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没有理会李公公的小动作，他主动从皇帝手中接过香囊，手指捏着香囊的边缘，轻轻一扯，连接香囊的丝线便断了开来。


    苏美人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因为他已经将香囊拆开，里面的熏香散落在手心，而在香囊的夹层里，竟藏着半张残缺的图纸。


    蚀骨展开图纸，众人凑近一看，只见图纸上画着宫殿的布局，虽然只有一半，但殿宇的结构、庭院的分布却十分清晰。


    李公公仔细看了片刻，脸色突然变了：“这……这图纸上的布局，怎么和冷宫一角如此相似？”


    皇帝闻言，急忙拿过图纸仔细查看。


    这图纸竟还真跟冷宫的地形一模一样！


    他脸色骤变，厉声呵斥：“苏美人，你竟敢私藏冷宫的图纸，你到底想干什么？”


    私藏图纸，此事可大可小，但万一是通敌叛国……


    苏美人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急忙磕头辩解：陛下！妾身也不知道为何会有图纸，这图纸不是妾身的啊陛下！还请陛下明察！纵使妾身有一百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啊！”


    “是不是陷害，查一查便知。”皇帝语气冰冷，“李公公，即刻将苏美人软禁于偏殿，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陛下。”李公公应了声。


    “陛下，陛下！不是这样的！”苏美人还想辩解，却被李公公身边的宫女架住，强行带了下去。


    众人返回书房，殿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皇帝坐在龙椅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幽沉地看向蚀骨：“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苏美人有问题？你为何要刻意针对她？”


    蚀骨根本不屑回答皇帝的问题，而是朝顾尘渊道：“喂，小子，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十年前的巫蛊案？”


    “十年前的巫蛊案？”顾尘渊愣了一下，犹豫片刻后才道，“你是说……当年牵连甚广的巫蛊案？”


    十年前，不知从哪兴起了一个门派，专研巫蛊之术，就连有着千年悠久历史的苗疆一脉都斗不过他们，导致巫蛊横行。


    苗疆一脉的人眼看事情失控，连忙出山求助。


    各大门派汇集，想要将其消灭，却接连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当年青云宗也曾派弟子和长老支援，但无一例外，没有一人生还。


    直到苗疆出了个天才圣女。


    圣女以魂饲蛊，献祭自己，才将那个门派消灭。


    天下才得以太平。


    皇帝也愣住了，十年前的巫蛊案他记忆犹新。


    那时候他刚登基不久，宫中突然爆发巫蛊之祸，许多嫔妃、宫女甚至朝中官员都被牵连其中，一时间人心惶惶。


    最后灾祸虽得以平息，但牵连甚广，也给皇帝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顾尘渊仔细回想当年的事情，又想起方才苏美人的模样，突然惊觉：“你这么一说，苏美人的眉眼……竟与当年案中已故的圣女有七分相似！只是当年那圣女容貌更为艳丽，苏美人则显得温婉一些，我先前竟没注意到！”


    他是见过那圣女的。


    在她赴死前。


    她就坐在角落里，不吃不喝，目光无神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叶桑桑对此也有印象，她还偷偷去看过圣女献祭。


    蚀骨呦了声：“小子，记性还不错。”


    随即，他拿出了一枚青铜令牌。


    那令牌极小，但上面的纹路顾尘渊几人却丝毫不陌生！


    他将令牌扔给顾尘渊：“看看，认得不。”


    顾尘渊接过令牌，看得更仔细了些。


    越看，他的表情越凝重，眼底满是寒冰。


    叶桑桑有点被他的表情吓到了：“这个令牌怎么了？”


    “这符号是当年巫蛊案卷宗中记载的标记，在那门派灭门后，就搜出了不少刻有这种符号的器物！”


    “正是。”蚀骨抖了抖手上的香囊，“这枚令牌刚刚也夹在里面，又是地图又是令牌的，她的出现，恐怕并非偶然。”


    皇帝握着令牌的手微微颤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原本以为苏美人只是后宫中一个普通的妃嫔，就算私藏图纸最大也就是通敌叛国，却没想到她竟与十年前的巫蛊案有着如此深的关联。


    难道当年的巫蛊案并没有真正结束？


    苏美人进宫的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复仇？


    还是另有图谋？


    冷宫又藏着什么秘密，为何要专门绘制地形图？


    他看着手中的令牌和那半张残缺的图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蔓延至全身。


    夜晚。


    偏殿外，守在殿门口的两名宫女垂着头，手中的宫灯泛着微弱的光。


    偏殿内一片漆黑，只有月光偷偷洒落，为此处带来了些许光亮。


    突然，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两名侍女立马警惕地抬头看去，只见李公公端着一个托盘而来。


    托盘上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


    他身上的鹅黄宫装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脸上带着惯有的恭敬笑容。


    两个侍女愣了愣，对视一眼。


    在宫中穿黄色乃是大忌。


    可李公公是皇帝身边的大人物，她们也不敢多问。


    “两位姑娘辛苦了，”他对守门的宫女说的，“陛下念及苏美人初到偏殿，恐她夜里着凉，特意让奴才送碗驱寒的汤药过来。”


    侍女上前恭敬道：“李公公，陛下有旨，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苏美人，还请公公恕罪。”


    “陛下的旨意奴才自然记得，”李公公笑道，“但这汤药也是陛下吩咐的，陛下的旨意洒家也不敢违抗，两位放心，洒家放了汤药就走，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宫女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不敢违抗皇帝的旨意，也不敢得罪这位皇帝身边的红人。


    她们侧身让开道路，其中一人上前推开了偏殿的门。


    “那公公快请，奴才就在门口候着。”


    李公公点了点头，端着托盘走进偏殿。


    殿内一片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正是苏美人香囊中那种独特的味道。


    “苏美人？”李公公轻声唤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