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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沈警官的二婚老婆

    第91章 往事 【她嘲笑自己的愚蠢】


    【谁让你回来的……差一点, 就差一点了】——


    弟弟


    *


    吴勇才眼尖地侧身躲过,蛋糕盒在地上翻滚了下,哆啦A梦的脸瞬间碎裂, 糊在一起。


    他快速拉上拉链,扔掉手里的鞭子。


    “啊啊啊啊啊啊!”


    林柔崩溃地怒吼着, 抄起椅子往他身上砸。


    吴勇才重重挨了一下,“操!”咒骂了句,抬脚往林柔身上踹。


    林笙见状,剧烈挣扎着, 扭动身体。


    林柔被踹得踉跄后退, 背磕到桌沿,砰的一声晃响。


    她没知觉似的,摸到桌上的烟灰缸,疯了一样冲过去,朝他头上砸。


    吴勇才嚎叫, “你有病吧!”


    他狠狠推开林柔,捂着头往外跑。


    林柔顾不得他了, 跪在地上, 哆嗦着给林笙解开绳子, 眼泪汹涌而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大脑好似断片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绳子被解开,林笙瘫坐在地, 迅速捡起地上的外套裹在身上,扯下捂嘴的毛巾。


    第一次很凶地对林柔大吼:“谁让你回来的?”


    他重重地推她, 连推好几下,流着泪怒道:“你走!回学校去!马上回学校!不准再回来了!”


    林柔挥开他的手,颤抖着紧紧捧住他的脸, 哭吼:“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这么对你?为什么?”


    林笙只是一味地推她,眼泪掉得很凶,“你走吧,我求你了,回学校去,把书读完。”


    “差一点,就差一点了。”他崩溃地哭道:“差一点就结束了,我明年去找你,我明年就去找你。”


    他好像在瞬间找回了所有的感官。


    过往的一切浮现在眼前。


    他有一种功亏一篑的窒息感。


    “我求你了!”


    他不停地推搡林柔,整个人几乎陷入疯癫状态。


    恐惧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一直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件事的后果他承担不了,也无法解决。


    林柔也做不到。


    “你怎么回来了?”


    林培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柔扭头,看见他蹙眉不悦的脸。


    瞬间就猜到了罪魁祸首。


    “是你!”她目眦欲裂,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他妈怎么敢?”


    话音未落,她迅猛起身,朝林培忠扑过去。


    林培忠并不放在心上,反手关上门。


    甚至很不屑地笑了下。


    他轻飘飘地攥住林柔挥上来的拳头,用力一扭。


    “姐!”


    林笙火速穿上裤子,跑过去。


    被林培忠一脚踹开。


    他气愤地咒骂:“妈的,两个伥鬼!”


    林柔紧咬着牙,额头凸起的青筋快要爆开。


    接着,她抬起另一只手去挖林培忠的眼睛。


    林培忠愤怒后仰,掰住她手腕的瞬间,林柔低头狠咬住他手臂外侧。


    “啊!”


    林培忠痛到尖叫。


    屈肘猛磕林柔的后背,把她整个人提起来,在空中甩,试图把她甩下去。


    林柔像一头发疯的鬣狗一样,死咬住不松。


    鲜血顺着嘴角,胳膊往下滑。


    主卧的门被悄悄打开,秦芳从门缝里往外看。


    林培忠痛叫着,转身,把林柔往桌上摔。


    林笙见状,快速拎起倒地的椅子,往林培忠后背砸。


    “你别动她!”


    可一个瘦弱的刚成年男孩,和一个天生力量悬殊的年轻女孩,怎么可能打得过常年卖力气的木匠。


    林笙被狠踹了好几脚。


    他使了狠劲,把林柔拎起来往桌面上砸。


    “去你妈的!”


    ‘嘭’


    总算松了口,林柔嘴里咬着一块血淋淋的肉,痛苦地蹙起眉。


    滑到桌子的另一端,重重地摔到地面。


    胳膊上的血窟窿不停往外流血,林培忠急忙捂住,瞪向林柔的眼神,仿佛要吃了她。


    “你他妈……呃……”


    突然,脖子被套住,林培忠被迫后仰。


    林笙紧攥住绳子的两端,往两边使劲拽。


    “我让你别动她!”


    可他的这点力道,仍旧撼动不了一个身强体壮的中年男人。


    林培忠单手扯开绳子,迅速矮下身,反手抱住林笙的腰,毫不留情地把他往工具墙上摔。


    ‘哗啦啦’


    锯子、木工刨、锉刀、电钻、斧头……掉落一地。


    林笙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秦芳吓得倒吸了口气,慌忙关上门。


    “阿笙!”林柔翻身爬过去,痛苦地怒喝:“林培忠,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的是你。”林培忠怒声反驳,嘴角挂着讥笑,“你以为你有多清高?还他妈大学生。”


    “是你弟弟卖屁股供你读的书。”


    “你就是个……”


    “闭嘴!”林笙抬头怒吼,双眸红得吓人,“你闭嘴!”


    林柔闻言,惊愕地呆愣住。


    林培忠吐了口唾沫,捂着胳膊离开。


    林笙爬跪起来,看着林柔,摇头哭道:“我没有,我没有,是你自己供自己读书的,不是我。”


    他不停地解释,“你是靠你自己的,别听他胡说,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听。”


    林柔满嘴血,木然地掉着眼泪,她想起这些年,林笙给她的那些钱。


    几十、几百、上千,不断地给。


    “呃,啊,啊……”


    她张着嘴,感觉浑身的每个地方都痛到要爆开,发不出声音,只能勉强挤出几个音调。


    “不是的,你别听他的。”林笙慌张地捂住她的耳朵,哭着说:“你现在听我的,你听我的。”


    “马上回学校去,把书读完,等明年,你拿到毕业证,我就去你那。”


    “啊,啊……”


    林柔仍旧痛苦地张着嘴。


    “没事的,很快就会过去的。”林笙擦着她脸上的泪,说:“不重要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良久,林柔才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


    “报,报警,马上,报警。”


    “没用的。”林笙近乎用气音在说,沙哑着嗓子,“你听我的,现在就走,不要再回来了。”


    “手机,手机呢。”林柔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也不想听,四处摸,没有摸到手机。


    她用手背擦了几下嘴上的血,拽着林笙起身。


    “去派出所,派出所离这很近的。”


    林笙坠着她,往后扯,摇头道:“没用的,做什么都没用的,他手里有照片。”


    “有,有那些照片。”


    “他会发出去,所有人都会知道的。”


    话落,林柔双手捧起他的脸,紧盯着他,粗喘着,但赤红的双眸无比坚定。


    “不重要,让他发。”


    “你记住,名声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只有活着。”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林笙看着她,哭道:“可你的学校会知道,老师会……”


    “这些都不重要。”林柔哑声打断他的话,一字一顿地清晰说道:“我可以被开除,我可以重新考,我可以不读书。”


    她哭着说:“我的前途,永远排在你后面。”


    林笙一愣,随即紧咬牙关,压抑住快要溢出的痛哭声。


    林柔吸了吸鼻子,用掌心揩掉他脸上的泪。


    “走,我们去讨公道。”


    穿好衣服,她紧握住林笙的手,一刻不停地往派出所的方向走。


    今天的晚霞特别美,像仙女织的彩色锦缎,在云层中铺开。


    映照着广袤大地上的行人。


    她步伐匆忙,每一步都走的稳当又坚定。


    林笙紧跟在她身后,掌心传来熟悉的温度。


    是幼年咿呀学步时,牢牢握住的那只手。


    走到派出所门口,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迎面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串钥匙,像是要下班回家。


    林柔眼里一喜,忙扬声道:“我们要报警。”


    林笙抬眸看去,瞬间愣住,紧接着浑身汗毛乍起,直冒冷汗。


    “姐,走……”


    他想把林柔往后扯,又被林柔使劲拽回来。


    汪国栋目光灼灼地盯着林笙,极快地眯了下眼。


    林柔:“我弟弟被那个姓吴的老师强.奸,还有林培……”


    “进去说吧。”汪国栋抬手打断,把钥匙装进兜里,看着林柔,“我是派出所的所长,这里我说话算。”


    闻言,林柔脸上露出笑容,拉着林笙往里走。


    正值吃饭点,办公区空无一人。


    整个派出所被寂静笼罩。


    林柔拉着林笙,一路跟着他进了所长办公室。


    “我弟弟……”


    “先把门关上。”汪国栋绕过办公桌往里走。


    林柔怔了下,几不可闻地蹙起眉,依言关上门。


    “你现在就可以去抓人……”


    “你想要什么?”汪国栋再次打断她的话。


    林柔不解道:“你说什么?”


    “你想要什么?钱?还是其他的?”汪国栋看着她,说:“这件事私了。”


    “私了?什么意思?”


    林柔脑袋还是懵的,她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完全听不懂他说的话。


    “意思就是,你们拿好处,不再追究这件事。”汪国栋沉声道:“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这下,林柔听明白了。


    她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你知道,原来你知道,你跟那个老师和林培忠……”


    话音顿住,不对,以林培忠的能力,他不可能会跟警察熟识。


    “你跟那个姓吴的老师,是什么关系?”


    她说这话时,浑身的温度好似骤然降到冰点,连脚底都生寒。


    “你不用知道。”汪国栋说:“总之,我不会抓他,他也不能有事。”


    林柔满脸惊愕,哑住。


    林笙站在她身后,扯了扯她的手,要走。


    林柔仍旧伫立不动。


    汪国栋看着他们,长叹了口气,“这都是几年前的事了,我也已经教训过他,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你纠缠下去没有意义,不如拿点好处,老老实实回去过日子。”


    “呵。”林柔猝然冷笑,“拿好处?过日子?你说的倒轻巧。”


    “受伤害的人不是你,你不能替受害者做决定,也没资格替他做决定。”


    “这件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我写诉状,我去市里,去省里。”


    林柔恨声怒道:“我要把他们犯下的罪昭告天下,我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至于你,现在,也算在内。”


    言罢,她转身要走,汪国栋快速拉开抽屉,握住枪,举起。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林柔的脑袋。


    “我说算了,就是算了。”


    “啊!”林笙见状,惊恐地叫出声,忙挡在林柔身前,“对不起,我们不报了,不报了。”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他看着冰冷的枪口,吓的落了泪,但还是固执地把林柔挡在身后。


    颤抖的双手合在一起,哭求:“全是我的错,不报了,再也不报了。”


    “不追究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汪国栋微别开眼,彷佛于心不忍。


    软了语气,“我知道他犯了错,但我保证他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这种罪名判的很轻,你也会名声尽毁,这是两败俱伤的事。”


    “你们不如拿点钱。”汪国栋劝道:“我也是为你们好。”


    “如果我不答应呢?”林柔愤怒地瞪着他,推开林笙,缓步上前,正对着那把枪。


    接着,把额头抵在枪口上。


    “你要打死我吗?”


    汪国栋一惊,握枪的手微颤了下。


    “姐。”林笙慌忙去拽她。


    汪国栋怒道:“你以为我不敢?”他指腹搭在扳机上,“别威胁我,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林笙急得快要晕过去,几秒后,噗通跪在地上。


    “求你放过她,她乱说的,你别跟她计较。”


    林柔睫毛轻颤了下,猩红的眼底露出满满的讥讽。


    还有自嘲。


    她嘲笑自己的愚蠢,嘲笑自己的天真和自以为是。


    她恨!她怒!她无能为力!


    十几年寒窗苦读,高举前程远大的旗帜,畅想着光明未来。


    那些大道理,知识,课题……被眼前的这一切粉碎干净——


    全成了笑话。


    她紧握拳头,两行不甘的眼泪滑过下巴,砸到地面。


    林笙跪伏在地,抓着汪国冻的腿哭求。


    汪国栋毫不理会,直勾勾地盯着林柔。


    叹息道:“回去吧,这件事结束了。”


    又撂下狠话,故意威胁道:“如果吴勇才有什么闪失,我让你全家不得安宁。”


    他觉得林柔不过是个柔弱的小姑娘,这些足以把她吓退了。


    听罢,林柔悲戚地笑了。


    林笙颤抖着松开手,额头磕在地面,发出绝望又沉闷的哭声。


    第92章 往事 【你是个偷.情生下的野种】……


    【我们都在这, 小林笙一定平平安安】——


    小坤哥


    *


    原本晴朗的天突然乌云密布。


    狂风起,雷雨将至。


    林柔把他推进卧室,“坤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我们一起想办法。”


    林笙用手擦了下脸,有些崩溃, “姐,你们还是回……”


    “你相信我。”林柔双目赤红,定定地看着他,“所有伤害你的人, 都会付出代价。”


    “我保证。”


    话毕, 不待林笙应答,嘭的关上卧室门。


    凌乱的客厅无从下脚,林柔踢开锯子,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


    这时,主卧打开, 秦芳手拿水杯出来。


    林柔闻声侧头。


    两人对视。


    只一秒,秦芳面露惊恐, 忙转身回去, 关上门。


    林柔紧咬牙, 五指收拢,咔哒,手机屏幕裂开一条弯曲的缝。


    随即去厨房拿了把水果刀, 给林培忠打电话,没人接。


    她脸色阴沉的吓人, 握着刀,飞快跑出去。


    要去市里或者省里告,找律师打官司, 必须要有证据。


    林培忠手里的照片,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必须要把这些东西拿到手,威胁、利诱,什么方法都行。


    她跑出小区,左右看了眼,有个认识她的奶奶,拎着菜篮子路过。


    “丫头,找你爸的吧?”


    林柔:“你看见他了?”


    奶奶伸手往后指,“刚才看见的,他往那去了,胳膊上好多血,是不是做工的时候受伤……”


    还未说完,林柔飞快跑去。


    那是去卫生院的方向。


    *


    4栋101。


    林培忠担忧道:“那个疯子知道了,肯定会把事情闹大。”


    吴勇才悠哉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闻言不屑地笑了下,“关我什么事?”


    “人是你搞的,你竟然说关你什么事?”林培忠不可置信道:“你不会想把我推出去顶包吧?”


    “我知道你背后有靠山,我们现在是一条船……”


    “唉,打住。”吴勇才抬手打断,冷笑道:“你是你,我是我,是你让我搞的。”


    “一开始就是你把你儿子硬送给我的,前几年我就不想搞了,还是你,说家里太缺钱。”


    “我是可怜你们,才勉强答应。”


    “你那是勉强吗?”林培忠猛地拔高嗓音。


    “当然是。”吴勇才也怒了,扔下遥控器,起身怒道:“是你诱骗我,我也是受害者,你才是主谋。”


    林培忠张了张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吴勇才怒指他,道:“你家那个疯子怎么闹,我不管,那是你的事,别他妈来烦我。”


    林培忠怒:“你现在是想撇清关系?”


    “从头到尾就他妈跟我没关系。”吴勇才怒吼:“我每次都给钱了。”


    “那些工具全是你买的,是你让我搞你儿子的。”


    “现在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想的美。”说罢,他指着门,怒道:“你个臭乡巴佬,给我滚出去。”


    “谁他妈跟你是一伙的,别脏了我的地。”


    ‘嗬,呸!’他走近,毫不客气地往林培忠脸上吐了口痰,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傲慢,“窝囊废。”


    林培忠怒瞪着他,几秒后,抬手揩了下脸。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屈辱,跟从前一样,吴勇才仍旧压他一头。


    他永远比不上这个让他蒙受屈辱的嫖.客。


    这些年,彷佛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他的能力范围只限于那个家,呼风唤雨的本领被困在那个狭小的空间内。


    他不服,他认为自己完全能让眼前这个卑劣的男人听话才对。


    思及此,他冷笑了声。


    还差一步。


    “记住你的话,我会让你后悔的。”


    放出狠话后,无视吴勇才不屑的表情,捂着胳膊上缠着的纱布,打开门,快速离开。


    对面的房门,在他离开后没多久,轻轻关上。


    林培忠怒气冲冲地往3栋走,按照他原先的计划,应该等到林柔毕业挣钱,或者嫁人。


    他拿彩礼,索要一笔钱财,然后秦芳生下他的亲生儿子。


    到那时,可以放林笙离开。


    这些年挣的钱,已经足够弥补那八年。


    他手里又有照片和视频,吃定林笙不敢怎么样,而且还可以拿这些东西,长期不间断地要钱。


    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他也是参与者。


    可这些全都被林柔这个疯子打破了,既然自保不成,索性就曝光。


    他早就问过律师,人不是他搞的,最多就是组织了一下,判不了多久,表现好,还可以提前出狱。


    但吴勇才肯定比他判的时间要长。


    不过看吴勇才的态度,没有一丁点害怕,林培忠心底泛起嘀咕。


    靠山够硬的话,即便把事情曝光,吴勇才也不一定会有事。


    那么,有事的就只会是他一个人。


    这么想,他又满脸忧愁起来。


    反手关上门,看见地上乱七八糟,他瞬间怒火高涨。


    四下扫去,吼道:“人呢?都给我滚出来!”


    他故意找茬,计划着让林柔不要闹,私下平息这件事,最好是拿出照片和视频,再勒索一笔钱。


    声音在屋内回荡,没人应。


    他走过去,抬脚踹开卧室门。


    林笙抱紧双膝,蜷缩在墙角。


    看着他,先是惊了一下,眼神很快变得很淡。


    从害怕被林柔发现,到真的被发现。


    由崩溃到放松,林柔的话彷佛给他吃了一记定心丸。


    他开始怀疑自己以前做的事情都是错的。


    姐姐比他以为的要强大。


    他害怕林培忠把照片散播出去,影响到林柔的学业,其实还夹杂了一点,怕林柔会责怪他。


    怪他毁了她的学业。


    怪他为什么让人拍到这么恶心的照片。


    怪他给她丢脸。


    他深知林柔不会这么想,但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不必要的想法,掺和在里面。


    可以说是龌龊的猜忌,又有点不太准确。


    他跟秦芳没什么感情,又被林培忠抛弃后,泄愤了这么多年。


    骨子里很怕自己,也被林柔抛弃。


    他像是一根飘在水面上,即将枯萎的浮木。


    从小时候人人都说他讨喜,到后来,除了林柔和赵坤,没人喜欢他。


    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怕成为他们的累赘,更怕被讨厌。


    看着林柔毫不介意的态度,和拉着他讨公道时的决心。


    他悬着的心,放下了。


    林培忠见他无视自己的样子,登时怒火滔天。


    甚至臆想他脸上的无视,其实是傲慢,一种跟吴勇才极其相似的傲慢。


    他火气更甚,揪住林笙往外拽。


    “你放开我!”林笙挣扎着往后退。


    无果,被林培忠一把甩到客厅的地上,摔进乱七八糟的杂物里。


    林笙闷哼了声,捂着肚子,坐起。


    “她呢?她去哪了?”林培忠怒声问道。


    林笙垂着眼,抿唇不语。


    “跟老子犟是吧?”林培忠讥笑,接着掏出手机,播放不堪入目的视频,把音量开到最大。


    吴勇才兴奋的脏话和林笙崩溃的哭声,刺激着耳膜。


    林笙猛地抬起眼,紧张地吞咽了下,怒瞪着他,道:“我不怕你,你发吧。”


    “发给所有人看,我不怕。”


    既然到了无法挽回的余地,他想着,万一林柔真的被退学,他就出去打工,打好几份工。


    等风头过去,让林柔重新参加高考。


    他供她读。


    可林培忠接下来的话,好似惊雷一般,彻底把他击的粉碎。


    “亲生父子乱.伦的视频,你确定要我发?”


    林笙听言,彻底僵住,他愕然瞠目,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你,你说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卖给他吗?”林培忠盯着他,说话的语气和模样,与十年前的那个恶鬼无异。


    “因为你是他的亲儿子,你是秦芳跟他生的。”


    “你不是我儿子,你是个偷.情生下的野种。”


    林笙震惊地看着他,抽搐的脸上满是惊恐,浑身上下每块地方,抖的不成样子。


    “我,我是……我是……”


    林培忠见他这样,一股爽快感涌上心头,“我怎么可能让我自己的儿子做这种事。”


    “你一个野种,让你当妓.女都是抬举你了。”


    “老子辛辛苦苦养了你八年,你就该还回来。”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林培忠突然就不喜欢他了。


    这十年来,他想过很多原因,但怎么都想不明白。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惹到了林培忠,或者做错事不知道。


    林笙崩溃地发出断断续续地泣音,本以为快要流干的眼泪,迅速冒了出来。


    他竟然是那个强.奸犯的亲儿子。


    这个答案,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我准备给你们办一场盛大的认亲仪式。”林培忠笑着说:“让所有人都来看。”


    “然后你就可以喊他爸爸,改他的姓……”


    “不!”林笙绝望地嘶吼着,那些不堪的画面涌入脑海,他飞快地摇头。


    不能接受。


    他不能接受跟那个人认亲,绝对不能。


    想到要叫那个人爸爸,对方喊他儿子的画面,他恶心的干呕,快要吐出来。


    他觉得自己无比恶心,无比脏。


    因为身体里流着那个人的血。


    “不,不要!”他坐在地上,哆嗦着哭求,“不要,求你了,不要。”


    他可以接受把照片和视频发出去,但绝不接受被缀上这样的标题。


    他不可能去认亲。


    但这个可悲的真相,对他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林培忠攥着手机,畅快地笑了。


    威胁奏效,他决定换一种方式来处理。


    把这件事告诉吴勇才,一辈子没亲生孩子的他,肯定会认下这个儿子。


    然后拿照片和视频索要一笔钱,肯定能比林柔给的多。


    他现在很擅长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于是,摇了摇手机,继续威胁,“我现在就去告诉你亲爹,让他来接你回家。”


    这句话直戳林笙的痛觉神经,他哭着飞扑上去,拽住想要出门的林培忠。


    “不,你不能去!”伸手去夺他手里的手机,嘶吼着:“把东西给我!”


    林培忠把手机举高,恶劣地播放下一个视频,然后反手甩了林笙一巴掌。


    “嗬,呸!”朝他脸上吐了口痰,“小野种,老子看见你就恶心。”


    接着恶狠狠地甩开他,抬脚往他肚子上踹。


    “滚一边去!”


    ‘嘭’


    林笙摔倒在地,几番折腾,他已经没有了抗争的力气,死死咬着牙,憋了股劲。


    随手从地上摸了根东西,拿起,看都没看,再次朝林培忠冲过去。


    “你不能走!”


    他怒吼着。


    快要走到门边的林培忠,不耐烦地转过身。


    “你他妈……”


    还未看清,一股鲜血从脆弱的颈部高速喷溅。


    林笙下意识闭上眼,然后用掌心擦了下脸,掀开眼睫。


    震惊地看着手上鲜血,低头,衣服、鞋子、地上,到处都是血。


    林培忠背贴着白墙,双手紧捂住脖子,难以置信地瞪着林笙。


    “你……你……”


    他张大嘴,艰难地挤出声音。


    鲜血以极快地速度往外喷射,捂都捂不住。


    他整个人瞬间成了一个可怖的血人。


    “我……”林笙这才看清手里拿着的斧头,慌忙扔下,惊恐地跌坐在地。


    颤抖着,不停地往后退,“我,我不是……”


    这时门从外面打开,林柔和赵坤走进来,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林笙眼泪流得更凶,忙摇头,“我……”


    下一秒,双眸被一个温热宽厚的掌心捂住,很快倒在一个踏实的怀抱。


    赵坤跪坐在地,把他搂在怀里,紧捂着他的眼。


    在他耳边轻声哄道:“没事,什么事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


    林柔震惊过后,快速关上门。


    林培忠张大嘴,眼球快要爆出来,晃悠了两下,嘭的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双手扔捂着脖子,瞪着眼,浑身不停抽搐。


    “啊!”秦芳闻声走出来,站在卧室门口,惊恐尖叫:“杀人……”


    她转身想跑回卧室,林柔抄起凳子,疾步走去,朝她头上猛砸。


    ‘砰’


    秦芳立马倒在地上。


    林柔沉着脸,又往她头上补了两下。


    秦芳彻底昏厥过去。


    寂静的室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林培忠蹬着双腿,抽搐了一会儿,就不动了。


    “没事的,小坤哥在呢,你姐姐也在。”赵坤耐心地安抚,“我们都在这,小林笙一定平平安安。”


    林笙粗喘着,逐渐放松下来。


    林柔走到林培忠身旁,关掉手机视频,看着他散大的瞳孔。


    鲜血不断地从他脖子涌出。


    林柔冷漠地盯着这张血淋淋,令人作呕的脸。


    扭头。


    恰巧对上赵坤抬起的双眼。


    很快,两人有了主意。


    第93章 往事 【老天爷,送来一场及时雨】……


    【我不会让我弟弟走这条路, 必须要撇清关系,如果失败,我会替他顶罪】——


    姐姐


    *


    林笙被按躺在床上, 瞪大眼,不停挣扎。


    “唔唔唔……”


    林柔坐在床沿死死捂住他的嘴。


    急声道:“没事, 他没事,已经被救护车送去医院了。”


    抬手擦拭他脸上的血,而后抓住他的手腕。


    凑近,盯着他说:“医生说他不会有生命危险。”


    话落, 林笙不再动弹, 大颗泪珠从眼角滑落。


    林柔心疼地用手背给他擦,泣声道:“已经过去了,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赵坤端着水杯进来,拿起床头柜上,林笙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安眠药。


    从听林柔在电话里说起这些事, 一直到现在,他脸上的凝色未消解半分。


    蹲在床边, 看着林笙, 强撑起笑容, “小林笙,睡一觉就好了,哥明天带你出去玩, 散散心。”


    林笙微侧头看他,鼻翼龛动, 赵坤笑着叹息了声,用额头轻轻擦了下他湿润的眼角。


    林笙抽噎着闭上眼。


    林柔撤开捂住他嘴的手,赵坤趁机把安眠药塞到他嘴里。


    掌心抬起他后背, 把杯里的水喂给他喝。


    药片顺着喉咙流进体内,又给他喂了两口。


    林柔出去打水给他擦脸。


    赵坤接过她手里的毛巾,背对着门口,挡住林笙的视线。


    笑说:“你想去哪玩,跟哥说,睡一觉我们就走。”


    林笙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晕晕乎乎,脑袋好像不会思考了。


    林柔弯了弯眉眼,“我去给你收拾行李,出去玩几天,然后直接去我那,租房子住。”


    “你要养好身体,明年夏天还要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呢。”


    闻言,林笙迷蒙的眼睛陡然亮了,乖巧地点头,嗯了声。


    对他们两个,他总是不会设防。


    林柔松了口气,转身出去,关上卧室门。


    看了眼鲜血满布的客厅,还有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的林培忠。


    她弯腰,把昏厥的秦芳拖进主卧,又拿绳子捆绑住她的手脚,毛巾堵住嘴,防止她醒来会乱叫。


    随手把人丢到墙角,拽走床上的床单,回到客厅。


    她站在尸体旁,看了几秒,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林培忠以这样的方式死去,那林笙的事情就不能闹开了。


    即便是闹,也不能是现在。


    一条人命。


    她不能让林笙牵扯进来,但想要凭空抹去一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跟林培忠来往做生意的人,小区内的熟人,还有林培忠的大哥林培义。


    时间一长,瞒不过去。


    若是去自首,以正当防卫、精神病发等等一系列需要完全自证的方式,让审判者去评估判罚。


    不。


    绝不可能。


    林笙不能走这条路。


    那只能拖那个姓吴的畜生下水。


    就看那个所长会怎么做了。


    “赌一把。”


    林柔踢开地上的狼藉,把床单铺在干净的地面。


    赵坤从卧室出来,用钥匙把门锁住。


    林柔扭头。


    “睡了。”赵坤轻声问:“联系上了吗?”


    林柔点头,“等。”


    ‘轰隆——’


    雷声滚滚,窗外狂风呼啸。


    封闭的窗户和全遮光窗帘,掩盖住室内的血腥味。


    赵坤蹲下,托起林培忠的尸体。


    脖颈处仍旧血流不停,地面铺满浓稠刺鼻的血液,眼看着快要从入户门溢出去。


    林柔忙拿拖把堵住。


    扭头,看见赵坤托起尸体时,林培忠脖子后仰,被斧头砍伤的切口裂开更大,血液流动的速度加快。


    他体内的血,眼看着快要流干。


    “等一下。”林柔出声制止,让赵坤放下尸体。


    接着,弯腰拿起斧头,走到尸体旁。


    她粗喘着,脸上满是细密的汗液,身上的衣服被汗透。


    赵坤蹲在地上,几乎跟她一样。


    说不慌张是假的,但心中的恨意更甚。


    她盯着林培忠由于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唇,双目半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几秒后,她猝然笑了下。


    笑自己这么多年成长的路程,也笑林培忠可悲的一生。


    这个自私自利,无能软弱的男人,在外是个老好人,在家却像一条发了疯的狗一样,大吼大叫。


    那点只能对家里人释放出来的权利,今天,彻底失去了。


    想到林笙,她握着斧头的手紧了紧。


    下一秒,高高扬起,冲着脖子裂开的伤口处,狠狠砍下去。


    ‘砰’


    ‘砰’


    ‘砰’


    三下。


    鲜血飞溅,骨肉分离。


    最后一点连接的皮被斩断,林培忠彻底尸首分离。


    锋利的斧刃把地砖砍成蛛网,赵坤快速抱起尸身,放到铺好的床单上。


    林柔扔掉斧头,脱下身上的针织开衫,包裹住头颅,隔着布料捂住他的眼,让半阖的眼皮紧闭。


    赵坤用床单裹住尸身,靠坐在墙边,床单上印着的牡丹花,很快被鲜血染红。


    林柔把头颅的顶部朝下,跟尸身靠在一起。


    控血!


    两人擦了把脸上的汗,开始清理地面的血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夜里十一点五十分。


    手机嗡嗡响了声。


    林柔划开屏幕,看见消息。


    【现在】


    林柔暗灭手机,赶忙去换了一双鞋子。


    赵坤则去卫生间把鞋底泡在水盆里,很快,血迹被清理干净。


    悄悄打开卧室门,从门缝看了眼,见林笙还在沉睡,又轻关上。


    抬步走到客厅,抱起林培忠的尸身。


    林柔裹紧开衫,抱起头颅,另一只手拎着斧头。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闷热的暑气过去,乌云密布的天幕下,冷风呼啸着打着圈转悠。


    林柔不停吞咽口水,快步往4栋走。


    ‘咔哒——’一声响。


    在暗夜里极其清晰。


    林柔猛地停下脚步,浑身僵直。


    赵坤也随之停在她身旁,屏住呼吸。


    一动也不敢动。


    很快,‘咔哒’声,不间断响起。


    好似脚踩在枯枝上的声音。


    ‘咔哒,咔哒,咔哒……’


    那声音越来越近,敲击着耳膜。


    林柔紧闭上眼,抱着头颅的手拢紧,心快悬到嗓子眼。


    ‘喵~’


    一声猫叫突兀地响起。


    林柔睁开眼,侧头,跟冷汗津津的赵坤对视。


    瞥见已经跑远的小黑猫,同时松了口气。


    提步往前跑。


    4栋101的大门虚掩着。


    林柔用脚尖勾开,甫一进去,差点迎面撞上吴勇才。


    室内灯光微弱,但仍旧看的清清楚楚。


    林柔张大嘴,差点叫出声,吓得后退,被赵坤屈膝抵住背,才不至于摔倒。


    吴勇才半阖着眼,双手自然下垂,站在门口。


    跟林柔仅半步之遥。


    林柔惊恐瞠目,哧哧喘息着,紧盯着他。


    约莫几秒,吴勇才像是没看见她似的,缓慢地转过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步伐僵硬,仿佛一个提线木偶。


    赵坤用膝盖轻抵了她一下,林柔才缓过神,火速进屋。


    赵坤紧跟在身后。


    把尸身放在地上,解开床单,然后用床单胡乱擦拭,接着把床单从身下抽出来,拽走他胳膊上缠着的纱布。


    林柔把斧头放在地上,用针织衫擦拭头颅,慌的手都在抖。


    擦拭完后,把头颅取出,跟尸身拼凑在一起,微微拉开,间隔几厘米的距离。


    控在尸身和头颅内的血,缓缓下淌,流在光洁的地砖上。


    林柔又用开衫擦了下林培忠冰冷的脸。


    这时,吴勇才已经机械性地走完一圈,又绕回来,恰巧站在尸体旁,停住。


    林柔捡起地上的斧头,塞到他半握的右手。


    血腥味很快充斥在原本干净的客厅内。


    林培忠的尸首安静地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脸朝外。


    林柔和赵坤背对着门,站在尸体旁,紧张喘息。


    吴勇才手握斧头,站在尸体另一侧,垂眸不动。


    ‘咔嚓——’


    一道闪电劈开黑云,照亮整个夜空。


    半敞的卧室门内站着一个男人,他手里攥着一部手机。


    眼底透着慌张,脸上的粉浮散开,露出深红色胎记,在暗夜里显得阴森可怖。


    ‘轰隆——’


    云层翻滚。


    ‘哗啦啦——’的声音急促地敲打窗玻璃。


    风卷进来,闷热的室内登时寒凉刺骨。


    老天爷,送来一场及时雨。


    第94章 往事 【姐姐,仍旧无所不能】……


    【姐姐, 仍旧无所不能】——


    姐姐


    *


    胡乱擦拭完地上的脚印。


    两人退至门口。


    吴泊山用钥匙打开卧室的防盗窗,翻出去,拎起提前放在地上的行李箱, 从楼后绕过来。


    他浑身湿透,把手里的雨伞递给站在楼道口的林柔。


    林柔接过伞, 看着他,感激道:“谢谢。”


    声音很轻,很快消散在雨中。


    吴泊山喘息着,浅笑了下, 低声说:“走吧, 剩下的交给我。”


    林柔点了点头,撑开伞,踏进雨中。


    看着林柔拐弯绕回3栋,赵坤收回视线,看向吴泊山。


    吴泊山紧握住行李箱, 冲他点了点头。


    赵坤转身,抬脚狠踹了下对面102的门。


    里面很快传来不悦的怒声, “这么晚了, 谁啊?”


    赵坤快速跑出楼道。


    吴泊山伸手把房门完全敞开。


    深提了口气, 哭喊:“爸,快住手!”


    这时102的门打开,桂婶探出头, 视线恰巧对上林培忠朝外的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惊恐尖叫,“杀人!杀人啦!”


    可外面暴雨声更大, 她慌张的叫声被闷在这里,传不出去。


    吴勇才,斧头, 林培忠,尸体,血,这些信息很快刻入脑海。


    桂婶慌张往外跑,“秦芳!秦芳!”


    跑到楼道口,又忙退回去,拿伞。


    接着冲入暴雨中,往3栋跑。


    吴泊山划开手机屏幕,拨了个电话。


    哭着说:“李叔,出事了……”


    *


    林柔洗好脸,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把衣帽间里,秦芳的衣服全部拿出来,摊在地上,掩盖住地砖缝隙里没有清洗干净的血。


    然后往地上砸碎两瓶花露水。


    刺鼻的味道很快遮掩住血腥味。


    “秦芳,出事了,秦芳……”


    闻声,林柔快速拉下电闸,墙面和顶面的血迹隐入黑暗。


    ‘咚咚咚——’


    门被拍响。


    林柔整理了下衣服,走过去开门。


    “秦芳……”


    看见林柔,桂婶顿了下,问:“你妈呢?”


    林柔说:“我妈回娘家了,今天下午刚走。”


    桂婶探头朝室内看。


    林柔忙解释,“家里只有我一个,大扫除呢,蚊虫蟑螂太多了,没想到电路烧了,我等我爸回来修。”


    “别等了,你爸出事了。”桂婶急忙抓住林柔的胳膊,往外拉,“快跟我走。”


    楼道里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雷声和闪电接连响起。


    卧室内,赵坤紧捂住秦芳的嘴,而后给她灌下安眠药。


    林柔跟着桂婶跑去4栋,楼下已经停了一辆警车。


    桂婶边跑边惊魂未定地说:“吴勇才把你爸爸的头砍了,用斧头砍的,吓死人了。”


    “你说什么?”林柔震惊道,然后飞快从伞下跑出去,哭着喊:“爸!爸!”


    暴雨瞬间浇透全身。


    李仁义听见声音,从101跑出来,把手机塞进口袋。


    伸手挡住跑到楼道口的林柔。


    “你不能进去。”


    林柔哭着推他,“你让开,我要见我爸。”


    李仁义拧眉道:“你先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林柔哭道:“我爸是不是出事了?你让我看一眼。”


    “哇哇哇哇……”


    孩童的啼哭声传来,桂婶忙收了伞,战战兢兢地进屋,砰的关上门。


    李仁义固执地挡住林柔,说:“抱歉,现场不能被破坏,你先回家等消息。”


    “我们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他还活着吗?”林柔双眼通红,哭着问:“我爸是不是还活着?”


    李仁义想到刚才看见的场景,沉默不语,只道:“很晚了,你先回家吧,明天会给你一个结果。”


    好说歹说,才把哭泣不止的林柔劝回去。


    “我相信你们,我只想让我爸爸好好的。”


    李仁义叹息了声,面露不忍。


    林柔擦了把脸,转身走进雨幕。


    途中,她猛地停下脚步,微仰着头,雨中跟泪水混在一起,辨识不清。


    哭泣的表情瞬间敛住。


    她面无表情地揩了下眼睛。


    两秒后,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


    *


    赵坤把冰箱里的柠檬拿出来,全部捣碎,加上盐,搅拌均匀。


    林柔用肥皂水把地砖仔仔细细擦拭几遍。


    赵坤把配置好的柠檬水,洒在地面,尤其是地砖缝隙。


    静等一段时间,再用干净的抹布和细刷子一点点清理。


    然后把地上的工具全部收拾进麻袋里,看着这些锯子,林柔豁然愣住。


    而后震惊地瞠大眼。


    赵坤也猛地反应过来。


    斧头上的指纹没擦。


    不是林柔的,而是林笙的。


    两人心里咯噔一下,直往下坠。


    ‘咚咚……’


    阳台的窗户被敲响。


    林柔浑身一僵,小心翼翼地问:“谁?”


    吴泊山:“我。”


    林柔松了口气,走过去,把窗帘拉开一道缝。


    见吴泊山着一身黑色雨衣站在外面,脸上戴着口罩,雨水顺着帽沿往下滑落。


    他用手中的东西,轻磕窗玻璃。


    林柔看清后,忙打开窗户。


    一把被棉布缠绕的斧头,递了进来。


    吴泊山松开手,压低帽沿,大步离开。


    林柔关上窗户,拉紧窗帘,长长地呼了口气。


    这把斧头是林笙握过的,不好判断有没有留下指纹,即便仔细擦拭清理。


    也不保险,就怕有个万一。


    尸体可以销毁,凶器也不能留下。


    不知何时,雨停了。


    天蒙蒙亮,地面已经清理干净,光洁如新。


    手机屏幕陡然亮起,林柔看了眼。


    缓慢地打开门。


    门边放了一桶乳胶漆,一块地砖,水泥,还有工具。


    她抬眼,吴泊山的背影拐出楼道。


    把东西收进来后,赵坤撬开那块碎裂的地砖,底部铲平,把调好的水泥铺进去。


    林柔用砂纸轻轻打磨地砖的表面,做旧,跟地面其他的砖对比。


    幸好住进来的时间不长,地砖还比较新,打磨了一会儿,仅凭肉眼分辨不出。


    把地砖塞进去,压实。


    两人开始清理墙面和顶面的血迹。


    先把表面刮掉。


    天光大亮,林柔抱着骨灰盒开门进来。


    赵坤正准备把乳胶漆往墙上刷,见状,明白过来。


    “没事了?”


    “没事。”林柔吸吸鼻子,把骨灰盒跟死亡证明随手放到桌上。


    走到这一步。


    两人心里都放松下来。


    刷好乳胶漆,已经上午十点。


    林柔洗完澡出来,门被敲响。


    “谁啊?”


    门外响起一道粗粝的中年男声。


    “警察。”


    听到熟悉的音调,林柔沉下脸,然后拿起花露水往乳胶漆上狂洒,盖住味道。


    又不放心地在自己身上喷了点浅淡地香水。


    仰头往眼里滴了几滴眼药水。


    赵坤配合地关灯,躲在门后。


    室内又一片漆黑。


    林柔打开门,看见门外的汪国栋,垂着眼走出去,反手把门关上。


    啜泣道:“这就是你说的,保证他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汪国栋抿了抿唇,愧疚道:“对不起,我……”


    “不是自杀。”林柔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他不是自杀,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自杀呢?”


    说完,她抬起布满水雾的双眸,委屈道:“他是做错了事,我想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可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死。”


    “他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


    泪珠滚落,她低喘着,闷声哭泣。


    “我的家没了,全被他毁了。”


    汪国栋见状,张了张嘴,安慰的话堵在嘴边,觉得说再多也无用。


    可事已至此,只能这样。


    他抬起手里的金属箱子,“这里有一百万,是给你和你弟弟的补偿。”


    “踏踏实实过日子吧,别闹腾。”


    “我还是那句话,吴勇才不能有事。”


    林柔抱着箱子,眼泪簌簌而下,“我准备跟我男朋友结婚了。”


    汪国栋停下脚步,扭头。


    “我的家没了,我想有一个自己的家,书读不读没有多大意义。”林柔看着他,说:“我会守在这里,毕竟这里是我的家乡。”


    “但我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养活自己。”


    她同意了这次单方面谈判。


    汪国栋放下心,点头,“我会帮你安排。”


    林柔舌尖抵了抵唇角,目送他离开。


    *


    深夜。


    赵坤把昏睡的林笙抱进行李箱里。


    林柔把金属箱塞到赵坤手中,“把钱全部换成港币,走水路。”


    赵坤:“我知道。”


    林柔摆弄林笙的手脚,让他蜷缩成一个舒服的姿势。


    以免这件事会被吴勇才翻,或者汪国栋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展开调查。


    所以必须要把林笙送走。


    林笙如果继续留在这里,若是被查,林柔想顶罪,他也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林柔不可能让他掺和进这件事。


    他所遭受的一切,本就该讨一个公道,可公道没讨到,又卷入命案。


    受害者变成凶手。


    林柔怎么都不会接受。


    受害者就是受害者,林笙永远都是受害者。


    林培忠该死,那些欺负他的人,全都该死!


    林柔紧咬着牙,看着林笙。


    他脸色微白,侧脸瘦到内凹。


    林柔用手背擦拭再次湿润的眼角。


    早该发现不对劲的。


    他太瘦了,瘦的不正常。


    是我对他的关心太少。


    林柔自责地想,如果能早点发现,他就不会受这么多罪了。


    吸吸鼻子,把变旧的小玩偶塞到行李箱里。


    林笙阖着眼,双手合拢放在脸侧,膝盖并拢弯曲。


    以一个蜷缩在子宫里的姿势,乖巧地沉睡着。


    彷佛在等待新生。


    林柔轻抚了下他的脸,紧抿着唇,泪水砸到他脸上,又被擦去。


    她想起林笙幼时的样子,天真,活泼。


    似乎已经很遥远了。


    她双唇颤抖着,哽咽道:“姐姐,仍旧无所不能。”


    接着,拉上拉链。


    轻声说:“走吧。”


    凉爽的夜晚,寂静无声。


    赵坤把箱子放进后座,自己钻进后备箱。


    吴泊山脚踩油门。


    一辆白色大众平稳地驶向远方。


    第95章 往事 【他们的命,我来抵】


    【他们的命, 我来抵】——


    姐姐


    *


    竟然真的成功了!


    意外,也不意外。


    林柔站在卧室的窗前,透过窗帘缝隙看向4栋楼下。


    吴泊山大包小包地提着行李, 跟在吴勇才后面,吴勇才骂骂咧咧, 怒指吴泊山。


    不知道说了什么,往吴泊山脸上扇了一巴掌,空着手走了。


    吴泊山拿起掉落的行李,跟着离开。


    林柔收回视线, 展开手里的纸。


    醒目的‘诉状’两个字, 规整清晰。


    下面洋洋洒洒地写下,吴勇才、汪国栋、林培忠、秦芳,所犯下的罪。


    讽刺的是,即便状告成功,他们几个加起来, 都不一定能坐满十年牢。


    轻。


    太轻了。


    她苦笑了声,又拿出一张拼凑好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两个孩子, 笑容灿烂。


    背面写着:


    江省平潭市淮茵县坎台镇河下村


    吴勇才 吴勇峰


    一辈子的亲兄弟


    怪不得要这么护着他。


    然后划开手机屏幕, 看着上面的人物照片和信息。


    汪海城、汪国华、汪国耀


    汪国栋!


    吴勇才的底气是汪国栋, 汪国栋的底气是汪家人。


    杀吴勇才会被汪国栋报复。


    汪国栋如果死了,会不会被汪家人报复呢?


    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杀变自杀。


    林笙不能被翻出来。


    诉状能递到哪?公道该向谁讨?


    这些都不重要了。


    即便把冤屈刻满全身, 爬上高楼以示众人,也抵不过上位者的一通电话。


    就算把名牌大学的毕业证塞满整间屋子又如何?


    连做他们擦脚布的资格都没有。


    还是等待他们好心施舍的那一点怜悯, 被逼着按头吃下。


    以卵击石,不一定会输,也可能是同归于尽。


    林柔眼底闪出泪花, 接着讥笑了声,把诉状塞进嘴里。


    啃咬,吞进。


    她牙关颤抖,和着血,流着泪,艰难地往下咽。


    “谁都别想好过。”


    如果这是一道需要提前作答的社会实践考卷。


    那么,她会用笔规矩地写一个解。


    再写下答应:搏命!搏他们的命!


    阅卷老师:她自己。


    擦了下嘴角溢出的血,她转身拿起桌上的骨灰盒。


    把里面的骨灰全部冲进马桶。


    再把林培忠拍的那些视频和照片清除干净,手机格式化,拔出手机卡,折断。


    然后把手机扔地上,踩到四分五裂,面目全非。


    *


    秦芳被顺地拖拽,慌张扭动的样子像一条恶心的蛆虫。


    林柔把绳子的另一端绑在棍子上,绳子转了几圈,架在地下室的入口。


    缓慢地把秦芳放下去。


    落地后,秦芳躺在漆黑的地下室,惊恐地看着林柔。


    她被堵住嘴,双手束缚在身后,只能无力地扭曲。


    几只老鼠踩在她身上跑过,她吓得浑身颤抖。


    “呜呜呜呜呜……”


    哭着尿了出来。


    林柔站在入口边沿,冷漠地俯视着她。


    半晌,拿着东西,顺竹梯走下去。


    秦芳挺着大肚子,挣扎着跪起,满脸泪。


    林柔站在她面前,垂眼扯开堵住她嘴的毛巾。


    秦芳立马哭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林柔没什么语气地说:“你看见了。”


    秦芳哭着摇头,“没有,我真的没看见。”


    林柔:“你看见了。”


    “我什么都跟你说了。”秦芳崩溃痛哭,“你答应不会杀我的。”


    “是林培忠,全是林培忠的主意,跟我无关啊。”


    “你有替他说过一句话吗?”林柔心痛地哽咽道:“这十年,有阻拦过一次吗?”


    “哪怕只有一次。”


    秦芳噎住,磕磕巴巴解释道:“他会打我,会打死我的,我也是受害者。”


    说罢,她膝至林柔脚边,哀求地看着她,“我是无辜的呀,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狠。”


    林柔一动不动,仍旧对她的话无动于衷。


    秦芳慌了,仰头哭求道:“小柔,我是你妈,我是你亲妈呀,我就算再不是,我也生了你,给了你一条命。”


    “而且我肚子里还怀着你弟弟呢。”


    说着,她又笑起来,挺了挺肚子,“我找人看了,这胎是个儿子,是你爸,不,是林培忠的,是我跟林培忠的儿子。”


    “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弟弟,这种关系最亲了。”


    “那个弟弟我们就不要了,你马上就有新弟弟了,你想让他做什么都行。”


    “他以后全听你的,我也全听你的。”


    “求你别杀我。”秦芳哭道:“我也不想这样……”


    “他做错了什么?”林柔咬牙打断她的话,“你们要这么对他?”


    秦芳愣住,“他……他……”


    林柔讥笑出声,笑得眼泪横流,“他做的最错的事,就是从你的肚子里生出来。”


    “你无辜?偷.情的不是你?生孩子的不是你?享福的不是你?”


    “这些年,你有正眼看过他吗?”


    秦芳心虚地低下头。


    “我一点都不在乎他是谁的孩子。”林柔说:“亲不亲,有多亲,这些都不重要。”


    “我这辈子只会有这一个弟弟。”


    “至于你肚子里这个,能不能生的下来,那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秦芳惊恐抬头,“你,你想干什么?”


    “我不杀你,至少现在不会杀你。”林柔盯着她,说:“可你也不能再出去,我会对外宣称你死了。”


    “你知道这么多,万一你乱说怎么办?”


    “我不会说的。”秦芳疯狂摇头,哭道:“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林柔:“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言罢,她拿起手里的剪刀,看着锋利的刃。


    秦芳恐惧大哭,颤抖着往后挪动。


    “你偷.情不说,生下谁的孩子不说,他被欺辱了十年你也不说。”林柔恨声道:“那你就一辈子都别说了。”


    秦芳瞠目大叫,扭头要往竹梯那跑。


    被林柔一把揪住头发,甩到地上。


    林柔抬脚狠狠踩住她的侧脸,猛踹了几下,秦芳张大嘴嘶吼,嘴里掉出来一颗假牙。


    血顺着嘴角往外溢。


    她不停地哭求。


    林柔置若罔闻,把酒精往剪刀上面倒。


    秦芳伸手扣住地面,侧身往前爬。


    林柔挪开脚,踩在她手腕上,使劲碾压。


    银镯子的边沿嵌入肉里,割出血,秦芳痛到尖叫。


    下一秒,林柔膝盖压在秦芳侧脸,秦芳被迫张大嘴。


    锋利的刃夹出舌尖,贴近根部。


    剪肉的嘎吱声响彻整个地下室。


    鲜血喷溅!


    秦芳嚎叫声更大。


    林柔快速捡起地上的毛巾,从后面缠住她的嘴。


    手腕转动,裹紧毛巾的两端。


    坐在地上,脚掌抵住她后脑勺,毛巾死死勒住她的嘴。


    秦芳挣扎扭动,眼球瞪大凸出,脸色涨红。


    林柔麻木地流下眼泪,嘴唇轻启。


    “我会为他扫平一切障碍,这是你欠他的。”


    “也是我欠他的!”


    很快,秦芳痛晕了过去。


    林柔粗喘着,攥紧被血浸透的毛巾,踩着竹梯走了上去。


    接着,脱力地跪坐在地。


    赵坤打来电话,那头是林笙焦急的哭声,闹着要回来。


    林柔屏息,用笑腔回应,“你听话,把病治好,我就去接你。”


    林笙:“我没病,你让我回去,我不要待在这。”


    “你小坤哥会在那陪着你。”林柔说:“我明年就去接你。”


    “为什么要明年,你说过几天的,你说话不算话。”林笙哭道:“他是不是没救回来?你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姐,你让我回去吧,我去坐牢,你们回学校去。”


    “要拿毕业证的,你答应过我的,我可以去坐牢。”


    林柔颤抖着跪伏在地,泪水跟断了线似的,木地板很快浸湿一大片。


    嘴唇咬出血,听着林笙的哀求声,哭到失声。


    良久,稳了稳呼吸,哄道:“他真的没事,已经回家了,你乖,我过段时间去找你。”


    匆忙挂断电话。


    林柔闷声痛哭,指尖死死抠着地面,划出道道血痕。


    十年。


    她竟然一点也没发现。


    那些片段式的过往,林笙小心翼翼地讨好,怕被抛弃的眼神。


    她一点也没发觉。


    那些花掉的钱,收到的礼物,得到的照顾和强撑的笑容。


    都变成了刺向她心脏的尖刀。


    她从未想过林培忠会对他不好。


    她以为林培忠会很宝贝这个儿子。


    可这个儿子,竟然不是他的儿子。


    怎么能想到……


    坐牢,抵命。


    林培忠怎么配?


    要抵就抵他们所有人的命。


    林柔抬起血红的眸,迸射出想要毁灭一切的恨意。


    “他们的命,我来抵。”


    第96章 往事 【不过现在也不晚】


    【我需要一个帮手, 这个人最好能查案,还能压制住汪家】——


    姐姐


    *


    新生儿的啼哭声,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声音。


    可惜有一个糟糕的母体。


    秦芳虚弱地躺在被子上, 嘴巴被堵住,双脚被铁链束缚, 锁在墙上。


    林柔剪短脐带,低头看着怀里降生的婴儿。


    是个男孩。


    林培忠做梦都想要的亲生儿子。


    他张大嘴,哭声小小的,左边锁骨上有个很小的深棕色胎记。


    林柔把他放进水盆里, 舀起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娇嫩的身体。


    应该很喜欢洗澡, 很快就不哭了。


    眨巴着眼睛,有些困的样子。


    基因真的很神奇。


    林柔看着他,很轻地笑了下。


    他们竟然有着极其相似的一双眼,遗传了林培忠。


    等秦芳缓过劲,孩子已经在襁褓里睡着了。


    注射器缓缓往上推, 针孔里溅出几滴药水。


    林柔把针扎进秦芳的胳膊上,把药水推进去。


    “我不杀你, 但你也不能太清醒, 嘴不能说, 但手还会写。”


    “留下你,是为了让你当证人的,就说, 你亲眼看见吴勇才杀人。”


    “自然就会有人急了。”


    林笙的事不能再查,那就查林培忠的死。


    掩盖人命, 可比掩盖强.奸严重多了。


    本来想着,万一不成功,把林笙送走后, 等上面有人来查,她就去自首。


    理由是,林培忠把我弟弟卖给吴勇才,我一时激动,把人杀了。


    汪国栋包庇,吴勇才强.奸。


    可以这么判。


    但事情被掩盖住了。


    判不了。


    也就是说,她给了机会,是他们不识好歹。


    余下的时间里,就是寻找机会。


    一个能要他们的命,又不会被报复的机会。


    需要找一个帮手。


    这个人最好能查案,还能压制住汪家。


    难度很高。


    听天由命吧。


    如若不行,那么汪国栋、吴勇才和秦芳,都要死。


    现在就看林笙的身体恢复情况。


    她不想把林笙送太远,比如出国。


    她希望林笙是自由的。


    还有万一被抓住报复的风险,哪怕只有一丁点,她也要抹去。


    三观被翻天覆地的洗刷之后,她有一种做什么都徒劳的无力感。


    这种感觉令她对这个世间的留恋程度降低。


    她开始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报仇,将是她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事。


    药物注射之后,秦芳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林柔走到婴儿床边,歪头看着他熟睡的小脸。


    “至于你,必要的时候,你会是这个女人偷.情的罪证。”


    “如果用不到你,那你可能就要去孤儿院了。”


    “祝你好运。”


    地下室已经被打扫干净,白炽灯的光照亮这一隅之地。


    林柔拿着奶瓶,给小婴儿喂完奶粉,换好尿不湿。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


    唯有窗外的几声鸟叫。


    她把假孕肚重新塞进衣服里。


    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好天气。


    捧着肚子,笑着走出家门。


    一个多月后。


    孩子‘早产’。


    赵坤赶回来,在饭店摆了几桌酒席。


    半年后。


    两人穿着白衬衫去了民政局。


    等着拍照的时候。


    赵坤手里把玩着一块老式的深棕色怀表。


    低声笑说:“他还是闹着要回来,我让人看着他呢。”


    “还对我说好听话,撒娇求我,特好玩。”


    “不过疗养院的营养餐他吃不惯,身体还是不好,瘦的很厉害,喜欢胡思乱想。”


    “你回头给我写一份菜谱,我照着做,没准他能多吃点。”


    “医生怎么说?”林柔问。


    赵坤笑容微敛,“躯体化,转双相了,上个星期还用头撞墙呢,说脑袋不舒服。”


    “不过他老说自己没病,隔天就忘。”


    “忘了好,最好把什么都忘了。”林柔吸吸鼻子,哽咽了下,“以后,他就交给你了。”


    “你要敢欺负他,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敢吗?”赵坤笑,“他欺负我还差不多。”


    话毕,他叹息了声,低头摩挲手里的怀表,打开。


    里面是一张红底的双人合照。


    他跟林笙紧挨在一起,笑容灿烂。


    照片是去外面玩的时候拍的,红底背景是他自己P的。


    “唉,本来想跟他表白的,闹成这样,真是的。”


    他摸了摸照片上,林笙的笑脸。


    嘀咕道:“不过现在也不晚。”


    ‘咔哒’一声合上怀表。


    跟着摄影师的指导,面对镜头。


    两人笑容僵硬,画面定格。


    第97章 往事 【因为我不是你,也不是林培忠】……


    【我不是秦芳, 我更不可能是林培忠】——


    姐姐


    *


    拿起桌上的药瓶,拧开,抽了张纸巾放在桌上, 然后摊平。


    林柔倒了一粒药片在纸巾上。


    收起瓶子,盖子拧好放回桌角, 把纸巾折叠,拿起药瓶旁边的小擀面杖,隔着纸巾碾压药片。


    最后把碾成粉末的药倒进装着温水的纸杯里。


    轻轻摇晃。


    秦芳蜷缩在床上,脚腕的铁链已经去除。


    她似乎适应了这里, 疯疯癫癫地发出唔唔声。


    林柔照例把水喂给她。


    她自己端着杯子, 仰头喝下。


    然后用被子盖住头。


    不多时,林柔把孩子抱下来,他已经会爬,偶尔冒出几个清晰的字。


    “他要上户口了。”林柔看着秦芳,问:“叫什么名字好呢?”


    秦芳扯下被子, 侧头,眼底隐隐露出惊恐。


    林柔:“放心, 我不会把他怎么样。”


    “因为我不是你, 也不是林培忠。”


    秦芳眼睛突然黯淡下来, 重新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住。


    炎热的盛夏,蝉鸣阵阵。


    林柔抱着孩子走出地下室。


    “你就叫诚吧,诚实的诚。”林柔看着他圆溜溜的眼, 擦了下他嘴角的口水。


    走到客厅,看向放在桌上的三人合照。


    视线落在林笙的脸上。


    时间过的很快, 转眼已经快一年。


    希望不会耽搁太久。


    林柔挪开眼,走到阳台,坐下。


    看着外面摇摆的绿树, 几件晾晒的连衣裙传来很好闻的清香。


    “木,麻,麻……”


    怀里的孩子踩着她的腿,攥住她衣服要站。


    林柔盯着他肥嘟嘟的笑脸,捏了捏他的小下巴。


    然后歪头,把脸贴在他的脸颊上。


    “小诚,我是妈妈。”


    她两边嘴角微微上翘,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


    【往事篇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