训结束的第二天,何平安又继续学字的生活,而沈乐妮在自己的床上狠狠睡了一天,傍晚才爬起来。


    吃完晚饭以后,沈乐妮待在自己院子里,她坐在廊下摆的石桌边,手里拿着一瓶取出来的白酒,正转着圈儿瞧着。


    沈乐妮看着看着产生一个疑问,她问道:“系统,这些吃的喝的,放在你那里会过期么?”


    脑子里响起系统的声音:“储藏空间具有时间静止效果,放进去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无论过了多久,再取出来时依旧如原样。所以宿主所担忧的食物过期的问题,并不存在。”


    那她就放心了。


    想到什么,沈乐妮忽然勾了勾嘴角。她叫来下人,让他去把霍去病叫来。


    不多时,霍去病就来了。一进沈乐妮的院子,就见她坐在石桌边,桌上摆了两只酒杯,以及一只不大不小的琉璃瓶。


    四下无人,她一手搁在桌面,一手托腮,正抬首望着天际那轮正在沉落的金日发呆。


    霍去病往她那里走去,沈乐妮很快瞧见了他,朝他招手说道:“来了,过来坐。”


    霍去病来到桌边坐下,问道:“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叫你来?”沈乐妮玩笑道。


    “自然不是。”霍去病的注意力放到了那玻璃瓶上,见里面似是装着水,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和肉罐头一样,玻璃瓶外面没有任何包装。沈乐妮早已把酒启封,听霍去病说完后,她就把掩住瓶口的盖子取下,拿起酒瓶递到他面前,扬唇道:“你闻闻。”


    其实那瓶盖刚取下的时候,霍去病就闻到了一股浅浅的酒香。当沈乐妮把瓶子凑到他面门前时,那酒香忽而浓烈。


    霍去病眼睛瞬间睁大,他迫不及待地再凑近一些,然后吸了一口气。那股酒香顺着鼻间一直流进内脏,馥郁而霸道。


    只是闻了一下,便辣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眼眶里都咳的漫上了水色。


    但霍去病咳着咳着,两眼忽而放光。他从沈乐妮手中拿过酒瓶,看了一圈后又轻轻闻了闻,脑子里霎时闪过什么,他立刻激动地问沈乐妮:“这酒……莫非来自后世?”


    沈乐妮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答案,霍去病更加兴奋,两只眼睛都要黏在酒瓶子上了。


    沈乐妮忍俊不禁,示意他道:“别光看着呀,尝尝。”


    有了她的允许,霍去病这才急不可耐地倒了一杯,本想仰头喝尽,但一瞬间他似乎又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


    那酒甫一入口腔,浓烈醇香的味道便瞬间扩散开来,沾满了每一个味觉神经。伴随醇香而来的,是无比辛辣的味道,白酒滚过的地方,顷刻如燃烧一般,灼热无比。


    霍去病瞪大眼,不相信他竟能喝到如此香烈的美酒。


    于是他一口接一口,都没空和沈乐妮说话,足足喝了三杯才觉痛快。


    他放下酒杯,舒服到长叹一口气。


    “这酒果然很烈,不过这种才喝的痛快!”有了这个,他只觉以前喝的都不叫酒。


    沈乐妮憋着笑。从他那辣的红润之色晕染一片的脸就知道,这酒是真的很烈。


    “好喝吗?”她问。


    霍去病点头如捣蒜:“当然!”


    沈乐妮慷慨道:“那这瓶酒就送给你了。”


    “当真?!”霍去病激动的声音都拔高了上去。


    “小点儿声。”沈乐妮压了压手,悄声对他道:“我都还没献给陛下呢,就先给你尝了,看我对你多好!”


    霍去病做贼似的四下望望,见没人才转回头来,压低声音问沈乐妮道:“那陛下若是知道了,不会怪罪你吧?”


    沈乐妮摊了摊手,“那我就跟他说,是你抢着要先喝的。”


    本想吓一吓他,谁知霍去病听了后点头道:“没问题,你就这样说。”


    沈乐妮眉梢一挑,打趣道:“得陛下青睐的人,就是有底气啊。”


    霍去病切了一声,“我哪有你得陛下青睐。”


    沈乐妮笑了笑。


    “不过话说回来,”霍去病把头凑过去道:“你不打算献给陛下吗?”


    沈乐妮睨他一眼,“想什么呢?”她道:“我如今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他对我如此好,我有什么好东西自然都要想着陛下。”


    霍去病心里的小九九似是落空了,他眉眼耷拉了一下,很快又带着讨好地笑,问道:“那不知……你那里一共有几瓶?”


    沈乐妮一眼看穿,“怎么,还想要?”


    霍去病嘿嘿一笑,“如此好酒,一瓶哪够啊,我都舍不得喝。”


    沈乐妮神色不容商量,“不行,给你一整瓶已经够意思了。”


    霍去病一边伤心,一边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给我也来点。”沈乐妮把酒杯递过去道。


    霍去病瞅她一眼,非常心痛地给她滴水似的滴了半杯。沈乐妮望了眼,啧了一声,“堂堂霍侯也忒小气了吧,给我倒满!”


    “我、我是怕你喝醉!”霍去病生硬解释。


    沈乐妮轻哼一声,在


    他给她续满后执起酒杯道:“谁喝醉还不一定。”


    霍去病眼珠子一转,“那便比比!”


    沈乐妮却不中计,自顾自品着杯中酒,“好酒是用来慢慢品的,谁要和你比。”这小子,想尽办法从她这里多挖一些酒出来。


    霍去病颓败地灌了一口,下一秒却被辣的五官扭曲了一瞬。


    两人坐在桌边共享美酒,不同的是一人时不时轻啜一口,是真的在品酒,而另一人眼神又是不舍又是难以忍受,一边一杯接一杯,一边与自己天人交战。


    天际绚丽的晚霞渐渐被黑云遮盖,桌上一瓶酒也快见了底。


    沈乐妮端着杯酒神游天外,许久后回过神,一看桌上的酒瓶,嚯!好家伙,她不过才第二杯,而剩下的真让他给喝的差不多了。


    一抬头,对面那人果然已经趴下了,露出的半边脸,从眼尾到脸颊,红的比方才天边的颜色要胜两分。


    沈乐妮看看他,又看看那酒瓶,佩服地对他竖起拇指。几十度的烈酒,他把它当水喝。


    “霍去病?”她轻喊一声,对方没反应。


    沈乐妮伸出手拍拍他,“喂?霍去病?”


    对方睡的如死猪,动也不动一下。


    真醉了,但沈乐妮也是真的头疼了。怎么办?难道让他今晚睡国师府?沈乐妮想到外头近日的风言风语,脑中瞬间打了个叉。就是抬,也要把他抬回他自己家去!


    沈乐妮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试图把他拉起来,但此时的霍去病重的真的像一头猪,拉半天他却分毫没动。沈乐妮放弃,丢开手里抓住的胳膊,直起身喘了口气,又坐了回去。


    算了,等他睡一会儿再说,说不准待会儿就醒了。实在不行,就真的让人给他抬回去,到时候让他丢脸了可怪不着她。


    院子里静悄悄的,连虫鸣声都没有,静到可以听见对面轻微的呼吸声。


    沈乐妮双手手肘撑在石桌面上,以手心托着两边腮帮,静静欣赏着对方沉睡的醉颜。


    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虽然闭起来了,但眼尾却从皮肉里透出一片红润,端的是另一番风景。


    沈乐妮看了一会儿,倏而记起系统的话,眉眼间爬上些许怅然伤感,隐隐还有歉意。虽然眼睛在看着对面的霍去病,但好似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


    第二日下午,沈乐妮去了未央宫。


    昨夜霍去病睡了半个时辰果真醒了,沈乐妮直叹年轻就是代谢快啊,换作她怕是要睡个一天一夜。


    最后,霍去病把瓶子里剩的一点点酒也喝完了,把酒瓶子捎上回了他的侯府。


    沈乐妮熟门熟路地来到宣室殿,甫一见到刘彻便直言道:“陛下,我有一些好东西要献于您。”


    刘彻闻言放下手里政务,却见她两手空空,奇怪地左右望望,却仍没有看见,不由问道:“在哪里?”


    沈乐妮不着急答,而是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对刘彻道:“陛下,这份礼……或许让旁人看见,怕是不太好。”


    刘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挥手屏退了殿门口侍候着的黄门,一手撑着下颌,说道:“现在总可以了?神神秘秘的。”


    沈乐妮只是回以一个不明的微笑,并不语。只见下一瞬,她面前的空地上突然出现了三样东西。


    如今她得到的东西已不算少,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早些让刘彻知道她的这个能力为好。


    就在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凭空而现,令刘彻一下瞪大了眼,罕见地泄露了情绪。


    给他吓的,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但还好刘彻够稳得住,只是另一只搁在腿上的手却攥的死死的。


    他盯着地面上那三样东西——其中两个乃是两只琉璃瓶,另一个……是一把似刀似剑的武器,刃身很长,被装在刀鞘里,不知模样。


    作为一个在位多年的帝王,刘彻的心神无可厚非是很强大的。他只惊慌了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就平静了下来。他脑中思绪飞速交闪,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他望着沈乐妮,语速平缓,“这凭空现物的本事,也是天道赐你的?”


    沈乐妮笑答:“是。”


    刘彻似是已经习惯了她带给他的震撼,跳过了此事,他把目光移到了那两物上,问道:“这些是什么?”


    沈乐妮先是拿起一瓶酒,简洁而突出重点地介绍道:“这是白酒,非常烈,可以喝,也可用来外伤消毒、发热擦身,等等。效果是大汉的酒的数倍,甚至更高。”


    听她说完,刘彻的眼睛如同昨夜的霍去病般陡然放出光,催促她道:“给朕拿过来!”


    第89章 全民皆兵


    沈乐妮依言把两瓶酒呈到了他的案上。


    刘彻立马拿过一瓶,仔细看了看后把瓶口递到鼻间又闻了闻,虽然还未开封,但他似乎能嗅到一丝香味。


    “可要我为陛下开启它?”沈乐妮询问道。


    刘彻罢手,“不用。你只需告诉朕如何打开。”


    沈乐妮便为他讲了一下。刘彻听罢后,抬起另一只手托住酒瓶的底部。里面水色的酒随着他的动作晃晃荡荡,琉璃瓶在从打开的窗扇外照射进来的明亮光线下闪着银白色的光。


    刘彻看了会儿,出声问道:“有多烈?”


    “喝一小杯,相当于喝此间普通酒的十几杯左右。”


    刘彻眉梢一动,又问:“这些东西,全都是你那个地方的?”


    “是。”


    刘彻把瓶子放回案上,看向还放在地面的另一样东西,道:“那个……莫非是一把刀?拿过来。”


    沈乐妮转身把唐刀拿起然后平置于双手,呈到了刘彻面前,说道:“此刀名为唐刀,可削骨削铁,杀伤力极强。骑兵有了它,如虎添翼。”


    刘彻瞳孔骤地缩了缩,他迫不及待地握住刀柄,然后往后一拔,一截银光陡然现于眼中。


    此刀刀身狭长而笔直,其上寒光凛凛,无丝毫瑕疵,若是懂兵器的人一见,便能看出此刀工艺了得,材质也了得。


    刘彻看得呼吸都略微急促起来,注意力全在手里这把刀上。他伸手去摸露出来的刀身,沈乐妮见了立马提醒:“陛下小心,这刀很快。”


    对方似是没听到,他手指轻轻在刀面上滑过,银光闪过他的双目,照得极亮。


    “好……这才是真正的好兵器!”刘彻自语道。


    沈乐妮把他盯得生紧,生怕他一激动给自己划拉到。伤到龙体,她不知又要被多少人弹劾。


    刘彻足足看了半刻才把刀身送进刀鞘里,他问沈乐妮道:“此刀,你有多少?”


    “目前只有十把。”说罢,沈乐妮又补充一句:“以后或许会有更多。”


    “何时?”


    沈乐妮摇头:“我也不知。”


    刘彻没说话,又去细看刀鞘和刀柄的做工。


    沈乐妮又道:“陛下,其实我还有一物要献给您。”


    刘彻看她。沈乐妮却看向面前的桌案。下一瞬,几卷竹卷出现在了案上。这些是她军训结束当天,连夜抄录下来的那本关于马蹄铁的书籍上的内容。


    再次目睹凭空现物,刘彻虽觉不可思议,但总算是保持住了镇定。


    “陛下请看。”沈乐妮拿过一卷递给他,一边提出问题:“敢问陛下,大汉的战马一年会有多少匹因马蹄受伤或染病而失去上战场之能?”


    听到这个问题,刘彻翻开竹卷的手指微微一顿,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他一边翻开竹卷,一


    边答她道:“总之数目庞大。”


    沈乐妮继续道:“所以,想要一匹战马保持长久的行动力,养护马蹄便尤为重要。”


    刘彻阅着竹简上的字,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他很快注意到了三个字——马蹄铁。


    这是何物?


    这时沈乐妮为他解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而这上面所写的,便是如何养护马蹄的方法。上面还有一物,名为马蹄铁。它是一种钉在马蹄上的东西,通常是铁制,不仅可以保护马蹄防止磨损、避免马蹄被尖锐物体刺伤,还能够增加马的抓地力,以及纠正马蹄形状等。”[1]


    她所说的,竹卷上面都有写,甚至更为全面详细。


    随着刘彻深看下去,呼吸再次急促起来。他似是找到了什么绝世珍宝,不放过任何一个字,看得又仔细又慢,像是要把上面的内容马上记在脑子里。


    他看得入神极了,连沈乐妮说了什么也不知道。


    “上面不仅有如何制作马蹄铁、如何将之钉在马蹄上的方法,还有如何养护、更换等等。”沈乐妮最后道。


    她说完后便静静立着,等刘彻看完然后问她问题。


    而刘彻一卷竹卷看了足足一刻多钟才将其放下。上面写的东西虽然许多词汇不是很能理解,但总体还是能大致了解。刘彻平复好有些许亢奋的情绪,才看向沈乐妮。


    他的眼底藏着灼色,说道:“有了这马蹄铁,不知要为我大汉节省多少战马上的消耗。”


    而且这马蹄铁不光能延长战马的使用寿命,还能一定程度上提高战斗力。这马蹄铁,再加上马具……刘彻已经无法想象大汉骑兵会多么强大了。


    他已然迫不及待想和匈奴开战!


    刘彻心情极好,他扬唇,语气真挚地对沈乐妮道:“沈国师对大汉的奉献,叫朕都不知要如何感激你。”


    沈乐妮一笑,拱手,同样真诚地道:“这都是乐妮应该做的,陛下不必言谢。”


    刘彻开怀地笑了笑,看来果真心情非常好。他又拿过一卷翻了翻,嘴里道:“朕知道了。此后朕会交予大将军,他若是有什么不懂,朕让他来寻你。”


    “是。”沈乐妮颔首。她顿了顿,又开口道:“陛下,其实我有一件事想求陛下应允。”


    刘彻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没有抬头,“说吧。”


    沈乐妮直言道:“我想在长安举办健康知识讲座。”


    那晚她喝了酒,想了许多,想了许久,也渐渐想通。


    平行时空又如何?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既然真正的历史已无法更改,也不会影响未来,那么她已无需顾忌什么。


    做一件事,最重要的是过程。既然她已来到这里,那么她不仅要把任务做完做好,还要去做一些她想要做的事情,让这个时空的百姓都过得好一点,再好一点。


    如她此前所说,做过,存在过,便不算虚无。


    刘彻在竹简上慢慢移动的目光一顿。他又抬头看着沈乐妮,眼神疑惑:“健康知识讲座?”


    沈乐妮为他解释:“就是把百姓聚到一起,讲授一些关于身体健康的知识。”


    她今早又看了看那本养生手册,便产生了些想法。


    因为种种原因,古代底层的百姓一生接触不到任何教育,愚昧而封建,所以她打算向全民普及健康方面的知识,先从长安开始。若是长安人人皆知,口口相传,自然就会向周边辐射,再然后便是更远的地方。


    只要大汉百姓对于健康方面的知识了解越多、认知越广,那么此后大汉百姓的平均寿命就能得到一定程度的延长,而且以后的大汉军队的战斗力也会更强。


    刘彻明白了,他往后靠到椅背上,随口道:“你是想……教化百姓?”


    “只是想大汉百姓多了解一些健康知识,进而促使他们去锻炼体魄,讲究卫生。亦能使医者去钻研病症。这些都能使大汉百姓的身体更强健,也能一定程度上延长寿命。”沈乐妮把好处一条一条地为刘彻罗列开来。


    刘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片刻后嗯了一声:“说得有理。”


    沈乐妮停了一下,忽然问刘彻道:“陛下可知,‘全民皆兵’?”


    刘彻看她。


    沈乐妮道:“只要百姓的身体素质强健,那么只要大汉需要,即便不是军士,也不论男女,拿起武器皆可为兵。”


    刘彻随着她的话一想,眼里暗光一闪。


    “陛下,觉得如何?”沈乐妮探问。


    刘彻对上她小心翼翼又带着期盼的眼神,轻笑一声。还以为这女子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会怕触怒他。他轻轻一甩袖子,神情闲散,“沈国师一心为大汉,朕岂有不应之理。”


    沈乐妮暗松口气。她拱手道:“多谢陛下!”


    刘彻这时却话音一转:“不过……延长寿命,除了你说的这些,便没有其它法子?”


    沈乐妮眼皮一跳。她神色自然地望向刘彻,静静与他对视。


    她知道,眼前这位帝王自从十年前接触了第一个方士后就开始迷信长生,虽然后面发生了李少翁和陈阿娇之事,但并不影响他继续追寻长生。到了中晚年,随着身体愈发不好,便愈加痴信此道,因此给了奸佞可趁之机,最终导致‘巫蛊之祸’惨案发生。


    既然她来到这里,便不能让那些遗憾再次重演。她必须把任何可能导致原结果的因素扼杀在摇篮。


    想及此,沈乐妮忽然神情坚定,用平静而真挚的目光看着刘彻,却无情地打破他的幻想道:“陛下,这个世上,从古至今并无什么长生之法。只有锻炼体魄,或以药膳养生,或可延长些许寿命。”


    刘彻明白她的意思,听罢后笑了笑,颔首道:“你说的,朕知道了。朕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见他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沈乐妮却是放不下此事了。刘彻迷信长生,当下也不是什么不为人知的事,许多朝臣都劝谏过,但刘彻明显没听进去。


    也不知由她来说后,他还会不会继续追寻。


    不过没关系。有她守着看着,任何人只要敢行蛊惑刘彻、动摇大汉国本之事,她一定毫不留情地将其解决。


    她劝不了刘彻也不怕,只要把奸佞先行解决,那么事情就不会走向最糟糕的结果。


    沈乐妮想了想,还是拱手对刘彻道:“陛下,如今陛下既赐予了我大汉国师的身份,那臣自当担起身为大汉臣子的责任。臣有一言,望陛下能记于心中。”


    刘彻在等她的话,沈乐妮保持着拱手的动作,微高了语调道:“任何事物,只要与鬼神或仙道长生有关,便都是假的,望陛下勿触之,并且远离。”


    刘彻泄出一声呵笑,却道:“如今沈国师也担起了劝谏之责,还真是令朕不太习惯。”


    沈乐妮干笑一声,心里回道:您还是赶快习惯吧——


    作者有话说:[1]有关马蹄铁的内容取自百度。


    第90章 集邮成功!


    “行了,朕都知道了。”刘彻抬起手指点了点额头,他眉间有了丝倦色,“若没什么事要说,你便出去吧。”


    沈乐妮没动,但她一时也没说话。


    刘彻放下手看向她,后者忽而堆起一个谄媚的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支吾道:“陛下,其实……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真的很小。”


    见她这副模样,刘彻很是好奇了。他问:“何事?”


    只见沈乐妮抬起的一只手上忽然出现一样东西,刘彻看过去,然后一愣——


    一块叠起来的白色布帛。看那层数,好像还不小。


    沈乐妮以双手呈过去,嘿嘿笑道:“陛下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她想给自己的记忆留点属于这个时空的痕迹,等以后回去了,还能时常拿出来看一看。她想了许久,然后就想到了现代的一个方式——要签名。


    系统


    :?不是,你能不能回去都还是个问号。


    而且,你难道不应该先问一下本系统能不能带回去吗?你就签?


    沈乐妮自然不知道系统此时‘脑子’里在飞一些什么东西,她只是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巴巴望着刘彻。


    “签名?”刘彻疑惑。


    沈乐妮解释:“就是陛下在这块布帛上签一下您的名字。”


    刘彻低眸看看眼前的布帛,不解道:“要朕签名做什么?”


    沈乐妮哈哈笑一声,“不做什么,就是……喜欢陛下的字。”


    刘彻不信,“真的?”


    沈乐妮点头如捣蒜,“自然自然!”


    刘彻看着她。


    沈乐妮败下阵来,“好吧……我就是想,留个念想。”


    闻见最后几个字,刘彻心中微动。他注视着她道:“你以后要回去?”


    “我也不知道,有可能吧。”


    “何时?”


    沈乐妮想了想,回道:“反正近十年都没可能。”


    刘彻面色始终平淡。他伸手把布帛展开,铺在眼前。果然是一块很大的布,写上百个人的名字都有余。


    他挑眉,“你……莫非要找人把这张布写满?”


    沈乐妮又是干笑。


    “你要找谁?”


    “就……那些与我熟识的。”沈乐妮立马又快速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第一个肯定是先找陛下。”


    刘彻轻哼一声,“量你也不敢让旁人先签。也罢,朕给你写。”


    说罢,他便执起搁在右手边的笔,蘸了蘸墨,然后在布帛中间龙飞凤舞写上了他的大名。


    两个很大的字,尤为显眼。


    沈乐妮嘴角不禁微微一抽。


    写完后,刘彻搁下笔,看着布帛上遒劲飘逸的两个字,露出个满意的表情,慷慨挥手道:“拿去。”


    沈乐妮咧着嘴角双手接过,看着上面墨迹未干的字,开心溢于言表。


    耶!集邮成功!


    “这下没事了吧?”刘彻的眼神就差‘你可以出去了’几个字没说了。


    沈乐妮嘿嘿一笑,把布帛收了回去,拱手道:“臣告退。”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刘彻不知在想什么.


    繁华闹市,河边阁楼。


    鲁瑞静静眺望窗外热闹的街市,似是在等什么人。片刻后,听见门口传来动静,等那人进来后关上门,又走到对面坐下,他才收回视线。


    “有什么事?”朱煦给自己倒了杯茶,开口道。


    鲁瑞看着他,道:“你不问问,这一次军训发生了什么事?”


    朱煦面色淡淡,显然不感兴趣。


    鲁瑞一直盯着朱煦,而对方却始终没有看他。见他端起杯子往唇边送,鲁瑞忽然开口,掷出一道惊雷:“我怀疑,沈乐妮是妖邪。”


    朱煦的手猛地一抖,茶水因晃荡而溅出几滴,落在了他的手指上。


    他猛然抬头,震惊又难以置信地瞪着对面之人。半晌,他从震惊里回过神来,情绪却并没有变得兴奋而疯狂,反而冷静谨慎地问对方道:“何出此言?”


    鲁瑞平淡道:“在此次军训期间,正值一年之中最热的时令,所有人都或多或少被晒黑了一层,唯有沈乐妮的肤色,无论在太阳底下站多久,从始至终也没变。”


    朱煦的眼神忽而有些古怪,“你……不会一直在观察这个吧?”


    鲁瑞淡然地执杯抿了口茶,回道:“突然间发觉而已。”


    朱煦却觉得这个理由太过荒谬,嗤道:“女人本就在意自己的容貌,说不准是她擦了不知道几层粉的缘故。”


    鲁瑞知道就凭这个他不会相信,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太相信。他又道:“那你可知,此次军训沈乐妮拿出了什么样的宝贝?”


    朱煦眼皮一跳,紧盯着他。


    鲁瑞便把帐篷和肉罐头的事告诉了他,朱煦听着,眉头却渐渐拧起。末了他道:“你确定不是在骗我?”


    这两样东西被他形容的太过虚幻,说出去几乎没什么人相信的。


    “骗你做什么?此次参与军训的人都知道,而且大将军手里就有,你若不信只管让你家里人去打听。”鲁瑞又道:“况且,你别忘了,陛下可说过沈乐妮有预测未来之能。而且此前沈乐妮可是还拿出了一样东西,你我都已试过。那般厉害的马具,我从未听闻过,大汉没有,异族也没有。还有这些东西。”


    鲁瑞眼神犀利,语气也锐利,直击重点道:“如此种种。你想想,除了妖邪,谁有本事这把这些惊世骇俗的、一样便可引起天下沸腾的东西拿出来?”


    雅间里静极了,就连窗外喧闹的声音也在远去。


    朱煦与他盯视着,渐渐地,他的嘴角忽而扯开疯狂的弧度,越拉越大。他轻声道:“若你所言为真,那沈乐妮……”


    似是知道他想说什么,鲁瑞却突然开口,再次破灭他的幻想,“就算她真是妖邪,如今你也动不了她。”


    朱煦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合上唇瓣,静看着对方。


    鲁瑞转着桌面上的杯盏,垂着眸道:“如今沈乐妮得陛下盛宠,风头正盛,你若是没有抓住她足够的把柄,是扳不倒她的。况且,她如今不仅没有丝毫破绽,反而做的还都是些利国利民之事。你若强来,只会害了你自己。”


    “可陛下不是极厌恶巫蛊鬼神之事?”朱煦语气里尽是蠢蠢欲动。


    鲁瑞呵一声,驳道:“你别忘了,陛下也迷信长生。”


    朱煦总算是冷静了些。他坐在凳上,眼睛眯起,不知在想什么幺蛾子。好半刻,他冒出一句:“会不会是想错了?这世间……哪有什么真正的妖邪?”


    鲁瑞却注视着他,声音虽淡,却吐出一句极为狠戾的话:“你若想报仇解恨,她就必须是妖邪。”


    朱煦不知抓住了什么,哼笑一声,环着手臂漫不经心道:“我报仇解恨?难道你不想让她死?”


    鲁瑞浅浅一笑:“自然想。你我都明白,若不除去沈乐妮,以后这长安,甚至整个大汉,都是她的天下。”


    “呵。她的天下?一个女人,也配。”朱煦把一只手臂搁到桌上,说道:“你也说了,她如今做的都是些利国利民之事,就算我们大肆宣扬,百姓不信她是妖邪怎么办?说不定还认为沈乐妮是神仙,毕竟妖邪有的能力,神仙也有。”


    “可一个人不会永远不犯错。”鲁瑞轻轻勾着唇角,“只要她行错一步,哪怕是极小一步,对她来说,就是致命的。”


    安静的环境里,鲁瑞掷出最后一句:“就算她是活神仙,世人对她的敬畏有多大,那藏在心底的恐惧就有多大……”


    朱煦盯着他,却忽而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对面这人若是狠起来,他是一点也比不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