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看似不算健硕的肉身，此刻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彻风谷的寒风之中。


    没有了护体罡气的阻隔，狂风如同无数柄淬了冰的锋锐小刀，瞬间便扑了上来。


    “嗤嗤嗤……”


    不过瞬息之间，他身上的粗布衣衫便被撕裂成了无数布条，碎片随着狂风飞舞，很快便消失在谷中。


    紧接着，他裸露的皮肤上传来一阵密集的“噼啪”声，像是雨打芭蕉般急促，一道道细密的血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鲜血顺着皮肤滑落，滴在脚下的岩石上，很快便凝结成了细小的冰晶。


    单于站在一旁，看得眼皮子直跳。


    他虽早说过有体修会来彻风谷淬炼肉身，但那都是循序渐进的过程，寻常体修会先在山谷入口适应风压，待肉身能承受后，再慢慢往谷内推进。


    可他们此刻身处的，已是彻风谷的中心地带！


    这里的风，比入口处强横数倍，说是‘千万刀罡’都毫不夸张。


    单于自忖肉身强横，也能在此处硬扛片刻，但绝不敢像秦牧这般彻底收敛罡气。


    在他看来，这简直是拿命在赌，与自虐无异！


    然而此刻的秦牧，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痛苦之色，反而十分平静地闭上了双眼。


    起初，那寒风的确带来了钻心刺骨的疼痛，刀刃般的风不仅割破了肌肤，更顺着毛孔钻入体内，像是要将骨髓都冻结，把生机彻底剥离。


    可就在疼痛达到顶峰时，他体表的伤口中，突然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碧色光辉。


    碧色光辉如同有生命般，沿着伤口蔓延开来，原本深可见骨的血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破损的皮肤重新生长，流出的鲜血渐渐止住，不过数息时间，浅层的伤口便已恢复如初。


    破坏，修复，再破坏，再修复。


    在这周而复始的循环之中，秦牧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那股‘不灭本源’正在缓缓苏醒。


    每一次伤口愈合，他的肉身都会变得更坚韧一分。


    每一次寒风切割，他对肉身的掌控力都会增强一分。


    很快，他的体表渐渐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碧玉光泽，整个人如同用玉石雕琢而成，在狂风中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哪怕是新出现的伤口，也能在瞬息间愈合，再也留不下丝毫痕迹。


    在以风刀淬炼肉身的同时，秦牧还不忘尝试感悟谷中那近乎法则的寒风之力。


    只是尝试无果，有不灭体的存在，哪怕他是想以疼痛篆刻劫纹，都有些难办。


    而在他身旁，单于瞳孔骤缩，嘴巴微张，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之色。


    “这是？”


    一旁的单于瞳孔骤缩，嘴巴微微张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死死地盯着秦牧体表的碧玉光泽，手指微微颤抖，已是彻底合不拢嘴。


    “不灭体……他竟修成了不灭体。”乌雅道，她那双清澈冰冷的眸子中，也露出了明显的讶异之色。


    不灭体，乃是肉身成圣的根基，是真正踏上体修强者之路的象征，更不必说，此刻秦牧所展现出的不灭体，已像是小有所成，真正朝着完全体迈进！


    整个荒州，恐怕也找不到一个与之相同的存在。


    单于的眼中充满了震撼与羡慕，后知后觉地道：“难怪……难怪能在如此年纪开辟天门，身负这种逆天体质，你已走出太远！”


    此刻，乌雅瞥了他一眼，言道：“一个不灭体罢了，再说，还不是大成，远不到不死不灭的地步，没什么好惊讶的。”


    单于又是没好气的一笑，道：“就算是小成的不灭体，也是世所罕见，你懂什么！？”


    不灭体，可真的并非那么好凝练。


    如若不然体修一道的至强者，也不会那么少，远比正常灵修少上不知多少。


    可只要能够肉身成圣，战力将不可忽视，基本远胜同层次的灵修。


    “是么？”乌雅收回了目光，重新落在秦牧身上，心中若有所思。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单于觉得枯等无聊，也学着秦牧的样子，开始收敛体表的护体罡气。


    可他刚将罡气削弱一半，一股钻心的疼痛便从皮肤传来，像是有无数利刃在同时割划着他。


    要知道，这还是在没有彻底放弃罡气的情况下！


    真不知秦牧是如何撑下来的，还是说，不灭体本就比常人更能吃痛？


    单于一阵摇头，就在他要放弃在此淬炼肉身的想法时，就见乌雅则是则是坐在一旁的风中，手中端剑，闭着双目，似也在感悟着什么。


    “疯子，都是为了修行不要命的疯子！”


    单于低声咒骂了一句，却又不甘心就此认输，心中的傲气不允许他如此。


    他咬了咬牙，想了一番之后，旋即再次收敛罡气，以肉身承受谷中的狂风，硬撑着留在谷中。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三人在此处修行了数日，最后竟是单于率先承受不住，起身朝谷外而去。


    他全身血肉模糊，连运转气血修复伤口都变得困难。


    这彻风谷的寒风虽能淬炼筋骨，但前提是肉身能承受得住，显然，他的极限已经到了，再待下去可没有好处，只有坏处。


    单于骂骂咧咧地退回到了山谷入口，留守在此的部下见到少主满身伤回来，还以为谷内出了什么事情。


    正欲上前问询之时，就见单于已经坐下，一边运转气血修复身上伤势，一边目光望向山谷之内，脸色复杂无比。


    “怪胎，两个怪胎！”


    秦牧自不必说，有不灭体的存在，能在彻风谷内坚持如此久也不奇怪，这等强横体质可是无数体修所追求的，同时也是肉身成圣的基石。


    怪就怪在。


    乌雅分明是个灵修，竟比他还能坚持，比他待得还要久。


    单于身为巨兽部落少主的骄傲，在这二人面前竟是荡然无存，只能甘拜下风。


    又过了两日，乌雅也从山谷内走出，神色依旧平静，身上也没有丝毫伤痕。


    单于取笑道：“怎的，终于坚持不住了？”


    乌雅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回道：“不是，此地法则之力已经消散，这狂风不过是残留的法则之力，对我的剑道无用。”


    单于也不知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他是觉得这山谷内的风很是要命。


    怕是只有王道境的体修，才可做到视若无睹。


    又过了半日，秦牧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谷口。


    他体表的碧玉光泽已经收敛，除了衣衫破损外，身上看不到丝毫伤痕，气息却比之前更加凝实。


    “如何？”单于见状，忙上前询问。


    秦牧点了点头道：“此地对我而言的确算是宝地，难怪昔日那些妖王都要来此走一遭，算是借这里的风巩固了些许修为，令肉身更加坚韧了些。”


    “你的不灭体？”单于好奇问道。


    他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因为不灭体若是能修炼到大成，那可是真真正正的不死不灭，无数体修所仰望的层次。


    秦牧摇了摇头，道：“有些进益，不过不算大，也不知何时能大成。”


    不灭体的修行遥远无比，如今他也只是小成，即便有所进展想要达到大成，也还要不知多少岁月，并没有那么容易。


    若真这般容易，纵观岁月长河之上，体修大能者也不会那么少。


    单于不禁道：“能在王道境大成，达到不死不灭，就已是莫大成就了，我觉得你很有机会，到那时，怕是最强的王道境非你莫属。”


    “希望如此吧。”


    二人正说着，一旁的乌雅道：“该动身了，在在这里耽误了太久，不早些完成千年大狩，何时才能帮我找到屠我族人的凶手？”


    “是该动身了，蕴血山那边应该也有情况了。”单于言罢，已是翻身上了坐骑。


    而乌雅则是在后方好奇道：“你怎知在蕴血山？”


    单于一笑，目光投向秦牧，道：“你问他去。”


    乌雅狐疑地看了眼秦牧，却并未追问，随后也坐上了坐骑。


    随着单于一声令下，三人与数十位蛮人精锐一同策马奔腾，朝着蕴血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


    几乎就在秦牧等人动身的同一时间。


    远在千里之外的蕴血山，骨罗已率领巨兽部落的战士在山外驻扎。


    这里的天空都是暗红一色，宛如被鲜血侵染，是因那座血色大山屹立在不远之处，通红的山体将天穹都染红了。


    骨罗远远打量着的蕴血山，作为荒州本土人，蕴血山他来过数次。


    此处那浓郁的血腥气，纵然是蛮人也会感到不适。


    据说，这座山底下埋藏着数不清的尸骨，无论是人族还是妖兽，死后的鲜血都渗入了山体，才让它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就在这时，一名蛮人发现了什么，指着远处天穹。


    越来越多的蛮人注意到了异动，纷纷朝天际望去，登时目瞪口呆。


    只见得，一道紫金光芒仿若流星般划破苍穹，一股高贵却又神圣的恐怖威压，顿时笼罩下来，宛如帝王临尘！


    骨罗面色大变，朝后方蛮人士兵呼道：“列阵！”